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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情地抽打着马匹,并且狂暴地吆喝、驱赶它们,让它们竭尽全力地飞奔。
第一部分第一章(4)
透过夜幕,我感觉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亮光,仿佛在山林中突然看到一条裂缝一样。乘客们好像变得更激动了,马车疯狂地摇晃,就像暴风雨中在大海上飘摇的一叶孤舟。我不得不紧紧地抓住扶手。路面越来越平稳,我们感觉像在飞一样,两旁的山丘快速地朝我们扑面而来。
我们正在进入博尔戈关。
一些乘客开始轮流送给我礼物。我感觉得到他们的诚意,令我实在无法拒绝。这些礼物都是古怪各异的玩意儿,每个人给我礼物的时候都表达了他们纯良的善意、温暖的问候和祝福。但他们面露惧色地对我做了我曾在比斯特里斯的旅店外看到的那种手势,就是用来抵御邪恶“魔眼”的十字架形手势。
马车继续飞奔,车夫向前倾着身子,车里每一边的乘客都伸长脖子透过车沿儿向着黑暗深处窥望。很显然他们在期待着什么事情发生。不过,不管我如何向这些人打听,就是没人肯给我一个哪怕是最简单的解释。
这种兴奋骚动的状态持续了片刻,最后我们终于看到了面朝东面的关口。我们头顶上乌云翻滚,空中响着沉闷的雷声,看上去重重山峦好像把天空分成了两半,而现在我们正在进入雷声轰鸣的那一半。
我探出身张望有没有接我去见伯爵的马车,我每时每刻都在期待看到黑暗之中的一线灯光,但眼前始终是一片黑暗。惟一的一点光线就是来自我们马车的那盏灯。透过摇曳的灯光,我可以看到飞驰的马匹呼出的白雾。
我们现在可以看清楚我们前方的沙石路,但上面并没有其他马车走过的痕迹。乘客们缩回头来,脸上浮出一丝喜悦,仿佛在嘲笑我的失望之情。
我开始考虑该怎么办,这时车夫看了看表,用一种含混不清的语调很快地同其他人说了些什么。声音又轻又低,我几乎听不清楚。我猜想他是在说:“比原定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
随后,他转向我,他的德语比我还糟糕,“马车没有来,并没有人等您,那么您就继续赶往布科维纳吧。明天或者后天再回来好了,最好是后天。”
就在他讲话的时候,马开始嘶鸣,喘着粗气,好像十分狂躁不安,车夫不得不抓紧缰绳。这时候,乘客们突然齐声惊呼起来,随即开始划起十字。一辆四匹马拉的遮篷马车正从后面向我们驶来,接着超过我们,在我们的马车边停下。透过车灯的余光,我可以看到那些马都是煤黑色的良种马。
赶马的是个高个子男人,蓄着长长的棕色胡须,头戴一顶大黑帽,帽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他的脸。只是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我隐约看见了他那双非常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在灯光下泛着红光。
他对车夫说:“今晚你早到了,我的朋友。”
车夫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那位英国先生很着急。”
陌生人接着说:“我想,是因为你希望他继续赶往布科维纳吧。你唬不了我,朋友,我知道得太多了,加上我的马也跑得快。”他边说边笑。灯光下,他嘴唇的线条十分刚硬,嘴唇很红,牙齿很尖,好似象牙般洁白。
这时,车里有一个人向另一个人低声嘀咕了一句话,这句话来自布尔格尔写的“勒诺”中的一句诗:“死神飞驰如电。”
很显然,陌生人听到了这句话。他抬起头诡异地笑了笑。那个乘客慌忙侧过脸,同时伸出两根手指,开始在胸前划起十字。
“把那位先生的行李递给我!”陌生人说道。
我的包很快就被递到他的马车上。我从车上下来,他的马车就停在我们旁边,他扶了我一把。他抓住我胳膊的手就像钳子一样,他的力气一定大得惊人。然后他一言不发,一甩缰绳,马跑了起来,我们朝关口后面漆黑的路上继续前行。
