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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塞听到凌雁的话,眼里一亮,但又思虑了片刻,他才又道:“你若是能让新月承认认得我们,那些人也就没了借口阻拦我们带人走,只是要注意千万不要暴露了她的身份。不过如果他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恐怕就是新月承认,还是免不了一场恶斗。”
凌雁皱了皱眉:“那若是我能劝新月主动跟我们走,会不会好一点?”
硕塞奇道:“你有办法?”
凌雁微微颔首:“我并不是很有把握,试试吧。”
硕塞点头:“好,那你试试。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若是他们早知新月身份,这一战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我们的人不会输,只是没有一定能带回新月的把握。”
凌雁含笑点头:“我知道了,真的没用,我也不会自责的,你放心好了。”
听凌雁这样说,硕塞也笑了。
珞琳这时道:“额娘,让我去吧,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新月说话。”
“你去?”凌雁有些不放心。
珞琳道:“额娘,你放心吧。我也想到办法了,我会小心注意不暴露新月的身份的。”
硕塞看了看珞琳,也对凌雁道:“叫珞琳去吧,反正也不一定有用。你不会功夫,万一突然打起来,我怕你来不及回马车上来,会有人伤到你。”
既然硕塞也这样说,凌雁便也点头了。
珞琳掀开车帘走了出去,骑上侍卫牵来的马跟着硕塞到了队伍前面,和硕塞并排而立。
这时也才过了几句话的功夫,新月的惊慌失措还未稳定,再看到珞琳更是大吃一惊。
珞琳稳住马,也不看别人,直接寻到对方人群中的新月,直直的盯着她道:“新月,你也不认得我吗?”
新月惊得身子都有些颤抖了,脸上挂着很委屈的表情,可怜兮兮道:“珞琳,你怎么也来了?”
珞琳微笑着反问她:“怎么,这襄阳城就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吗?”
新月连忙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新月旁边那个英雄气概的小姑娘也立刻开口:“喂,你这是什么语气?欺负新月脾气好吗?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把新月带回去,我会保护她的。”
珞琳倒不生气,上下打量着那个小姑娘,学着新月可怜兮兮的语气柔柔道:“新月脾气好,你很喜欢她是不是?新月很痴情,你很敬佩她是不是?你们救了她,还打算把她带回家,好好照顾她是不是?”
那个小姑娘不明白珞琳的意思,有些奇怪,但是又很快理直气壮道:“是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珞琳笑了:“你知道新月的情郎是什么人吗?”
那小姑娘越发被珞琳弄得不解了:“新月的情郎就是她的情郎啊,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是谁?”
珞琳笑容里带着一丝惋惜,继续柔柔道:“看来,她对你也不怎么好嘛。我来告诉你好了,你那位新月姑娘的情郎,是照顾过她的我娘的丈夫,是把她当朋友的我的爹爹,是一名四十多岁、有妻有儿女有和睦家庭的老男人。因为她看上了我爹爹,我娘和我都被赶出家门了。我说得可都是实话,不信你问问她。”
听到珞琳的话,新月很快又泪流满面了。
珞琳都早就猜到了,看到新月又哭忍不住嫌恶的皱起了眉头。
只是那位小姑娘本来已被珞琳说得话惊住了,可一看到新月哭得楚楚可怜,又连忙伸手拍拍新月安慰着她,接着又义愤填膺的看着珞琳道:“我才不信,你不要侮辱新月,你看新月都被你气哭了。”
珞琳撇撇嘴道:“你不信就算了,到时要是她看上了你爹爹,你可不要后悔。当初是你爹爹救了她的吧?哦,对了,你有哥哥没?可千万要注意,不要让你哥哥喜欢她,到时父子两个打了起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那个小姑娘被珞琳一席话气得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就连她的父亲,一旁那个中年男子也有些生气了,极度不满的冲着珞琳“哼”了一声。
珞琳玩够了,便不再看那小姑娘,又看回新月道:“新月,你看,你也承认认得我了,就不能不让我们把你带走了吧?”
