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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你快走吧,我也会忘了这件事。」
严格说来,要将这件事忘得一乾二净并不可能,但根据以往的经验,秦野绝对有办法将它强行尘封在记忆深处。
他不是女性,就算被强暴也不会发生怀孕之类的後遗症。何况他原本就是和同Xing爱绝缘的人种,相对来说,精神方面的承受度也比较强。
时光无法倒流,已经发生的事无法重新来过。再怎么自怨自叹都於事无补,秦野只能往前看,想著今後该如何度过。
「我很不舒服,想睡觉了。如果你还有起码的良心,就请你离开吧。」
就当作被疯狗晈了一口吧。世上疯子多的足,他也不是没有过被痛殴到呕吐的经验。
所以这次也一样。秦野勉强自己接受这个藉口,将棉被拉到头上。
「……秦野。」
「已经够了吧!你也该满意了吧!我已经陪你睡过了。你走……马上走!!」
真芝脸上还是毫无表情。
床板发出吱嘎一声。原来是真芝把膝盖跨在床上。
「……你想做什么?」
秦野从棉被中探出眼睛,不悦地瞪著对方。真芝无所谓地翘起二郎腿,点燃一根烟。
「你说自己在托儿所上班。」
真芝彷佛没看见秦野的愤怒,冷不防丢下这一句。
「一个人很寂寞吧?我一说自己失恋了,你马上就说要安慰我。」
那口吻听似轻松,感觉却异常冰冷。
於是秦野明白了。男人之所以逗留到现在,绝不是为了道歉。
(这个人……是不是哪里有病啊……?)无法看穿真芝心意的秦野,觉得愈来愈不安。尽管脑中只有片段的记忆,不过他知道自己受到相当残暴的对待。
要是现在再来一次,自己说不定真的会死。
「……你、……你已经得到充分的安慰了吧?」
秦野以虚张声势的声音无力说道。
噗,真芝陡然迸出笑声。
秦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没想到我会那么猛吧?」
「你、你、你……」
不知羞耻的男人窥视般地瞅著秦野的脸。
「你没什么经验吧,那里好紧喔。我觉得非常满意。」
男人继续不知羞耻地往下说:「你一定很痛吧?」
「废、废话!因、因为我根本没和男人睡过!」
秦野再度钻进被窝,亟欲逃离那张步步逼近的笑脸。但是床上的空间有限,一下子就抵到床头了。大手探进了被窝之中。
「说的也是,好可怜喔。」
「……住手、不、慢著!啊、饶了我吧……!」
赤裸的腿冷不防碰到真芝的手。想必大手的主人已经发现秦野的身子在瞬间立起寒毛,但他还是一脸无所谓地继续往下抚摸。
即使想抵抗,身体也虚弱地使不出气力。别说挣扎了,对正在发烧的秦野而言,就连移动一公分也是困难至极的任务。
「呜……」
大手带著明显的意图,如入无人之境般地蠢动著。无计可施的秦野只剩下求饶一途。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男人的构造就是如此,不管再怎么嫌恶还是会产生反应。何况现在是早晨,快感说来就来,根本不是意志所能控制的。
「呜、嗯……」
一切都不是出於秦野的本意。基於生理上的欲求,秦野的分身愈来愈高昂,然而他的心情却变得愈来愈颓丧。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为什么会这样?前天才被男人无情地强暴,隔天早上又要被迫面对晨间勃起。
「啊——…」
秦野试著将排泄感压抑到最低,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紊乱的呼吸。他闭上眼睛,不想面对这种会让他自我嫌恶的画面,可是用手帮他爱抚的男人,却在他耳边提出骇人无比的提议。
「……和我交往吧。」
「什、……么?啊!?」
瞬间,秦野的细腰晃了一下,接著喷射出黏凋的液体。酥酥麻麻的快感让他暂时遗忘了痛苦和愤怒带来的不适。
「——……」
真芝再度对大大喘气的秦野说:「虽然昨晚只有痛楚,不过我会让你习惯的。」
「……为什么我非得习惯这种事不可?我……你……」
真芝将沾在手指上的体液,涂抹在秦野的腿根一带。
「——保父的工作不轻松吧?」
别有所指的言词,害秦野脸上的血气顿失。
「虽然不是学校的老师,但责任同样很重,家长也很重视老师的品行。」
「……你敢…!」
这算是威胁吗?秦野错愕地看著脸上带笑的男人。
那表情令人觉得恐怖——不知何故,秦野的胸口竟兴起一阵莫名的骚动。
接著,那手爬到被白液弄湿的後庭,秦野痛得倒吸一口气。
「啊啊……」
「我帮你擦药吧。再这样下去,苦的人是你。」
