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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竹破(书生竹破)
杀人,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杀人,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一样趁手的武器,加上胆大,心细,稳、准、狠,要杀一个人,简直如同杀一只鸡一样容易。但是,杀鸡一样杀人,即使能够使用极其漂亮的手法一招毕命,那也只是一种技术,完全算不上是艺术。
【正文】
正文 楔子
杀人,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杀人,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一样趁手的武器,加上胆大,心细,稳、准、狠,要杀一个人,简直如同杀一只鸡一样容易。
但是,杀鸡一样的杀人,即使能够使用极其漂亮的手法一招毕命,那也只是一种技术,完全算不上是艺术。恐怕这世界上,能把杀人这门绝美的艺术融会贯通到如此完美地步的,就只有一个人!
怎么样才能完成这样精美绝伦的绝世艺术品呢?首先,就是寻找猎物。完美的艺术品,需要一个完美的材料才可以成就。比如大街上眼前来来往往的这些人当中,真的没有几个可以称为上品的原材料,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缺陷。就拿刚刚走过身边的这个女人来说,虽然身材还不错,但是小腿太粗,对面那个等车的女人,倒是身材各处很成比例,只可惜,太矮了。
唉,你知道的,杀人,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要找一个象样的原材料,真是太难了!有的时候,就像鬼魅一样黑天白日穿梭在这个热闹的城市,不知疲倦的在人群的缝隙当中游弋,忍受着人们身上发出的汗臭味,却好多天都不一定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原材料!
有谁能知道这种寻觅的辛苦呢?不过,当一旦有一个上品在这似乎无休无止寻觅当中倏忽映入眼帘的时候,满身的疲惫一下子就被兴奋取代了,浑身每一个细胞都膨胀着迫不及待!就像极其饥饿的野兽面前忽然降下来一快鲜美无比的嫩肉,顿时劳累一扫而光,心情畅快无比,另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不不,人不是野兽。野兽怎么能同人相比呢?更何况是一个如此伟大的艺术家。不能操之过急,猎物已经在掌中了,接下来第二步,是要精心的策划,为了最后那完美的攻击做充足的准备。
你看她那高挑的身材,匀称的比例,飘扬的长发,多么完美!你看她那悠闲的脚步,快乐的音调,浑然不绝黑暗中有一双灼灼发亮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没错,一个绝世的艺术家,一定要掌握世界上最好的跟踪术。跟着她,知道她每天早上6点种起床,然后下楼活动十五分钟,接着上楼吃早点。吃完早点,七点钟在门口等班车,班车大概七点一刻就会到了。
继续跟着她,和她一起踏上班车。她总是第一个上车的人,总是展开迷人的微笑跟司机道一声早上好,然后坐早右手边第一个座位上。整个车程有35分钟,期间她总是微笑着望着窗外,如果有老幼病残上车,她总是急忙让出座位,自己摇摇晃晃的站在拥挤的车厢中。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心疼的很:多好的姑娘啊!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能还让她继续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受苦呢?我仿佛看见她那小鹿一样迷人的眼睛里泪光闪闪的企求我:“快把我带走吧!”
不要着急,我的可人儿,完美是我一生追求的目标!何况你简直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美好的姑娘了,我怎么能仓促的就下手呢!
继续跟着她,下车,走到她所工作的医院中。中午十二点,她会出来买午餐,吃完午餐,就在医生办公室休息一会,下午继续上班,一直到了5点半,才又在医院门外等着班车,6点半就能到家了。到家以后,几乎不再出门。透过她家那鹅黄色的窗帘,可以看见她走来走去,洗澡,吃饭,上网,看书,睡觉。
跟踪的时间足有一个月了,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心情有些焦躁,跟踪的时候就难免有点疏忽。有几次,我看见她疑惑的眼神向我投过来,我急忙装做漫不经心的看着天上掠过的飞机。
真的好险哪!我忍不住批评自己:一个绝世的艺术家,要有着超出常人多少倍的耐心才行,怎么能这样操之过急呢?勤奋!只有勤奋,不怕苦不怕累,才能做出惊世骇俗的艺术品,才能流芳百世!想到这里,重新给自己鼓足了干劲,精神抖擞的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工作。
皇天不负!终于有一天,她的朋友过生日,请好多人出来玩,等到聚会散了,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她没有男朋友,也坚持不让人送她,说住的地方不远,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只有路灯凄凄惶惶的在夜风中畏缩着哭泣着。她一定喝了不少酒,脚下轻飘飘的,双颊上两抹红晕更加使她艳若桃李!绝好的机会!她回家的路上,要路过一条狭窄的小路,那小路的两旁,满是灌木丛!
