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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一愣,痛心地:情义二字,对我倒是最锋利的武器了。
女贞:以前我尊敬你,崇拜你,是因为你是个有情有义、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好汉,可我没想到,你现在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于谦温和地:你错了,女贞,我从来就没改变过,我还是过去的我。
女贞:还说呢,王大人并无大罪,你偏要严办,你的情义在哪儿啊?
于谦:情与理如不可两全,我就站在理这边。女贞,你该理解我,我也是必不得已为之。
女贞定定地盯着于谦:于大人,你知道我为什么看重这个吗?
于谦:为什么?
女贞:因为我是女人,天下的女人都一样。
于谦一怔。
女贞:要是有朝一日,我女贞触犯了国法,你也会如此对我吗?
于谦沉吟着,不知如何回答。
女贞已冷笑起来:我知道,你会的,你要替皇上整肃朝纲,建立丰功伟绩,好名垂青史,你的心比铁石还硬!
于谦被女贞说得顿时心里一沉。
女贞又哭了,跺着脚:你就是这样想的,对不对?你倒说话呀!
于谦郑重地点点头:虽然你只说对了一半,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可我承认,我会这样做!
女贞真听见于谦这样回答,还是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哭得更为悲伤:你……你好狠心哪你!
于谦:我说的是实话,女贞,我还可以告诉你……
女贞:我不要听,不要听!
女贞说着,转身跑出门去。
于谦一个人愣在房间里,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12、王府厅堂
王直家人在忙碌着,房子里堆满了箱子,几个下人正在装车。
王直默默看着这一切,神态平静。
王夫人:老爷,东西都准备好了。
王直:知道了,明日启程回乡。
王夫人:老爷,这么急?京城的朋友同道那儿,还没去道别呢。
王直:还道什么别?这儿乃是非之地,离得越早越好。
王夫人点点头:是是,那明日就走。
正在这时,胡滢、陈循带着一帮大臣来了:王大人。
王直吃了一惊:胡大人,陈大人,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胡滢:我等是来替王大人送行的。
王直向众大臣打躬作揖:列位太客气了,王直带罪之身,何劳列位盛情相送,实不敢当啊!
陈循:哎,王大人此言差矣,我等同朝为官,这点情义总在的嘛。
一大臣:就是就是,王大人此番不幸落难,我等无能为力,心中着实惭愧哪,来送送王大人,那也是应该的啊。
王直仍推辞着:各位的心意我领了,可老夫不敢连累各位,还是请各位都回去吧。
胡滢:哎,王大人,你这是什么话,大家来都来了,岂有回去之理?再说皇上也没治你王大人什么罪,这告老还乡,说不定下回就轮到我们了,哈哈。所以大家借这个机会,一块叙叙旧,热闹热闹,啊?
众大臣附和:对对,我们跟王大人叙叙旧,热闹热闹。
王直深为感动:各位盛情,老夫不胜感激!有请,有请了。
13、徐府厅堂
石亨携圣旨来到徐珵府上:圣旨到。
已改名为徐有贞的徐珵急忙跪下:臣徐珵,不不,臣徐有贞接旨。
石亨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素闻徐有贞博学多才,精明能干。今朝廷用人之际,当不拘一格,选用俊才,朕特封徐有贞为右都御史,为国效力。钦此。
徐有贞大喜过望,连连叩头:谢皇上隆恩!
石亨收起圣旨,哈哈大笑:徐大人,这下你的宏愿实现了吧?
徐有贞感激涕零地:武清侯对卑职有如再生父母,卑职以后跟随武清侯左右,愿肝脑涂地,以报知遇之恩。
石亨:徐大人客气了,你我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嘛,哈哈哈哈。
徐有贞也开怀大笑:哈哈哈哈。
十七 痛失盟友(9)
徐夫人在旁边被搞糊涂了:老爷,这皇上封的可是什么徐有贞,又不是老爷你,你怎么……
徐有贞:哎呀,你懂什么,这个徐有贞就是老爷我。
徐夫人吃了一惊:老爷,你……你改名儿了?
