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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厚忠叫苦不迭,本想拍驴屁,没成想拍驴蹄子上了。挨了一句骂不算,立马被发配分到了全团最遥远最艰苦的山沟连队,位于王八盖山山脚头梢沟底的步兵三营七连。当然,王股长尽管骄横拔扈目中无人脾气贼暴,可决不是势力小人,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给王厚忠穿小鞋,人家几天前就把分配方案制定好了,王厚忠早就该去那种艰苦地方锻炼,说不上罪有应得也算是命该如此。
一种很满足很愉悦很爽的感觉油然而生,就是那种看到王厚忠愁眉苦脸惹了大祸之后,我很自然产生的一种心里反应。只要看到他倒霉,我他妈就高兴,有点小人,也有点不江湖,反正就是看不上他。当然,哥们儿也没好到哪去,被分到了王八盖山对面双奶山脚二梢沟底的步兵二营六连,也是生活条件相对比较艰苦的连队,但我那连队是“红军连”全集团军有名的军事训练“尖子连”,师政治部主任就是要把我放到这样的连队好生锤炼。
几个营的教导员都在团机关开会,散了会正好把我们几个分去的学员排长领走。我们在楼前拎着行李列队,他们过来拉人,场面有点象古罗马贵族挑“奴隶”,就差上来掰开咱们的嘴看看“几岁口”,更象是土财主挑“丫环”,一个个直勾勾的眼神,恨不得把谁身上盯出个窟窿。
“东升啊,咱们六连现在也不缺人啊,再说你分到咱们六连那个学员太瘦了,狼见着都掉眼泪,训练那么苦,他能受得了,别难为他了,还是把七连那个给我吧。”说话者是三营教导员,一个把制式军装穿成“老倒子”模样的小老头。看上去年纪得有五十开外,后来才知道三十刚出头。
咱们那时的军装也很奇特,老年人穿了年轻,比如说梳背头的将军。年轻人就完了,尤其是扎根基层的同志,个个都跟我爹似的,应该比我爹更老,毕竟咱爹是大学教授,现在是饭店总经理,儒商形象越看越年轻。那帮“老基层”可就差远了,别看三十来岁正当壮年,可他妈穿上军装明显见老,跟地主家的长工受过多大剥削承受多少苦难似的,比如这位三营的教导员同志。
教导员不光脸上沟壑纵横老气横秋,说话也跟我爹似的,也弄出个“狼见了都掉眼泪”。妈的,一点不留面子,太伤人自尊,明显小瞧哥们儿,我可是“一下干掉六个的‘战地小诸葛’”不是他妈吃素的。
“老佟,你就偷着乐吧,给你分去的不是‘驴熊’,那是焦主任早就打过招呼的‘战斗英雄’参加过老山实习。”王股长不愧长了一付“驴脸”说话总离不开驴驴的。
“哼,‘战斗英雄’?‘木头眼镜没看透’”那个被称为“老佟”的教导员又当着我的面再次让我下不来台。
“哼,是驴是马等我给你溜溜,让你这个老死头子好好瞧瞧俺‘小诸葛’的手段。”我心里一边嘀咕一边跟佟教导员往三营方向走。
从团里往营里去的路更不好,属乡村大车路,尽管路两侧都修了部队最擅长的线条笔直棱角分明的土棱,但那只是花架子,路还是黄沙劲舞的破路,只要旁边一过车,立马尘土飞扬,半天都散不去,没等走到营里,我的脸已经变得比秦琼和他的黄镖马还黄,跟得了黄胆性肝炎似的。
“佟老头”在前边一声不知的拄个破棍低头爬岭。我几乎没用捉摸就给教导员起了“佟老头”的外号,后来混熟才知道我起的外号只跟原有的差一个字,他叫佟春贵,营里干部背后都叫他“佟老贵”,有时把“贵”和“棍”还弄出个谐音,另称他为“佟老棍”,也难怪谁让教导员一天总拿个破棍子四处乱转呢。
既然“佟老棍”那么瞧不起人,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想拿我与王厚忠那傻逼换人,真是有眼无珠。我本来想跟他套套近乎,上个烟什么的,心里一捉摸他说的话,越捉摸越气,于是也不言语,背着行李四处看着地形,随着教导员翻过了王八盖子山直奔二梢沟。
第二卷 褐色土 第四章 亮相
也不知道他妈怎么了,哥们儿现在好象是跟驴干上了,谁让我是做驴车到的团里,又遇到了“驴脸”王股长,这到了连队又会遇到什么呢?不会是驴什么的吧?
