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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配,他贪生怕死,他连我都不管了,他不配做将军,他不配做父亲!”
“他不配…”
“苟且偷生…”
“丧尽天良…”
“贪生怕死…”
“不是的,不是的…”云战天拼命走向他们,要向他们解释,却怎么也走不近,也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云战天此时心中充满了恐慌,愧疚,羞耻…他几乎快要崩溃了。
待他仔细一看,那五万将士竟然全部倒下,变成了五万具冰冷的尸体,脸上还保持这死前的愤恨和恐惧,似是对他的嘲弄与鄙夷。
云战天肝胆俱裂,冲向他们。
此时那五万将士突然消失在了眼前。他看到了未曦,未曦的身后是洛月族人。未曦七窍流血,表情阴狠愤恨。洛月族人的身上染满了血迹,身上全是伤,有的断了手,有的断了腿,有的人竟然断了头,头落在地上,圆碌碌血淋淋的脑袋,带着怨恨的痛苦的表情朝他滚来…
“啊!”云战天双手捂住头痛苦的大叫一声,却那些人竟然朝他走来了,那些人的心口血肉模糊,乍一看,里面竟然都是空的…
“云战天,冷,这里好冷啊…”诡异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云战天下得瘫倒在了地上。
“我的头掉了,你的怎么还在?”
“爹爹,你来陪我们吧,我们好孤独啊…”
“回来吧…”
“不,不…”云战天彻底崩溃了,他一生戎马,保家卫国,善待他为他的信仰而骄傲,他为他成为他忠心的将士们的骄傲而骄傲,可如今,可眼前,所有人都唾弃他,他贪生怕死,他丢弃将士,他…
“诅咒降临了,我们回来了,你们不得好死!”未曦冷眼看着已经摊在了地上,精神已经完全被初晓控制的云战天,冷冽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死在初晓的之上,临死前,会看到内心最恐惧的东西,那是一个人灵魂上的颠覆,恐惧最终会将灵魂淹没。最残忍的死法莫过于此,心灵上的折磨永远比身体上的要来得痛。这样的死,死不瞑目。
未曦定定的看着灵魂被折磨殆尽的云战天,唇边依然是那诡异的微笑,眼眸里带着狠辣和疯狂。
“啊…诅咒降临了,他们回来了,我们不得好死!”云战天大叫一声,双手紧紧的按着他的头,身体痛苦的撞上了柜子,打翻了里面的东西。
一时间书房里传出云战天的喊叫声,还夹杂着东西摔碎的声音…
外面巡夜的士兵一听,有情况,立马想要冲进书房,奈何书房的房门已经上锁,他们一时间还进不去。
只听见里面云战天痛苦的叫喊声,还有各种东西被打翻的声音。
“诅咒降临了,他们回来了,我们不得好死!”这句话,云战天断断续续的说了好几遍。
“啊……”
此时门外的士兵更是慌张,只听‘嘭’一声巨响,士兵撞开了房门,房间里的景象,惊呆了所有的人,只要是看过的人,绝对一辈子都忘不掉,太可怕了!
其中有一个小丫头原本是按照往昔习惯,给云战天送汤的,当她看到门开后的那一幕,手一松,眼一闭,吓昏了过去。
“有鬼啊!”
正当众人被着眼前的景象所吓到的时候,院门口传来了一声尖细的叫喊声。那声音在深夜的云府里,又在看到了这景象之后,显得特别诡异吓人,让人不寒而栗。
“真的有鬼?”一些胆小一点的士兵小声的问道。
“有鬼啊!救命啊!”那尖细的声音越来越近,众人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有鬼啊,救我,吓死咱家了!”声音的主人终于出现在了大家眼前,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冷汗直冒,一副吓个半死的窝囊样,不是曹应是谁?此时他早已了没有白天那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气焰,十足的软蛋样。
曹应原本哆哆嗦嗦的,站都站不稳,此时看见许多士兵都围在书房门前,一颗心啊,总算放了下来,人多了他也就不怕了。半夜闹鬼,他要被吓死了才跑来找云战天的。也不知道他今年犯了什么冲,事事不顺。
曹应松了一口气,“吓死咱家了,云家闹鬼啦!哎哟,哎哟,这可不行,咱家得跟云将军好好的商量商量,这云府恐怕得请高人了。你们将军在里边吧?”