徐有贞:从今往后,这朝廷中,再也没徐珵这号人了,有的是右都御史徐有贞。听清没有?以后不许搞错了!
徐夫人惊慌地:是是,老爷。
14、于府厅堂
于谦一个人对着兰心的灵位发呆。
于谦的心声:……你走了,现在我才知道,没有你,我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孤独。你说过,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你错了,其实我最怕的是不被人理解,尤其是不被自己信任的人理解,不被同道和好友理解。做一个不怕死的忠臣不难,难的是做一个不被天下人理解的忠臣啊……
于谦的眼眶湿润了。
女贞出现在门口,她被于谦的悲痛神情和自言自语怔住了。
于谦继续向兰心倾诉着:……你能听见吗?夫人,你在的时候,我还可对你说说心里话,现在你不在了,我的这些话跟谁去诉说?唉,老天何以如此待我,让你早早离开……
女贞悄悄听着,慢慢理解了于谦的痛苦,不由心里一酸,潸然泪下。
渐渐地,她咬住了嘴唇,露出一种作出某种决定似的坚毅表情。
15、王府厅堂
王直宴请前来送别的众大臣,胡滢、陈循、徐有贞、石亨等人均在座。
胡滢:今日为王大人送行,大家都喝痛快了!
众大臣频频举杯:来,干了,干了。
徐有贞扫视着众人,煞有介事地:哎,在下怎么觉得少了一个人哪?
一大臣半开玩笑地:谁?不会是徐珵徐大人吧?
另一大臣指着徐有贞:哎,徐珵大人不是在这儿吗?
石亨:他现在不叫徐珵,叫徐有贞,皇上那儿刚挂了号呢。
胡滢讥讽地:这么说,少了个徐珵,多了个徐有贞,是这么回事吧?
一大臣:徐大人登龙有术,什么时候让我们也学学,啊?
众大臣哈哈大笑。
徐有贞受了奚落,却面不改色:哎,莫非你们真的不知少了位至关重要的人物?
陈循:徐大人说的,不会是于大人吧?
徐有贞:于大人乃王大人门生,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又同朝为官几十年,亦师亦友,天下皆知,如今王大人落难,他这点道理总该尽的吧?
王直一愣,冷静地看着众人。
陈循不满地:于大人现今春风得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还把王大人放在眼里。王大人,你说是不是?
王直光顾喝酒,打着哈哈:嘿嘿,嘿嘿。
徐有贞:以卑职之见,于大人不是不念旧情,他是想在皇上面前邀取新功啊!
胡滢:徐大人,此话怎讲?
徐有贞阴险地:那还用说吗?王大人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不就是他干的吗?于大人号称大明第一清官,他这是借王大人这个案子,来树立自己的威望。你们想想,如此一来,于大人秉公执法、大义灭亲的美名不是更响亮了吗?
王直又是一愣:莫谈国事,喝酒喝酒。
胡滢难过地:王大人一生为官清正,有口皆碑,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我等都为之心寒哪。
一大臣:没错没错,我等都为王大人鸣不平呢!王大人……
王直装作醉醺醺的样子:哎呀,老夫今日是喝……喝多了,各位同道如此盛情,老夫舍命相陪,来来,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众大臣附和: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徐有贞阴沉地盯着王直:王大人没醉,王大人是心里的苦水太多了,闷在肚子里,伤脾胃哪!
王直更是一副醉得东倒西歪的样子:哎,徐大人海量,老夫跟你干三杯。
王直硬和徐有贞干杯。
胡滢:王大人,好了好了,酒伤身体,这把年纪……
王直:老夫还要再活上十年二十年呢,怕什么,哈哈,来,喝了喝了。
石亨:王大人日后东山再起,也未可知啊,你们说是不是?
众大臣附和:是是。
王直:这个嘛,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常言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世上,祸福相生,最是常理。
众大臣一愣:哦?
