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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他们贩毒,马建军说,把那个男的抓起来关他几个月。
李副所长又摇摇头,说这绝对不行。没有证据随便抓人关人是违法的,你以为这是早几年!他可以告你,告派出所滥用职权,还告派出所侵犯人权。
黄灿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男人揍一顿,揍得他半身不遂,下肢瘫痪。
对,李所长我看这是最好的办法。马建军的手早就痒起来了,他心里的那口鸟气一直就没出的。那个吹黑管的男人至今还活得好好的,他早就想报复了。不要你所长出面,只要你发一句话,我们要打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又不晓得是哪个打的。这叫做送鬼打了。
杨民警吐一口烟,说,你自己赶快决定,弟兄们都在这里。
就在他们说这话时,楼上有了响动,脚步声冲进了他们的耳孔,一个男人走到楼梯口,冲楼下的女招待嚷叫:小姐,买单。
男人的身影退回去后,刘民警低声对李副所长说:就是他。
女招待应声上楼,接着一双白色的尖蒂高跟皮鞋又噔噔噔地下来了。不一会,刘老师跟那男人也一前一后地下楼了。男人是镇人民医院的医生,姓吕。吕医生走在前面,昂着脸,风度翩翩的样子;刘老师走在后面,走得不是很大胆,目光左右环顾的。楼梯很陡。吕医生回头笑着,牵着举步犹豫的刘老师,生怕刘老师一不小心脚下失踏。李副所长见他老婆与一个男人像一对恩爱夫妻样于众目睽睽中下楼,且这些人又都是他的手下,脸就变了色。他怕老婆看见他在场,忙把目光从老婆身上移开,抛到杨民警脸上。他蓦地心头一颤,因为他觑见杨民警脸上有一抹让他很不舒服的讥笑。杨民警眼角的余光发现李副所长望着他,就把视线从刘老师和那个男人身上收回来,落在李副所长脸上。
你看这事怎么办?刘民警盯着李副所长问。
李副所长对几个手下投来的关切和义愤的目光表示感激地低声说:办吧。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刘民警来了情绪,我会要他有个八开的。
十二
吕医生有些不安,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自己很奇怪他怎么会如此忐忑不安。这种突然袭来的不安让他头晕。他站住,觉得不应该有什么事地左右望望,左边没一个人,右边走着的是刘敏老师。刘敏见他脸色很紧张,就问他:你怎么啦亲爱的?
她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个女人。吕医生五年前就跟老婆离了婚,离婚后他再也没有喜欢上别的女人。这几年里,他完全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洗衣有洗衣机,吃饭医院有食堂,还经常有病人的家属请他上馆子吃饭。假如他不想出去吃饭,回家也有电饭煲煮饭,然后炒一个香喷喷的蛋炒饭,再弄一个小菜汤,也舒服,不用担心老婆或者孩子什么的。吕医生是这样过了几年,打算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过下去,偏偏有一个已婚女人步人了他的生活。这个女人就是刘敏。一开始他并不晓得她结了婚,只是觉得自己被她吸引着,让他一个人时有些想她。后来,他们超出了一般的男女关系,她告诉他,她结了婚,但是她不喜欢她老公,想跟老公离婚等等。假如她在他还没有爱上她以前告诉他这些,他会全身而退。现在,他想拔出来也出不来了,就像一只羊陷进了沼泽地似的。他深深感觉他们彼此很相爱了。
他说:我刚才突然有一种心跳加速的奇怪感觉。
她说:是吗?现在好些了吗?
不过也没什么。吕医生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感觉月亮红红的,不是黄色,也不是绿色,而是红彤彤的颜色。他惊讶道:咦呀,你看见吗天上的月亮是红颜色的?
刘敏也将视线抛到天上,感觉不到月亮有吕医生说的那种红色,她仔细瞧了眼说:只是有一点红,更多的是白黄色。是吗?
吕医生说:我觉得月亮好红的,跟朝霞一样红,只是没有朝霞的那种光泽。
刘敏又瞧一眼月亮,说那是你的感觉问题。她转移话题说:你明天晚上干么子?
吕医生说:明天晚上我不会有事。你呢你有事么亲爱的?
刘敏想了下说:我肯定没事。
吕医生的脑海里出现了刘敏的男人,说他不会缠着你么?
刘敏一笑,你放心,他有他的事,根本不管我的。他哪里有你关心我啊。
吕医生想他要是她老公,他就会盯着她,说你老公真的不在乎你?
