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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沈扶桑似已劝好了沈微行,侧身一礼,便要跟沈清松而去。
“且慢!”
丁闲心中并无解决之法,姑且硬着头皮一喊。
所有人眼神集中在她身上。
丁闲额头冒汗。
“闲姑娘有何见教?”沈清松在沈微行面前不敢造次,但以气势眼神锁住瘦小的丁闲,并非难事。
丁闲只觉被看得浑身如刺,陡然肩背一暖。
沈微止伸手揽住她肩膊。
温暖的气场自丁闲肩井穴流入。
——真好。
丁闲瞬息勇气上涌,也顺道激发了急智。
“扶桑姐姐私通之事还有待查明,譬如,这封信笺,是哪日所书?如果是传递了出去的情信,又为何会收了回来,更夹在了我收藏的姑丈画册之中?若真的传递了出去,当夜他们是否相见?在哪一艘船下相见?”
“这些事情不容闲姑娘操心,”沈君兰冷然驳斥,“公主殿下自会查明一切,处置家务。”
“既要查明一切,那唯一的证据情信自我手中流出,怎地不带我一起回去作供?”
丁闲终于想到解决办法。
便是将自己绕进去。
“那闲姑娘的意思呢?”
“我们不去璇玑殿。便如同清松姐姐先前所说,要去就去存诫堂,把所有相应人等都一起叫来,查个清楚明白,反而痛快。”丁闲悍然无惧。
沈微止的传音悄然已到。
“小闲既如此说,必定有她的道理。”
沈微行传音答道,“我信她。——骏眉和扶桑是怎么回事?”
沈微止浓眉一挑,传音道,“骏眉单恋扶桑。姐姐,除你之外,不盲不傻之人,均知此事。”
沈微行瞪他一眼,转向沈清松与沈君兰,淡淡道,“这是紫微阁的意思,烦请两位回禀公主。稍后我们便一同去存诫堂,查明此事。”
沈清松与沈君兰只得垂首称是。
离开紫微阁后,沈清松去璇玑殿复命,沈君兰却直接向旁闪入了去往凤阁的道路。
沈阁风所居的小院之中,摆了一张残谱。
沈阁月坐在那里苦思冥想,亦不得解。
沈君兰入来无声一礼。
“怎么啦?”沈阁月解不开残局,极不耐烦地问。
沈君兰低声将紫微阁院中发生的情境说了一遍。
沈阁月愤然将全部棋子都推在地,“沈清松这么大年纪,竟沉不住气,带个人都带不回来!真真废物!阁风——”
沈阁风望了望地上零落棋子,道,“无妨。不用十二轮回,可以用真言散。”
沈君兰一震,“真,真言散?”
沈阁月疑惑地问乃弟,“真言散是什么?”
“源自宫中,服下必吐真情。”沈阁风轻轻将手中拈的白棋随手放在空无一子的棋盘上。
沈君兰忽然叫出来,“风少爷好棋,此子正是刚才那个残局唯一破法啊。”
“残局?”沈阁月看看棋盘上孤零零的白子,“刚才那局?是什么样的来着?”
美丽的眼睛茫然看着两人。
“真言散是何等珍贵之物!”乔璇玑甩手将一块琉璃投掷在地,碎成齑粉。“本宫一共还剩三粒,再无法制得,难道就用在个下人身上?”
“公主这里只剩三粒,但是据说大内还有十几二十粒嘛,”沈阁月随口说来,“等阁月入宫,还公主一粒便是。不过一两个月功夫。”
“用是可以,但你们确定那个婢女会说出我们要听的话?”
“凤阁之事已经坐实她一个淫字,再加上此颠倒鸾凤之事,”沈阁月幽幽道,“在父亲面前,落实她玷辱门楣,在皇上心里,亦可以彻底将她扫地出门。非如此,我又要如何彻底斗赢天资如此出众的嫡母长姐?”
她六艺不精。
但绝不笨。
乔璇玑叹了一声,“你针对她便是。国师与皇上的心思,俱都在你我所能思恻之外,千万莫要妄加猜度。——君兰,取我的锁匙。”
沈阁月明媚一笑,艳光逼人。“就是嘛,反正这些东西你拿来用在沈微行姐弟身上,也不会有用的。”
“你以为天下间就这么点事儿?”乔璇玑悠悠叹。
“对于后宅的女人来说,不就这么点事儿么。”
紫微阁中。
丁闲懒得向沈微行于微止解释什么,速速铺开笔墨。“快,扶桑,速速教我你的笔迹!”
