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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华盖殿
英宗重新换上了龙袍,端坐在龙椅上。孙太后坐在垂帘内。
文武大臣全立在殿下,惴惴不安地看着英宗和脸色威严的孙太后。
于谦满脸激愤地站在大殿之上。
英宗:于爱卿,你刚才说的不是乱民造反,到底怎么回事?
于谦还没开口,王振朝马顺使了个眼色,马顺领悟,忙上前一步:启禀皇上,于大人一派胡言,他……他是在欺蒙皇上!
英宗一愣,把脸转向马顺:马公公,你是监军,朕倒要问问你,这真相究竟如何?
马顺扑通跪下:回皇上,下官和于大人奉旨进剿,官兵本已将乱民团团围住,可于大人早与乱民暗中勾结,竟然下令将他们统统放虎归山。
英宗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们……你们把他们放了?
马顺:下官前去阻止于大人,于大人还要杀下官呢。这还不算,于大人胆大包天,擅作主张,不但准许乱民继续聚啸山林,与朝廷为敌,还要把乱民聚居之地,划为自治,任其胡作非为!
马顺此言一出,众大臣再次惊得目瞪口呆。
英宗大怒,指着于谦:这还了得,你……你好大的胆子!
于谦:皇上先请息怒,待臣细细禀报。浙、皖边界聚集的数十万人,都是无辜百姓,他们被皇亲国戚、权贵贪官圈走土地,流离失所、背井离乡,走投无路之下,才流落到荒无人烟的十万大山中,开垦荒地,自给自足,谋一条生路。以臣之见,罪不在百姓,而在……
英宗厉声地:住口!朕让你去剿灭乱民,你怎么反替他们说话了?
王振乘机上前:于大人,你身为官兵统帅,竟敢违抗圣旨,私放乱民,任其犯上作乱,置朝廷和皇上安危于不顾。你可知,你这些所作所为,该当何罪啊?
于谦对王振置之不理,仍对着英宗:皇上,臣再说一句,他们不是乱民,其中真相,臣……
王振打断了于谦,咄咄逼人地:且慢,于大人,你说这数十万之众不是乱民,那么老夫再问你一句,那个什么桃源王,把谋反的旗号都打上了,他这不是分明要抢夺大明的江山吗?啊?
于谦:那也是迫不得已,皇亲国戚、权贵贪官圈地愈演愈烈,流民四起,桃源王担忧流民群龙无首,失去节制,生出纷乱,是以打出旗号,招抚流民,并非与朝廷为敌。
王振冷笑:于大人,你这话怎么像是桃源王说的?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皇上,投奔到他的门下了?
英宗气得发抖,一拍龙椅:好啊,于谦,朕看是你反了!来人哪,把他押下去!
王振使了个眼色,上来几个御前侍卫,就要拿下于谦。
于谦大急:皇上,百姓们有冤哪!
王振:于大人,休得狡辩,你违抗圣旨,沟通乱民,祸害朝廷,罪不可赦,就是砍你一百个脑袋,你也是死有余辜!
于谦凛然不惧,傲然而立:于谦死不足惜,王公公,你就是砍了于谦的脑袋,于谦也要为百姓们伸冤!
王振冷笑:那老夫就成全你了。
王振说着,面向众大臣,大声地:听着,皇上有旨,即刻将于谦打入死牢!快押下去!
于谦冷静地:等等,皇上,臣这儿有一样东西,务必请皇上过目。
英宗恼怒地哼了一声,正想发作,于谦已转身举起手:呈上来。
樊忠捧着那匹白布上来,交给于谦。
于谦哗地抖开白布,将血迹斑斑的“无字状”高举起来:皇上请看!
英宗和孙太后全惊呆了。
王振和众大臣也惊呆了。
那面“无字状”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一片通红,像弥漫的血光,令人窒息。
二 疑难重重(1)
1、华盖殿
于谦哗地打开血迹斑斑的“无字状”,众大臣全都惊呆了。
英宗张大了嘴巴,定定地瞪着血淋淋的“无字状”,一时不知说什么。
半晌,英宗才问出一句:这……这是何物?
于谦:这是数十万失去土地的百姓的血和泪,请皇上还他们一个公道!
