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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生、反应人生。简单地说,与生俱来的一切,就是基因。
虽然环境不断影响我们,但我们属于人类的一员,共享一个范围内的行为模式。每个人皆拥有一套与众不同的基因,形成个人的行为范畴。生活经验只能在基因限定的蓝图下,产生某些程度的影响。
截然不同的兄妹
一位30岁的已婚男子选择了不需社交的行业。他是个技术专精的技师,全心奉献于工作与精密仪器。他的妻子来自不同的文化背景,只能说有限的英语。她抱怨他太疏远、不支持她,不和她建立有意义的关系。
幼儿期的他非常沉静,没什么强烈的情感。他难以测度,令人无法轻易“读出”他心中的想法。他总是隐藏感觉。
没有人知道他的幻想生活,也没有人了解什么能使他的内在精神世界激动起来。父母一直以为,他的情绪状态与一般人无异。他从不显露内心冲突的迹象。他总是安安静静,对大人的态度十分谦逊,也不执意要求什么。大家都觉得,他是个非常有规矩的小孩。
他时常因为通情达理而受到称赞。有一次,他才刚满一岁时,母亲因为要做家务而把他放在沙发上,后来突然被请到邻居家处理紧急事件。她根本忘了自己的小孩不在婴儿床上。一个钟头之后,她发现儿子好端端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一副安静独立的样子,似乎十分满足。
小时候,他常常让人抱在怀里,却从不主动要求拥抱与安慰。他是个被动的回应者,从不要求他人进入自己的世界,对于任何人、在任何时候,从不表露任何主张。
* * * *
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25岁女子,积极寻求新的经验。她对社区事务尽心尽力,涉入极深,也参与发展中国家的各种援助计划。她遵循自己的想法,是个行动派。她既富于创造力,也能享受人际关系。
婴儿时期,她会在吃奶时咬母亲。由此可看出她因环境而采取的行动有多么强烈。她有能力取得想要的东西,即使在口腔期亦然。
孩童时期,她积极探索周遭的世界。她用眼睛观察,时时以身体尝试。她毫不掩饰地要求抚触,外向到连母亲也感到害怕。她以强而有力的方式表达需要,父母只有投降的份儿,并未试图加以控制。事实上,控制她绝非易事。
最有趣的在于:这对男女竟是兄妹。两兄妹一块儿长大,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由同一对父母教养。然而,打从出生起,他们就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接触世界的方式。
在人类染色体60亿碱基对(base pairs)的DNA中,即使是没有亲戚关系的陌生人,也只有600万对互不相同。绝大多数的基因人人皆同,代表人类的特质:每个人都有脑、心脏、眼睛、肝脏与一定比例的四肢,一切都以固定的方式,运作一段特定的时间,经过一定的过程与速度后会老化,最后生命终止。我们的基因得为这一切负大部分的责任。
每个人仍然拥有与众不同的基因差异,如肤色、身高、发色、脸部结构、姿态与血型各有不同。即使是卵子与精子来源相同的兄弟姊妹,也有200万碱基对的DNA是不一样的。通过基因的组合,手足或许相像得出奇,也可能迥然不同。
大自然的独特礼物
人们可以接受基因对身体外观的影响,却将其他特质归因于经验。性格最常被认为是因追求不同生活而导致的结果。有了不同的经验,饱受“不幸命运的折磨与打击”,于是养成不同的个性。
幸运的是,科学天天都有新发展,领我们通往更宽广的境界,使我们更加了解,基因如何与环境交互作用。这些发展中,大自然提供了独一无二的机会,就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双胞胎不仅长相神似,基因的内容也完全相同。兄弟姊妹的DNA有200万碱基对不同,同卵双胞胎却无一不同。
同卵双胞胎令人瞩目的地方,正是我们在每个人身上视而不见之处:从身体的比例、情感的发展到个性特征,都取决于基因设计图。即使自小在不同家庭长大的双胞胎也是如此。
经验能使外貌、习惯与生活风格改变;社会规范可能严格或有弹性;环境可能使双胞胎中的一个出生即结束生命,却让另一个活到100岁。不过,在不同家庭长大的同卵双胞胎仍具有共同的生命现象。
肉桂姊妹与洁癖兄弟
一对孪生姊妹自婴儿期即被分开,由不同的养父母抚养长大。这两个女孩是同卵双胞胎,由同一个受精卵分裂出来。她们是彼此的基因翻版。
孪生姊妹两岁半时,其中一位女孩沙娜的养母表示,沙娜除了胃口奇差之外,一切都很好。
“真拿这孩子没办法!给她吃什么她都不碰,不吃土豆泥,不吃香蕉。只要不加肉桂,就什么也不吃!任何食物都要有肉桂在上面才行,我对她这个怪癖已经没了主意,每次吃饭都为这事吵架。她就是要每样东西上都洒点肉桂!”