“那个,那个,对了,穆童,那就是你的连队,去找连长、指导员报到。喂,六连的岗哨过来一下,把分你们连的学员行李帮着拎一下。”教导员把我称为学员而没有说成排长,说明他对我还是极度的不信任。
尽管对这位“佟老棍”教导员心存反感,可我还是以军人的礼节向他敬礼告别。之前见面的时候已经敬过一次礼,按说这种场合根据条令规定无须再敬,有道是“礼多人不怪”,咱是新来的,还是多谦虚才是。
教导员简单吩咐了几句拄着破棍子奔营部方向去了,跑过来的哨兵热情的跟我打着招呼,几乎把我手里的行李全部接过去,领着我直接进了连部。
从早晨赶到师里报到,一直折腾到下午六点多晚饭都过了,我才算到达最终的目的地,战争年代被授予“挖敌心脏的尖刀”、“大功六连”。
连长、指导员带着全连在菜地干活,连部只有文书在家,他听说我还没吃饭,马上通知炊事班准备,随后不长时间就领着我去饭堂吃饭。
行李由哨兵和文书暂时放到了通讯班,我没有进屋,站在连队院里仔细查看一下地形。
不愧是山沟,四处全是山,只有咱们营这块方圆几公里是个小型洼地,能够居住人,全营由高不过二米的围墙与外界老百姓隔开,从营门可以看到老百姓的房屋与我们最近的只有十几米,可谓军民混杂。
营房比较整齐,营部位于最前方的高坎之上,并排两栋房子。其他四个连队成四方形排列,每连两栋房子,房子中间是各连的小操场。所有营房一概是老式平房,尽管外边刷了红色,显得干净整齐,但房子已年久失修,估计下雨天肯定得漏水,冬天冷不冷一时看不出端倪,估计肯定好不了。
事后证明我的判断极其准确,冬天那室内温度只有零上二度,个别屋个别时候居然在零下,屋内墙上全是霜,地面洒上点水,两天都不干,晚上睡觉得把所有能防寒的大衣、棉袄、棉裤都盖上还得戴着线织的滑雪帽睡,否则一觉醒来会将脑袋瓜子睡成“冻瓜”。列为看官不禁要问,为什么不戴棉帽子睡?咱们的部队是正规军不是游击队不会连这棉帽都发不起吧?确实能发起,可不能戴着那棉东西睡,上半夜脑袋热容易把帽子睡掉,后半夜光着脑袋肯定挨冻。
我还没看太完整,炊事班来人已经报告说饭菜准备完毕,欢迎新排长用餐。
饭堂的门已经锁上了,炊事班长一个老兵领着我从操作间后门进去。
进了操作间,眼前的情景把我吓了一跳。妈的,这是部队吗?一个身穿背心裤衩的老百姓正蹲在锅台上,一手拿个小碗,一手拿着筷子往出挑肉呢。
由于我初来乍到,什么事也不好细问,径直跟着炊事班长进了饭堂坐下。
“喂,那人是谁?挺大实啊。”我小声的向炊事班长询问。
“高排,泡转业的,这算什么,每天中午饭都来挑肉吃,连长、指导员根本不管,反正一年也看不着他人影,这回估计是回来领工资。”炊事班长小声回答。
“哦,原来是‘内部人’,我说的呢。”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还算可以,四菜一汤,并不象人说的那样连队伙食奇差,可想着那个“高排”蹲在锅沿挑肉,咱这菜肯定让他扒啦个臭够,食欲顿时消失殆尽。
也就从那天起,我知道了部队战士管排长的叫法,姓氏加排,比如说姓高的排长,称为“高排”,姓王的排长,称为“王排”,姓牛的排长,妈呀,别说了,快进西餐厅了。
“是新来的吧?陆院的还是装院的?”高排主动过来搭讪。
“我是陆院的。”由于我是新人,所以说话即谨慎又小心,透着对前辈排长的敬意。
“陆院的?几队的?”
