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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浪抬起头来,仰望山峰,也自心惊不已。日间来此之时,已觉雪峰插云,险峻巍峨,此际观来,更见高不可攀,当真如李白诗云:“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江浪心道:“古人说:高山仰止。这座‘鹰嘴崖’较之黑水镇一带那些悬崖更加陡峻许多。那里横竖还有松树,这里却是寸草不生,无从登临,堪称天险。”转念一想:“为了救我爱妻,千难万险,复有何惧?总之,这次便是拼了性命,我也要爬过山顶。”
脑海中想起妻子的俏丽倩影,胸中热血上涌,一提气,如箭离弦,朝着悬崖脚下窜去。
夜色之中,但见江浪展开混沌诀神功,身轻如叶,纵跃似飞,快速无伦的向悬崖上攀登而去。他尽拣缓坡而上,当真是登山如走平地,较之猿猴更见矫捷,遇有墙壁一般陡峭,手足即在稍有凹凸处一借力,纵身窜上,轻如飞鸟。
即令在光滑如镜的石壁之上,亦似壁虎般游了上去。
过不多时,已过得半山。自此而上,尽是光溜溜的寸草不生,更兼积雪皑皑,天风猛烈,连飞鸟也甚难在峰岩停足。
他贴在一处斜岩壁上,回头向下一望,但见脚下雾气一团团的随风飘过,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他虽轻功卓绝,身当险峰,也自栗栗危惧。心道:“我现下攀登的途径,已是卫前辈所指点的最佳地势。若然选择另外几处侧面,只怕更加难以上去。”
当下咬紧牙关,不再向下看,手足并用,自顾自的向上爬去。
好不容易攀到崖顶,饶是江浪一身混沌神功,却也不禁累得气喘如牛,衣衫早已被大汗湿透。一时躺在厚厚的积雪之上,动弹不得。
这座悬崖比之那黑水镇西侧的第二高峰等处,犹更险峻。
歇了片刻,方才起身走到悬崖彼端,探头下望,果见空荡荡的,黑沉沉的,灰雾茫茫之中,依稀有数点朦胧微光,却也如头顶瞬眼的星星一般。江浪心知,那定是后乌城内的灯火了。
须知那峭壁之下山势倒悬斜突,势若鹰嘴,故有“鹰嘴崖”之名。江浪此刻立足崖顶,乃是凭虚临空,空空荡荡的无物可以着力,遑论攀援而下?
他四下一望,见崖顶共有三块光秃秃的的巨岩,更无别物。
江浪略一沉吟,从腰间取下如意绫,绕着当中那巨岩缠了一圈,打了两个结,又将绫身尽数展了开来,将另一端投向崖下虚空之处。
峰巅之上,天风凛冽,寒气彻骨,常人连脚步也站立不定。江浪虽有一身深湛的内功,却也大感吃力。
他双手抓紧白绫,挨到崖边,深深吸了口气,心道:“倘若绫身忽断,或者一阵风把我身子堕入崖下,我江浪便成了肉泥了?
深宵险峰之际,这个少年在悬崖边上稍一停顿,便即踊身翻下!
他双脚勾着白绫,双手交互拉扯,滑溜而下。
山风呼啸,白绫缒着他身子,左右晃荡。幸好那风势不大,否则的话,当真如荡秋千一般,将他身子直荡了出去。
第86章 天降郎君(二)
八十六、天降郎君(二)
月黑风高,后乌宫上空的鹰嘴崖前,一道银蛇也似的白练随风摇曳。
朦胧夜色之中,那白练上一个灰影自半空中直堕下来,忽快忽慢,忽左忽右,飘飘荡荡的,犹似风筝断线。
那灰影以白练缒着身子,悄无声息的不住滑下。
白练是“如意绫”,人是江浪。
半空云雾迷蒙,罡风猛烈,江浪但觉身子急速下堕,眼前一片漆黑,耳畔风声呼呼,恍如梦中,哪里辨出身在何处?
过得一阵,他手掌已破,双臂酸软,又过得一阵,已然疲累不堪。黑暗之中,他运气使力,将绫身缠住手臂,再行束在腰间,在半空中歇息片刻,又即摇摇晃晃的滑溜而下。
须知江浪虽有一身绝顶轻功,此刻却因身悬虚空,前后左右并无岩壁藤葛可资着力,无从撑持,自亦无法腾挪跳跃。
唯一的法子,便是待身子向崖下溜得太快,或左右晃荡得太猛之时,以手足之力,抓紧白绫,稍阻下堕或摇摆之势。
这般昏天黑地的从天而降,目不见物,又有劲风,当真是凶险之上又加凶险。到得后来,将心一横,索性闭上了眼,仍是自顾自的向下滑溜。
也不知过了多久,依稀听得人声喧嚷,睁开眼来,却见下方不远处的宫内灯火照耀,人头涌涌,奔来窜去。
其时方当后半夜寅牌时分,距离黎明尚早,本该鸦雀无声,怎地这般光亮大作,喧哗嘈杂?