刘敏望一眼大街,大街上没什么人,给人一种冷清的感觉。他不是不在乎我,她说,我们都是各搞各的,他忙什么我不问,我搞些什么事他也不管。
你会跟他离婚吗?吕医生瞥一眼刘敏。
刘敏说:离婚是肯定要离的。
两人走到接近学校门前的一株大樟树下的阴影里时,刘敏禁不住想吻吕医生一下,吕医生左右望望,没看见什么人,便站住了。刘敏走上前,把他的头扳下来,在他嘴上吻了口。吕医生说:你胆子真大,这已经到了你的地盘上呢。
刘敏快乐地一笑,说又没人看见。
两人走出了那片阴影。学校的门楣上有一盏灯,照着门。他们站住了,刘敏的口袋里有一片钥匙是专开学校侧门的。刘敏掏出钥匙,回头瞅他一眼,说明天见。
吕医生看见她走进学校,关了门,这才松一口气地朝前走去。街上静悄悄的,有北风吹得树叶沙沙响。背后有人咳了声嗽,吕医生警惕地一回头,见距他不远的身后有几个男人。他
立住,盯着,觉得那几个男人鬼头鬼脑的样子。吕医生想他们未必要打劫他?不安的感觉忽然又袭上了心头。他想到了口袋里的三百块钱,他想如果他们向他打劫,他就主动把三百块钱给他们。他大步朝前走去,有一辆摩托车从前方驶来,飙了过去。又有一辆汽车从后面驶来。这是辆的士,的士亮着空车灯,的士驶过来时司机瞟了他一眼。他本想叫住的士,但想只有几脚路就到医院了便哑了口。的士缓缓地开过去了。他回头,那三个人向他逼近了。他蓦地后悔没有上的土。这是怎么回事?他暗想,他们干吗跟着我?我得罪了谁?
前面有一个花园,傍着一堵围墙建的,花园不大,花园里栽培着很多玫瑰。他每次送刘敏回学校,路经这个花园时,都会禁不住蹲下身嗅一下玫瑰的芬芳。不远的路灯将一抹昏暗的灯光涂抹在玫瑰上,使玫瑰于夜空下红灿灿的。他见几朵玫瑰开得很茂盛,脸上就一笑。
那三个人加快步伐走到了他身后,其中一个声音很粗地叫住他道:喂。
他奇怪地转过身,那三个人已形成包围圈地站在他面前了。他说:什么事?
三个人中的一个手就举了起来,一拳打在他脸上,将他的鼻子打得一酸。这个抡拳头打他的是马建军,马建军恶声道:什么事?你这杂种还敢问什么事!又一拳打在他脸上。
吕医生叫了声哎哟,还没回过神来。马建军一想自己的老婆就是被这样的男人勾跑的,一只手上就凝聚了许多仇恨的力量,又一拳砸在对方的鼻子上,吕医生又叫了声哎哟。马建军感到快意,想要把这个杂种的屌屌打得从此报废就好,便恶狠狠地给了对方下身一脚。那一脚踢在吕医生的阴囊上,把他踢得下身剧痛地蹲了下来。他还没蹲稳,另一个男人走上来给了他脑袋一脚,这个男人是黄灿,黄灿那一脚把他踢得一头栽在玫瑰花坛里。脸栽下去,将那几朵红艳艳的玫瑰花压碎了。他想爬起来,黄灿却用脚踩着他的脸。
马建军骂道:你达狗杂种,勾引别个的老婆,你是自己想死!又一脚狠狠地踢在他心窝上。
刘民警也踢了两脚,见马建军打人太下狠心了,便制止说:马建军,莫搞出人命了。
吕医生感觉他再不跑会被这几个人打死去。他抓着那只踩着他脸的脚,奋力拨开,挣扎着爬起身,想跑。马建军见状,怒火冲天而起,迅速捡起块砖,猛地砸在他脑门上。那块砖紧随嘭的一响,碎了。吕医生却应声倒下了。
马建军恶声道:想跑,跑得卵上去!
吕医生的脑袋一片空白,不晓得自己置身何处了。马建军想到了吹黑管的男人,就有一种出了口恶气的快感,见吕医生不动了,又踢了对方一脚,说你这杂种还会装死啊。
黄灿也用脚试探地踢了下吕医生的脑袋,说建军鳖,他是不是死了?他怎么不动了?
