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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晚上,枚青去尚食局领薪碳回来,看左右无人,只季宝珠一人在看书,近前悄悄道:“我碰上范才人宫里的小九儿,无意中谈到说,范才人的一个宫女叫小岚的夜来死了,像是得了急病”。
季宝珠一凛,宫女病了,是无权传御医的,有的弄点药吃,好就好了,不好就拖去安乐堂。
这其中定有蹊跷。
季宝珠忽地心生一计,招呼枚青附耳过来,低语道:“你慢慢放出风去,就说魏公公也有这样个木雕,小岚儿曾见过”。
枚青眼一亮,道:“好计”。
季宝珠又道:“尤其要让舒贵妃知道,这事做得不可太急,急了容易露出马脚”。
枚青道:“这样一来,这范才人可有的烦了”。
季宝珠清冽声音落入枚青耳中:“打蛇不死三分罪”。
锦华宫
舒贵妃歪在香妃榻上,伸手从水晶美人细腰瓶中掐了朵鲜红玫瑰,捏在手里,攥紧,一会松开,手心上满是揉碎了玫瑰花瓣,鲜红鲜红的,像血。
锦华宫掌事太监陈福庆看主子目光一点点变柔,柔得似滴出水来,心里明白,主子这是要下狠茬子了。
遂小心提醒道:“主子认为是范才人嫁祸主子”。
舒贵妃语气轻飘飘的,如一缕清风,道:“不是这贱人能是谁?”
陈福庆道:“主子不疑这消息的来源……”,下话他就不说了。
舒贵妃低柔地道:“这消息来源姑且不论,内中隐情也不必知道,只要能开脱自身,管它什么真假”。
陈福庆道:“主子高明”。
舒贵妃小声吩咐道:“你传出话去,就说咱们宫里死了的长春公公与庆福宫的魏公公交好,旁的就不说了,自有人问的”。
舒贵妃话音越来越低,直到没了声。
8反目
范才人跪于丹犀下,帝后上坐,皇上问道:“范才人,听说你宫里的魏公公尤擅雕刻?”
范才人微低头柔声道:“奴才的事,臣妾不知”。
皇上淡淡语气飘过空旷的大殿,“你真的不知?”
范才人只觉脊背嗖嗖凉风,强自镇静答道:“臣妾却是不知”。
皇上不疾不徐说道:“魏公公可失落个木雕?”
范才人只觉恐惧一点点袭来,周身冰冷,硬撑着道:“恕臣妾失察”。
皇上紧跟着又说了句:“听说魏公公与锦华宫头两天投了河的太监有些瓜葛”。
范才人此时有点支持不住,身子软了软,勉强道:“臣妾该死,奴才们的事,臣妾不知”。
皇上哼了声,朝下面道:“带魏安”。
范才人惊恐地回头,就见两个侍卫拖着魏安上殿来。
魏安被推倒在地,跪在身后范才人不远处,魏安道:“奴才连累了才人娘娘,罪该万死”。
范才人闭下眼,低头不说话了。
皇上的情绪至始至终没什么起伏,平淡淡道:“范才人,你还有什么话说,朕给你机会让你自辨”。
范才人猛地抬起头,绝望中本能生出一丝希望,心一横道;“臣妾据实说了,那落在石美人宫中的木雕却是臣妾宫人的,原是这奴才不小心落在季贵人宫中的,不知为何又到了石美人哪里,臣妾实在不知,臣妾句句是实,请皇上明察”。
皇后在旁插言道;“什么时候落在季贵人宫中?范才人可还记得?”
范才人微怔,事到如今,说谎无益,只得据实道:“二月有余”。
皇后眉梢一挑,道:“这就不对了,既是二月为何几日前在石美人宫中,难道这奴才没去季贵人宫中讨来”。
范才人踌躇,无言以对,说自己曾和季贵人结了梁子,究其原因,实情碍于出口,待不说,又解释不通。
就临时编了句;“原不值钱的东西,忘了”,这倒也说得过去。
皇后突然话锋一转,问:“宫中沸沸扬扬找了这些天,你难道没听见一点风声”。
皇后步步紧逼,范才人无言以对,勉强应对道:“怕惹祸上身,是以没敢说出”。
范才人勉强能自圆其说。
皇上虽然没说话,但皇后多年夫妻能感觉到皇上心里的已松动。
皇后轻声说了句:“本宫没记错的话,季贵人就是范才人指证才入的冷宫”。
这话一出口,范才人身子不由自主哆嗦了下,皇上心念一动,眼前晃过季宝珠那纯净的水样眸子。
挥挥手道:“带下去”。
上来几个太监架着范才人下去。
皇后小心地问:“皇上,这范才人怎么处置?”