曹应一边自顾自说着,也不管士兵的表情,也不等士兵的回答,边说着边踏进了云战天的书房。
“啊…”
一声大声又尖细得足以震破耳膜的声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回荡在整个阴霾笼罩的云府上空。
☆、(8)接手云家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月亮隐进了墨色的云层中间,夜燥得没有一丝风,为云府添置了一成压抑和沉重。
云府的大总管云峰已经赶到了书房,云战天所在的院子已经被重兵把守,昏过去的曹应也已经送回了厢房。
云峰此时已经老泪纵横,他在云府管了一辈子的家,云家军出去上阵杀敌,他就镇守后方,几十年来兢兢业业,如今看着将军惨死,怎能不伤心。昏暗的灯光下,云峰满头的银丝,更显寂寥。
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如今却束手无策了。他们无法靠近云战天的尸体。那朵妖花花瓣血红,血色似乎快要溢满了滴出来一般,十分妖冶。
凡是看见它的人,心里都不住的产生一种恐惧,将人心底隐藏恐惧全都翻出来拥上心头。更可怕的是,刚刚士兵上前去搬起云战天的尸体,刚刚碰到,妖花立马就缠上了他,吸食他的血液,若不是立即斩断右手,恐怕就要跟云战天一样了。
没人敢看,又不能轻举妄动,连刀剑都砍不断这些花根,加上悲痛欲绝,云峰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京城来使刚到,云将军就这个时候出了事,到底是何人下次毒手?难道真的是洛月的诅咒降临了吗?此事当初云战天曾跟他提及过。云峰不敢想了。
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声音,云峰一看,原来是小姐来了。只是这种地方怎么能让她靠近,恐怕要吓坏的。云峰刚刚想出去劝,这会她已经进来了,随行的还有追风和逐雨。
“小姐,将军死得实在太过凄惨,请您止步,云峰自会处理,还是不要吓到小姐。”
“云管家的意思是,他的事,我不该管?”
“云峰不是这个意思,小姐不要误会,云峰只是不希望小姐受到伤害,毕竟,您是将军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既然如此,我应该来替他收尸,不是么?”
“可是,小姐,里面…”
“云总管,您就歇着吧,小姐长大了,有些事,她可以处理的。”一旁的逐雨也开口劝解云峰。
云峰微微颔首,也不再阻止了,将军的事,小姐有权知道。
未曦带着追风和逐雨走近书房。
“啊…”一声尖叫,逐雨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将军死后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太凄惨了。
头发全白,双眼深陷,两颗眼珠子瞪得极大,眼珠上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一张嘴展开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整张脸十分扭曲,显得万分痛苦又十分诡异。他全身的皮肤干紫,没有一点水分,血液已经被抽干,全身干瘪,骨骼十分明显,活像埋藏千年的干尸。那死相,当真是死不瞑目。
从他的右手开始,一朵血红的花的花根爬满了他的身体。在旁边,多了一只干枯的断手。那朵血红的花妖冶张扬,看了就让人心底恐惧慌张,将人内心最丑恶,最恐惧的一面翻上心头。
逐雨是被吓坏了,追风虽不至于被吓坏,也觉得很可怕。
未曦叹了一口气,迈步向前,正要伸手去碰那朵花,就被云峰制止了。
“小姐,万万碰不得啊,你看将军旁边的那只手,就是一个士兵想要搬动将军尸体留下的!”
未曦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将手伸向了那朵花。未曦用指腹轻轻的摸了摸花瓣,随后手腕一转,从花萼下,将花摘了下来。
顿时缠绕在尸体上的花根,迅速的枯萎了,松散开来。
此时在场的人都惊讶了,同时也舒了一口气。
未曦让逐雨去取了个盒子,将这朵花装进了盒子里,锁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那个被吸了右手的士兵,摘花的时候让花根上布满的小刺扎到了手,扎到手出了血,这花见血就吸,自然把他的手给吸去了。小姐定是看透了这点,所以小姐摘花的时候是看准了位置,才摘下的。”逐雨自顾自的说道。
“逐雨,你见过这个花吗?你知道它的来处吗?”云峰问道。
逐雨摇摇头。
云峰叹一口气,逐雨可是个百晓生啊,连她都不知道,这凶手怎么追查?