“二十队。”
“哦,二十队啊,你们区队长秦怀良是我同学,一个班的,我是他班长。”高排一脸自豪和得意,典型的好汉要提当年勇。
我好不容易吃了口馒头,一听说他跟我们区队长是同学,差点没把馒头渣喷出来。
这得多老的排长啊,哥们儿毕业时,区队长已经副营马上晋正营了,这小子恐怕在部队至少干近十年的排长,如果混的好现在该到副团了。我说他怎么敢那么放肆,穿个大裤衩子蹲炊事班锅台挑肉吃。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咱这可是全集团军有名的“尖子连队”,怎么会养这号“驴颓?”妈的,把我气的居然响起了“驴脸”王股长的驴话。
“不好,我得快撤,小兄弟以后见。”高排好象发现了什么,敏捷的转身往饭堂外边运动,看那身手还真有两小子,这么些年功夫好象没扔。
“站住,往哪去?”说话的是教导员“佟老贵”。
“哦,教导员啊,小的给您老请安。”高排长露出笑脸,跟教导员开起玩笑,不过从他开始的动作和神态看,这小子也有怕的人,估计教导员得算一个。
“我让你考虑的事的考虑完没有?”教导员声色俱厉。
“教导员啊,您就饶了我吧,您说我都这么老的人了,你还让我干那个,还是留给年轻的同志干吧。”
“你老?你哪块老?井岗山骡子老,照样拉磨;你们连大叫驴老,照样成天去拉菜,我看你小子是懒驴穷打滚,懒驴上叫屎尿多。”
我靠,又是驴,还一块弄出三个驴。让我没想到的事太多了,这部队有呆头。
“走,咱们出去说。”教导员揪着高排的耳朵出去了,好象有什么事要谈,而且是避着别人的事。
我赶紧吃了几口馒头,离开饭堂。现在连长和指导员还在地里干活,我得马上去见他们。
来报到的路上,我已经预想了多种与连长、指导员两个直接领导见面的方式,准备了多套台词,事实证明,都白想了,一样没用上。不过,这并没有影响我在连队的第一次亮相,而且是赢得满堂喝彩那种亮相。
我先是让文书领着我直接去了菜地,去之前还让文书找了把铁锹带上。带铁锹这招可是我事先没有设计好的,纯属灵机一动,听说他们在菜地干活,咱也表现一下积极,热爱劳动最能体现一个新排长的扎根思想。
很大的一片菜地,远远的就看见几个干部在那边指手划脚,我没有直接过去找他们。
“班长,这是六连菜地吧?”我向旁边一个干活的老兵问了一句。
“是。”老兵瞅了我一眼,仅回答了一个字,看样子没把我放在眼里。
不要紧,现在用不着你们把我放在眼里,我要用实际行动,让你们都知道,穆排不是一般幺饼。
**起铁锹,二话不说,也不管这地是要种什么茄子、辣椒、土豆,爱他妈种啥种啥,爱他妈长啥不管俺的屁事,反正地里长出来之后很长时间我也不认识,结成果实咱就管吃。现在用不着想别的就是沿着地垄开始翻,让他们看看咱哥们儿是热爱劳动的人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其实我也不会别的,对种地可绝对是门外汉,不过翻地这活不难,而且我看到那几个战士就是在干翻地的活,所以我也不说话,独自一人离他们保持一定距离,低头翻地,就当什么也没看着。
哥们儿的精彩亮相应该说达到了预期目的,甚至可以用大为成功来形容。我可是低头干活装着什么也没看着,连长、指导员可是什么都看着了,当时就跺脚击掌,拍腿大喜。
“好样的,我们连就需要这样的实干排长。”
当然,这句话我肯定听不到,但上过战场就是不一样,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别看哥们儿只顾着低头翻地,眼睛余光可是一直没闲着,就跟雷达一般的搜索着连长、指导员的动向。据我判断,他们拍着大腿说话的口型肯定就是那句“好样的”。咱这本事可不白给,年世界杯意大利队被“齐祖”一头撞倒的马特拉奇嘴里骂的那句谁也不知道,如果哥们儿懂意大利语肯定能当场根据口型分析出来。
我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翻地,还在搜索着连长、指导员的表情口型。他们应该没发现咱的心里活动和眼波间的细微流动,说笑着向我走来。
第二卷 褐色土 第五章 大功六连
看得出来,我给连长和指导员打下的第一印象甚好,不是因为“一下干掉六个‘战地小诸葛’”之威名,关键是到了连队二话没说,拿起铁锹就上菜地干活,属于“实干家”路数,这招是大部分毕业学员想都想不到,也根本做不到的事。
我的闪亮登场,不光是几个连队干部,全连的大部分战士也有目共睹,那是交口称赞竖起一百多大拇指。
“这小排长行啊,来了就干活,还不爱吱声,闷着头翻地,看着瘦肌旮旯的,好象挺有干吧劲。。。。。。”
“人家是正规军校毕业,专门有这门课,学的就是干活翻地。。。。。。”
得,这帮连队的战士把咱们陆院的教学思想整个拧了一大圈。不过确实很有道理,为了满足初级指挥员第一任职需要,学院还真下了一番功夫,各学员队可都养着猪种着菜,当然那也是为了改善伙食,当然哥们儿也没怎么受过那方面的训练,跑了一次茄子地还让队长给骂回来,从此再不去茄子地,连吃饭都不怎么爱吃茄子。
不管怎么说这算是“第一脚”,踢的还不错,从偷听的战士议论已经能判断出这一点。接着还要来两脚,要不怎么叫踢开“头三脚”呢?