“这是要做什么?”沈扶桑不解。
“信不是你写的,是我写的。”
“你什么时候写的?”
“不是重点。”
“你为何要写这玩意儿?”
“闲极无聊,想为你和骏眉做媒,便练习你字迹来玩。”
“闲姑娘!”
沈微止已经听懂。“小闲的意思是,不管这情信是谁冒你名而写,她要替你认下此信。”
“为什么?”沈扶桑仍然懵懂。
“我跟沈骏眉不可能有私情,怎么问我,都没事。”
“我也没有啊!”沈扶桑不甘。
“但是你心里有不可说出口之事啊!”丁闲一急之下,亦顾不得许多,直接将实情说了出来。
沈扶桑正要开口,忽然重重一窒。
她深深看了沈微行一眼。
“你的意思是……”她喘息起来,“竟是如此么?”
沈扶桑的眼中,竟有泪光。
沈微行莫名其妙,“是什么不可说出口之事?”
“没什么,大小姐你信我么?别理会我们。大少爷,帮我磨墨。”丁闲顾不得尊卑,随口指使。
沈微止不待她说,已经磨好细细小楷,将两支笔分别递给扶桑与丁闲。
“练吧。”
沈微止看一眼乃姐。
沈微行陷入雾水之中。
沈微止忽然将沈微行拖到一边。
“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沈微止压低声音问沈微行。
“乔从嘉?”沈微行细细想,“他同我说过他喜欢我。”
“是问你喜欢。不是喜欢你。”
“你呢?你有么?”
“我是男人。”沈微止不忿,“看见美人会想征服,看见丁闲会想保护。你们女人的那种痴情,姐姐你真没有过?”
“我哪有精力去痴情。”沈微行苦笑,“你问我半日,不是想告诉我,丁闲喜欢的不是你是我?”
沈微止哀叹出声,招来丁闲沈扶桑双双回头。
“不是丁闲!喜欢你的,是扶桑。”
沈微行凝固了片刻。
谁也不知她心中到底是如何运作思想。
片刻后,她便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既如此,此事有多少人知晓?”
她反应之镇定,提问之准确,叫人咋舌。
沈微止被她一说,才想到此端。
“若说能仿扶桑字迹……若说能知扶桑心迹……恐怕只有……”
“恐怕不是恶意。”沈微行一旦想通情之一事,即刻打通关窍。“丁闲出面认下,是极聪明的应对。但我担心存诫堂上——或许对她动刑。”
沈微止咬住下唇,“你我护不了所有人。”
“你去找沈骏眉问问。”沈微行低声道,“他是摇光夫人的人。”
“七娘不过韬光养晦,估计此事还是沈心荷投了旧主。我即刻去找冲儿,稍迟骏眉那边若有答复,便由冲儿直接至堂上传音告知你。”
“好。”沈微行叹口气,“丁闲不会传音,实在麻烦之至。”
沈微止带着宠溺看看不远处自己家瘦弱的侍妾。“的确要好好教导一番。”
☆、(29)江湖秋水
“骏眉见字如晤,明日三更,渡口相见。花船天冷,为我添衣。”
丁闲练了三遍,将字举给沈微行看,“像么?”
沈微行点头,又摇头,“练别的。”
丁闲立即反应过来,“也对。我说,你写。”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
沈扶桑依言写下。她自被丁闲点破心意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只有笔尖上微微颤意,出卖她心中波澜。
丁闲一字字描摹。
又学了沈扶桑三字。
沈微行回身看一眼紫微阁内。沈辛夷坐在虚掩的门中,不知正在思量何物。
沈微行深吸口气,起身推门走了进去。
丁闲抬头看了一眼。
沈辛夷手中拿着绣架。
架子上空空如也。
沈微行坐在她对面。
玲珑生辉。
“辛夷姐姐希望扶桑嫁给沈骏眉?”沈微行淡淡问。
“大小姐。”沈辛夷垂眸,语气疲倦。“婢子陪侍荀夫人在奇门珍宫内多年,很多事情,未能顾及——婢子不想终身悔恨。”
沈微行点了点头。“我明白。但——扶桑性如烈马江鸥,最好自由。逼她嫁给沈骏眉,怕是要将她迫入死路。”
沈辛夷一惊。霍然起身,胸口起伏片刻,又坐下。
“你可以不信。”沈微行语气沉沉,“但我不能不为她着想——今次之局,我们来解。但我应承你,六月之后,我必定设法,使她离开沈府。”
“离开——沈府?”沈辛夷吃了一惊。
“天地广阔,江湖高远。那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沈微行口角上扬,带住一丝神往,“她聪明美貌,身怀绝技,又无牵累;遇上个白马鲜衣的大好男儿,俪影双双,傲啸烟林,可是你我一世也盼想不到的快活?”
