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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灵小心翼翼的接过手中的酒袋,心中分外沉重,见苗三笑言语谨慎不似平日里的口气,她已猜出势态严重,形势可危。想想他刚才不寻常的举动隐约又有种不祥的预感。猛一抬眼,见之前自己站立之处,一支冰冷的被削去箭尾的利箭已深深地插入其后的船篷上。看着没入木板的金属箭头,张小灵不禁一阵后怕。她心里知道,这是萧冕在痛下杀手了。刚才要不是苗三笑及时出手,金裕及时撞开自己,只怕她现在早已一命呜呼。再看看匍匐在船板上的金裕,她心中一紧,顾不得自己的疼痛,跌跌撞撞朝他身边移去。
刚才那一瞬间的发力,再加上新伤旧病,金裕的情况着实比张小灵还糟。他双眼紧闭,嘴皮泛白,呼吸越来越急促,四肢不听使唤的颤栗着。不好,难道金裕又要犯病了?张小灵惊魂未定又见此情景,不禁手足无措,忍不住呜咽起来。
说到底她只是个平凡人,况且穿越到这个陌生境地之前,一直过着平淡安稳的小日子,哪里见过这般血雨腥风。她又没有三头六臂,即便是通晓21世纪的一切,可那些东西如今又有什么用处呢。说白了,她既不懂江湖规矩,又不会武功,虽有个前朝公主的背景,身边却连个贴身保护的人都没有,加之孙文冉留下的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哪一件是容易应付的。想想那些穿越剧里演得是如何的八面玲珑,风生水起,她心中腹诽,可不是瞎编的!怎么到自己就落得跟过街老鼠似地,不是被人追杀,就是遭人暗算,还屡屡连累旁人遭殃。
果然,金裕体内的蛊毒开始发作,他本就孱弱的身体里仿佛膨胀起巨大的火球,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又好似有无数的蚂蚁,啃噬着他的四经八脉。尽管他的意识依旧清醒身体却渐渐不受自己的控制,眼见着就要变成一个被人操控的傀儡。
听见张小灵的抽泣,金裕猛的睁开了眼,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着光亮,他一把抓住张小灵的衣袖,紧咬的牙缝里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微弱的字:“血。。。”血什么?张小灵附耳上前;金裕克制着不断颤抖的身体,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断断续续道:“。。。你的。。。血。。。”边说边做着下咽的动作,两个眼咕噜直直的盯着张小灵,却再无力说出任何话。
金裕心中急切,他确有话说,他急着想告诉张小灵用她的血可以控制住他体内的蛊毒!
这事儿说来也巧。那日在船上他蛊毒发作克制不住地朝她的手咬了一口。可巧她的手因受华凌霄的剑伤沾满血渍。也就是这极平常的一口却令金裕在那一瞬间恢复了味觉。换做是平时发病,他即便意识清醒有如常人,五官六感也是没有任何知觉的,而张小灵的血竟让他尝到一丝涩味。难不成自己的苦痛终于有了终结的希望?他大喜过望。随后,当得知她正是自己苦寻已久的孙文冉时,那一刻金裕对她踏破铁鞋无觅处的突然出现甚至超过对她的恨意,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下,他岂能眼睁睁看着陆子逊等人对她大开杀戒,坐视不管。她就是他的药啊,是他生的唯一指望。
张小灵哪里知道金裕心中这千回百转的心思,她心下一暖,她本能的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左肩,是啊,自己的伤口已经开始往外渗血,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昨晚傅青姚消失的那一幕,她急忙摆了摆头,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得趁着金裕歇斯底里前把他弄到船尾的备船上去。“我没事,倒是你,可千万别犯病啊!”张小灵喘着粗气,拽着金裕往船尾方向蹒跚而去。
从船头到船尾不过百十步,张小灵却觉得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萧冕的死亡威胁近在咫尺,虽然不明白他的手下为何迟迟还不放箭,但他要孙文冉死却是铁定的事实。身旁是金裕不断抽搐的身躯,他似有话想说无奈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满腔的话语到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声低沉的闷吼。身后是苗三笑的嬉骂声,仍是往常酒后口不择言的语气,却透着一份悲凉,似要将这满腹心事付与醉意渐浓的癫狂中。
张小灵眼见着这一切,思绪万千,穿越前后的种种片段不断滚动着划过她的脑海,曾经念念不忘的,曾经耿耿于怀的,曾经担惊受怕的,曾经迷惘不解的,这一刻都变得格外清明。