萧昂道:“范才人可恶,屡次诬陷季贵人,罪加一等”
三日后,皇上传下旨意:庆福宫范才人纵宫人谋害宫妃,消去封号,打入冷宫,永世为庶人 。
这消息传到季宝珠耳朵里,季宝珠悄悄谓枚青道:“消了那人的膀臂,那人会慢慢浮出来”。
那躲在暗处的影子,始终让季宝珠心悸。
坤宁宫
秦嬷嬷低声道:“娘娘为何要帮季贵人?”
皇后拔下头上玉簪,轻轻把芙蓉花蕊中一小虫拨出,道:“本宫不挖出背后的人来,寝食难安,留着季贵人本宫自有用处”。
秦嬷嬷道:“还是娘娘想得深远”。
皇后过会又道:“我就是不帮她,皇上会轻信了范才人的,季宝珠失口否认那东西她拾了,空口无凭的,况范才人与季贵人有嫌隙,皇上定疑她故技重施,诬陷季贵人”。
秦嬷嬷道:“这里面盘根错节,娘娘通透”。
宫中不时传出喜讯,自石美人有身孕后,宁福宫谢美人有了身孕。
粟园
谢美人怀了龙嗣,皇上特许她搬到一处独立宫苑,里面种满青菜还有谷物,顾名思义,庄稼作物。
虽三间正殿,然比她原来住的好了不少,谢美人原来住西偏殿,夏天日头老晒,冬天,风劲,窗户缝都往里钻风。
谢美人既原来的谢贵嫔,自打与季宝珠在园子里遇上,报复不成,反吃了亏,一下降了好几级,心里甭提多窝火,足不出户,总觉得嫔妃们背地里嗮笑她,可喜的是刚好就有了身孕。
昭仁十一年,春节刚过,大晋朝举国上下都在筹备三年一次选秀。
皇上下旨,从苏、松、嘉、湖等地及浙江、江西二省选民间十三岁以上十九岁以下女子以充宫掖。
参选女子必须是良家,即非医、非巫、非商贾和百工的良家子。
季宝珠和厢贵人、惠贵人坐在高高的怡翠轩上,闲做针黹,轩中燃着好几个炭火盆,上好的银丝细碳压着火,轩内一团热气,三人皆只穿了件小褂,厢贵人还嚷嚷热,命人敞了门,支起格子窗,自嘲道:“这体格子越来越禁不得热了”。
二人看着她笑了,惠贵人含笑道:“看姐姐说的,那里只姐姐热,我和季姐姐也热,快打春了,天道回暖,看有的宫妃都提早穿了薄纱了”。
季宝珠也笑着附和道:“我这么怕冷的人,披风里面都换了夹衣”。
三人边说边聊,借以打发宫里闲闲的光阴,惠贵人是皇后心腹,季宝珠就有事无事地借由头找她说话,亲近她,宫中总得有一两个亲近的人,通个消息什么的。
厢贵人给女儿缝制一件小褂,她总嫌宫中绣坊针线上的人做得不够精细,宫里那么多得宠的主子要侍候,那能轮到她,三人飞针走线,嘴里还闲闲地说着话。
厢贵人感到脖子有点发酸,收了针,抬起头,透过敞门朝远处看,就见不远的地方走来一队秀女,忙招呼二人道:“快看,新进宫的秀女”。
季宝珠和惠贵人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队秀女自园子里走过,步履整齐,二人一排,
厢贵人道:“打头的那穿粉红衫子的是吏部尚书傅英之女,并排走穿藕色裙的是翰林院大学士韩谨之妹,这届秀女以这二人最为出色”,厢贵人津津乐道。
季宝珠看一眼,那傅小姐二八青春,娇艳欲滴,韩小姐美貌无双,粉白细嫩,正当妙龄。
在看身后的秀女,也是春兰秋菊、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但总的来说这二人在这二十几名秀女中最出挑的。
惠贵人道:“听说傅小姐擅琴技,韩小姐乃人中秀才,诗词歌赋无所不通”。
季宝珠道:“三千秀女,能选上的都是人尖子”。
突然,从队伍后面赶上来个女子,脂粉不深晕,光华却盖过了这所有的秀女。
走的急,腮边晕染浓浓的胭脂色,红菱踏出细碎步子,看上去极美。
厢贵人惊道:“这女子是谁家的?如此美艳”。
半天没说话的惠贵人道:“这女子出身不高,父亲是正六品的一个闲职 ”。
季宝珠暗道:“这女子容貌堪称绝色,无人能出其右”。
三人坐得累了,就各自回宫。
季宝珠与厢贵人在亭子外分手,一个朝西,一个朝南,而惠贵人自去了皇后中宫。
9承宠
有事则长,无事则短,才见梅开腊底,就见春暖还阳。
春来三月,枝头的雪渐渐消融,白底里抽出一点绿芽,枯树有了生机,天气暖和了。
妃嫔们整个冬天窝在屋里,这时,像歇伏动物,出来透透气,紫禁城皇宫冰冷红墙,苏醒了,散着暖暖春意。
熙和宫
一早,罗常在就蹦跳着进来,道:“姐姐看我得了什么?”现在她和季宝珠宫里的人都混熟了,出入自由,没人拦阻。
季宝珠才吃了早膳,看她手里举着个美人风筝,赵胜接过,看看道:“罗常在那弄的?”