陈循:王大人此话,大有玄机,莫非王大人心里头其实早已……
王直大笑:老夫今日之祸,焉知非福?啊?哈哈哈哈。
16、三里亭
王直携家带口,赶着车马,回老家而去。
三里亭边,于谦策马而来。
王直儿子:爹,是于大人。
王直一愣,勒住了马缰。
于谦已纵马上前,拱手行礼:老大人,我送你来了。
王直对儿子:你们先走吧,我和于大人有事要谈。
王直儿子:是,爹。
王直儿子和家人先走了。
于谦和王直骑马相对,一时有点尴尬。
王直冷着脸,傲然地:于大人,老夫走都走了,可不想再听你的教训!
于谦:老大人误会了,于谦前来,是要……
王直冷笑:哼,事到如今,我看你我还是不见面的好。
十七 痛失盟友(10)
于谦翻身下马,再次拱手:老大人,恩师哪,门生是请罪来了!
王直怒气冲天:你还是老夫的门生吗?哈哈,老夫可不敢当。老夫一生英名,今日全毁在你手上,致使老夫无脸见人,老夫……老夫真是跟你不共戴天哪!
于谦扑通跪倒在地:于谦甘愿受恩师责罚!
王直:老夫是要跟你算帐,今日你既然送上门来,老夫更饶你不得!
王直说着,举起了马鞭,朝于谦啪地抽过去。
马鞭落在于谦的肩上,于谦疼得打了个哆嗦。
王直:这第一鞭,是打你背叛师尊,目无师长!
于谦神情恭敬,低头不语。
王直又打出第二鞭:这第二鞭,是打你忘恩负义。老夫曾三番五次在朝廷上维护你,还救过你性命,你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于谦闷声领受了第二鞭。
王直再次挥鞭打向于谦:这第三鞭,是打你恩将仇报。非但不为老夫说话,反将老夫罢去官职,让老夫晚节不保!
于谦咬牙承受了第三鞭。
王直又举起了马鞭:这第四鞭……
但王直的第四鞭迟迟没有落下,他的手颤抖了。
于谦:老大人万勿迟疑,快快打吧,于谦经受得起!
王直却一下扔掉马鞭,翻身下马,突然对着于谦跪下:于大人,请恕罪了。
于谦大惊:老大人,你这是干吗?折煞于谦了!快起来,起来。
王直坚跪不起:不不,我打了你三马鞭,现在该轮到你鞭打老夫了。
于谦:老大人何出此言?
王直:王直身为吏部尚书,置朝廷礼法于不顾,罪有应得,甘愿受于大人处罚!于大人,请吧。
于谦被王直感动了,热泪盈眶地扶起王直:老大人!
王直也是热泪盈眶,含笑点头:于大人!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于谦和王直坐在亭内,促膝谈心。
于谦:于谦为人愚直,此次令老大人告老还乡,实出无奈,请老大人恕罪。
王直开朗地笑了:于大人哪,你有所不知,老夫还得谢你呐。
于谦一愣:哦?
王直:朝廷乃是非之地,祸福难测,老夫早有退隐之意,只是怕皇上不允,才不敢贸然提起。今日你为老夫成全了一桩心事,老夫感谢你都来不及呢,岂会怪罪于你?
于谦:老大人所言似太过了,当今皇上英明,这朝廷……
王直连连摆手:于大人啊,不是老夫说丧气话,这满朝文武,有几个是忠心耿耿?那天李侍郎在廷上,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我今躲过了灭门之灾,还能安度晚年,说心里话,我已够心满意足了。
于谦默然无语。
王直:不过,有一件事,老夫可不得不说。
于谦:老大人请示下。
王直:我走之后,这朝廷里真正支持你的人,恐怕就没几个了。所谓唇亡齿寒,于大人,你可曾想过?
于谦一愣,心情沉重地:是啊,往后于谦在朝廷里,再也难觅知己了!
王直:新法正在推行之中,朝中大臣对你多有不满,如此下去,于大人哪,你就是个孤家寡人了!何况你还要整肃吏治,这得罪的人,就更多了。
于谦:这个我倒不怕。
王直:老夫思来想去,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件事。你要重振大明,造福百姓,可于大人哪,这重振大明,是要付出代价的啊!今日是老夫,明日说不定就是于大人你自己了!
