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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鬼影从未说过话,却是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拉着瑾馥奋力的厮杀,生生劈出一条血路,一把把瑾馥推出去。
是这样,又是这样,每个人都是这样,每个人到都要把自己推走,难道我真的是累赘吗?瑾馥心底嘶吼,她不想,她不想走,不想一个人孤单的离去,哪怕与他们血洒城头,她也不想一个人离开!
鬼影把瑾馥推开这场包围圈,心底刚想松口气放手一搏,但是衣袂被不知名的东西拉扯住,刚想一剑削开那异物,却看到了一双白皙的玉手,瞬间收住了剑锋,睁大眼睛。
“我不走。”
瑾馥只说了三个字,不再看鬼影,娇躯挺得直直的,手里不知从何处寻得一把钝剑,紧紧地握在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城头高悬
可曾见过尸体堆积有如山高的震撼,可曾见过血流成河的壮阔,可曾见过血腥飘散的山河,可曾见过屹立不倒的勇士。
以一人之力敌数百大汗,他注定被所有人铭记。
“鬼影,鬼影,你没事吧。”瑾馥也一旁焦急的呼喊着,眼底闪过无数的恐惧。他已经不能站立了,只是背靠在一把长剑上,支撑着整个身体,才不至于倒下,可是,他还偏偏紧紧握住手里的软剑,不松手半分。
“没事。”嘶哑的嗓音分外难听,无论是他不能自若的开口说话,还是已经到了极限的身体,都已经注定了他只要开口就不会有多好听。
可是,你为什么还口口声声说着没事呢。明明……明明已经不行了啊。
不顾此刻的狼狈,瑾馥的泪水肆意的落下,原本脸上沾染的血液在泪水的冲刷下慢慢溶解,花了整张精致的面容。
“不打了,我们不打了。”瑾馥扶着鬼影,竭力地朝外围那个一直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幕血腥的嵬西华嘶吼着,完全没有平日里那股柔和。此刻鬼影再无半分力气,全部的重量都搭在瑾馥的身上,嘴巴几经张合,仍为吐出半个字。
嵬西华也并不如表面上的平静,心底不知翻涌了几遍,一阵阵的惊骇快要把他淹没了。他没有料到鬼影的功夫已经到达了如此的地步。
整整三百多人,整整杀了三百多人,以一人之力在重重的围困下还击杀了三百多人,这不是作为一个人弱能做到的,他到底是不是人!
可是鬼影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前前后后不知挨了多少刀子,尤其胸口那道刀伤,从胸膛一直延伸到腰间,白花花的血肉都翻飞出来,到深处时还能见到森然的白骨,恐怖万分。黑袍浸满了猩红色的血液,越发妖异。
“把他们抓起来。”嵬西华长呼一口气,才缓缓的说出这句话,而仅仅是这句话就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阴暗潮湿的牢房,到处透露着森然的气息。
瑾馥安静的跪坐在角落里,眼神甚是平静,也空洞得无任何起伏,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都使她在表面上引起波动。
鬼影终还是死了,高少瑜下落不明。
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承受的呢?
嵬西华走进这昏暗的牢房时就看见瑾馥一副颓废的模样,这个还是那个不顾一切,奋力厮杀的公主吗?他从来不知道哪一位公主是如她一般。
愿跟随同伴们出生入死,愿为同伴们拿起从未执起过的长剑。当看见长剑毫不犹豫地插入对方的身体里,他还是看见了那紧握长剑的素手在微微颤抖,那惨白的面庞,还有不停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呕吐出来的动作,都暗示着这位公主内心的害怕。
“公主。”嵬西华轻轻的叫唤着瑾馥,低沉的声音犹如情人之间呢喃。
瑾馥没有抬头,仍是死死的盯着地面上一点发神。
嵬西华也不介意她任何无理,还是自顾的说道:“高将军不知所踪公主一定非常着急吧。”
听见高将军三个字才让瑾馥微微愣神,有了一丝反应,嵬西华如得逞般扯出了一个冷笑,“为了让高将军出现,今晚不得不委屈公主了。”
嵬西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股森然的意味,料谁也能猜想到他又在背后施行着一次阴谋诡计。而瑾馥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是什么,脑袋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就没有动静了。
没有人知道,她低垂的头颅下有着怎样的神情,无声的眼泪悄然落下,秀美的面庞染上了无数悲戚的神色,还有悔恨与自责。
是她,是她害死了鬼影,如果不是她不听劝阻又回到这个阴暗的地方,说不定鬼影就不会死,高将军也不会生死不明。
高少瑜肯定受了重伤了,不然怎么会放任她一个人在沙城。刚才他说什么,嵬西华说了什么,是让她当人质诱引高少瑜出现吗?