还等什么呢?我的美人!来吧!投入我的怀抱里来!让我们一同经历那另人心醉的创作过程,当那绝世的艺术品完成的时候,我会亲自为你斟酒,送入你鲜艳欲滴的红唇中,与你一同沉醉!
第一章 阴魂不散
韩竹就像是一个苍白的纸人一样,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火车上靠窗的座位,瘦小的身躯被同座的两个大胖子挤得贴在车厢上,几乎成了鱼片,肥大的白色T恤早已经被汗湿透了。
过了暑期,正是各个大学开学的时候,这辆从韩竹的家乡通往A市的唯一一趟火车上,闷的就像超级蒸笼,各种汗臭脚臭扑面而来,粘乎乎汗湿湿的空气简直让人无法呼吸。过道上早已经堆满了各色各样的麻袋和包裹,人们吵吵嚷嚷的争抢着一点空间,偏又有穿制服的人推着小推车吆喝着走过来,硬是在水泄不通的过道上杀出一条血路,引的人们牢骚满腹。
这一切,韩竹充耳不闻,漠不关心,只是把没有一丝表情的苍白的小脸对着车窗,出神的听着火车有节奏的轰隆声,看着外面其实什么也看不见的夜色。偶尔有一两点灯光或者火光从外面一闪而过,才衬托出这深沉而诡秘的夜色。
“饮料矿泉水啦啊,冰镇的饮料矿泉水了啊,新鲜水果啊……让一让让一让……”一个穿制服的半老女人机械的吆喝着,艰难的推着车子走过来,刚刚消停下来的人群一真骚动,纷纷抱怨着站起来,人们立刻撞来撞去,韩竹身旁的两个大胖子也厌恶的挪动着身子往里靠,惊醒了沉思中的韩竹。韩竹不由得缩缩肩膀,把怀里的背包抱的更紧了。
骚乱很快过去了。
韩竹微微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小伙子,是大学生吧?”一个声音在韩竹耳边响起,韩竹抬头一看,是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
韩竹勉强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算是回答。
“学什么的?”那中年男人接着说。
韩竹低下头,半天才低声说了一句:“学医的。”
“哦!学医好啊!”中年男人顺口称赞着,“学医以后老了也不会失业。”
韩竹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没有答腔,依旧转过头去,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中年男人接触到韩竹的目光,忽然一愣,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忘掉了。那是什么眼神?根本不是一个年轻人应该有的眼神。那眼神警戒,冷漠,猜忌,恐惧,清冷,仇恨,甚至还有只有老年人能有的那种沧桑,还夹杂着很多说不清楚的感觉。中年人心中忽悠一下:那眼神中的复杂感觉,不是很强烈,甚至只有极轻极淡的一抹。正因为极轻极淡,才更让人感觉不安,那样的极轻极淡,却比浓烈的感情更让人印象深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压在心头极其沉重。
中年男人不再开口,拿起报纸,心不在焉的看着,眼睛不时偷偷看看韩竹。
韩竹眼睛一眨不眨的顶着窗外,渐渐在这浓臭缺氧的空气中,感到睡意阵阵袭来,于是慢慢把头歪在座位靠背上,闭上双眼,意识在火车轰隆隆催眠般的声音中,渐渐模糊。
深沉的夜色中,这趟破旧的火车,兀自冲破黑幕一般的黑夜,向着既定的终点驶去。
A市是北方的一个山区边城,依山傍水,各种建筑都是依附着山势而建,虽然因此而横七竖八,上下高低不同-从前面一条街的二楼后门出去,也许正好平齐着后面那条街道,却也正因为如此,显的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味。城市虽然不大,但却是个风景宜人的好地方。尤其是这里有个著名的龙泉避暑山庄,一年四季,均有各种肤色的游客络绎不绝的前来观光旅游。盛夏的时候,更是如同过江之鲫一样,熙熙攘攘,水泄不通。
韩竹所在的医学院,就坐落在距离避暑山庄不过100米远处。
这个医学院,规模却不算大,甚至连学校的门脸都是走到近前了才看清楚。矮小的铁栅栏门,顶上横书“XX医学院”的字样,在气势恢弘的山庄衬托下,尤其显的破落而委屈。医学院的右边是学校附属医院的其中之一,在A市是最好的医院,左边是医学院的专科学校,医学院的学生们直接叫它医专,不再详细描述。