我回头张望,看见后面那辆马车的马匹在车灯下吐着白气,而车上那些旅客还在不停地划着十字。这时,他们的车夫扬起鞭子,吆喝了一声,朝着布科维纳方向驶去了。当他们的影子被黑暗吞没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凉意向我袭来,随即是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这时候,一件斗篷搭到我的肩上,我的膝盖上也盖上了毛毯,赶车人用一口流利的德语对我说:“晚上很冷,先生,我的主人伯爵先生吩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您,座位下有一小瓶梅子白兰地,如果您需要的话,请随便。”
我没有拿出来喝,不过想想有酒放在那里,还是觉得舒坦一些。其实我感到有一种奇怪的、而且不止是一点点的恐惧。我想我要是还有别的什么选择的话,我是决不会选择在黑夜中进行这趟前途未卜的旅程的。
马车一直拼命地向前奔跑,然后我们转了一个角度很大的弯,朝另一条笔直的路驶去。我感觉我们似乎在原地兜圈子。于是我试着记住一些明显的记号,结果证实了我的猜测。我原本想问一问他用意何在,但是我却实在害怕开口。我想,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即使他真的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的话,我的抗议也于事无补。
马车就这样跑了一圈又一圈,我好奇地想知道我们到底走了多长时间。于是我划亮一根火柴看了一下表,再过几分钟就是午夜时分了。我心中一惊。我这两天的经历都在不断加强我对午夜幽灵传说的印象。我焦躁地等待着。
第一部分第一章(5)
这时,从离山路很远的某个农舍传来一声狗叫。这是一种悠长的哀号声,好像充满了恐惧。随后又有其他的狗跟着叫了起来。似乎只要借助风的传送,一旦一只狗叫起来,不管它在何处,总能唤起别的狗加入嚎叫的行列,最后就能传遍全国。
那只狗一叫,马立刻撂起了蹶子,不过当赶车人轻轻地跟它们耳语了些什么后,它们又逐渐平静下来,但它们还在颤抖,并且冒着汗,就像受惊狂奔后的情形一样。不久,从路两旁的远山深处传来狼群的嚎叫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我和马都吓坏了,我差点想跳下马车逃走,而那些马又一次扬起了前蹄,然后向前猛冲。赶车人竭力用缰绳勒住它们。
过了一会儿,我已经有些适应了这种狼嚎,马匹好像也安静了下来。赶车人跳下去站到马的前面。他安抚着这些马,轻声在它们耳边咕哝着什么,就像我以前看过驯马师也是这样做的一样。这一招好像很有效,在他的安抚之下,这些马变得非常温顺驯服,虽然还是有一点惊魂未定。
赶车人随后又回到座位上,抖了抖手中的缰绳,马车又快速地行驶起来。之前我们一直沿着关口的一边走,现在,赶车人突然把马车朝右方的一条小道拐过去。很快我们便开始穿越一片茂林,树枝在路上方弯成一片拱顶,我们就像在穿隧道一样。
然后,路的两旁又变成突兀的岩石,紧紧地压迫着我们。尽管有岩石挡着,但我们仍然可以听到从岩缝里钻出来的呼啸的风声,还可以听到马车和树枝劈啪作响的撞击声。气温越来越低,天空开始下起粉状的细雪,不一会儿,我们及周围的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银装。
刺骨的风中仍然传来狗的阵阵嚎叫,但是声音已经变得越来越微弱。但狼的嚎叫声却越来越近,仿佛隐藏在我们周围的各个地方。一种强烈的恐惧袭上心头,我想马肯定也跟我一样。而那个赶车的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他不时地扭头左右观察,像是在黑暗中找寻什么,但我什么也看不到。
突然,我看见道路左方闪烁着一团蓝色的火苗,赶车人也看到了,他立刻停住马,跳到地上,随即消失在黑暗中。而狼的嚎叫声越来越近,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正当我迟疑之际,他又出现在我面前,一言不发地坐回他的位置,马车又一次跑动起来。
我想我一定是睡着了,然后不断地做着相同的梦,因为这样的情形不断地重复出现。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的确像一场可怕的噩梦。