住得很远的另一个女孩家里,她的母亲完全没有提到任何进食方面的问题。“埃伦吃得很好,”她表示,过了一会儿又说,“说真的,只要我在她的食物里加一点肉桂,她就什么都肯吃了。”
* * * *
一对30岁的同卵双胞胎兄弟,一出生即被分开,分别由养父母在不同的国家抚养长大。两人都有洁癖,爱干净几近病态。衣服总是光鲜整齐,赴约分秒不差,双手随时搓洗,呈淡红色。有人问其中一人,为什么这么爱干净,他的回答很简单:
“受母亲的影响。小时候,她总是把家里整理得井然有序,坚持每样小东西都要摆回原来的位置,我们有十几个钟,每个都调到正午作响。这些事她很在乎。我是跟她学的,我还能怎么样?”
这人的双胞胎兄弟在肥皂与用水方面,是个完美主义者。他解释道:“理由很简单!我在反抗母亲,她邋遢透了!”
从第一个例子来看,领养女孩的两位母亲,对女儿饮食习惯的感受并不相同。一人觉得吃什么都得加肉桂非常不对劲。她将肉桂视为女儿进食条件之一,因而感到担心,一场为食物而吵的战争于是开始。另一位母亲觉得女儿吃得好极了。事实上的确如此,只要别把肉桂一并考虑在内。
双胞胎的渴望
尽管父母反应不同,双胞胎仍保有自己的癖性与渴望。这对孩子若非同卵双胞胎,我们可能永远也猜不到,她们对肉桂的喜爱竟是天生的。我们可能和第一位母亲一样,以为女儿借食物问题向她挑战。
孩子在不同年龄会喜欢不同口味,有时候爱吃糖,有时偏好奇特的口味。倘若这些偏好由基因设定,一开始以为是孩子叛逆性使然的人,就应视之为自然偏好。或许父母仍然坚持要改变它,但它的根源再也不是父母或孩子的错,而是遗传。
从同卵双胞胎身上,特别看得到天赋的特质。
两位母亲的态度无法改变两兄弟的洁癖。不管妈妈爱干净或马虎邋遢,儿子的最终行为仍然都有洁癖。分开来看,或许可以接受两人对自己行为的解释。两人都责怪母亲,似乎母亲必须为这一切负责。两人分别表示:“她一切都井然有序!”、“她是个邋遢鬼,都是她害的!”两人都未曾察觉,尽管环境不同,却发展出类似的行为模式。他们没想到另一个深埋在体内的原因。
无法抗拒的冲动(如洁癖之类的复杂行为)不太可能设定在单一的基因上。保护自己不受感染的复杂行为,可能是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被挑选出来的习性。正如若干情绪疾病,与基因操控的神经化学及荷尔蒙不平衡有关,错综复杂的基因运作方式,也会导致某些特别的疾病。
迎接生命的挑战
同卵双胞胎有共同的基因图样,也有为了同样的表现方式而设定的因子。这并不表示每项特性都会表现得一模一样。与生俱来的并非一组特性,而是一个表现的范畴。这个范畴由人类进化与个人天生的差异设定,具有相当的弹性。基因蓝图容许环境的影响,否则人类无法日益兴盛。某些情况下,甚至看不到遗传的踪影。例如一个天生有饮食过量倾向的人,倘若以粗茶淡饭度过短暂的一生,肥胖的特性就不容易显露。
前面的例子中,无论母亲的外在行为是否类似,这对双胞胎兄弟都发展出难以克制的洁癖。至于“肉桂姊妹”,尽管她们的母亲对饮食习惯态度不同,她们对肉桂那特殊味道的渴望仍然显现出来。得自遗传的特质在两对双胞胎体内都起了作用。我们也更加了解,基因在生活中究竟扮演何种角色。
研究在不同家庭长大的同卵双胞胎是很好的途径,可以帮助我们明了遗传与环境的关系。这是形成人类特征的共同力量。但这种做法并非是获取资料的惟一途径。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长大的同卵双胞胎,也提供了有关适应的重要资料。