瑾馥突然像失去心爱之物般疯狂起来,一下子跃起来,白皙的手死握住铁栏杆,不停的拍打,“不要,不要抓他,你放过他吧。”瑾馥哑着声音,开口哀求着嵬西华,身子也慢慢的往下滑,跪倒在他的脚下。
不是没有撼动,嵬西华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铁了心,残忍的说道:“公主,怪只怪你们是大宋子民。”
为了西夏,他不得不手段强硬、阴毒狠辣,那么多年西夏都是在大宋的手中苟延残喘,年年靠着进贡无数奇珍异宝才堪堪不被宋朝所灭,现在叫他如何咽下一口气,如何放过这次绝好的机会。
攻下沙城就等于破了大宋的大门,于纪子风而言也是斩断了他的一臂,还有他心爱的女人。
“带走。”嵬西华吩咐身后一行人道,未等手下的人进去抓住进度,自己就先走了,不知是忍受不了牢房中的阴暗还是忍受不了那道愤恨的眼神。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类,甚至可以称他为魔鬼,不然怎么会有如今的西夏。
今夜,沙城的城楼上,暗黄的烛火亮了一夜。
渐渐的感到身子越来越沉重,似乎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脑袋也是越发沉重,快要掉下去了。
瑾馥知道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沙漠的天气向来诡异万分,晚上更是冷得出奇,而她只是着着一件已经分不清是白色还是红色的单衣,在这狂风肆意的城头挂了一个晚上。
漫漫的黄沙尽头一丝丝的光亮在悄悄绽放,那是黎明划破夜空的声音,那是温暖袭来的怀抱。瑾馥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慢慢的抬起僵硬的头颅,望向东方出现的光明。
不再是冰冷的烛光,而是暖暖的日光,犹如母亲般温暖的双手捧起自己的脸颊,瑾馥脸上露出了一个安详的笑容。
娘亲,你来接我了吗。
那道明亮的光线在慢慢的向这边扩散,还是黑暗笼罩的沙城就像埋葬在地狱深处的幽魂,想触摸却触摸不到温暖的绝望在这座血雨腥风的城池无限的放大。在没有抵达之前,它只剩下冰冷与绝望。
“大宋的士兵们听着,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们再不走出来投降,和硕公主就将血祭城头。”
喊了整整一夜晚的士兵,声音也有一些喑哑,再也没有开始的洪亮与激情,或许他们都认为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那些大宋的士兵已经放弃了他们的公主了。
瑾馥抬起的头颅慢慢转向城头上那道高伟的身影,已是精疲力尽的她却强撑着头颅淡漠的望向那名男子。
嵬西华面无表情注视着这一切,却在瑾馥望过来的那刻变了脸色,他看见了那眼神,有对死的不屑,也有一抹欣慰,更多的是对他的嘲讽与轻蔑。
到这时她居然还不低头!
