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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买几个小丫头去，还养不起不成。”
“没那个必要，我有手有脚的也干得了活。做丫鬟有什么好的，受人欺负……”
两人回想起一些不快的事，双双沉默。采桑心想人家倒是熬了出去，就不知道自己要到哪年才是个头，只怕这辈子就这么着了。
“唉，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采桑推推嘟嘟，“说说你和崔大人是怎么一回事？”
“嗯……”崔骁很早以前就叮嘱嘟嘟在王府不能随便说起自己的过去，可如今她不再是王府的丫鬟，又嫁了人，说于采桑听也没什么了吧。再说，采桑信不过还能信谁。
嘟嘟巡视了四周没什么人经过，开始和采桑嘀嘀咕咕的咬起耳朵。
……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喜的嘟嘟丫头啊。还不快给新娘子贺喜。”
嘟嘟和采桑跳了起来，只顾着说话没注意到这母夜叉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
周氏拿着手绢把玩，看嘟嘟的眼神既古怪又妖气，最后扑哧一笑。“怎么，不记得我是谁了？”
嘟嘟垂下头，低声说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如今你可是崔夫人，想怎么着自然可以怎么着。”周氏背过身，眼里寒光闪过。“况且，你如今是正室，要还跟我们这些做妾的瞎搅和才真的叫失了体统。对不对啊，崔、夫、人。”
嘟嘟动动嘴皮，似笑非笑。旁边的采桑沉不住了，开口辩解说崔夫人绝无不敬之意请周夫人明鉴。
“啪”
周氏狠狠甩了采桑一耳光，在众人诧异时又扇了一耳光。
“你是个什么身份也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长能耐飞了高枝那也是日后的事，如今就老老实实记住自己的本分！”
“奴婢该死，求夫人恕罪。”采桑跪下磕头，每一次都重重地击到地上，更击进嘟嘟汹涌澎湃的内心。
“滚。”
采桑慢慢起身，保持着低头的姿势静静离开众人的视线。周氏高傲地抬起下巴，像一只胜利地孔雀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成功。
“崔夫人见笑了，这大户人家不管得厉害些会出篓子的。啊，我怎么忘了夫人以前也是做丫鬟的，规矩哪能不懂，失礼失礼。”
“哪里。我也打扰多时，告辞了。”
嘟嘟福了个身，然后从周夫人及其爪牙中间穿过，往崔骁那边走去。
☆、第四十一章 小话
两男人正回忆往昔，忽闻门外有动静，伸长脖子。
嘟嘟扶着门框，低着头。崔骁觉得不对劲，走过去轻轻抬起嘟嘟的下巴。
梨花带泪~
〃好好的怎么哭了，你不是去见王妃吗，出什么事了？〃
嘟嘟扭头，往旁边站开了点，崔骁一把扳过身子，再抬起小脸仔细查看，右侧脸颊隐约有道指甲印。
难道是得罪了王妃挨了打？不可能啊，王妃没道理打嘟嘟，一定是别人。
〃告诉我，是谁？〃崔骁语气极轻，他的怒火要留着一次性发到罪魁祸首身上。
嘟嘟还是沉默。在来的路上她有很多念头从脑海里闪过，但都一一否决了，可不知为何在房外听到男人的低笑声时她做了件大胆的事。脸上的指甲印是她自己弄上去的，目地是为了……
站旁边的恪冷笑着，这样的戏码见多了，女人嘛本身就不可理喻。他感兴趣的是谁长了熊心豹子胆，明知道崔骁在这还敢动他的女人，活腻歪了。
看到丈夫目光内的熊熊大火时嘟嘟懊悔不已，犯得着为那种人撒谎嘛。〃不是……我自己弄的。〃
胡说
崔骁和恪的头顶同时浮现这个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欺负了，还不敢说，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崔骁一把抱起嘟嘟，头不回的说：〃你的家事我不好插手，看着办吧。〃