我们兴趣十足地观察每对双胞胎适应生活的方式。由于发展期间有伴,可以看到两人的相互影响,最著名的是“扭麻绳”(twinning)反应:一人主控一切,另一人较被动。一段时间后,两人又对调选择或回避对方、了解或否认对方。这些反应增长了我们在环境互动上的知识。
另一个研究来源是被领养的独生子女。我们可以借由比较他们与亲生父母相近的特质,观察遗传的相对力量,以及他们如何融入养父母的模子,显现出模仿、认同与适应环境的影响。
这些研究与DNA知识的不断增多,使人们对先天与后天的互动影响,有了更丰富的理解。这些认知也适用于复杂的生命史。这些生命史正是我们自己的生命史。塑造我们的生活、影响我们回应世界的各种力量,就是生命对每个人的挑战。我们手中已握住了制胜的工具。
第一部分 生命律动之谜第2章 家里的陌生人
不可欺压寄居者,因为你们曾在埃及寄居过。
—《圣经·出埃及记》第23章第9节
我们来到人世还不到一分钟,就成为世界的一部分。医生与护士让我们见识到社会期望的照料方式,我们的性别引发一定的情绪反应。最重要的是,我们被交到对我们有所计划、既兴奋又疲惫的父母手里。
父母欢迎新生儿,也欢迎宝宝身上所有属于自己的记号。
他们考虑宝宝的生理需求,想知道孩子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想像着子女的体形与情感气质,揣摩孩子在家庭(与文化)中将扮演何种角色。
多丽丝身怀六甲,一心想生一个和长子不同、可以抱在怀里的小男孩。她很高兴愿望终于实现。宝宝的脾气似乎跟她很像。她不需要假想这个孩子会爱她,因为他生来就是如此。他们互相满足了对方的渴望,创造出和谐、共生的关系—挚爱、愉悦又深刻。时间一年年过去,母子俩互相了解,远胜于她与长子的关系。
长子一出生就比较好动,视野也较远大。他看到宽广的外在世界,对不会动的东西(如玩具)比较感兴趣。他不太喜欢让人抱,不爱被人搂在怀里。他喜欢独自探险,发掘这个世界。多丽丝把心目中最了不起的礼物—关爱与亲情献给他时,他不冷不热的反应让她失望极了。她给的爱愈多,遭受的反抗愈大。她觉得受到排斥。更糟的是,她觉得这孩子不是“她的”孩子。
多丽丝无法成为原先期望的母亲角色,也无法变成儿子心目中的理想母亲。她把母子关系日趋紧张,怪在自己头上。儿子逐渐跟她愈离愈远,转而接近脾性相投的人。他与母亲愈来愈疏离。几年后,他批评母亲不了解他,向来对他漠不关心。
即使父母心存情感与关爱,亲子之间的“陌生人”依然存在,他们就是超出父母经验与行为范畴的孩子。人们总觉得,子女应该属于自己的理解范围,满足自己的需求。孩子的存在呼应了父母的存在。但是孩子如果具有不同于家庭历史的特征,在许多方面自成一格,相处起来就比较困难。
不过,任何一个孩子都只接受父母双方一半的基因。正如第1章中提到的,每个孩子和兄弟姊妹有200万碱基对不同的DNA,其中的差异及变化不仅会产生,且会令人刮目相看,结果是孩子—至少刚出生时看起来和父亲或母亲不一样。其实,事实正是如此,孩子并不是父母的翻版。
接纳孩子的本性
孩子一旦降临人世,就成为一个属于自己的个体。基因可以帮助孩子呈现隐藏在生命中的变异,但是察觉这股力量绝非易事。我们之所以抗拒这个想法,不单是因为我们并没有寻找这股力量,也是因为我们对子女怀有强烈的期望。
这些期望是什么呢?