沈辛夷双手颤抖,几乎拿不住绣架。“大小姐……”
她起身,敛衣,下拜。
“婢子对不住大小姐。婢子自今日起,一切都听大小姐的吩咐。扶桑不能尽忠,便由婢子来代替——婢子粉身碎骨,亦会如夫人与大小姐所期望的那般,助大少爷绍继家业,得承正统。”
沈微行出来时,沈清松已在院中相候。
见丁闲与沈扶桑都准备停当,沈微行淡淡招呼,“走吧。”
沈清松忽然随口问道,“大少爷呢?”
“在房内。”沈微行面色不改,淡淡道。
“大少爷寻常在家亦隐匿自己气息么,真是勤学苦练得很。”沈清松语气中颇有所指。
沈微行直接忽略不理。
熟悉的路径。
这是丁闲在整个沈府最为厌憎的一处所在。
今次沈微行等三人早到,站在空旷无人的堂中,静待各位相关人等前来。
却不料莺声燕啼,初人意料,在两名女使陪伴下踏入刑堂的,却是八房的擎火与擎铃两位。
擎火同龙池凤阁年纪相若;擎铃却比乔璇玑葛摇光等还要年轻些。两人纱衣外均着缎袍,意态中加倍谨慎,将风流宛转刻意收藏。
“两位夫人安好。” 三人躬身见礼。
擎火擎铃在末座坐下,却是笑道,“按说今日是大小姐来火铃别业请安的日子。我们在房中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所以前来看看,竟听人说大小姐在此地。”
——一早便闹情信之事,竟忘了请安这一出。
沈微行旋即跪倒,“是微行误了时辰,却劳二位夫人奔波,实在不安。”
璇玑公主懒洋洋地从后堂入来,“大小姐无视国师令谕,偷懒不去请安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吧?”
沈微行心知是因为掌掴沈清松斥退沈君兰之事,引来璇玑不满,刻意授意火铃二位过来杀杀她的大小姐威风,赶紧收起气焰乖乖认错,“是,天机阁七日,加火铃别业一日,均未能如期前往。”
“既如此,便替你父亲先记你八十杖,待到国师出关后再罚吧。”
“谢公主。”
丁闲看过来。
沈微行压制她眼神,表示均为小事,不必挂心。
丁闲叹口气,乔璇玑与沈阁月等人之间的微妙平衡她不是看不出来。沈微行多年来亦是如此自保,顺着公主的脾气,防着二娘三娘的杀意,方能容身。
但如此轻轻一语就是一顿杖责,丁闲心中实在替沈微行抑郁不平。
说话的人随口而已,挨打的人所受痛楚,旁人岂能体会?
沈微行的传音柔细钻入耳中。
“你担心我?我却担心你。稍后我们仔细应对,你千万勿要逞强。”
丁闲微点头表示答应。
璇玑心情似好了些,“大小姐坐下吧。”
沈微行谢过之后,择了火铃对面的末座入座,丁闲沈扶桑站到她身后。
片刻后,频频咳嗽的葛摇光在沈心荷搀扶下入来,见过公主之后,坐到了沈微行身侧。
丁闲侧首看了一眼低头望心的沈心荷。
悄声道,“心荷姐姐觉得姑丈所画的豹子如何?”
沈心荷木然答,“极好。”
丁闲问,“是双豹出洞那幅好,还是虎豹对峙那幅好?”
沈心荷皱眉道,“都好。”
“……我们那座山上没有豹子。姑丈也没有画过。心荷姐姐根本还未翻阅过画册吧?”