刘民警觉得可以收手了,说走,我们走。
马建军想这样的男人也配勾引李副所长的老婆?就摇头,说他太不经打了。
他们走了,脚步声彻底从吕医生的视听里远去了。吕医生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他只是动了动腰身就放弃了。他全身都痛。他的头痛得他没法挪动身体。一个骑单车的男人看见躺在花坛里的他,走过来看。他见扶单车的中年男人面目和善,便说:请你快送我去医院好吗?中年男人晃了下脑袋,说我怕惹麻烦。又骑着单车走了。吕医生看见天上的月亮红彤彤的。他等着人来,但再也没人来了。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离开身体,向着通红的月亮飞升。他忽然很清晰地认识到人原来是可以飞的,只是要到你觉得解脱的时候才能飞……
十三
李副所长摘下了左手腕上戴的那串佛珠。佛珠是木质的,灰绿色,每一粒佛珠上都刻着佛字,或者是释迦牟尼的坐像。这是他去年的大年初三去南岳大庙抽签拜菩萨时于圣帝庙里买的。自从他戴上了这串佛珠,一思考问题,他就像和尚念经样摘下手腕上的佛珠一粒粒地转动着,脑海里却想着问题。李小兵现在非常烦恼,手下几人替他出气,结果出过了头,将那个姓吕的打死在玫瑰花园里了。他苦恼地想:这事要我怎么办?他们是为了我而揍那个与我老婆有一腿的男人,这是经我同意的。但我并没要他们把那个人打死啊。你们出手怎么就不想一下适可而止呢?瞒着吧,能瞒多久?人心隔肚皮,你又能知道杨民警、刘民警和马建军、黄灿心里是怎么想的?都是公安,知法犯法又知情不报,那是罪加一等啊。
昨天凌晨一点钟,他回到家里,刘敏睡了,他厌恶地扑上去,把刘敏暴打了一顿。刘敏开始还反抗,后来见他目光很凶,害怕了,就抱着头不反抗了。他威胁说:你如果再敢跟那个臭男人来往,招呼我要了你的命。他说这话时双手掐着刘敏的脖子。
刘敏被他掐得既没有进气又没有出气了。李小兵松了手,刘敏不再嘴硬地倒在床上,抽泣着。李小兵的气也消些了,便躺到沙发上想是跟这个女人离婚,还是维持现状。早晨六点钟,他还在梦中游荡,电话响了,值班民警告诉他:两个负责打扫迎宾路街道的妇女跑进派出所报案,说她们在玫瑰花坛前发现了一具男尸。他当时就有预感,预感死的人便是与老婆有染的那个男人。他瞪老婆一眼,老婆也被电话吵醒了,惊惧地看着他。他没理老婆,爬起来,随便洗漱了下,匆匆出门,赶到现场查看。现场留给他的印象真让他惨不忍睹。
上午,他把刘民警和马建军、黄灿叫进了他的副所长办公室,把门窗关得紧紧的,询问具体情况。他们三个人都说他们并没怎么用力打,只是踢了死者几脚就收手了,因为死者装死,他们就不好再打下去了。这事容我想一下,他盯他们三人一眼,交代说,在我没把结果想出来前,你们都不要离开黄家镇。人命关天,我也没有办法。
下午,法医鉴定送来了,死者之所以死亡是头部多处受伤,其最主要的伤是遭到了砖头的重击,重击使颅内血管破裂,导致脑溢血而死亡。晚上,他打杨民警的手机,让他把他们三人叫到新青年酒吧谈事。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坐在楼下,而是坐到了楼上的包房里,把门关了,并交代女招待,说没有他们的吩咐,不要来打扰。
你们中是哪个用砖头砸了吕医生的脑门?他严肃着脸问。
马建军说:我,我看见他爬起来想跑,就捡起砖头一砖头砸在他脑壳顶上。
李小兵望着马建军,说你闯大祸了,法医鉴定出来了,导致死者身亡的就是那一砖头。’ 马建军脸都白了,看着李小兵,李小兵吸着烟,也盯着马建军。马建军感到问题很严重地说:那那那不是吧?我我我只是随便捡起块砖头……
李小兵打断他的话说:我也希望不是,但问题是法医是这么说的。
黄灿知道这事很严重,他可不想牵涉到这种晦气的事情中去。他说:李所长,我们是为了替你出这口气才动手的,早晓得会是这样的结果,真不应该这么做。
李小兵一脸的烦恼,说我谢谢你们,不过我又没要你们替我出这口气。
黄灿盯着他,说那是我们自己自作多情哕?