“在墙那边拾的”。
赵胜递给季宝珠,季宝珠略看几眼,道:“远看还行,做工有点粗”。
对赵胜说:“回头你去尚宫局领几根竹子,结实的线绳,我们自己做一个,保证比这个强”。
“姐姐会做?”
“在家时常做”。
季宝珠指的在家,是在前世家里,小时候一到春季,就扎了各种各样的风筝,跑到野地里撒欢放,娘叫吃饭都不回,想这些,季宝珠徒然有点惆怅。
罗常在看她默默,倒也聪明,猜出她心事,道;“姐姐是想家了吧,我才入宫那会,每晚都梦见我娘,这二年好多了,只是寂寞的时候想家,想小时候的事”。
季宝珠看惹动她思绪,忙用话岔开道:“妹妹,看做个什么式样的好”。
罗常在复又高兴起来,认真地寻思道:“放的都是美人风筝,我们做个不一样的,什么呢?”歪头想,模样可爱。
季宝珠眨眨眼,道:“做个大雁如何?”
罗常在拍手道:“姐姐这个主意好,既新颖又衬了这春天”。
少时,赵胜回来,想是有点赌气,面色不善,季宝珠一猜又和谁生了气,逗他道:“赵公公宫里老人,竟敢有人不待见”。
赵胜撅着嘴,愤愤道:“狗眼看人低”,这话出口,觉得不对,忙撩袍“咕咚”跪下,道:“娘娘恕罪,奴才口无遮拦”。
“起吧,别动不动丁点小事就跪,让人看了以为我是那不容人的主”。
赵胜赶紧就起身,季宝珠道:“说说吧,为何生气?”
赵胜心气平了不少,道:“奴才去尚宫局,半日无人理,都在忙着给潘美人预备做风筝的材料,潘美人要做个极大的,尚宫局的公公巴巴地做了,送去,这才有空问奴婢,顺手找了材料搪塞了”。
“这有何生气的,宫中逢高踩低,跟红顶白多了去了”。
“势力小人”。
枚青也愤然道:“想当初,主子才回宫那会,看着主子风光,尚宫局屁颠屁颠的,主子说要什么,眨眼就送来了,还都是上好,这会子,看主子冷了,就巴巴装看不见”。
罗常在细细声道:“姐姐总好过嫔妾,嫔妾从不去领东西,领了也不会给,我宫里的俩宫女太监整日抱怨,跟了我这主子,没出头之日,连累了她们”。
季宝珠看大家情绪不好,道:“好了,不就个风筝吗?什么大事,赶紧做了,趁今儿天好,拿出去放放”。
众人才齐动手,大雁身是黑色,翻腾了库里,才找了极薄的从多罗进贡的名儿烟笼水月纱,三尺纱攥在手心,攥成一把,扬起,飘飘渺渺,轻如薄雾,罗常在道:“难怪叫无烟纱”。
季宝珠笑道:“不是无烟纱,是烟笼,烟笼寒水月笼沙”。
众人笑了。
忙活了半日,一个大雁风筝做好了,枚青找了两颗黑幽幽的南珠想要做雁眼睛,季宝珠说:“不好,珠子太沉,飞得不高远,不如我用丝线绣眼睛”。
又去找丝线,拿来季宝珠比量下,摇摇头道:“颜色顺了”。
众人犯了难,这可么办,季宝珠瞟眼东间湘绣屏,眼一亮,道:“闪光丝线做了岂不好”。
众人道好,找了半日,季宝珠平素很少绣,绣线花色不全,赵胜道:“奴才去厢贵人那看看可有?”