有一次蓝色的火苗离我们非常近,我甚至可以看到赶车人的动作。他快速朝那儿走去,火苗很弱,周围并没有被火照亮。他找了一些石头,把它们堆成一堆。这时,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幅诡异的景象,当他站在我跟火苗之间时,他的身体似乎是透明的,因为我能够看到他身后摇曳的火苗。
我震惊之极,但这种景象稍纵即逝,我想可能是在黑暗中产生的一种错觉吧。不久,蓝火不见了,我们又一次在黑暗中前行,狼的嚎叫声依然在我们四周回荡,它们好像始终围成一个圈子在跟着我们跑。
最后,赶车人又一次下车,走得比以往都远。在他消失的那一段时间,马抖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厉害,它们不断地喘气,同时发出惊骇的嘶声。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这时候狼已经停止了嚎叫。
但就在此时,头顶的月亮忽然穿破了乌黑的云层,从后面长满松树的悬崖顶上探出头来。借着月光,我看见我们四周都是狼:白色的獠牙,长长的红舌头耷拉着,粗壮有力的四肢
,还有浓密的毛。
要知道,狼群在冷眼相向、一声不吭的时候比它们嚎叫的时候要恐怖千百倍。我这时几乎要吓晕了。只有当一个人在亲身经历这种恐怖后,才能够体会得出来这种感受。突然,狼群开始疯狂地嚎叫起来,月光似乎对它们产生了某种影响。马变得安静起来,它们的眼睛带着无助的悲哀四处张望着,但是恐怖的包围圈渐渐进逼,马只能原地踏步。
我大声呼唤驾车人,对我来说,惟一的办法就是设法突破这个包围圈,把他接进来。我大叫着,不停地敲打车篷的一边,我希望这些声音可以吓唬这边的狼,然后找机会把车夫接进来。我也不清楚他是如何突然出现的,我只是听到他威猛的呼喝声。当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他正站在路的中央。他挥动着长长的双臂,就好像是在拨开一些无形的障碍物,狼群慢慢地后退,越退越远,然后停了下来。这时候,一片浓云遮住了月亮,霎时间,我们又陷入一片黑暗。
这时,我看见驾车人爬上了马车,狼群消失了。对我而言,这种致命的恐惧是那么的奇特和不可思议,我已经无法再说话或者动弹了。滚滚的乌云遮挡住月亮,我们一直在漆黑的夜里前行。除了偶尔会走一段下坡路以外,我们几乎一直是在向上攀行。
突然,我意识到赶车人勒马停了车,我们已经到了一个破败的城堡的场院里了。在这个大城堡中,所有的窗户都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而残破不堪的城垛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凸凹不平的曲线。
第一部分第二章(1)
乔纳森·哈克尔的日记——续
5月5日
我想我肯定是睡着了,要是我完全清醒的话,就不可能忽略前面有这么显眼的地方。这个庭院在阴影中看起来很大,院子里有好几个拱门,而拱门下面有几条黝黑的小道通向外面
。
我不知道这个院子在白天看起来怎么样,也许实际上并没有晚上看上去那样大。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赶车人跳下车,伸手扶我下车。我再次感受到从他的臂膀传递过来的惊人力量。他的手就像一把钢钳,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捏碎我的骨头。
他取下我的行李,把它搁在我脚边,我的旁边是一扇大门。门已经很旧了,上面钉满了大铁钉,门镶在由巨石制成的门道里。即便光线昏暗,我也能够看出那是由一整块石头切割而成的。但它久经岁月和风雨的侵蚀,已经变得陈旧不堪。
这时,赶车人又跳上了马车,摇起了缰绳,马匹迈开四蹄,从一个昏暗的出口驶出去,消失不见了。
我愣愣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我找不到门铃或者门环之类的东西。面前是斑驳的厚墙和漆黑的窗户,我想,在这种地方,即使大喊大叫,声音恐怕也传不进去。我仿佛已经经过了漫长的等待,此时不禁又疑又怕。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里面又住着什么人?我正被牵扯进什么样的冒险中?
我只不过是律师行的助理,被派到这里向一个外国客户解释一些有关伦敦房产的收购事宜,难道我就非得把这一切当做是家常便饭来承受吗?律师行的职员!米娜可不喜欢这个称呼!