杨民警说:现在追究这个问题太迟了,关键是现在这事应该怎么办。
李小兵望着杨民警说:老杨,你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办?
杨民警将烟蒂揿灭,说你是所长,你说了算。
李小兵晓得杨民警是踢皮球,把这事踢给他处理。他开口道:我能说什么?如果没死人,这事我还有权处理,现在人被你们打死了,我能说什么?法不容情啊。
马建军一脸绝望了,说只怪我太想替你出这口鸟气了。认真想一下,这事跟我没一点关系。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包房里踱着步,他蓦地转身,盯着李小兵,又看一眼杨民警,说,如果要抓我,我想让你们给我三天时间,我去完成一件我想完成的事情。
李小兵说:什么事情老马?
马建军咬了咬嘴唇,我反正已犯法了,我准备一个人承担担子!不连累黄灿和刘民警。他一副很义气的样子说,我就犯到底,把那个将我老婆搞走的男人也搞死。
李小兵摇头,说那不行的,我不能让你这样做,老马。
刘民警蔫着个脑袋,一脸的灰暗。这事犹如一团铅样压着他的心头,使他感觉沉重。他说:李所长,反正这件事情是因你老婆而起的,我们是多管闲事,你看着办好了。
李小兵望他一眼,又把目光掷到杨民警脸上,杨民警什么也没说地歪着脑袋坐着,但他能感觉杨民警的脸上阴阴的。李小兵心里一惊。他想这样的人,跟定时炸弹样,你能让他跟你一条心?李小兵沉下脸来说:也不能这样说,我再次说谢谢你们,但事情做过头了,我也没办法啊。老杨你说呢?
杨民警想这样的事情问我,这不是把话柄落在他李小兵手上么?马建军他们把那个人打死了,这事肯定会一查到底的。杨民警可不想承担责任,他说:这事你定,你是所长。
李小兵望一眼马建军,说其实也不能怪你们,千错万错都是我老婆的错。我实在对她好,顺着她,不晓得怎么回事,她还要红杏出墙,结果弄出了这种事。
马建军说:我老婆也是,我实在对她好,她也给我戴绿帽子。
李小兵说:女人真麻烦,坏事都是因她们而起。老子会要收拾她的,从此她不会有好日子过了,老子已经给我老婆判了无期徒刑。
他们望着李小兵。
李小兵却对马建军和黄灿说:哦,我要跟你们说,你们这几天就呆在家里不要外出,联防队的工作你们从今天起就不要干了。
十四
李副所长接了个电话走了,李副所长走时说:县公安局的郑局长来了,要我去陪。李副所长走后,包房里就剩下了他们四个人。杨民警歪着脑袋坐着,刘民警一脸灰暗地垂着头,马建军也没说话,心里想的是他怎么如此倒霉。黄灿也歪着脑袋,目光投放在天花板上,天花板上钉着深绿色的绒布,它吸光,还吸音。包房里烟雾缭绕的。四个人都没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他们口里吐出的烟于昏暗的射灯下飘浮。杨民警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日他娘的,他骂了句脏话,然后说:现在你们都晓得了,事不关己就该高高挂起,本来没一点事,你们硬要管这事,现在轮到你们倒霉了。刘民警和马建军、黄灿都抬起头望着他,他又说:李小兵是个滑头,我可以断言,明天他跟所长一说,所长就会下令抓人。
刘民警伤心地感到会是这样,说,我晓得。
杨民警说:我想了想,人命关天,谁也不敢担担子。他又点上支烟,吸了口,又说:我分析判你们死刑的可能性还是不大,因为毕竟不是用刀和枪把人打死的,是用砖头,再说你们与死者并没冤仇,与恶性杀人案性质不同。但身为公安和联防队员,知法犯法,这就很难说会判什么刑,死缓或无期徒刑都有可能,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死刑。
马建军抽口气说:我宁可判死刑,免得坐一辈子牢。
黄灿垂着脑袋,说,看来等待我的是牢狱生活,我老婆肯定会跟我离婚。
黄灿上个月才结的婚,杨民警当时还在医院里躺着,黄灿携着新娘来医院看他,送了喜糖给他。他当时很想打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