一会功夫,赵胜手里攥着一缕闪光黑丝细线回来,道:“厢贵人那各色线齐全,还问我们要别的不,我说了做风筝,她说放风筝叫她一声”。
季宝珠笑道:“人多热闹”。
季宝珠江南水乡女孩,苏绣也还能凑合,在看左右也无人能绣,罗常在年小,性活泼,坐不住,从不绣东西。
枚青针线草草,求旁人也犯不上,就着腾起的风筝正好当撑子,就一针针绣起来,中间加了点亮白,这样子显得炯炯有神,活灵活现。
收了针,罗常在几个都赞好,不等用午膳,就急着一拥出去。
季宝珠支赵胜叫了厢贵人,雨燕、水桃,小莲等都吵着要跟去,最后只好留了太监张旺看家,张旺不满意撅嘴嘀咕,众人也不理会,一行浩浩荡荡出发去上林苑。
找了个宽敞的地,放起来,厢贵人怕晒,只远远地呆在亭子里看。
季宝珠和罗常在二人端着线拐子,罗常在脚小,跑一会娇喘嘘嘘,季宝珠平足,身轻如燕,灵巧异常。
偏赶上这日,皇上萧昂心情好,同着舒贵妃游园,举目望天,一只大雁凌空飞翔,起初,奇道:“今年大雁回的早”。
身旁的张德全细看看,不对,道:“皇上,好像是风筝”。
舒贵妃眼尖,早看出是纸糊的风筝,暗妒想,这又是那宫里的妃嫔出幺蛾子,在上林苑放,想来是为吸引皇上,暗骂:“这群狐狸精”。
娇笑着道:“张公公眼花了吧,可不就是个大雁”。
张公公瞧眼她,低眉顺目道:“可不是,奴才的眼看天时候长了,花了”。
舒贵妃满意他的圆滑灵透。
萧昂却摇头道:“不对,是风筝,看风筝下还有白线”。
舒贵妃暗锁眉心,转瞬舒展,命身旁的宫人道:“去看看是谁放的风筝,要她过来”。
宫人会意,才要举步,萧昂道:“不必了,别惊扰了她,我们顺着线寻去”。
舒贵妃无法只好跟着皇上,沿着线方向走。
舒贵妃本想让宫人赶了那放风筝的妃嫔,量她也不敢得罪自己,不想皇上来了兴致,无法,只好跟着。
萧昂转悠到一片宽阔的空地,绿茸茸的草,焕发着生机,萧昂心情大好。
远远看去,只见太液池边草地上,一妙龄水绿春衫女子,沿着风向奔跑,身子轻灵,像初春的燕儿,振翅欲飞,经历一冬灰暗,骤见她身上轻罗舞动,飘飘欲仙。
萧昂眼前一片清新,不自觉过去,舒贵妃知趣不好随去。同太监张德全远远看着。
皇上走近,季宝珠长久没有这样欢快,毫无察觉,罗常在和枚青见了心提起,又不好提醒。
突然,风向一转,季宝珠晃动手中的线拐子,斜刺朝萧昂方向奔跑。
季宝珠眼睛望着天上风筝,也没注意眼前,没跑几步,正与一人撞了个满怀,季宝珠一下跌入那人怀里。
那人伸出长臂,一把拥她入怀。
季宝珠才要挣脱,仰头一看,一下傻了。
半晌,期期艾艾叫了声:“皇……上”。
皇上萧昂,突然拦腰抱起她,朝最近的沁芳阁大步走去。
季宝珠羞得两靥飞红,头深深埋在这结实的胸前。
待皇上踏进轩中,张德全忙指挥一干太监放下垂幕,春日,伴着鸟儿“啾啾”声,粉青帐里,雪肌香艳,春光迤逦,一泄为快。
舒贵妃尴尬在站在不远处,长长的金护甲似要把丝帕捏碎,眼中怨毒的冷光,让太监张德全看了,吓了一跳,不得不出言提醒道:“贵妃娘娘,是接着赏花还是回宫”。
舒贵妃狠狠白了他一眼,转身,不甘地离去。
缠绵过后,季宝珠羞涩慵懒,雪白酮体紧要处盖了个极薄的单子,脸埋在萧昂的臂弯,羞答答不语。
她却没瞧见,萧昂盯着她,深眸闪过一丝疑色,道:“宝珠,你变了”。
季宝珠身子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