单说这医学院,进了大门,学校里的校舍同市区建筑一样依山而建,右手边是一座五层的宿舍楼,墙上用白石灰写着一个大大的一字,是学校的一号楼,也被叫做中医楼,是中医系学生的宿舍楼。从当中的大门分界,左边住女生,右边住男生。正面一座临床学生的教学楼,即二号楼。左手边就是围墙。围墙和二号教学楼中间一条幽深狭窄的水泥小路,倾斜度足有45度,直走上去,路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操场,操场左边,是一座十层的中医研究所,中医系的老师们在这里办公,右面正对着是三号楼,中医系的四层教学楼(其中二楼三楼是图书馆,四楼是学校的网吧)-考上该医学院中医系的韩竹,今后的五年,就将在这里度过。
过了这个小操场,径直走上高高的台阶,穿过一处阴湿的实验楼,眼前豁然开朗:前面是一个大一些的篮球场。篮球场左手边,只有一排锻炼用的杠杆等,再就是矮小的铁栏杆。从栏杆处看过去,遥遥的看见原处的青山连绵起伏,甚至能看见某个山顶上小小的庙宇中香烟袅袅。再往栏杆下面俯视,却不由身上有些发冷:原来紧挨着学校操场围墙的下面有一块平地,平地上各种苍松翠柏,各色山花零星点缀其间,随风摇曳,在仔细定睛瞧去,却是好多灰白色的墓碑冷冷的立在山花荒草中间,甚至隐约还能看见墓碑上的人像,一双双没有灵魂的眼睛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你。
看到这里,忍不住全身早打个冷战,慌忙移开眼睛,没想到刚转过头,冷不防看见右边一座四层楼的门顶上横着三个冷冷的黑色大字:解剖楼!原来这就是每个医学院校必不可少的恐怖之地!
和解剖楼并立的一座十层半环形大楼,几乎占据了篮球场对面所有的空间,这是临床和护理系的教学楼四号楼。那面铁栏杆和这教学楼之间有一条小路,从小路过去是89级极陡的台阶,上去便是学校的大操场,400米的跑道环绕,中间一个足球场。大操场三面环山,均是直直的山壁,这就是学校的后山。操场旁边后山上一条人为踩没了荒草造成的小路虽然可以直通山上,但是因为好奇上山的同学曾经出过可怕的事故,故而早就筑起一堵墙,封住了。而解剖楼和那教学楼之间也有一条小路,从这小路拐过去,看见又有两座楼,左边的楼顶正平齐着山顶的操场,那便是临床学生的五层宿舍楼五号楼。宿舍楼右边紧挨着学一食堂。食堂旁边向下的台阶尽头,是护理的五层宿舍楼六号楼。
顺着这护理楼前宽宽的石子路向下走,半路上分别有澡堂、学二食堂、学三食堂、学校的沁芳园招待所,小花园,小超市,等等,不再一一赘述。就这样顺着这条弯折的向下的小路走下来,便又回到了学校的大门前。
这便是这个医学院的大概面貌。之所以不厌其烦的记述一遍,是因为故事的发展中,不免要提到这些重要的方位,以免大家迷惑罢了。
此刻,韩竹正站在医学院的门口,依旧紧紧抱着他的蓝色帆布背包,脚边靠着一只崭新的黑色旅行箱,呆呆的仰头望着门顶上“XX医学院”的字样。韩竹本来是和好多新生一起跟随接站的师哥来的。车到了门口,新生们纷纷兴高采烈的挤下车来,迫不及待的进去了,只有韩竹岿然不动,直到人都走光了,他才拖着行李慢吞吞的下了车,于是现在,又只剩了他一个人。清早的太阳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辉,明媚的照耀着这几个镏金的大字。韩竹口中发出一声含糊的不明含义的叹息,接着俯身拉着旅行箱,像熙熙攘攘的校园中走去。
正是新生开学,进门就看到门口楼下的空地上摆着好多处桌子,上面标明了办理各种手续的说明,每张桌子前早已经排了长长队伍,水泄不通。韩竹站在人少的地方观望了一下,最后拖着箱子,走到人比较少的几张桌子前,瘦小的身子就晃到队伍后面,安安静静的等着,间或用那双清冷的眼睛环顾一下周围。
就这样,等到韩竹不慌不忙的办完手续领完了东西,从辅导员那里领到宿舍钥匙,把东西搬到宿舍楼上,找到中医楼上自己的宿舍,落日的余辉早已经不耐烦的隐没在学校后山下。韩竹喘了几口气,站在寝室门口,脚下是一大堆的行李。亏的一个热心的师哥,同住在这座楼上,看见韩竹拉着箱子抗着被子拖着盆子,实在无法上楼,瘦小的身躯简直被埋在行李堆里了,于是好心帮他抗了上来。韩竹看看门上鲜红的“402”,伸手推开门。门内的两个人停止了说话,转过头来。
“哎呀!”其中一个高高壮壮,皮肤微黑,留着小平头的男生马上过来,“你是韩竹吧?怎么现在才来?”一边说一边帮韩竹搬行李,“今天可是报名的最后一天,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怎么不先找寝室再搬东西呀?那样我们可以帮你搬。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搬上来的?”