恪对着崔骁夫妇的背影比了个手势。〃放心吧。要不你们多坐会儿，等吃完饭再走啊。〃
崔骁转头，毫不掩饰的鄙视和蔑视。恪嘿嘿地笑着，不挽留了。
等二人走远后恪收起笑容，意味深长地摸摸下巴，脑子里不知又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晚上，崔骁在床上又问起白天的事。嘟嘟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我都和你说了没什么，不信算了。〃
〃嘟嘟……〃
〃哎呀你干什么老是抓着不放？！那指甲印是我自己弄的行了吧，目地是想嫁祸给周夫人好让你帮我出气。〃
嘟嘟吼完觉得头都痛了，皱着眉往里面靠了靠。她不是故意发脾气的，就是控制不住……好烦啊~~~~~
崔骁不再追问，躺下，面向外头。两人之间的空隙还能再躺一人。
嘟嘟眼前一直浮现采桑挨打的样子。她既痛又恨，以前身为下人人微言轻只能逆来顺受，可现在她嫁人了不再是丫鬟了，为什么还是被人欺负被人羞辱就连想保护的人都不敢保护不能保护。她讨厌自己的胆小、怯弱！
〃大人……〃嘟嘟将脸贴进丈夫的后背，泪水很快沾湿衣料。〃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不必说了，我懂。〃
〃呜呜呜~~~〃
崔骁反搂住自己的妻子，下巴贴在冰凉的额头上。〃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不是，不是。〃嘟嘟一边哭一边掐着崔骁的胸膛。〃我没用，谁都保护不了……〃不管是他还是她，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无能为力。
崔骁紧了紧手臂。他不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何事，可从嘟嘟的神情和话语里总猜出了几分。他清楚，当人面对强大时本身的渺小是什么滋味，不是难受这肤浅二字可形容。想要变强想要立即拥有力量，去改变一切，去创造一切，有这样的想法是最正常不过的。
可变强的过程是如何的坎坷与艰辛，他更清楚。她只要快乐就好，其他的，交给他。
〃你为什么娶我，我什么用都没有？〃嘟嘟红着鼻子，仰起头，问出了这个一直萦绕心头的问题。
崔骁没回答反问嘟嘟，在她眼里娶妻是用来做什么的。嘟嘟转了转眼睛，想出了个非常官方的答案。
〃相夫教子啊。〃
崔骁勾起嘴角。〃怎样才叫相夫教子？〃
〃嗯，就是……〃嘟嘟绞尽脑汁极力回想成亲前王妃和喜婆的教导，可是没找出哪句话是具体解释什么叫相夫教子的。或者是说过了，自己忘记了。
哎呀，好讨厌啊，什么脑子嘛~~
〃相夫教子就是相夫教子啊。〃
嘟嘟的自言自语传到崔骁耳里，禁不住哈哈大笑，他的女人会不会太惹人爱啦~
〃呜哇！！〃嘟嘟见崔骁笑话自己，不乐意了，瘪着嘴哭得更大声。崔骁深呼吸了几口才把笑意压回去，但是一开口又破功。
〃你笑我。〃
〃没、没有。〃
〃你有，你‘哈哈哈'的笑我。〃
〃咳。我笑，我笑是因为我觉得你言之有理，这笑是赞同的意思。〃
〃真的？〃
〃真的。〃
嘟嘟半疑半信，歪着头要崔骁发誓，崔骁不肯，说是男人能做到的不发誓也做得到，做不到的发誓也没用。嘟嘟想想也是，可总得有点什么东西来保障才行，于是
〃拉钩，这个你总愿意了吧。〃
崔骁奇怪地看着女人晃荡自己的小指，不明白代表什么。
〃真笨，拉钩都不会，这样……〃
嘟嘟抓起崔骁的右手，勾住他的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人是小狗。〃
……
〃可以了吗？〃
〃嗯！〃
〃睡觉吧。〃
〃嗯！！〃
掖好被子，两人相拥而眠。美好的夜，即将开始。
……一下子的一下子后……
〃我明天早上要吃张计的肉粥。〃
〃嗯。〃
〃还要吃李家的酥饼。〃
〃嗯。〃
〃还有还有，我还要吃馄饨，蘸着陈醋，嘶，好酸啊~~~〃
……
〃我还要……〃