于谦又是一愣,决然地:老大人放心,于谦就是交付性命,重振大明绝不半途而废。
王直真诚地:老夫知道你的性子,只是想给你提个醒。
于谦:我已打定主意,一条道走到底,为我大明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直感动地朝于谦拱手行礼:于大人,老夫替百姓们谢谢你了!
于谦动情地看着王直:老大人,大明同样也离不开你啊,等过段日子,我当面奏请皇上,请你再度出山,咱们好好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王直叹了口气,拉着于谦的手:于大人,我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往后的日子,我只希望归隐湖山,独善其身,逍逍遥遥,享享清福。何况我也老了,没有精力了,不想东山再起啦。于大人啊,我倒有一句话要劝你。
于谦:老大人请讲。
王直:你要好自为之啊,于大人!
于谦一愣:老大人――
王直:有一句话,叫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于大人清白耿直,眼里容不得半点灰尘,在这半清不浊的朝廷当中,虽有皇上宠信,但如来一场意外变故,情况恐怕就难说了,弄不好,还将祸及自身!
于谦:我明白。唉,我也知道我这人就认死理,天生如此,只怕是改不了了。就算落得个孤家寡人,性命不保,我于谦也在所不惜!
王直的眼眶湿润了,叹息地:于大人主意已定,舍生取义,老夫也就不再相劝了。老夫还是那句话,好自为之吧。
于谦认真地点点头:于谦心领了。
女贞躲在不远处的一座石碑后面,把于谦和王直的对话全听在耳中,不由感动得热泪盈眶。
黄昏落日,夕照满目,芳草凄凄。眼前的景色,似有说不尽的苍凉。
十七 痛失盟友(11)
三里亭内,王直徐徐站了起来:于大人,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天色不早了,我俩就此别过吧。
于谦:好,老大人请一路保重了。
王直点点头,两人走出亭子。
王直:自古多情伤离别,今日老夫听于大人吐露心曲,壮怀激烈,这离别也算得上悲壮了,不知日后是否会成一则佳话?哈哈哈哈。
于谦淡淡地:史书均是后人所写,是非得失,毁誉荣辱,让它去吧!
王直:于大人还是个洒脱的人啊,倒是老夫多虑了,哈哈哈哈。
于谦突然地:老大人,我还有一事请教。
王直一愣:哦?
于谦:老大人追查刺客,是否真查到了什么线索?
王直面色平静:于大人,依你看呐?
于谦:我一直在怀疑,李侍郎弹劾你,乃是另有目的。
王直点点头:于大人确实见识不凡,其实行刺一案,并非针对于大人一人。
于谦:真对着我一人,我倒放心了。
王直:凶手不除,真相不大白于天下,朝廷的安危恐怕就……
于谦:老大人的意思是……
王直却又摆摆手:老夫也没真凭实据,只有一些蛛丝马迹。何况老夫走后,行刺一案恐难以再查,于大人自己也不好出面啊!
于谦默然。
王直:老夫有一句话,请于大人记在心里。
于谦:有何吩咐,老大人不妨直言相告。
王直肃然地:请于大人留意你那位结义兄弟。
于谦一愣:老大人说的是……
王直:武清候!
于谦再次一愣,似乎不敢相信:石亨虽有私心,可对我未必……
王直连连摆手:于大人且别忙相信老夫说的是对是错,老夫只要你记住,留意老夫说的这个人,啊?
于谦点点头,还想再问什么,王直已长叹了一声。
于谦:老大人――
王直又一声长叹,拱手向天:唉,苍天哪,从今往后,这朝廷上谁来帮于大人啊?
于谦大为震动,拉住王直的手,潸然泪下:老大人!
王直也是热泪盈眶。
王直翻身上马,扬鞭绝尘而去。
于谦伤心地跪倒在地,目送着王直越走越远。
一直等到王直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于谦还长跪不起。
他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他仰望苍天,悲哀地:苍天在上,请你回答我,为什么做一个正直的人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