“放。”嵬西华觉得在她的面前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什么丑态都露出来了,声音中有一种被人识破的恼羞成怒。
绑在瑾馥身体上的绳子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那些握住绳子的小兵不停地拨弄着绳子,要解开绳头了。
那刻,瑾馥只是感受到一种解脱。
生的解脱,死的解脱,痛的解脱,苦的解脱,恨的解脱,爱的解脱。
“慢着。”不是用力的嘶吼,只是平平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只是一瞬就被狂风卷着黄沙淹没了,但是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
高少瑜迈着苍白的步子,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座只有死亡与绝望的城池,在他的身后还跟着数十受伤的士兵。
“你们出来干什么!回去,都给我回去。”原本就是沙哑的嗓音也因为嘶吼破声更是刺耳难听,瑾馥从竭力吼叫到低声啜泣呢喃。
明明知道出来就代表着死亡,为什么还要出来,还要出来送死。你们可以逃的,可以逃的,为了我,不值。
高少瑜挺直了肩背,身后虽然只是一些残兵败将,但是那股气慨却丝毫没有减弱。
“放了她,不然……”高少瑜深深的看了瑾馥一眼,然后把目光放在了嵬西华的身上,用着低沉的声音威胁道,锐利的眸光如出鞘的利剑似乎要把嵬西华斩断。
君王都是霸道的,从来不会接受别人的威胁。嵬西华的眸光也迸发出一道危险光芒,两道无形的目光在空中对接,荡漾着空气都渐渐凝固。
“高将军,以你现在的身体似乎没有能力威胁本王。”嵬西华淡淡的嘲讽着。
经嵬西华这样一说,瑾馥才注意到高少瑜的异常。原本俊朗的面容没有平日的坚毅,只剩下一片苍白无半分血丝,紧握利剑的手指也在轻微的颤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高将军,你没事吧。”瑾馥仍是被吊在城头,却是担忧的寻问他的伤势。
“无碍。”虽然听见高少瑜的否定,可是瑾馥并没有放下心来。料谁也听得出他口中的掩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倔强的不肯承认。
谁也没有戳破,可是身后的士兵却掩饰不住脸上的悲哀。
高少瑜,高将军,在前几日的乱战中不知受了多少伤啊。寡不敌众,还是实力强盛的西夏卫士,怎么能赢,他们这些人堪堪从死神的手里逃生出来,不过是将军抵死相护。连这些刀口舔血的士兵都流露出一抹敬佩和哀戚。
“本王很佩服将军的勇气,可是很可惜,今天你们谁也别想从这里出去。”即便是谋划如何置人于死地,嵬西华也没有露出任何一抹森然的气息,他只是温软的如毒蛇,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咬你一口,而此时王者的霸气毫无保留的流露出来,让人不由感到一震。
“那试试。”高少瑜毫不畏惧的反驳,一时间双方都剑拔弩张。
作者有话要说:
☆、血光漫天
终于在那一刹那,日光撕裂了虚空,重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普照大地。
“咳、咳、咳”高少瑜止不住的咳血,猩红的鲜血染红了衣襟,铁灰色的盔甲变成冰冷的暗红,刺着人眼睛生疼。
“高将军你没事吧,快走吧!”看见高少瑜口中不停吐着鲜血,瑾馥心都揪成一团。
高将军为什么你们还在坚持呢,如果这时退去还有机会啊,走吧!走吧!不要管我。
到这时她还能做什么呢,身体虽然已经从高挂在城头被放下,但仍是动弹不得,而下面的士兵不知有多少人不顾安危的试图救下她,却是白白的丢了性命。
到这时她还剩下什么呢,就这条命了吧,也只剩下这条命了。结束了是不是这场浩劫也结束了?那就结束吧。
仅仅只剩下十余人仍在苦苦挣扎抵抗,瑾馥最后深深的望着这十几张面孔,试图把这些面孔牢牢记住。有的人这一路上都未曾谋面,有的人也不过弱冠年纪,却做到如此地步。此生无以为报,就让瑾馥在黄泉深处祝福你们吧。
瑾馥突然抬头望向快要绽放光明的天空,神色渐渐柔和,没有悲也没有喜。
“大宋的勇士们,好好活着——”瑾馥对着逐渐湛蓝的天空奋力的嘶吼,余音缭绕在整个沙城。
所有的人都被这声嘶吼镇住,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似乎连时间都被定格了,而所有的人都呆呆的望着城楼上那道娇小的身躯。
忽然……
“砰——”
在所有人都被那声竭力地吼叫吸引住,尚未反应过来,只听见一声巨响,城楼上再也没有那道身影,只有两个不知所措的士兵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面面相觑。
在所有人的眼底留下那样一副画面。那件单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本色,黄沙夹杂着汗渍黏黏的贴着身形,更多的是血迹,有她的,有别人的,把白色的单衣染成鲜艳的红色。那道跌落城楼的身影犹如一片轻盈的鸿羽,优美而觉烈,那件薄薄的单衣如艳红的嫁衣,灼伤了所有人的眼睛。
结束了。在落下的那刻,瑾馥的心底只有这三个字,这场纠斗结束了,那场爱恋结束了,这片天地结束了。
结束了吗?