〃快点睡觉，你想吃什么明天起来再说。〃
〃可是……〃
〃听话。睡觉。〃
〃哦~〃
美好的夜，终于开始。
☆、第四十二章 吵架
第二天符先生拜访，当着崔骁面从药箱抽出个金黄色袋子。
这个袋子非常、非常眼熟，难道是……
“王爷让在下交给大人，说里头是什么大人心里清楚。”
崔骁嗯了句，默默接过袋子。嘟嘟在旁边很好奇，一把就夺了过去。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嘟嘟……”崔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是公文，不适合你看，还我吧。”
“我不信。”嘟嘟坏笑着，把手中的袋子晃了晃，准备打开。
……
嘟嘟停下动作，本以为看到她要打开袋子崔骁会马上过来夺走，可人家一点反应没有。难道真是公文，没什么稀奇？
“还你。”
崔骁拿回袋子，转身时舒了口气，随手把东西塞进书架中。
符先生这次来是为了两件事，一是看诊，这二嘛……
“夫人的身体很好，就是酒气还没散清，服碗药便可。”
“我不喝药。”
“也可以，无妨。”
“不行。”崔骁可不干，有病就得治无论大小。
“不嘛，我喝了几个月的药真的不想再喝了。大人放过我这次好不好，好不好嘛~”嘟嘟撒娇的功力上升，而且直接攻击崔骁的软肋，然后一举拿下。
“下不为例。”崔骁宠溺地摸摸小脑袋，惹得符先生一哆嗦，二位要不要这么秀恩爱啊~
“夫人。”符先生不好意思的咳咳。“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大人谈谈。”
嘟嘟愣了下，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难道是和她有关？
“先生要是谈论有关我的事，我也要听。”
符先生呵呵一笑，说只是谈些男人的事有女人在场会有些不能畅所欲言，还是请夫人到别处去玩玩。嘟嘟嘴角抽抽，无语，最后还是给两人腾地儿。
崔骁没有嘟嘟那么好骗，先生把人支开要谈的肯定和嘟嘟有关。
“先生，是不是嘟嘟……”
“不是，我有些话想嘱咐下大人。”先生从药箱拿出个瓷瓶放到桌上。“夫人体质有些偏寒，我的意思是再调养些时日，所以目前不适宜受孕。”
崔骁皱眉，刚才不是说身体很好吗？怎么又来个体质偏寒不宜受孕？
符先生看出了崔骁的疑虑，解释道：“早先帮夫人看病时就诊出了，但脉像表明这体寒属天生的加上我以为大人是知道的，所以，是符某失职了。”说完符先生打了个揖，这一来崔骁有些不好意思，忙扶起。
“先生言重了，刚才说这体寒是天生的，那如何调理？”
“怪就怪在这，成婚前我替夫人把过脉竟发现有好转的迹象，刚才再把脉时又有所不同。或许是我学艺不精没看出这体寒属后天的。”
“意思是再调养些时日就与普通人无异了。”
“可以这么说。”
崔骁放宽心，和生育比起来嘟嘟更重要，毕竟他们要过一辈子呢。
“夫人不想喝药，那就食补吧，待会我列些有益和不适合多食的食材出来。对了，这避子药是特意调制的和其他比起来会更适合夫人的身体。记得要事前服用。”
崔骁接过瓷瓶，道谢。
“我有些事想请教下先生。”
“请说。”
……
两人在房内讨论和嘟嘟健康有关的话题，不过多数情况下是先生讲崔骁听，时不时拿笔记下生怕遗漏重要细节。
太阳西斜，两男人这才出了房门。
“先生用过晚饭再回去吧。”
“不了，王妃那少不了我就不耽搁了，大人留步。”
“既如此崔某不强留了，不过还是让关猛送一程，坐马车也快点。”
符先生想想也是，向崔骁点头告辞后和关猛一同离去。
先生走后没多久嘟嘟带着晚饭回房，看了一圈没见着人，奇怪。“先生呢？”
“他急着回王府照顾王妃，下次再好好谢谢他。”
“哦，也是。我去看王妃时绿盈不让进说是怕打扰王妃休息，看来那些酒真不是好东西，折磨人。你以后不许喝酒听到吗？”
“大男人岂有不喝酒的，你这话有些荒谬了。”
“什么~我这话哪里荒谬了，酒有什么好，喝完了发酒疯起床后头晕脑胀。还有啊，要是喝得烂醉还吐得到处都是让人辛辛苦苦收拾。”
“我没这样过。”
“那你也不能保证不会这样，难道你接下来要说反正有下人伺候怕什么这种话吗？”