新月听到这里,连忙擦擦眼泪,求助的看了看那个中年男子,又看看那小姑娘,最后才看回珞琳道:“不,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要去战场。我知道你恨我,我对不起你们,我给你们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可是,反正他也陷入了困境,我去找到他,然后与他共赴黄泉,就再也不会伤害你们了。你们为什么还一定要把我带回去呢!求求你,珞琳,我们生不能在一起,就让我去和他死在一起吧!求你了!”
“住口!”珞琳大声打断新月,冷睨着她道,“谁说我爹爹要死了,你不要咒他!我哥哥和很多人已经去救他了,他很快就会安然无恙的回来。要是你去了,才会害死他!”
新月愣住了,泪水也不流了,片刻后,又惊喜道:“你是说,骥远去救他了?太好了!我,我,我马上就跟你回去,我不去害他,我回去接受惩罚,叫我嫁人我也嫁,叫我受罚我也受,只要他能好好得活着,把所有的苦难都让我承受也好!感谢上苍……”
新月感慨起来没完没了,珞琳连忙打断她:“好了,别说了,要回来就赶紧过来。”
新月连忙冲身边已经有些发愣的小姑娘道:“对不起,小萍,我要回去了,这些时日麻烦你了。”
说完,她又遥遥冲那位中年男子道:“刘大叔,谢谢您多日来的照顾,现在我要回家去了,再见。”说罢,新月便策马前行,欲走出那群人,到珞琳他们这边来。
珞琳心情一松,硕塞却未敢放松,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便策马向前去迎接新月。
就在这时,那位中年男子也忽然一皱眉,一使眼色,在新月就要走出人群时,被她正经过的一名年轻妇人猛然出手在她后颈砍了一下,在她惊叫一声要晕倒下马时,又被一旁一个男子一把捞住搁在了自己马上,然后将马一掉头,立刻就跑掉了。
场上情形瞬息万变。
硕塞立刻大声道:“追!”
刘姓男子也大声道:“挡住!”
两方人马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战到了一起。
第四章 云汀雁飞下(下)
终于还是打斗了起来,凌雁也坐不住了,连忙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硕塞和珞琳并排骑马立在最前面,战斗也是从那里开始的。幸好珞琳自己也会两手功夫,虽然不强,但好在她并没有再冲动的去和那些人正面交锋,而硕塞也安排了人护着她。在别人都冲锋向前的时候,她则努力的躲开敌人,向后方而来。
凌雁紧张得看着珞琳在侍卫的保护之下离开了最中心的战圈,一路回到了马车旁边,又把她拉着坐回了车里,才总算稍稍定下了心。
紧紧的抓着珞琳的手坐好,刚刚放下心,凌雁又想起硕塞还在战斗中,目光又立刻回到了人群里。
硕塞这边的人多,虽然分出了十几个围在凌雁和珞琳坐的马车周围,以绝对的防御保护她们,剩下的对上那位中年男子带的人,仍然占绝对优势。只是中年男子那边战斗力也不弱,无论硕塞的人如何想要冲破防线去追已经被带走的新月,总是会遭到强烈的反抗。硕塞他们打得很吃力,虽然明显是对方损伤严重,但是硕塞这方其实并未获得成功。
缠斗了许久,带走新月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之后,那名中年男子一声呼喝,他们的人开始且战且逃了。硕塞也立刻应对,仍旧留下那一小队人马原地保护凌雁和珞琳,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追着那些人去了。
战场转移了,凌雁和珞琳便也不再在马车里干坐着,下了马车翘首望着长路。虽然知道硕塞人马上占优势,那中年男子也似乎不太可能还有援手,但凌雁还是止不住的担心,从未有过的一种担心。此时她也无暇去想这是为何,只是不断得祈祷着硕塞能安全归来,能不能带回新月她却并不在意。
等了有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暗,日斜西山之时,硕塞的人马终于回来了,打头的正是一身月白长袍骑在一匹白色骏马上的硕塞。
凌雁和珞琳都连忙迎上去,硕塞到了近前,便自马上翻身而下。
凌雁到了硕塞面前,发现他的衣服上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立刻紧张了起来。待她上上下下看了一番,未见他的衣服有任何破损之后,才总算松了口气。
这时珞琳已经期待得询问起硕塞来:“舅舅,你们把新月带回来了吗?”