菜地活干完,连长、指导员把我叫到屋里亲切接见。
我进屋后笔直挺立,再次给连长和指导员敬了标准的军礼,又是一个精彩亮相。二人双目对视,点了下头,意思明白不过“这小排长不简单,行,不象‘驴熊’”。
简单客套了几句,两个连队主官大体问了下我的毕业院校,所学专业,有何特长。让我惊奇的是,他们并没有事先得到团里通知,更不知道我“小诸葛”的英雄事迹。
算了,还是别提那些当年勇了,成绩不说跑不了,日后人家一定会知道,咱现在说出来有吹牛逼之嫌,还是“隐姓埋名”隐藏一段时间。现在咱要重打鼓,另开张,忘掉过去,从零开始,洗新革面,从新做人。
“穆童啊,听了你的简要介绍,我和连长对你大体有了一些了解,以后的工作中咱们会继续加深了解,我也把连队的基本情况跟你说说,让你有个初步印象,便于今后的工作。”指导员喝了口水,接着把连队的历史沿革、光辉历程,连队的人员构成和编制,连队的主要特点和完成的重要任务,都说了一遍。说的很详细,并不简单,让我除了对连队的光辉业绩广为了解,也对指导员本人产生了好感。
“挺能白话,不愧是搞政工的”我心里嘀咕,耳朵却丝毫不敢放松,端坐着仔细静听,一脸虔诚。
从指导员的介绍,我基本上了解了本连的主要概况。这可不是吹出来的连队,全团仅有的两个“红军连”,就有我们连一个,而且是集团军有名的军事训练“尖子连”,连史极其辉煌,被上级授予“挖敌心脏的尖刀”、“开路先锋”、“胜利钥匙”等荣誉称号无数,全连荣立集体大功三次,从“八一南昌起义”、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直至抗美援朝,我们连历经百战,几乎无役不从,经典的战例数不胜数,就象连歌里唱的“。。。。。。歼敌秀水河,保卫太行山,破袭正太路,阻击平型关。。。。。。突破清川江,勇夺飞虎山,激战松骨峰,血染汉江南。。。。。。屡建奇功,我们是挖敌心脏的大功六连”,全连在战争年代涌现出战斗英雄上百名,有四次全连只打剩下不到十人的惨烈战斗经历,保存在连队荣誉室的战旗伤痕累累。解放后六十年代全军举行的大比武,我们连也取得了优异成绩与当时其他战区的“神枪手四连”、“硬骨头六连”等并驾齐驱不分伯仲。
指导员讲连史的时候好象变了一个人,生动形象,任何一个评书大师也没他讲的精彩,我在下边听的热血沸腾。连长应该对连史了如指掌,听指导员讲也不只这一次,可看得出来,连长也听得无比自豪无比激动。荣誉重于生命,这是我在部队多年最深刻的体会。
亏得刚才没提什么自己赴前线实习参战,没把“小诸葛”的事说出来,否则在英雄连队里吹自己是英雄,相当于孔圣人面前玩“论语心得”,脸可丢大发了,我暗自庆幸。
指导员讲完连史,然后问我有什么困难?还需要哪些帮助?
我再次起立,一脸严肃的表示决心:
“请连长、指导员放心,我一定以连队的模范英雄为榜样,扎根基层,勇挑重担,完成连里的各项任务,为连队争光,以实际行动支持连队干部的工作。”这套台词是我在来时的路上精心准备过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