江浪矍然而惊:“糟糕!难道我的行藏给敌人发现啦?他们一定是准备好了弓箭刀枪,等我自投罗,突施袭击。”
当下以右足尖钩住白绫,使个“倒卷珠帘势”,头下脚上的停了下来。他心中立有打算,此刻自己身子离地面尚远,箭射不到,倘若当真被人伏击,立时攀援绫索,再行返回崖顶便是。料来后乌国的一干侍卫也追不上自己。
他一动也不动的倒悬在半空,纵目眺望之下,不由得心中一乐。
原来他所缒下的方向,并非那后乌宫的正上空,而是略略向右偏了十余丈,正下方乃是宫墙外的一片森林。
其时但见左首宫中不少军士手执兵刃火把,来回奔走,喊杀声、惨叫声等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细细听来,后乌宫中各处均有兵器撞击声、羽箭破空声、男子叱骂声、女子哭叫声,乱成一片。宫本是庄严肃穆的所在,这时候却干戈四起,血雨腥风,直似乱墟沙场一般。
江浪惊魂稍定,好奇心起,不知宫中发生了甚么事。但不管怎样,显然与自己并无干系。
他略一估量,自己距地面尚有数十丈距离,心下大定:“太好了,这宫中似乎发生了乱子,人人都是自顾不暇,不会有人袭击我。看来,我可以平安着地啦!”于是又缓缓下移十余丈,这才停住,下面即为宫墙外黑压压的森林。
这当儿他若继续下落,便有可能会被墙内外的侍卫和官兵察觉。
江浪又将“如意绫”束在腰间,调息用功,待得体力稍复,便将那随风乱舞的剩余绫索卷了起来。
卫婆婆所言非虚,剩余的“如意绫”着实不短,尚有一大半未用。
江浪暗赞:“真是好宝贝!”取出匕首,用力割断绫索,珍而重之的揣入怀中。
他纵目察看,愈觉放心。现下自己只须荡秋千一般左右晃动,看准地势,飞身而下,往左便是后乌宫,往右便是那片森林。
也就是说,他已可进可退,不虞被摔成肉泥了。
这时他斜悬于宫殿的上空,距离地面较近,已无峰腰的劲风吹荡,动也不动,颇已身能由己。
寻思:“这后乌宫日间看来,倒也庄严肃穆,怎地现下却闹哄哄的,就像赶集似的。却不知究竟发生了甚么事?还有,下面哪座房子才是后寝宫所在?我且看个究竟再说罢。”
后乌宫的混乱声和厮杀声持续了好一阵,各处小院方始渐渐重归寂静。
江浪虽于那乌孙国方言懂得不多,却也隐约从一干侍卫、官兵、宫女等叫骂喝叱声中听出一些端倪。显然,适才有一拨后乌国兵马猝不及防的打开城门,闯入宫,大开杀戒,意欲造反。
而且,看那宫内情势,竟尔是一干叛军占了上风,步步进逼,而师则大败亏输,节节溃退。
这当儿所以安静下来,乃是反贼已将那些反抗的侍卫或击杀、或制伏、或围困,渐已控制了各处要害。
江浪心下又惊又喜:“也不知是甚么人这般大胆,竟敢举兵造反。以前常听说书先生和戏文中唱那些乱臣贼子夺政篡权、改朝换代的故事,当真想不到,今日凑巧也能在这后乌国中亲见其事。”转念又想:“啊哟,糟糕!这些家伙祸乱宫,大开杀戒,千万别伤害到阿依汗。我得尽快保护她。”
四下纵目眺望,却见各处渐渐安静,换成了一干造反的叛军手执武器火把,分别把守各处要道。唯有当中一座大院中兀自铁甲铿锵,喊杀声激烈,显是两兵对峙,双方各自集结不少兵马浴血厮拚。
江浪心道:“这座宫殿最为高大,遮莫便是后乌国的所在?既是国所在,想必后寝宫多半便在附近。”
他已打定了主意,“后乌孙国”争权夺位之事,孰胜孰负,谁做国,跟自己丝毫没有干系。但既有此大好良机,焉得不浑水摸鱼?