硕塞轻轻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吧,回去再说。”
珞琳还想问,凌雁则拉着她向马车走去。转身之后,凌雁又突然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再回首看向硕塞,果然见他正瞧着她的背影。
凌雁心里顿时有些欢悦,弯弯眉眼轻笑一下,温柔对他道:“你没事就好。”
硕塞闻言,略带疲惫的脸上也绽开了一个开怀的笑容。
此刻,夕阳红澄澄的光芒仿佛为硕塞勾勒了一个闪耀的金边,凌雁看着骑着白马微笑着的硕塞,却突然想到了“白马王子”这个词。活了33年,演绎过不少的爱情,也曾有过几段恋情的凌雁,早不记得自己少女梦想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形象的了。只是,肯定不是一个穿着清朝长袍留着大辫子的古代男子吧?可是,此刻面前这个男子疲惫却不忘为她展开的笑颜,却让她感觉很安心,很舒心。
于是,一丝淡淡的情意,从此刻起,在凌雁的心底静静的驻下了。
凌雁已同珞琳一起上了马车,车外的人马也开始调转方向回城,凌雁却还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凌雁其实本就对硕塞有些好感,只是发现新月私逃的那日,太后想要撮合她和硕塞的目的太明显,反而让她有些排斥。就连此次追踪新月,凌雁也知,固然有太后所说的想要掩人耳目才令凌雁前来的意思,也不是没有存着让他们两个相处一下的心思。
凌雁对太后意思排斥的原因,一是也许她在现代时自由惯了,对这种缺乏自主权的指婚的正常反应;二也是不希望太后借由这种对她的好,来获得她父亲索尼的回报。
凌雁知道索尼如今倍受皇上倚重,太后又知道索尼爱女心切,自然也知道拉拢索尼最有效的办法。若是能为已经和离的凌雁寻得良配,索尼势必会对太后感恩戴德,对大清更加忠心。
只是凌雁还有不知道的一点,那就是,太后早已忧心硕塞不肯另娶良久。硕塞是个亲王,嫡福晋亡后却至今未娶。虽然他已年过而立,但无论从各个条件来说,他还是应该令多数贵族小姐趋之若鹜的。之所以单身多年的原因,非是没有配得上他的人选,而是他没有另娶的心思。如今太后难得见他有了欣赏的女子,即使凌雁是和离之身,即使她不是索尼的女儿,太后也是乐见硕塞新娶的。
然而这些原因凌雁并不知道,所以才对太后的撮合起了抵触心理。
不过,凌雁对硕塞的印象本就很好,如今相处时日渐多,倒真的生出些感情来。当然,这感情不会骤然有那么深刻,那么强烈。凌雁不是无知如新月,硕塞也不是冲动如努达海。他们之间是一种相对平淡的牵挂,是一种互相理解的体贴。
凌雁对硕塞有了好感,自然也感觉了硕塞对她的情意。有些事情不用多说,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便已明了。
自心底感受着这种淡淡的情思,一股暖意渐渐涌上,凌雁的脸上慢慢浮现一丝浅笑。
这时,马车突然一个大的颠簸,凌雁不察,身子没有稳住向后倒去,幸好被珞琳一把扶住。回神坐好之后,凌雁才发现珞琳正一脸调笑得看着她,仿佛已知晓了一切般道:“额娘,你在想谁?”
凌雁被珞琳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没什么。”说完了这句,珞琳却依然看着她笑,凌雁也觉得仿佛没解释清楚,可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闭目养神。
好在珞琳没有再追问,一路无言的回到了住处。
下了马车之后,凌雁才看到还有不少受伤的伤员,各自搀扶着,下去休息了。住处的总管迎了上来,凌雁连忙过去交代他去找大夫准备药品等等。硕塞看到了,便走过来说让她放心,告诉她他们带来的人里有军医,也有安排的人手专做这些事。
这样一来,凌雁便安了心。接着硕塞也没有多说,就带着他的人向书房走去。
珞琳询问凌雁要不要也过去听听,凌雁想了想,硕塞此时肯定还要总结今日的战斗,并且商讨后面的安排,她们去了也是无益。于是决定还是等硕塞和手下谈完,她们再去。对于新月的事情,毕竟今日的事件她们也参与了,也无所谓再置身事外。
晚饭之前,硕塞主动来寻了凌雁和珞琳。
珞琳一见硕塞,立刻眼神一亮迎了上去,连忙问道:“舅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新月是不愿意回来,还是被人抓走了?”