男人的声音隐隐透著些许歉意,不过秦野可不会领情。
说起来,如果不是这男人,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地步。
「别碰我……我自己会做……!」
秦野以来自地底般的声音说道,然而真芝却要他「别勉强」。
「你躺在床上可能不知道,现在的你是不可能一个人站起来的。」
懊悔归懊悔,秦野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得不同意男人的论点。他想起了男人呼唤恋人时的声音。
这个人真悲哀,秦野心想。
他还没原谅男人对自己做的事,但男人眼中的那份空虚却让人看了心痛。秦野怎么样也无法克制自己对他的同情。
「拨开那里把血迹洗乾净,然後消毒擦药……你做得到吗?」
不可能。光是想像部位的伤口,秦野就觉得自己快吐了。奸像连贫血症状也一并发生的他,死心地闭上眼睛。
真芝的手指真的只是确认伤口,并没有进一步的逾矩行动。看来他距离撒旦还有一段距离,秦野梢梢放心了。
「……随便你。」
秦野悄声说道,放松了紧绷无比的身子。
他将棉被拉至肩头,努力不让自己产生反应,试著将那双开始清理自己下半身的手想成是医生的。
反正男人总会冷静下来,等他腻了自然会放过自己。
秦野对男同志的审美观一无所知,不过美丑基准应该是男女通用的吧。既然如此,撇开个性不论,这个名叫真芝的男人应该很受欢迎才对。
秦野长得并不丑,但比起真芝还是差了一大截。像他那样的大帅哥,怎么想都不可能对年过三十的自己产生多大的兴趣。
时间会冲淡一切。人活著就是得面对许多不愉快的事。想起过去的种种之後,秦野渐渐产生求生意志。
突然间,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将他拉回现实。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口问道:「……你叫真芝吧?」
「有事吗?」
手指在内部涂抹伤药之际,秦野的身体部维持著一定的僵硬度。好不容易,坚硬的指节终於退出。
「今年几岁?」
「二十七……昨天我就说过了。」
听真芝的语气,仿佛那种事根本一点也不重要。秦野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询问真芝的年纪。这男人虽然蛮横不讲理,可是面对外表看起来未必比自己年长的秦野,却一直使用著敬语。
秦野赫然忆起发生在自己二十七岁时,那件令人痛彻心扉的往事。
「我不记得了……这么说来,你比我小五岁。」
「你昨天也说过同样的话。」
秦野一边装出不在乎的模样,一边在心中取笑著这个奇妙的偶然。
(已经过了五年哪……)
「……秦野?」
可能是退烧药开始生效,秦野的意识愈来愈模糊。总觉得眼皮非常沉重,就连真芝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在梦中。
悄悄呼唤自己的声音异常温柔。秦野一边想著这声音真好听,一边进入了梦乡。
就这样,始於初春的这段关系,出乎秦野预期地延续至夏季尾声,却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
真芝说的交往,指的果然是Zuo爱。
从第二次开始,他便一改粗暴的态度,对秦野十分温柔。
秦野的常识和安稳的生活,在一夜之间被真芝彻底颠覆,在身体渐渐适应之前,秦野对他只有害怕恐惧的感觉。
尽管如此,自从尝过女性无法给予的激烈Xing爱,久违的人类体温确实带来了一种类似安心感的愉悦。这是不争的事实。
最近,秦野已经习惯男人定时来访。
虽然惊讶於自己那种逆来顺受的态度,但既然逃避不了,索性也就不逃了。
身体比精神还要抢先习惯,也是他接受真芝的原因之一。
经过真芝的逐次开发,秦野的身体彻底变成真芝的「女人」。如同他大言不惭「会让你感到很舒服」的宣告,真芝的Xing爱技巧颇为高超。
每周二、三次的情交,对年纪和工作份量沉重的秦野而言,实在不轻松。
回顾秦野过去的女性关系,便能知道他对Xing爱相当淡薄。特别是最近五年,甚至没有接触过人体的温热。但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只是苦笑著想,自己大概是油尽灯枯了吧。
真芝给予的快感如此强烈,秦野甚至怀疑自己原本就是那圈子潜在的一员。
放纵恣意的深深贯穿总会让秦野失去思考能力,仿佛连脑浆都被真芝侵犯了。