于谦将“无字状”递给英宗:皇上请过目。
英宗有点慌乱地抓住白布,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血手印,也深受震动:太平盛世,难道真有这么多流民?户部前些日子还向朕奏报,称连年丰收,官仓粮满为患,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谦:回皇上,越是太平盛世,越有人丧心病狂兼并土地,鱼肉百姓。当前的局势,富者,朱门酒肉臭,贫者是路有冻死骨啊!
英宗沉吟了一下,脸色缓和下来,示意几个御前侍卫:你们先退下,于爱卿有话接着讲。
于谦: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皇亲国戚、权贵贪官大肆圈地,不得不使大批百姓背井离乡,沦为流民,浙、皖两省边界的流民已达数十万之众,如此下去,必危及社稷安危。
英宗:既然如此,于爱卿又何故将他们放了?
于谦:对这些流民只可安抚,不可剿杀,否则内乱纷起,局势将更难收拾。
于谦的话显然震动了英宗,他沉思着点了点头。
王振大急:万岁爷,区区几万乱民,焉能撼动我大明江山!万岁爷既已下旨剿灭,就不可姑息,一旦放任作乱,反倒深受其害,而且开了这个头,万岁爷的天威何在啊?
英宗一愣,正待说话,于谦已冷笑起来:嘿嘿,嘿嘿。
王振被于谦笑得摸不着头脑:于大人,老夫的话难道很可笑吗?
于谦:百姓无罪,朝廷反大加杀戮,天下人心何在?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一旦人心失尽,王公公,你又欲置皇上于何地?
王振被问得张口结舌:这个……
英宗又火了:于爱卿,就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桃源王谋反却是事实,你如此为他开脱,这王法岂不如同儿戏了?
王振顿时又神气起来:万岁爷圣明,于大人分明是狡辩,快将他押下去!
御前侍卫又要上前。
于谦把手一举:且慢,臣还有一样东西要呈给皇上。
于谦说着,转身朝樊忠喝令:带上来!
樊忠又把手一招:快带上来。
女贞捧着装着桃源王首级的木盒子,神情悲痛地走上殿来。
英宗、孙太后、王振和众大臣全惊呆了,因为他们看见,那个木盒子里面赫然搁着一颗人头!
英宗面对这颗血淋淋的人头,吓得惊呼出来:人头?这……这是……
于谦:回皇上,这就是桃源王的首级。
英宗一惊:他……他死了?
于谦:桃源王自知有罪,愧对皇上,已引咎自尽。臣特带桃源王之女,向皇上献上桃源王首级。
这一来,廷上又是风云突变,英宗的脸上平静了许多,他似乎松了口气,微微点头。
女贞扑通跪下:民女拜见皇上、太后。
英宗摆出严厉的样子:这位姑娘,你且从实招来,你手上捧着的,可真是桃源王首级?
女贞抽泣着:回皇上,正是家父首级。
英宗终于一块石头落地:好,好!
女贞泪流满面,突然发出一声呼喊:皇上,家父有冤哪!
英宗吃了一惊,斥责地:有冤?他……他自立为王,那是谋反,何冤之有?
女贞怆然地:家父对皇上赤胆忠心,他是为皇上而死啊!
英宗连连训斥:荒唐,荒唐!
女贞:请皇上、太后听民女细细道来,家父因见流民四起,怕危及社稷安定,自愿出头,做了桃源王,在十万大山中,管束百姓,自力更生,与世无争。今见皇上派兵进剿,家父自知朝廷成见已深,情愿将一应干系独自承担,慷慨赴义,一是向皇上表明心迹,二是望皇上善待数十万无家可归的百姓。
孙太后听了,慨然而叹:这位桃源王倒是条汉子!
女贞:皇上,家父首级在此,你难道还不信吗?
英宗也被女贞这番话震惊了:既然如此,那朕对桃源王所犯之罪,就不予追究了。至于这个首级嘛,送回安葬了罢。
女贞:谢皇上。
英宗:起来吧。
女贞捧着木盒子站起来,眼泪又流了出来:爹,皇上不怪罪于你了,现在你可以瞑目了吧?爹啊――
女贞哭得异常伤心,孙太后看着女贞孤苦伶仃的样子,心里一动,向她招了招手:这位姑娘,你且过来。
女贞向孙太后跟前走了几步。
孙太后慈爱地:刚才哀家见你为父伸冤,情真意切,小小年纪,真是难能可贵。哀家问你,你家中可还有亲人?