硕塞坐下,开始跟她们讲清一切。
原来,在上次捉到新月的时候,她还是独自一人的。只是因为被捉了一次,她开始小心警惕起来,不再走大的城市,躲避追捕她的朝廷人士,却没想到遇到了人贩子。不知该说她幸运还是不幸,虽然她没被人贩子骗走,却被敌人所救。
当年荆州被破,新月带着弟弟克善假扮百姓逃出荆州城时,也长了不少见识,至少知道见到汉人的时候隐瞒身份。所以当硕塞的人再次发现新月时,她和那群汉人的关系已然很好。只是开始几次硕塞的手下并不知道新月不是被劫持而是和人相伴而行,直接就去袭击了他们,却没曾想这群汉人不是那么简单,几次都不曾得手。
后来硕塞警惕,派人调查之后,才发现这群人乃是十三家军之中的一家,因未知的原因秘密乔装出行。虽然这是一个很好的剿匪时机,只是新月在他们手中,几次的袭击下来,他们肯定也对新月的身份有所怀疑了,不过是否已全部清楚却是未知。硕塞几经考虑,才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希望能把新月救下,再把握机会剿灭余匪。
于是今日他们带足了人手前去,并且也考虑到他们逃逸的路线,在他们必经的通道上埋伏了人手,却不料虽然剿灭并抓获了其中大部分的人马,但是带着新月逃走的那几人却不见了踪影,没走他们埋伏好的那条路。这个结果令所有人都大感疑惑。
事后分析之后,硕塞他们便断定这些人肯定已经知晓新月的身份,所以才早做了安排,宁愿损失人马,却把新月送走了。
听到这里,凌雁已然想到了一连串的事情,不由得更加忧心起来。
而珞琳也连忙问道:“那,那些什么十三家军,他们会对新月做什么吗?”
硕塞叹了口气:“如果他们只知道新月是和硕格格也便罢了,最多要挟朝廷,或者散播消息蛊惑民心,令朝廷失了威严颜面罢了。就怕他们已经知道了努达海和新月的事情……”
珞琳这时也瞪大了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该不会拿新月去威胁我阿玛吧!”
凌雁也沉声道:“如果真是珞琳说的这样,先不说努达海会如何选择,只怕,太后一心想要压下的事情,就再也压不住了。而且早晚有一天,会闹得沸沸扬扬。”
硕塞也点点头:“如今,就是提前把新月救回来,这事儿也会被他们传出去。不过,能早救出来,总是好些。”
珞琳有些愤然道:“新月可真是能惹麻烦,这下我阿玛就是打了胜仗,恐怕也要被她连累了!新月还以前和我说,她阿玛送她出荆州的时候,给了她一把匕首,说如果她遇到敌人,为免受侮,就要她自刎全节。她现在倒好,主动把自己送到了敌人那里!哼,我看她还不如自我了断的好!”
硕塞摇摇头道:“她现在就是想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凌雁看到硕塞很是头疼,便不再去说以后那些头痛的事情,而是问他:“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硕塞抬头看着凌雁道:“我们已分析了两条他们可能逃逸的线路,一条山路,一条水路。今晚再审问一下,有了更准确的方向,明日我便要带人去追捕了。如今一切挑明,前途危险,你和珞琳还是留在襄阳城内比较安全。”
凌雁知晓硕塞的意思,便点头道:“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和珞琳待在城内,并尽量出门。你安心去就是了,不过,你也要注意安全。”
硕塞点头笑笑:“那队人马还是留在这里,保护你们。虽然俘虏的人被关在襄阳城的大牢里,但是万一有人铤而走险,我怕会伤及你们。”
凌雁不想硕塞有后顾之忧,他说留,她便也点头:“好,一切都听你的。不过,你也时常送些消息回来。”
珞琳也立刻接话:“免得我额娘担心。”
凌雁有些不好意思,硕塞则看着珞琳笑笑,又冲着凌雁深深得点了点头。
第二日,硕塞就带着人前去营救新月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