知道光用後面自己就能达到高潮时,秦野受到不小的打击。可是自从知道男人那里也是性感带之後,他就放弃一一去计较了。
不管再怎么烦恼、钻牛角尖,真芝都不会放弃拥抱自己。再说,自己确实从中得到激烈的快感,也是不争的事实。
情交结束,真芝随口和秦野交换了几句对话後,便转头背向他。
不久,秦野听到关门声,不由得深深呼了一口气。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绷著神经追随真芝的一举一动。
精神和肉体部疲劳至极的他,点燃新的香烟,暂时让肺部浸淫在轻微的酩酊感中。
「我到底在紧张什么啊……」
秦野对著自己低语,用指尖抓了抓湿透的乱发。在独居的空间中,那说话声听来格外响亮,一点也不像发自自己口中,秦野瞬间愣了一下。
情交後的余韵和空虚占领了秦野的身子,害他根本没半点力气处理善後。
秦野只和真芝一个男人睡过,因此无法做出正确判断。但是看样子,男同志间的情交似乎会给被动那方带来很大的负担。每每完事之後,他都有二、三个小时无法动弹。
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赫然想到自己和真芝间的关系若是出於爱情,或许便不会感到如此空虚了吧。
愈是沈溺於交易般的情爱欢愉,内心就变得愈渴望爱情。
尽管深吻到嘴唇发紫,两人却从未凝视过彼此的眼睛。真芝露骨的嫌弃态度,看久了也会让人觉得疲倦。
哪怕只是肉体间的交缠,习惯後多少都会产生一些情感。秦野的个性本就敦厚,向来不喜欢张牙舞爪的关系,像这种连指尖都为之凝结的气氛,真叫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倘若真芝能和当初一样粗暴对待,事情或许会简单许多。
「只是,他为什么要……」
那双手在秦野全身施下细腻的爱抚。
如果拥抱只是为了平复怒气,为什么要如此小心翼翼,将自己当成易碎品般地对待呢?末了,秦野对这段关系也开始觉得迷惑。
自从发现隐藏在真芝冷淡背影中的,是无法对人提起的寂寥後,秦野再也无法去恨这个男人。
其实真芝是个重感情的人。
冷淡的态度和平板的表情,这阵子已经转变成极尽所能的虚张声势。在秦野眼中,真芝摆酷到底的态度就像一道戒律——他不允许自己习惯秦野的存在。
僵硬的肩部线条、尖锐傲慢的态度和言语,同样也对真芝本身造成伤害。
说是自虐也不为过。
从仅有的简短对话便能窥知,真芝的自尊还真不是普通的高。或许因为头衔和职业之故,真芝多少有点骄傲,但身为知名企业的第一线营业员,那也是理所当然。
根据秦野的推测,若照真芝原本的个性,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做出如此卑下的行动。
冰冷和残忍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然而真芝却张冠李戴,硬逼自己做个无情的人,不习惯的行动不但疲惫了他的精神,同时也将他逼到无路可退的窘境。
(他一定很累吧……)发现自己正置身事外地揣测著彼此的情感,秦野的嘴角不禁浮现自嘲般的笑容。
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他本来应该憎恨或生气才对,但这种感情只出现在最初那天晚上。
尽管遭受不合理的暴力对待,秦野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地冷静。因为以眼还眼的作法只会让自己更加疲惫罢了。
伪善也好、假君子也罢,他只想过安定的生活。所以,早早便放弃了报复。
既然结束的决定权不在自己身上,除了接受现状外别无他法。况且就算再怎么不愿承认,彼此身体的属性确实好到惊人。
第一,这具肉体可说是真芝打造出来的。从反应方式到喘息声音,无一不是那男人最喜欢的类型。
索性将真芝当成一种性伴侣,事情也不会搞到这么复杂。
秦野之所以没能这么做,在於真芝总像在顽固坚持著什么的态度。
不愠不火的相处气氛,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糟。
如果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那个高傲的男人大概会气急败坏地怒吼「别将人看扁了」 吧。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是认真的,只怕会惹得他更加不快。