须知这当儿委实是千载难逢,自然便是他带妻子离开宫的最佳之时。
当下双手握紧绫头,用力向右一摆,身子随即向右荡了开去。
待得向左回荡之时,江浪借势在半空中一个筋斗翻了下来,“浮光掠影”,轻飘飘的落在附近一座宫殿圆顶之上。
待见到宫殿周遭无人察觉,黑暗中微微一笑,一跃而下,又轻飘飘的落在西侧殿门之外。
殿门两侧四名执刀守卫的兵士忽觉眼前一花,已多了一人。待要出声喝问,江浪身形一晃,飞指而出,倏忽间连点三人的穴道。那三人登时动弹不得。
第四人则忽觉脖子上一紧,已被人叉住咽喉,随即双足离地,竟被高高的提在半空。
江浪右手高举着那人身子,低沉嗓子道:“不想死的,就不要出声,听明白了吗?”。说的自是半生不熟的西域言语。
那兵士挣扎不得,呼吸不畅,伸长了舌头,双手指着自己嘴巴,拚命摇头。
江浪缓缓将他身子放下,问道:“快说,后寝宫在哪里?”
那兵士大口大口猛力吸气,左手揉着喉结,右手一指后首,喘息道:“那,那里,便是后寝宫。那里是禁地,任何男人不准入内……”话犹未了,忽地眼前一黑,已被江浪出手点倒。
江浪抢过一个火把,快步奔前,途中遇到八九名反贼兵将,也是未及喝叱,早已被他闪身欺近,飞拳踢腿,指东打西,均自一声未吭,尽数倒地不起。
不久来到那后寝宫门外。他想起爱妻便在室内,霎时之间不禁热血如沸,面颊通红,再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叫道:“小昙,小昙,鲍小昙!阿依汗,阿依汗!我是江浪,你在哪里?”
他提气大叫了几声,不闻应声,便即冲了进去。
后寝宫果然宏大异常,珠帘锦帷,富丽灿烂。
江浪甫一入内,便即吃了一惊。宫墙上明晃晃的烛光之下,但见地毡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武士尸首,刀予四散,鲜血未干,这些人显是死去并无多时。
江浪想起适才那名叛军的言语,心中一动,又惊又奇:“后寝宫既是禁地,这些人怎地会死于这里?难道是他们想抢阿依汗?”
他心下大急,一面纵声大呼:“小昙,小昙!阿依汗,阿依汗!”一面手持火把,一间间的逐个房屋搜索。
待得搜到一间大屋之中,登时吃了一惊。原来那是一间画室,丹青画具齐备。然而令江浪吃惊的却是,室中所有画纸上都是同一个男子的画像!
而那画中的男子,赫然都是江浪。
霎时之间,江浪想起哈克札尔、末振将、左宗元等人的言语。这三人都曾在后寝宫见过自己的画像,这才认出了自己。
而妻子只因思念自己,方才作此画像,以遣寂寞。
言念及此,江浪热泪盈眶,伸手摩挲画纸,全身热血如沸,竟尔颠倒难以自己。
隔了片刻,只听得宫外喧嚷之声大作,似乎有人四下里围拢过来。
江浪伸袖拭泪,卷起一幅画像,揣入怀中,又即逐屋搜索,不住大叫“鲍小昙”、“阿依汗”的名字。
不料偌大的后寝宫,各处房间,每个角落,除了见到几名俯伏在地的宫女之外,哪里有阿依汗的影子?
江浪又急又怒,又惊又怕,唯恐妻子已遭遇不测。
正没理会处,猛听得四下里喊杀声大作,数十名后乌士兵一拥而入,或挺长戈、或举弯刀、或弯弓搭箭、或横端硬弩,将江浪团团围在核心。
江浪向众官兵冷然扫了一眼,问道:“阿依汗……也就是你们后在哪里,有谁知道,快告诉我?”
但听得一声哈哈大笑,一人越众而出,右手提刀,向江浪斜目睨视,叫道:“好小子,果然是你,长得跟阿依汗后所画的人物一模一样!”
江浪定睛瞧时,见那人一身宫廷侍卫的服饰,满脸得色,赫然便是昨日所见在相大禄府外接古丽夏提入宫的桑格队长。
第86章 天降郎君(三)
八十六、天降郎君(三)
江浪情知这桑格队长乃是“一刀断魂”左宗元的部下,忽地心头一凛:“难道是左宗元出尔反尔,又来害我?”
他双眉紧锁,淡然道:“原来是桑格队长。你居然带这么多士兵擅闯后寝宫,胆子不小!却不知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顶头上司左宗元的主意?”