“云总管,你安排一下后事吧。然后安排好人,将情况汇报给皇上,请求皇上派专人来查,这是大事,切不可随意隐瞒。否则再出什么事来,谁也担不起。”
“是,只是小姐,就这样汇报给皇上恐怕不妥。”云峰不认同小姐的安排,毕竟她只是个小姐,又怎么懂得如今将军不在了,皇上对蕲州的觊觎之心从来没有减弱过,这正是收回蕲州的最好时机啊。
“云总管,将军不在了,我的话就可以不听了吗?还是你想由你说了算?”
“小姐,云峰生在云家,长在云家,几十年来,管理云家,就算没有大的功劳,可也从来都不敢有任何私心啊!苍天可鉴,日月可证,我云峰绝不会做对不起云家的事情。”
云峰说得很是激动,多少年了,身为管家,他从来都处事不惊,镇静沉稳,从未像今天这般控制不住情绪。可如今将军去了,云家到了紧要关头,他不能让云家的基业毁在他的手里啊,这样他死都没脸去面对云家的列祖列宗!
“好了,云总管,我知道你的忠心,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未曦这次是很郑重的跟云峰说。
她接了云战天的兵符,也就等同于接了云家,既然接手了,自然是要管好的。她做事情,自然有她的一番打算。如今手握整个云家的她,再次跟南宫敛见面,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将来的路,兴许会变得很有趣。
“小姐,您尚年幼,您还有很多事情不懂…”云峰依然苦口婆心的劝着。
未曦不愿和他多费口舌,从袖子里,将那只玉色通透的兵符拿了出来。
“云总管信不过我,总信得过将军吧。我是云家的独女,今后云家的一切,由我来担当。任何想要觊觎云家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云峰看到她手中的兵符,听到她的话,想到眼前这位小姐自打五岁就被将军送到了别庄,云家上下对她一无所知,如今看到她这副处事不惊,气质超然的模样,想来这十年,将军必是对她进行了好一番苦心培养,毕竟云家也就她这息血脉了。
将军托付的人,必定不会让人失望,何况小姐这副模样,确实让人心宽。思及此处,云峰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头。
“云家总管云峰,但凭小姐差遣,绝无二话!”
☆、(9)初到华京
华京城门。
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正缓缓走向南陵京城,华京。虽然历经了长途跋涉,但毕竟是皇家仪仗,威风一点也不落。队伍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正是曹应曹公公,此时的曹应脸色略带苍白,没有了当然在云府狗仗人势的威风样。
队伍之中最显眼的是一辆白色的马车。那辆白色马车莫说是普通人家的马车不能比,就算是皇家,也未必有这样的马车。
上好的紫檀木,刷上一层精贵的乳白色木漆,雕刻着精致的纹理,纹理边镶着细薄的金边,显得独特而张扬,奢华又不失雅致。而那两匹白色的大马,一看便知是少有的珍贵军马,昂首威武,举手投足尽显风范。
马车内宽而大,说是一间房间也不为过,马车内卧榻,书桌等设施一应俱全。单看里面,不看外面,真让人以为这就是一间内饰奢华的房间。
未曦对这马车还算是满意的。以前在洛月她出宫巡视的时候,她坐的那马车可是由红玉雕琢而成的,这辆白色金边马车较之她原来红玉马车简直没法比。不过如今也就凑合着用了。幸好,那两匹白马还能撑撑样子。
“小姐,那天我本是想吓唬吓唬那个曹应,才装鬼吓他的。没想到,同一夜,将军…将军竟然出了那样的事。现在曹应更对云府闹鬼的事情深信不疑。他要是上报到皇上那里,胡说八道一通,那将军的死不是就说不清楚了么?”