因为,有谁会去同情强暴自己的男人,还设身处地为对方找藉口?尽管如此——「温柔还是比暴力好多了……」
纵使这段关系始自最差劲的强暴。
彷佛欲消除无处排遗的孤独般,男人拥抱了自己无数次。男人大概没发现吧,他需索得愈多,显露出来的寂寞就愈强。秦野如今已能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开始同情真芝了。
香菸已经燃到滤嘴,秦野将菸捻熄在烟灰缸,以近乎听不到的音量细喃道:「结生子大概会生气吧……」
好久没将这个疼入心肝的女性名字说出口了。
这女人说要成为自己的家人,还将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送给自己,接著,便从秦野的生命完全消失。每回忆起这个美丽的女人,胸口总是一阵痛楚。
虽然已将纠缠著自己的回忆彻底斩断,不过残留在心中的那张侧脸,却不曾随著时间而褪色。结生子也好真芝也罢,秦野就是对有著寂寞双眼的人毫无招架能力。
仿佛只要填补对方的空虚,自己也能获得拯救。
「可是……」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自己也非常寂寞。藉由安慰别人,才能够证明自己的存在。
哪怕这是段扭曲的关系。
「我讨厌一个人……」
孤枕难眠的夜晚实在太难太难捱了。
秦野试著想像那个让真芝激动到几近失常的恋人,究竟有著什么样的魅力。
瞬间,真芝就像一根隐形的刺,确实而缓慢地嵌入秦野心中。
然而,直到这根刺以别於同情的形象现身前,秦野都不愿去承认,自己似乎一口气陷了进去。而那深度远远超乎想像。
秦野无言地阖上眼睛。
真芝语气粗鲁地挂上内线电话,深深呼了一口气。
「那个……这是、你的茶。」
今年刚进公司的女性社员,胆战心惊地送上茶水。
真芝心不在焉的道谢,喝了一口茶,却只尝到涩味。
恐怕是将滚烫的热水直接浇在茶叶上的吧,既没茶香也没茶味。真芝一边啜饮色泽混浊的液体一边皱起眉头,此时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
「干嘛那么凶啊,荏田都快被你吓死了。」
井川幸生的嗓音听起来柔柔的,而且非常清晰。举凡听过他说话的人,无不称赞他有著一副天籁美声。
不过对目前的真芝而言,听起来却比用手指头刮玻璃还要刺耳。
「找我有事吗,井川课长?」
尽管用今年才刚升格的职街讽刺对方,但是井川一点也不介意。
「——看你的表情,莫非货期又出问题啦?」
真芝一脸怃然地注视著那张含笑的侧脸。
他吞了一口难喝的茶,勉强将冲到喉咙的咒骂咽回去。因为独脚戏般的言词,说再多都只是浪费唇舌。
「没事的话请不要来烦我。我还有工作要做。」
真芝以低沉的嗓音宣告,默默叹了一口气。
「……你的态度好冲喔。」
井川那模特儿特有的冷艳表情,让真芝的郁闷更添几分。原本企划开发部硬塞给他的案子,就已经够让人头痛了。
真芝在手边的电话按下预设的外线号码。
「不好意思,我是S商社的真芝。……啊啊,前些日子谢谢您了。」
井川以高深莫测的眼神注视著电话一接通,马上以明朗语调问候的真芝。
这间办公室有严重的西晒问题,不过空调开得很大,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季节变化。无机质的气氛,非常适合眼前这个男人。
修长的手脚配上高级衬衫,即使左手无名指戴著戒指,井川的外表依旧无懈可击。不久前还能搅乱一池春水的姿态,现在看来单纯只是碍眼的存在。
(——我们的单位不一样吧!?闲得没事干的话,不会去那边喝茶纳凉啊!)在严厉的视线和用下巴指挥之下,井川摇了摇头,终於在眼前消失了。
「是的,非常抱歉。这件事可能没办法——请尽早处理,谢谢。」
其实只要栘开视线就好,但真芝的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飘向正忙著和女社员调情的井川。为了不让自己在电话中失控,真芝白白浪费许多精力。
(他到底有没有神经啊——)勉强结束通话、将话筒放回原处的瞬间,真芝下意识深深吐气。
除了与生俱来的优美容姿,井川这男人还有察言观色、见风转舵的本领。
和真芝同期进公司的他,仅仅几年便坐上事业部一课课长的宝座。当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特别突出,而是他对於钻营奉承特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