一直以来,她怕,怕死,怕爱,怕卷入孙文冉的世界,时常左右权衡,瞻前顾后,孙文冉三个字好似三座巨石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她蜷缩着,退却着,反而渐渐迷失了自己。与其在别人的阴影里战战兢兢,与其在他人的护佑下苟且偷生,不如勇敢的面对这一切,至少活出自己的样子。既然已穿越,生和死,于她又有什么区别呢。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往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张小灵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释然。
注视着前方不远的备船,她当下暗自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想到这个决定的后果,她没有一丝惧怕,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坦然。
作者有话要说:时隔一年。。猥琐的露个脸。。
☆、肝胆两昆仑
萧冕终于动手了。几只轻便的先锋船一字排开,搭载着兵士从战船两旁疾驰而来。
张小灵拖着金裕来到船尾,那里拴着一艘极其简易的窄木船。差不多刚好能容纳两个人的样子。她又回身望了眼战船的最高处,光亮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萧”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已经不耐烦了吗,张小灵赶紧将横躺在地的金裕轻轻推进木船内。
金裕左右挣扎着,四肢蜷缩,口吐白沫,痛苦呻吟,俊秀的面容已完全变型,唯有一双深陷的眼睛仍旧死死地盯着张小灵。他这番狼狈不堪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皇室子弟的尊贵,甚至连作为一个人的最基本的尊严也丧失殆尽。张小灵只觉得唏嘘。一个疑惑已久的问题再次浮上心头,这孙文冉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对金裕可以如此无情如此残忍,可在萧冕的眼中温婉娴静的玉蓝也只学到她七八成样子,从傅青姚待她的态度来看又是极可亲可爱的一个人。一个人竟然能在不同的人面前呈现出截然相反的面孔,这对涉世未深的张小灵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张小灵用手替金裕擦拭嘴角的唾沫,她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你怎么这么傻,你身上的伤,还有体内的毒。。。哪一样不是与孙文冉有关。你不该对她这么好的。。。忘了她吧,闭上眼睡一觉吧,醒来一切都会好的。”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张小灵的话语仿佛有种催眠的作用,金裕像只温顺的小狗,一边舔舐着她的手心,一边很快的安静下来,渐渐闭上了眼。
放开缰绳,用尽全身气力将小木船推了出去后,张小灵吁了口气,看着木船随着水流渐行渐远,她转身朝船头的苗三笑大喊了一声:“苗三笑!”
苗三笑醉意渐浓,他是准备与萧冕大战一场的,就算是以性命相搏他也要护孙文冉周全。那是文妙的妹子啊,他岂能眼睁睁见她受死。从他将一直珍藏的羊皮酒袋抛给张小灵的那一刻起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甚至期盼着张小灵能平安的回到孙文妙身边,如他所愿的将酒袋还给她。这样,即便文妙已经把自己忘了,也会想起或者她根本也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叫苗三笑的傻瓜,他嗜酒如命,他吊儿郎当,却一直将她装在心底。
此刻突闻张小灵在叫自己的名字,苗三笑醉眼迷蒙的回头一看——只见张小灵颤巍巍地倚在船尾的木栏旁,表情凝重,手里似还拿着什么东西。她话音未落,便将举过头顶的手中之物毫不犹豫的抛向空中。眼见着那东西就要坠入身后无边的水波里,苗三笑顿时大惊,酒意全无,运功提气,腾空飞去。他只看了一眼,对,仅仅只是一眼便认出那是孙文妙亲手帮他缝制的酒袋,也是他刚才郑重交付给张小灵的嘱托。
羊皮酒袋随着水波飘飘荡荡不觉越飘越远,苗三笑纵身跃入江中。他心中急切,奋力游去,直到一把抓住将它放在胸前时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终于平复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离大船已有些距离,幸好身旁不远处有只小木船,他下意识的朝它游去,翻身上船后发现船里静静躺在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金裕。苗三笑心下大怒又大疑,这丫头是什么意思!船里有船桨,苗三笑赶紧拿起来掉转方向朝大船划去。
张小灵知道以苗三笑性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此刻他定是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这是为什么。而萧冕的前锋船已近在咫尺,张小灵几乎能听到磨刀霍霍的声响。不能在磨蹭了,她转身拔下插在船篷木缝里的半截利箭,朝苗三笑大喊道:“你别过来!快走!快点走啊!”