另一个则是白白净净,中等个子的男生,戴着一副黑色玳瑁眼镜,也急忙过来帮忙:“你好!我叫文亚华。”又指着那个高个子,“他叫史龙。另一个室友叫严焰,有事出去了。”
史龙不耐烦瞪着两只大眼睛的说道:“哎呀,文人,说话别那么酸行不行。竹子,你住我上铺。”文亚华不屑的撇撇嘴,扶扶眼镜,小眼睛里分明是嘲笑史龙是个粗人。
韩竹这才看见史龙把自己的行李扔在了右边靠窗的上铺,上铺的一角贴着一张纸,写着自己的名字。下铺是史龙,史龙的对面是文亚华,文亚华的上铺就是为曾谋面的严焰。屋子靠门这边一边摆着两个铁柜,屋子中间一张大长条桌子,桌子共有四个抽屉。
韩竹利落的翻上自己的上铺开始铺床。史龙仍旧大声嚷嚷:“竹子,先别收拾了,该吃晚饭了,一起去食堂看看吧!”
韩竹一边铺床一边说:“不了,我自己带吃的了。”
史龙立刻双眼放光:“什么吃的?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嘛!”
文亚华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大龙你那草包肚子有没有装满的时候啊?我带来的吃的你全给吃光了!”
史龙说道:“切!小气鬼!不就是点面包火腿嘛,再说了,我带的东西你就没吃啊?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斤斤计较!”
文亚华鼻孔里哼了一声,自顾自的拿起饭盒:“你去不去食堂?不去我自己去了啊!”
史龙根本不搭理他,只跟韩竹要吃的:“竹子带什么好吃的了,快拿来!”
韩竹迟疑一下,从背包里拿出一包路上一直没舍得吃的烤红薯。史龙打开看了看,眼角里觑见韩竹破旧的泛白蓝牛仔裤和高考时候发的文化衫,还有床下韩竹那双打了不少补丁的旅游鞋,于是把烤红薯依旧扔给韩竹:“哎呀,我吃红薯涨肚子。这样吧,既然你没空,今哥哥我先请你。你等着啊,我买饭回来一起吃。”说着不等韩竹回答,抄起饭盒就出去了。
韩竹从出家门到现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实在饿了就肯几口烤红薯,喝口矿泉水-其实那矿泉水瓶子里装的也是从家里带来的山泉水。
韩竹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叹口气,刚想接着收拾床铺,就听见门咣当一声被踹开了:“妈的真沉!哥们别愣着,快来帮帮忙!”
韩竹一抬头一看,一个人抱着一台电脑,电脑上还放着主机,横七竖八的就晃进来了。韩竹急忙下床,帮他把主机搬下来放在桌子上。那人把电脑也放在桌子上,一抹头上的汗珠子:“妈的还真沉,早知道这样就让刘叔叔帮我抬上来算了!我他妈硬充什么大头蒜。咦?”那人这才顾得上看了韩竹一眼,“哥们,新来的?”
“是啊。”韩竹指指床铺上自己的名字,心想这一定就是严焰了。
“哈,人齐了。大龙和那酸臭的老夫子呢?”严焰火摆弄着电脑。
“吃饭去了。”韩竹有些好奇的看着严焰和他的电脑。严焰一看就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哥,身上的衣服奇形怪状,虽然韩竹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却也能看出来,一定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