女贞:回太后,爹死后,民女就剩孤身一人。
孙太后“哦”了一声,沉吟了一会,点点头:那这样吧,你就留在哀家身边,如何?
女贞没想到孙太后竟然会收留她,便迟疑地转身看了于谦一眼。
于谦急忙上去:太后慈悲为怀,女贞姑娘如蒙太后收留,那是最好不过。
女贞见于谦如此表态,扑通一声跪下:民女情愿服侍太后。
二 疑难重重(2)
孙太后笑了:好个伶俐丫头,哀家可没看错人哪,哈哈。
女贞:太后恩情,民女感激不尽。
孙太后:快起来吧,来来,到哀家身边来,从今往后,你就是哀家的人了,啊?
女贞站起来,抹了抹泪:是,太后。
廷上的形势发展到如此,王振也是始料未及,只得恨恨地站在一边,静观其变。
孙太后看着于谦:于爱卿,你还有何事要奏,尽管直言。
英宗:对对,于爱卿,你说,此事该如何了断?
于谦:臣刚才说了,数十万百姓流落浙、皖两省边界十万大山中,开垦荒地,自给自足,非为谋反,只是寻一条活路,皇上万不可降罪。
英宗沉吟了一下:唔,朕自然不会为难百姓。
于谦:桃源王之事既已了结,臣奏请皇上、太后,就地安置流民,令其在十万大山中开荒种地,以保社稷安定。
英宗迟疑着:这个……他们要是不听朝廷之令,那岂不……
于谦:皇上请勿担忧,那数十万流民情愿归朝廷管束,朝廷可即刻派官吏前往,设立官府,一应律法,与我大明各地无异。
英宗:他们情愿归顺,倒也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于谦:何止是免了血光之灾,皇上,依臣之见,流民在十万大山开荒种地,乃是造福朝廷。皇上可先免其三年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待其安居乐业后,再向朝廷缴纳赋税,如此一来,对朝廷,对百姓,那是两全其美啊!
英宗心理一动,微微点头:这个办法,倒也有几分道理。
王直挺身而出:启禀皇上,老臣以为于大人言之有理,数十万流民安置不当,必为朝廷带来大祸,事已至此,安抚当为上策。
胡滢、陈循等大臣均附和:是是,安抚为上,安抚为上。
孙太后松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英宗:皇上,社稷安危事大,把那些流民逼急了,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英宗终于被说动了:好吧,既然太后和列位爱卿都这么说,朕就恩准了。
众大臣:皇上圣明!
王振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英宗:好了,今日之事,就到这儿吧。
于谦却又挺身上前:皇上,臣还有话说。
英宗:于爱卿,你所奏之事,朕不是都恩准了吗?
于谦沉重地:数十万流民安身之所是暂且解决了,可造成流民无家可归的根本原因并未解决啊,皇上!
英宗:那……于爱卿想干什么?
于谦:造成今日数十万百姓沦为流民的是皇亲国戚、权贵贪官大肆圈地,圈地之风不予遏止,流民只会越聚越多,到那时,流民只怕不是数十万,而是数百万了!臣绝非危言耸听,民怨沸腾,势如干柴烈火,内乱随时可能引发,我大明江山也将毁于一旦!
英宗被于谦说得暗暗心惊:那于爱卿的意思是……
于谦:当务之急,必须严查圈地,把皇亲国戚、权贵贪官所圈之地,全数返还给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同时严惩圈地的罪魁祸首,依律论处,以平民愤。
英宗和孙太后都微微点了点头。
孙太后:好,这件事就交于爱卿去办吧,皇上,你看呢?
英宗:朕听太后的就是了。
孙太后:于爱卿。
于谦:臣在。
孙太后:哀家和皇上命你为钦差大臣,全权查处圈地,安抚受害百姓。哀家有言在先,不管牵涉到哪位皇亲国戚、朝中大臣,只要查实,绝不姑息!