苗三笑不理会她,他一边快速划桨一边怒气未消地吼道:“别胡闹,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张小灵只得将手中的箭头抵在自己的喉咙上,扯着嗓子大呼道:“你是想让我姐知道最后是你逼死我的吗!”
苗三笑万万没想到她会做得这么绝,他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怒吼道:“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死亦为鬼雄!我就想逞一次英雄!”张小灵声嘶力竭的喊道。
“你还不懂吗。。。她。。这是要做你想做的事。。。”金裕闭着眼喘息道,方才张小灵手心的血暂且将他体内的蛊毒压制住,此刻身体仍旧虚弱得紧。苗三笑经他这么一提,恍然大悟,想着张小灵的良苦用心,急跺脚道:“你这个傻丫头!傻丫头!”
“你们不用心存不安。实话告诉你,我已身中剧毒无药可解。今日能以我这将死之身换你们两人的平安,总好过日后痛不欲生,烂掉腐掉还不知葬身何处的好。苗大哥!你若可怜我,果真疼惜我,还当我是你妹子,就请成全我这份成仁之心,也不枉我叫你一声苗大哥!”张小灵近乎哭喊道。
她心里其实一直琢磨着华凌霄给她下毒的事,后来反复想想,即便自己真的中了毒,依照华凌霄谨慎多疑的性格也不敢任由她毒发身亡。毕竟金裕的命还在孙文冉手里,他应该没那么大的的胆敢下如此大的赌注。在此特意强调一番,为的却是多少能打消点苗三笑心中的自责。
苗三笑心中五味杂陈,隔着江面上渐升的雾气再一次深深遥望大船上的张小灵。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的眉眼依旧如画,她铿锵的话语袭着粼粼的碧波一路氤氲而来:“往日意,今日痴,他朝两忘烟水里。大家就此别过!”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朝船头走去。
张小灵心中苦笑:原来做圣母的感觉也挺好。而且,当侠客,做英雄竟是如此痛快的一件事!怪不得有人说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奥特曼。越是濒临绝境的时候,越能看清自己内心的强大。天地仿佛一下子宽广起来,那些无谓的苦闷,无端的忧愁,无知的臆想,都已是过往云烟,回望这一切,往日的执念是多么可笑和幼稚。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这一刻,面对着眼前训练有素杀气腾腾的众兵士,面对着能将她瞬间扎成为马蜂窝的排排利箭,张小灵自己也没想到她竟没有一丝的畏惧和犹豫,即便是迎着正从人群中间踱步而来的萧冕,她也只是嘴角微微动了动,浮上一记轻蔑而骄傲的笑意。
现在,她总算能看清他的脸——冷峻的面容上那明显的一怔虽然只在萧冕脸上停留了短短的1秒,但张小灵却看得很清楚。她的笑意更深了,声音却冰冷至极:“放了他们我就跟你走。否则。。。”她果断的将手中的断箭再次放在自己脖子上:“你马上就能见到孙文冉的尸体。”她在赌,赌萧冕对孙文冉的感情,赌注则是她张小灵的命。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萧冕负手站在张小灵面前,没有说一句话,除了久久地凝望着她的脸外,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张小灵不由的将手中的断箭紧紧拽牢。她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已有些吃不消了,特别是手臂已渐渐发麻。但她不敢有任何倦怠,眼下的局面只能硬撑着。她在等,等着他的答案,他的一句话决定着她是输是赢,是生是死。于是在这并不算短的等待中,她只能以相同的目光迎接他的注视,两人目光交汇,这一次,相比初次在书房见面时的胆怯,她的目光不仅坚定还多了一份淡然。她想,这样耗下去也好,至少苗三笑他们能多一刻的安全,但愿他已经将船划得足够远,足够安全。
萧冕无暇揣度张小灵的心思。此刻,他只想用眼睛细细的将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看个够,只想任由那些深藏在心里的被封存的思念,那些在岁月里被反复咀嚼的记忆,疯狂而热烈地爬满他的心房,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句:“文冉,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不由的微笑起来,思绪飘得很远很远。至于张小灵在做什么,想做什么,甚至于她刚才那满腔的誓死之言和看似威胁的动作,萧冕从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更别说放在心上了。因为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孙文冉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而且这不是在做梦。
他提步向前,步履轻缓而确定,这对张小灵来说却是无比危险的信号,她不得不后退警告道:“停下,不准过来!”