桑格摇头笑道:“左宗元算是甚么东西?他现今断了一臂,已经辞去了禁卫军统领之职,沦为了一个废物。这禁卫军统领的位子么……总而言之,我是奉我们二子,啊,不对……应该是新昆弥陛下之命,前来保护后安危。小家伙,你便是我们后念念不忘的心上人罢?难怪昨天在相大禄府外,我看你这么眼熟呢。哈哈。”
江浪奇道:“甚么,你说是奉了二子末振将的命令?”
桑格队长见江浪甚是年轻,越发不放在心上,笑道:“不错。现下整个宫都已落入二子手中。待到二子取得老昆弥的玉玺之后,明儿一早,他老人家便会即位,成为我们乌孙国新的昆弥陛下。至于后么,按照我们乌孙部族故老相传的规矩,自然也还继续做新昆弥的后。还有,禁卫军统领的位子……我桑格便是奉命来保护后的。哈哈!”
言下甚是得意,显然那后乌国“禁卫军统领”的宝座非他桑格莫属。
江浪又惊又奇,始知今次后乌宫之乱,竟是由“黑面苍狼”末振将子而起。只不过,当日明明末振将已中了苗飞(花小怜)的“阴阳断肠散”之毒,身败名裂,怎么还如此胆大妄为?
江浪略一凝思,便即明白个中情由。末振将忽然失势于其父,撤职削爵。但他一直是后乌国的左大将,向来兵权在握,野心勃勃,岂会就此一蹶不振?
因此末振将孤注一掷,铤而走险,召集心腹死党,于这一夜攻入宫,猝然发难,妄图夺政篡权。
江浪想到这里,忽又想起桑格适才所说的“我是奉新昆弥陛下之命,前来保护后安危”那句话,心念一动,问道:“桑格,你快说,阿依汗……你们后她现在何处?”
桑格环顾室内,摇头道:“小家伙,你在玩什么花样?明明是你杀了守卫寝宫的士兵和宫女,将后藏了起来,却反过来问我?我且问你,后在哪里?你虽是她的老相好,想要带她逃出宫,远走高飞,根本是在做白日梦。不想死的,快把后交出来,否则的话,休怪我们兵器无眼!”
江浪十分鄙薄其为人,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也是刚刚进来。外面那些侍卫不是我杀的。我一直在找阿依汗,但还没见到她踪迹。”
桑格脸一沉,冷笑道:“臭小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一挥手,大声道:“我数三个数。你若是不把我们后交出来,格杀勿论!一,二……”
江浪心下嘀咕:“这些人既是奉命来保护阿依汗的,显然的确不知她的下落。这个桑格投靠叛党、背主求荣,人品实在太差。须得给他个教训!”
桑格连数两数,脸露狞笑,续道:“……三!给我杀了这小子。动手!”提刀督战,一干士兵各挥兵刃,气势汹汹的径向江浪身上招呼过去。
便在这时,蓦地里烛影一暗,灰影闪动,江浪已跃身半空,迅捷无伦的扑向众兵,直如虎入羊群,拳打脚踢、掌劈指戳,顷刻间打倒了数十人。
桑格大骇之下,猱身而前,呼的一声,挥刀向江浪后脑劈去。
江浪头也不回,反脚踢出。
但听得喀喇一声响,桑格也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同时身不由主的连人带刀,向后飞出,砰的一下撞上墙壁,哼也没哼一声,当时便晕死过去。
霎时之间,江浪已展开轻功,窜出寝宫。
他又即仰天一声清啸,声震长空,嘶声叫道:“小昙,小昙!阿依汗,阿依汗!你在哪里?”
便在这时,耳畔忽然响起一声嘿嘿冷笑,一人悠悠的道:“真是个笨蛋,嗓门大又济得甚事?你这般乱叫乱喊,除了把更多叛军给引过来,复有何益?”
江浪吃了一惊,随即省起这人以“传音入密”功夫与自己交谈,心中一动,又即想起这语言音调殊不陌生,依稀认出便是“苗三爷”苗飞的声音。
他失声而呼:“苗大哥!是、是你么?”
“苗飞”传音说道:“想不到江少侠居然还能认得苗某声音,倒也难得。唔,看来这个故人,还算没有白交一场。”
霎时之间,江浪脑海中涌现苗飞说话时的口吻模样,胸口感到一阵温暖,笑道:“苗大哥,真的是你!我已知道你是小怜姑娘所扮。其实你是女扮男装,你,你骗得我好苦!”
花小怜格格一笑,悠然道:“分明是你自己愚蠢,怪得谁来?是艾达娜公主告诉你的罢?凭你这个糊里糊涂的笨小子,料来也猜不出本姑娘的手段。”说到后来,已恢复成娇媚清脆的女子声音。
江浪一笑,问道:“苗大……花……小怜姑娘,我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