逐雨想了很多天,终究觉得那天她玩得过了,但是看小姐没有反应,始终不敢提起这个事情。将军的死,她很伤心,假如因为她的过失,而不能还将军一个公道,她就是死也不足惜的。
“无妨,别忘了当初南宫敛是以什么身份坐上皇位的。”未曦懒懒的侧躺在卧榻上,手中翻阅着一本书。窗外淡淡的阳光洒在未曦流泻如瀑的长发上,更添了超尘脱俗的味道。
“皇上原本是先皇的第四子,并非嫡子,但是他还是以他卓越的才能得到了皇位。小姐,我不怀疑皇上的明智,只是,逐雨怕因逐雨一时的贪玩,给云家造成不好的影响。”
逐雨已经习惯了,小姐就是这样,对谁都一样淡淡的,即使是皇上,她也从来不像别人一样敬畏,仿佛谁都不能入了她的眼,入她的心。因此她直呼皇上名讳,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卓越的才能?”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小姐,皇室里的那些手段我是知道的。但是在皇室那样的环境中,最后活下来,获得皇位的人,无论是用了什么手段,那都是有他的厉害之处的。所以,皇上才能必定是卓越的,只不过,哪方面的才能就不好说了。”
未曦继续看她的书,没有答话。哪方面?没有潋魄,他的皇位不会来的如此轻而易举。
“小姐,如今云家血脉凋零,皇上觊觎云家已久,这个时候您确公然公开将军的死,并且要求皇上全力调查,这不是给了皇上借口介入云家,一举收回蕲州,夺走兵权,毁掉云家吗?”逐雨又问道。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呢,逐雨。”未曦并未回答,冷不丁的抛出这一句话。
逐雨不由得一颤,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小姐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小姐该不会现在才开始想这个问题吧?
逐雨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小姐不可能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就算她想不到,云家的重臣又怎么会想不到。收回思绪,认真的看着未曦,逐雨发现她的小姐嘴边竟呷着一丝狡黠。
“小姐…”她滴小姐哎,怎么在这样的问题上拿她开玩笑。
“你想得到的,别人也会想到。蕲州地处南陵,北辰和东佑三国之间,是一块何等重要的兵家重地。”
“是呢,蕲州的重要性逐雨自然是明白得很。”逐雨点点头。
“关键是,觊觎蕲州的除了皇上,还有北辰,东佑。”未曦说道,她看着逐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了笑,想来她是明白了,逐雨确实聪明,一点就通,这么想着未曦就继续看她的书去了。
“要是这个时候皇上对云家下手,那他真的是不想坐这个皇位,不要这个南陵了。将军之死,根本就瞒不住,消息迟早要传出去的,若是我们遮遮掩掩,再加上皇上封锁消息,那皇上就能在第一时间对云家下手了。如今小姐索性将消息公开,这样谁都盯着,这样谁都不会轻举妄动。”逐雨似大彻大悟一番的模样说,末了还补上一句:“小姐,您真是英明!”
须臾,逐雨松下的一口气又忽然提了起来。
“照这样看来,以我们小姐的才智气度,在南陵,也找不出几个能跟小姐般配的人物,不过皇上倒是能配得上您。小姐以后一定能够宠冠后宫,宠爱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皇上不是还没立后么?那位置就是留给小姐您的。”
逐雨报复性的调侃完毕正警惕的盯着她家小姐,提防着什么时候会有一本砸中她可怜的小脑袋。
未曦此时却是一怔,那是她的位置么?曾经未曦也认为,站在他身边的,会是她。
正当主仆二人谈性正浓,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曹公公的声音。
“云大小姐,驿馆已到,奴才已经打点好一切,请您这几日先屈居驿馆,容奴才回禀皇上后,皇上再派人来接您进宫。现在请云大小姐您先下驿馆休息。”
“我记得,云家在华京是有府宅的。”
“是的,云家在华京确实有府宅,不过,将军七年前离开华京后就不再回京,府宅已经弃置,现如今也不知如何了。”逐雨答道。
“有自己的宅子不回,住个什么驿馆。”未曦皱了皱眉,显然对曹应的安排很是不满意,她不愿住什么驿馆,再说,她也没有理由就按着南宫敛给她的安排做。
逐雨看着未曦皱眉,自然是知道了她的心思。于是便对在马车外等候的曹应说道:“我们不住驿馆,我们直接回云府。”
“可是,这个是皇上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