萧冕只是微笑着,哪里有一丝停下的意思。那浅浅的笑容在张小灵看来却是对她做所作为的一种不屑,仿佛她满腔的热血对他来说只是一场过家家般的胡闹。
张小灵把心一横,闭上眼将手中的断箭重重举起,狠狠刺向自己。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被他戏弄。这不是在赌气,死,本就是她做的最坏的打算。但她显然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还没等她出手,萧冕已轻而易举地夺下她手中的断箭,干脆利落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被乱动,你肩上有伤,再不消停会儿将来会留疤的。”
事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张小灵紧锁眉头暗自纳闷,这萧冕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变脸变得如此之快,现在反倒打起了温柔牌,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敢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之前的一箭又算什么呢。
萧冕似看出张小灵的疑虑,捋着她额角散落的长发,轻笑道:“若真想取你小命,你还会有机会站在这?头一支箭是跟你打个招呼,第二支箭嘛。。。不过是试试你身边人的武功。”说着又用余光瞟了瞟那只断箭,调侃道:“怎么样,它还用得顺手么。”
张小灵急血攻心,一口气赌在喉咙里,硬生生憋出两个字:“混蛋!”
萧冕不由分说的将张小灵横抱在手臂上,大笑着转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jj最近很抽啊。。
☆、愿得一人心
萧冕不由分说的将张小灵横抱在手臂上,大笑着转身而去。
身后的江面上突然传来一声疾呼:“萧王爷,请留步。”声音不算响亮但异常坚定。
萧冕果真停了脚步,却没有半点要回身的意思。只是瞬间收敛了笑意,一张笔挺的背影傲视着来人,淡淡道:“我劝二皇子还是快走吧,相信皇子心中有数,就算我不动手,有人也正急着寻你。到时候殿下可没今天这么走运,还能找到第二个傻丫头拿命来护你周全。”
来人正是金裕,只见他端坐在小船内,身旁划桨的苗三笑一脸阴云。“王爷说笑了。王爷既然知道金裕身处险境,又岂会眼见着大金国皇子在大耀国境内遇险而坐视不管?”金裕面不改色,镇定自若道。
“殿下此言似乎话中有话。”萧冕不以为然。
金裕不卑不亢道:“如今你我两国剑拔弩张的情势彼此都心知肚明。若此刻在王爷的眼皮下真出了什么事,引起两国的摩擦,恐怕难辞其咎不说,正好落人口实,这可不像您一贯的做派。”
萧冕听罢,缓缓侧过身来,淡笑道:“难为殿下还有闲暇替萧某费心。那依殿下所见,萧某该当如何呢?”
“王爷过谦了。王爷心中难道不是早已有了对策么。想来之前那两箭,您未必是认真的。一则是想试探试探金裕的虚实,二则大概是想将金裕这个杀不得留不得的烫手山芋逼出大耀国吧,这样一来,只要不是在大耀国境内犯的事,不用您费一兵一卒,自然有人替您清除心头祸患。”金裕一口气把话说完,身形不由的微微颤动起来,干咳了几声。他身体才刚恢复,气虚得很,此刻完全是在咬牙硬撑着。
萧冕嗤笑道:“早就听闻大金国二皇子性敏多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殿下的这份玲珑心不生在帝王家还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