“公主——”高少瑜仍不住大吼,他还是没能保护好她,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城楼跳下来,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她血溅在自己面前,他……该死。
也许太过突然,也许认为自己没有能力,也许害怕那个人责罚,也许这些都是在别人眼里的看法。
这位在战场上受尽无数重伤不哼一声,血刃敌方不皱一丝眉头的少年将军,在一刻,在无数士兵将领面前掉下了眼泪。
“啊——”
男儿流血不流泪,该是有悲伤才会让这个铮铮男儿落泪。
没有人知道他自小看不起这个只知道缠绕着纪子风的女子,认为那是柔弱矫情的女子才会死死的缠着别人,却不知道那是他心底一丝嫉妒在作怪。
他认为她只是爱慕纪子风的才华,所以他努力的学他并不喜欢的兵术谋略,拼了命的想要追赶上纪子风,哪怕不惜成为纪子风手下的一员,只是为了让她多看他一眼。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看似柔弱却坚强的女子呢,他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吧。只是是他先认识这个不得宠的小公主,却没想到被纪子风捷足先登,那时他只好压制自己那份莫名的情感。
这么多年了,在他都认为他已经把她忘了,不喜欢她了的时候,她就这样消失在他的面前,才让他真正看清自己的心。他从来就没有忘记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子。
高少瑜颤抖着身子,心底叫嚣着上前却仍是不敢上前去看瑾馥。这是一个梦,梦醒了她就会回来的,他宁愿永远把那个秘密埋藏下去,永远不说出口,她会回来的,会回来的,快醒来啊!
即便手上的伤让他颤抖得握不住手里的长剑,高少瑜都未曾丢弃战士的兵器,那是士兵们的灵魂,不允许人们舍弃。可是此刻他心系瑾馥,哪还顾得了这般。
丢弃长剑,高少瑜慢慢的走到瑾馥的身边,没有人阻挡他的脚步,也没有人敢阻挡他的脚步,这个如杀神般的军人脸上露出连修罗都却步的煞气。
俯下身子,高少瑜抖着双手想去触摸那白净的脸庞却没有了勇气,即便从那么高的城楼上跃下来,艳红的鲜血铺满了她四周,却依然保持着那么纯净的面容,静美如处子,让人不敢亵渎。
最终还是没有触碰她,他太脏了怕弄脏她,他不忍心,所有的肮脏都让他承担吧,让她记住这世上的美好。
“国破家安在?儿郎们拿起长矛,为公主而战,为大宋而战。”高少瑜重拾一把长剑,高举在头顶,环顾四周对着那仅剩的士兵叫喊着。
“为公主而战,为大宋而战。”
……
一声高过一声,一浪强过一浪,所有的热血都在沸腾。
试图想一想,仅有的十余人却能发出让天地撼动的气魄,那是怎样不屈的灵魂。
包围着他们的西夏卫士在滔天的怒喊中竟产生了退意,十余人竟让百名卫士萌生退意,似乎让人不敢相信,直到每个西夏卫士认清自己的对手真的只剩下十余人,才鼓起勇气奋力杀敌。
厮杀了整整一夜,这一幕该落下了。
“呼——”
坐在厅堂高座上的耄耋的老人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像叹息更像释怀。
对于当时的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却见证一场血雨腥风的变化,何其残忍。那个她视为天使的女子也在那场残酷的历史中被淹没,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所有的人都死了吗?”火莲试图让自己镇定,却发现那是徒劳,强装冷静的声音还是有着不敢相信与一丝颤抖,连她都在害怕,那该是多么的惨烈。
尚燕无声的点头,虽然还残忍却不得不承认,冷然的说道:“无一幸免。”
对,无一幸免。没有一个人从那段残酷的战斗中爬出来,有的却是西夏那些残暴嗜血的暴徒,只是连嵬西华自己都没有料到,这场战斗竟让他失去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卫士。
“外面那些鬼兵都是含冤的大宋士兵吗?”火莲再次开口问道,红润的脸颊也慢慢的浮现出淡淡的苍白。
尚燕想起那些令人怖惧的鬼兵一时说不出话来,是该怨恨呢还是该同情呢,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那般无力,“是的,战争结束后,我偷偷的跑动城门旁边去观看,西夏的卫士把所有的大宋士兵的尸骸全部埋葬在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