“我不打算说这样的话。”
“可你脸上的表情……”
“夫人！”
春杏勇敢打断两人争吵。“再这么说下去菜都凉了，夫人要是心疼我们这些下人就别让我们再热次菜了。”
嘟嘟深呼吸几口，坐到椅子上，崔骁也自觉地过来坐下。春杏开始盛饭布菜。
期间嘟嘟偷瞄了几次丈夫，看见他丝毫没有要认错的痕迹只一心一意吃饭，心里更加气闷，吃口饭夹个菜喝口汤都弄出巨大动静。
春杏紧张地看着二位主子，新婚燕尔的恩爱还来不及呢干嘛要吵架，而且还是莫名其妙的就吵起来了。老天爷，求求你保佑他们吃完饭就合好吧，求求你了~
（老天爷：这事儿、不能管太细~）
☆、第四十三章 出现（上）
柳耀生心情愉悦地敲打桌子，因为，他很快就能见到一位“老朋友”。
瞧，刚说完人就出现了~
“水老板。”柳耀生站起身子，面带微笑：“好久不见。”
被称作水老板的男子没有反应，仿佛刚才叫的不是他，径直走到柜台前。“买酒。”
一黑色布袋扔在掌柜面前，打开一开，全是铜板。
“要什么酒？”掌柜的把钱袋子扔进钱箱，神情不屑。
“烈酒，最烈的。”
柳耀生笑呵呵地走到男子旁。“水老板想喝酒的话就到柳府去吧，这种小店卖的酒不是兑水就是劣货，喝多了伤身的。”
“我说……”掌柜的听人这么说自己的酒不高兴了，虽然说得也没错，可是、这小崽子胆子也忒大了敢在这撒野。
“我说……”柳耀生文质彬彬地打断别人的话。“我要是你就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当朝皇妃的弟弟说话，因为，会被满门抄斩的。”
掌柜的脸瞬间苍白，方想起刚才这人提到过柳府，再看他衣着打扮和通身的气派，八成就是……
“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公子，饶命、饶命~”掌柜的连滚带爬地出了前台，嘴里不停喊着饶命饶命，还想伸手去抓柳耀生的大腿结果被一个阴鸷的眼神遏止。
“快把水老板的钱退了，饶你不死。”
掌柜的如获大赦，跌跌撞撞地摸到钱箱找出刚才黑色的袋子，递了过去。男子停顿片刻结果钱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小店。
柳耀生冷笑，在男子即将踏出店门时幽幽问道：“方姑娘身体还好吗？”
男子肩膀一僵，脚步顿住。
“在下都不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姑娘是何时了，府里汇聚了各路名厨却没人能做出像姑娘那般的手艺。唉，只叹命运如此，在下与姑娘注定有缘无分。”
命运、有缘无分~男子眼中流露痛苦，双手死死握住。
“看样子水老板过得不甚如意，就算是为了姑娘不受委屈还请接受在下一点帮忙。”
男子扯了扯嘴角，回头看向柳耀生。“她不在我这儿。”
“不在？”柳耀生佯装震惊，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姑娘不是和水老板离开南平吗，怎么如今又说不在一块，出什么事了？”
男子像是被抽走全身力气，垂下头低低说了句不知便转身，脚下虚浮地迈出门去。
柳耀生心中暗喜，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接下来无论如何也要让姓水的和他回府去。
“水老板、水老板……”
“别叫我，我不是、不是，我只是个懦夫、废物！！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找不到，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废物！”
男子失控地叫喊着跑到街上，撞翻了摊子弄洒了货物，甚至还掀开挡在他面前的所有人。
这就是失踪了许久的水凌凌，如今的他没有了耀眼的美丽，只剩下颓废、疯狂。靠着过去的回忆和思念，一日复一日的活着，没有灵魂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