于谦振奋地:臣领旨。
王振的脸上则掠过一道惶恐之色。
2、王山庄园外
王振之弟王山的庄园装点得喜气洋洋,原来今天是他儿子娶亲的大喜日子。
传来了一阵喧天鼓乐,紧接着,鞭炮声也响起来了。
一支迎亲队伍沿着街道,浩浩荡荡地过来。
丰盛的嫁妆令人瞠目结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队伍中的一顶大花轿,比平常的花轿足足大了一倍,由十六名轿夫抬着,威风凛凛而来。
观望的百姓们发出了一声惊呼:啊,好大的轿子!
有人感叹着:王员外家娶媳妇嘛,就是不一样,气派啊!
另一人附和着:就是,人家王员外是何等身份,当今朝廷王公公的亲兄弟,连皇上都要叫他兄弟一声先生呢。
王山和披挂着大红绸的儿子早等在门口。
王山喜笑颜开:来了来了。
鞭炮又是一阵轰鸣,纸屑飞扬。
硕大的花轿往大门而去。不料花轿实在太大,根本进不了门。
王山儿子见状大急:爹,花轿太大了,进不了家门啊!
王山:哼,又是你那个老岳丈的鬼主意,他这是要为难你爹呐。
王山儿子:那怎么办?花轿进不了门,新娘子又不能下地,这可要闹笑话了!
吹鼓手们显然是要看王山一家的洋相,来了精神,把鼓乐奏得震天动地。
看热闹的百姓喊起来:花轿进不了门喽,进不了门喽!
王山儿子更急得团团转:爹,你……你快拿主意啊,如何是……是好?
王山却不慌不忙地:儿啊,先别忙,你那老岳丈要跟你爹斗法,还早了点,爹自有办法。
二 疑难重重(3)
王山说着,大喝一声:来人哪!
几个家丁急忙赶来:老爷有何吩咐?
王山:快把家里的粮仓打开,以米袋子铺地,迎花轿入院。
家丁们:是,老爷。
一群家丁抬来了一只只米袋子,叠在街边。
有几只米袋子的口子松开了,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大米。
看热闹的百姓们都惊呆了:啊呀,这……这不都是白花花的大米吗?
王山得意洋洋地:哼,你老岳丈富得流油,可跟你爹比,他还差了点,这回看他还有何话说!
说话间,米袋子已铺成了一条路,从街边堆上院墙,又从院墙堆进了里面的院子。
王山更得意:米袋子铺路,也只有我们王家有这气派,啊?哈哈哈哈。
一个家丁听了,索性打开几只米袋子,将白花花的大米撒在这条新铺的路上――那简直是一条白晃晃的拱桥,蔚为壮观。
另一些家丁呐喊起来:好,喜事,喜事啊!
王山趾高气扬地:起轿,迎新人翻墙入院!
又是一阵鞭炮声,硕大的花轿在轿夫的抬动下,晃晃悠悠翻上米袋子铺成的大道,进入院子。
有百姓在议论着:罪过,罪过,好好的白米就这样糟蹋了,要遭雷劈的啊!
一个文士痛惜地: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今日这盘中餐,都作了脚下泥了,唉――
撒着白米的大道上,印满了凌乱的脚印……
王山庄园内,有不少来客在向王山行礼:恭喜恭喜。
王山:谢谢,谢谢,各位请。
来客甲:王员外啊,你家兄弟怎么没来?
王山:哦,他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可是一刻也离不开他啊。
来客乙:那是那是,王先生德高望重,连皇上都对他言听计从,他老人家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喽!
王山得意地:我家兄弟嘛,皇上就是信任,啊?哈哈哈哈。
来客甲看看四周:哎,王员外,今日来的人可不多啊。
王山立刻收敛了笑容,气呼呼地:哼,还不是来了个什么钦差于大人,要严查圈地,闹得人心惶惶,在下有几位世交也给牵连进去了。
来客乙:这个于大人当真是铁面无私,昨日还拘捕了知县大人呢。
来客甲:他这是杀鸡给猴看哪。
王山的脸色极为难看。
来客乙担忧地:王员外,眼下是非常之际,你这婚礼,以小弟之见,不可太过铺张,啊?
王山却骄横地:哼,别人怕他,我王员外倒未必把他放在眼里。
来客甲:那倒也是,有王先生在朝廷坐着,那个于大人恐怕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正说着,家丁过来禀报:老爷,于大人来了。
王山吃了一惊:于大人?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