出发之前我得到消息说,我的律师资格考试通过了,我现在已经是一名职业律师了!
我揉了揉眼睛,然后掐了自己一把,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一切真的像噩梦一样,我多么希望自己能猛然惊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原来正躺在家里的床上,而曙光正透过窗棂照射进房间。就像我以前工作过于劳累的时候,第二天早上就会这样。
但是这次,我被掐得很疼,而我的眼睛也没有欺骗我。我没有在做梦,我的确身处喀尔巴阡。现在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忍耐,然后等待黎明的到来。
就在我这么打定主意的时候,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从大门后面传了过来。门缝里透出一丝亮光,随后听到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和拔门闩的喀嚓声,最后是很刺耳的开锁声,显然这锁很长时间没有被开启过了。
大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个高个老人,一把长长的白胡须修剪得很整齐。他全身上下一袭黑衣,看不到其他的杂色。
老人手里拿着一盏老式的银灯——没有透气孔和灯罩之类的那种烛灯,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火苗抖动起来,它四周投射出的阴影也跟着晃动起来。老人用右手非常礼貌地示意我进来,他的英语说得很好,但说话的腔调很奇怪,“欢迎光临寒舍!请您不必拘束。”
他并没有想要走过来迎接我的样子,而是像一尊雕塑似的站在那里,好像他那个欢迎的手势突然就把他定格成了石像一样。然而,就在我跨进门槛的那一瞬间,他主动向前跨了一步,然后伸出手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力量太大,简直把我的手握得生疼。而且他的手冰冷冰冷的,倒更像是死人的手。
他又一次开口对我说:“欢迎光临寒舍!希望你随意而来,平安而去,在此地留下快乐的回忆。”
这个老人握手时的力度和那个赶车人很像。我没有看清楚那个车夫的脸,所以我还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为了证实一下,我试探地问道:“您是德拉库拉伯爵吗?”
他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回答道:“我就是德拉库拉,哈克尔先生,欢迎您光临我家。请进来吧,晚上天气很冷,你一定需要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他边说边把烛灯放在墙上的灯架上,然后出门拎起了我的行李。我已经来不及制止他了,我说自己来拿,但他坚持要帮我拿行李。
“先生,你是我的客人,我的仆人们现在已经睡觉了,所以,就让我自己来照顾你吧。”他还是坚持提着我的行李朝过道里走去,然后我们登上了一个很大的螺旋形楼梯,接着又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我们的脚步在石头地上发出很响的声音。
在通道的尽头,他用力打开了一扇笨重的门,我很高兴地看到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已经布置好的大餐桌。宽大的壁炉里柴火烧得正旺,看上去刚加过火,火苗蹿得很猛。
伯爵停下来,放下了我的行李,关上了门,然后带我穿过这个房间,走到另一扇门前。他打开了这扇门,里面是一个八角形的小屋子,只有一盏灯亮着,屋子里好像没有窗户。我们穿过这个房间,他又打开了另一扇门,随后示意我进去。
房间的布置看起来很温馨。这是一间很大的卧室,烛火明亮,火炉把房间烘得很暖和,柴火还是新添的,最上面的柴火烧起来时还劈啪作响。
伯爵把我的行李拿进来后对我说:“经过长途劳顿,我想您需要洗漱一下,相信您所需的一切,这里都能找到。您洗漱完之后,请到前面那个房间去,您的夜宵已经准备好了。”
温暖的灯火还有伯爵谦恭的欢迎,逐渐驱散了我心头所有的疑惑和恐惧。等我慢慢回过神来,不禁发觉自己几乎饿得半死。我匆匆洗漱了一下,就走到那间房间。我发现夜宵已经准备好了。
第一部分第二章(2)
城堡的主人则站在壁炉的另一头,他倚着石墙,用一种很优雅的手势指了指桌子,然后说道:“请您入座,并尽情享用您的晚餐,我相信,您会原谅我不能同您一起用餐。我已经吃过了,不能再吃了。”
我把霍金斯先生委托给我的信转交给他,他打开信后很严肃地读了起来,随后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他把信递给我让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