虽然是低语,但堂上众人都听得清楚。
最为简单的设计,沈心荷亦无法辨认。
因没看过的人,根本不知其中内容,若丁闲说真有豹子,也是一样对不上话。
沈心荷干脆直认,“画册中有信,所以交给主母转呈公主了。”
“你们这样窃窃私语,还不如下堂来说。沈心荷!”乔璇玑拍案,“过来跪下。”
沈心荷被吓得脸色苍白,小步走去,软软跪了下来。
葛摇光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微行伸手过去,握住葛摇光之手。
柔柔气劲传入,安抚她不安的经脉。
葛摇光闭目咬牙,一脸待死之人心若死灰的神色。
“沈心荷,你是如何发现情信的?”乔璇玑问得不耐烦。
“婢子昨夜翻开画册时,情信便掉落下来。”
“然后你做了什么?”
“婢子去呈给摇光夫人过目。”
“等一等。”丁闲斗胆扬声。
乔璇玑柳眉倒竖,“本宫问话,你敢作声?”
沈微行轻咳一声,起身赔礼,“丁闲不懂家规,公主息怒。但她淳朴无邪,不如听听她有什么疑惑,或可弥补我等身在此山之中的细微盲点也未知呢?”
乔璇玑瞟了丁闲一眼,冷笑了笑,“大小姐的意思是,若丁闲有违规之处,都算在你身上,是不是?”
沈微行笑了笑,“微行此身不足惜,听听看倒也无妨。丁闲,你问吧。”
丁闲深吸气。
知这是沈微行为自己争取来的唯一机会。
她在胸中诸多问题中迅速拣选了一个。
“请问心荷女使在发现情信之时,与谁在一起?又与谁同去回禀的摇光夫人?”
沈心荷脸色连变了变。
乔璇玑亦未料到此节,不禁大为好奇。“有人同你一起么?怎么之前不说?快回答呀。”
伺候在她身边的沈君兰,咬住下唇。
——丁闲究竟是如何知道?
沈心荷唯唯诺诺,嗫嚅嘴唇,抬眼看看堂上众人,有为难之色。
葛摇光从一阵剧烈咳嗽中舒缓了过来,悠悠靠在自己肘上,淡淡道,“心荷是与晴小姐一道来见我的。”
一直低头不语的沈扶桑抬起头,冷哼了一声。
乔璇玑哈哈一笑。
“君兰,去传阁晴。丁闲,你还有什么想法,继续问便是,今夜本宫便特许你替我问话,无需忐忑。”
☆、(30)真言无心
丁闲露出微笑,盈盈一礼。
“请问心荷女使,是谁首先认出这张情信,是谁的笔迹?”
“亦是晴小姐……但后来我们找出沈扶桑的功课比对,是她的字迹无误。”
“从何处找来的,什么功课?”
“已经呈给公主了,是沈扶桑早年为大小姐与大少爷侍读时的功课笔迹。婢子当时是晴小姐与慧小姐的侍读,所以知晓功课收藏的所在,所以是婢子找出了那些手迹。”
“既然是你找出的手迹,那为何认出这笔迹的是晴小姐?晴小姐很熟悉沈扶桑的字迹么?”
沈扶桑在旁冷冷道,“婢子与晴小姐从未同读过一日书,也未通过一封信。”
“但我偶然机会见过你写给心荷的一张字条,所以认识,不可以么?”沈阁晴自门口进来,气鼓鼓地行礼,“拜见公主,见过两位八娘。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反而要传我来刑堂?”
“只是作证而已。”沈微行微笑了下,“晴儿莫怕。”
“怕?我……我才不怕,我怕什么。”
“你坐下。”乔璇玑冷声叱喝。
沈阁晴看了看堂中情势,转身就在擎火擎铃那一侧的首位坐了下来。
乔璇玑皱眉。
被沈阁月宠坏的丫头。若无沈阁风从旁谋划,就照这几个丫头的作风与头脑,想斗过沈微行?实在是痴人说梦。
说起来,沈微行身边多了一个丁闲。
实在犹如猛虎添翼。
是要尽早压制呢?还是要顾惜国师的兄弟情分,让她三分?
乔璇玑想着想着,打了个呵欠。
“丁闲,本宫不是说了么,你可以代本宫问话。”
丁闲起身盈衽为礼,“既如此,这里有几张字迹,请晴小姐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