父亲期望有个壮丁,但妻子可能生出柔顺的女儿;母亲希望孩子有一头像自己一样的秀发,结果孩子的头发又黑又卷曲。父母将婴儿身体的特征做归纳:如嘴巴像你,眼睛和下巴像我,向来是父母把孩子纳入家庭形象与身份的表现。
父母对孩子的幻想—希望孩子成为什么样的人,往往不太顾及孩子本身。这种幻想是父母自恋的希望,一心想看到自己借由子孙再被创造出来,好比上帝以自己的形象创造人类一样。为人父母者多半无法避免这种心理,或者根本就坚持这个想法。这种期望把父母与子女牢牢系在一起。家族神话与文化的一致性,不是个人的差异可以阻绝。文化存活的方式,即是迅速把新成员拉入势力范围。
尽管父母可能影响子女,为子女设定理想的楷模,要求子女发奋图强,但是这种做法可能妨碍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成长蓝图。
分别在不同家庭里长大的同卵双胞胎男孩,一个家庭的养父母全力对抗儿子的被动个性;另一个家庭的养父母则是自在地接受儿子不积极进取的轻松特质。长大成人后,两个男孩的气质并未改变,都选择了符合天生倾向的职业:一个当会计,一个当医科学者。但第一个男孩和不接纳他本性的养父母关系十分痛苦。多年来他一直背负着父母对他的不满。
以下是另一个家庭的例子:
一对父母颇以他们在文学、艺术与知性的兴趣自豪。
每逢家里的“音乐时间”,全家都会安静聆听。两个大的孩子不需要特别努力,就可以一动不动地闭上眼睛、竖起耳朵,沉醉在古典幽雅的旋律里。
可是最小的女儿比哥哥好动。她喜欢跑来跑去,不时需要做些什么,或是探索什么。父母把她的个性看成躁动不安与活动过度的征兆,认为动来动去和艺术、语言相比,是粗野、原始的表达方式。
幸运的是,这个女孩在学校找到一位老师,能够了解她的需求。由于她不符合家庭的模式,不合乎家庭集体、强加的一致性,她总觉得受到批评与贬抑,在家里待不住。在父母心里,她没有希望成为像哥哥一样的学生,因为哥哥明白,学习的基本工具不是四处走动,而是静坐读书。
这孩子是谁?她和家里其他人不一样,长大后也是如此。她不是发展迟缓,而是与世界互动的方法有所不同。父母认为她应该力争上游,仿佛她只要及时赶上就可以皆大欢喜。如果她真的有问题,父母的关注当然有帮助,只是这些要求不一定能把她变成父母心目中喜欢或期望的样子。
属于自己的成长步调
温尼科特(D。 W。 Winnicott)指出,父母的使命“不在于同等看待每个子女,而在于把每个孩子视为惟一的个体”。
了解孩子指的是洞悉其发展的过程,也就是一个人的成长与性格。以下几章将会看到,有些人的发展与成熟,生来就比别人迟缓。另一种较好的说法是:有些人的成长过程涵盖了较长的时间,仿佛慢动作一样。即使是青春期,也可能延长到二十八九岁或三十出头。大部分的孩子最后都会赶上成长的列车,但父母如果不时拿他们与同龄人相比,他们的个人步调往往被视为不成熟。更糟的是,父母会错以为孩子的能力不如一般人。
学校可能建议这些孩子重读一年,以便跟上其他学童。这样一来,反倒加强了他们不如人的印象。置身于年龄较小的学生,或觉得自己有学习障碍的同学中,只会把错误的讯息传送给这些孩子,让他们觉得自己有问题。
这类误解将会持续下去,直到我们能够以个人的成熟与发展为指标,了解成长的步调是每个孩子设计图的一部分。承认人各有其步调是接受个人独特性的第一步。即使在同一个家庭里,大自然仍会展现无与伦比的差异性。
塑造孩子
为人父母者自觉有必要把孩子重塑成自己或社会的形象,不遗余力地对他们又捏又推,揉塑成让孩子不自在的模样,教孩子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