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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瑜亮主,含云亮)
曲终。人散。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红尘繁华万千。流连尽处,依然是那一年的江东,你我初见——
章一
跟著鲁肃到了江东,才能真正明白为什麼士元会这麼喜欢这个地方。
诸葛亮才下船,就马上被这裏质朴淳厚的民风深深地吸引了。
战争仿佛与这裏一点关系都没有,外面鬼哭狼嚎,这裏却歌舞升平。
不到江东真的不知道,太平盛世竟然这麼,这麼接近。
无怪曹操这麼想得到这裏。——江东,是个好地方。
“诸葛先生,你觉得我们这裏怎样?”鲁肃站在诸葛亮身边,眼裏自然是无比的自豪。坐拥江东,长江天险,丰衣足食,民心归顺,东吴前景一片大好。
诸葛亮看著他,就觉得江东的人如果都像子敬那样温润淳朴,这一行他倒是能省下不少的工夫。“很好。这裏,很好。”
“哈!”这个答复自然让鲁肃从头到脚都满意得不得了。拉著诸葛亮逛了一趟市集,又在一家楼裏吃过了,才舍得领著诸葛亮去驿馆休息。
东吴的驿馆其实和客栈真的没什麼两样。只是门外有士兵把守,一般人要进去还是要出示证明的。
诸葛亮对住的地方从来不要求,跟随刘备这些日子来,风餐露宿也习惯了。一时间,硬是有些不大适应这样乾净舒服的地方。
鲁肃还热心地要将他带到周瑜的都督府裏去住,却不知道诸葛亮南阳散漫惯了,最怕就是这种地方。总是蜀汉的代表,也不好意思丢了蜀汉的脸,再三推拒,才让鲁肃打消了这个念头。正要松口气的时候,鲁肃却告诉他,若是怕打扰,自然可以等都督回来再去也不迟。
诸葛亮忽然想到,温润淳朴也不一定是好事情。至少,沟通在某程度上,是有障碍的。
直到鲁肃发现已经很晚了,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下去,只好向诸葛亮请辞了。
送走了鲁肃,累了一天的诸葛亮一洗完澡,马上躺到床上去。这才想到,原来江东的英才,周瑜现在并不在啊……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鲁肃就把他带到了议事堂。
一班文武分边坐著,每一个见到跟在鲁肃身後的诸葛亮的时候,都不由得有些吃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书生,年纪轻轻的人,竟然就是名动天下的“卧龙”。
诸葛亮逐一拜见,各问姓名,然後跟著鲁肃做到了上宾的位置去。
期间事实上诸葛亮都是半梦游状态,并且多少有些床气。——笑话,谁会喜欢一大早被人从床上拉起来?而且诸葛亮实际上是个很喜欢睡觉的人。饭可以不吃,澡不能不洗,觉不能不睡。一直以来都是他奉为金玉良言来著。只是这种事情说出去太丢“卧龙先生”这个名号的脸了。所以,还是不提了。
於是对於那些人漫不经心的试探感到十分厌烦,微微垂目,嘴角带笑,不露声色地全数反击回去,唇枪舌剑,还没开打这裏就已经是一片暗潮汹涌了。
只是,将不能让他好好睡觉的罪过归咎到这些人身上,他便变得毫不留情,潜能激发,将这些刚才还对自己诸多意见的人,个个都呛到无话可说,顿时,大堂之内,鸦雀无声。
这才让他醒了大半,好象,有点,太过火了?——但一大早让子敬抓他起来在这裏讨论这种无聊的事情实在不能怪他会翻脸。
於是,诸葛亮无比无辜地看向周围的人。企图有个什麼人能站出来缓解一下这个一下子尴尬起来的气氛。
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终於,诸葛亮如愿了,因为,有人爆发了。——
诸葛亮在很久以後发誓他一辈子除了魏延,黄盖是他见过第二个这样风风火火闯进来,还一副十分有理的样子。“卧龙先生好歹是我们主公请来的客人,当世奇才,你们在座的却以唇舌刁难,这哪里是待客的道理?现在曹操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们不想退敌的策略,却想著如何为难人!”
不过见是为自己解围的,诸葛亮印象分大加。眼睛也忽然亮起来。黄盖这时便转过来了,“先生若是有什麼好的计策就告诉我们主公去,又何必和这些人在争论不休呢?”
挑眉,言下之意,也有他的不是就是了,害他白感动了。又乖巧地稍稍垂目,诸葛亮顺便看了看四周,想到今日也算大快人心了,就不计较了。便将目光落到来人身上。浅浅一笑,“纯粹聊天罢了,诸位哪有为难亮呢?”最後,还意味深长地扫了众人一眼,十分满意大家都有意识要逃避的目光,於是心裏更痛快了。
章二
见了孙权,诸葛亮当然不会按照老好人鲁肃的话去做,几番言语相激,就明白大事已定了。
江东之行,几乎完满了一半。剩下的,他只能看尚在归途的都督大人了。
和鲁肃才走出来,黄盖便迎了上来。“好小子,有你的!”
“哈,哪里。亮也是赌一赌罢了。”诸葛亮半眯著眼。“难道你家主公之前的意思是……主和?”
“倒不是,犹豫不绝罢了。再加上张昭那些是老臣了,你也是知道,老臣唠叨起来和老妈子差不多。”黄盖为人直爽,语言也是直来直往的。
诸葛亮不禁好笑,“黄先生真是……爽直啊。”一旁的鲁肃却破天荒没说什麼,即使撇开头也还隐隐能见到他忍笑的眉眼。
“对某些人罢了。”黄盖搔搔头,看了他半晌。“好小子,你和周瑜那玉娃儿,有点像。”
“都督大人主战麼?”
“谁知道呢?”黄盖一边挥手,一边大步离开,诸葛亮不由得对这个人开始欣赏起来。“还有,下次见面叫我黄盖或者公覆就可以了,先生不先生的都是那些书生气的东西。”
一路上,鲁肃虽然对诸葛亮刚才给孙权说的话仍是颇有言辞,但毕竟看起来孙权主战的决心也是快定下来了,又不禁对诸葛亮佩服起来。
“看来很快就要和曹操开战了。”
“怎麼,子敬看起来很兴奋?……看起来是要有个定论,只是,不知道都督大人是什麼意见……”
“先生大可放心,都督不会主和的。”
“何以见得?”
“先生怕是不知道吧,东吴是讨逆将军打下来的。当年都督以及一班旧臣,都与他出生入死,才有江东的今日。讨逆将军死後,都督将一生都奉献给了东吴,怎麼可能将江东的八十一州就这麼拱手相让呢?”
“那,亮放心了。”微微一笑,羽扇一摇,他仿佛已经见到赤壁之上,战火染红了这绵延了八百里的长江水了。
第三天,周瑜终於回来了。
他第一时间就去见了孙权,谈了什麼,没有人知道。
回到都督府,一连见了四五批的人,有的主战,有的主和。
直到夜裏,才有空接见诸葛亮。
都督府与江东一般的府邸基本上没什麼差异,除了大了点,十分精致繁复,满庭满院都是花花草草以外,对於诸葛亮而言,都一样。
穿过那些曲折的回廊,周瑜就在书房裏等著他们。
那夜裏,他跟著鲁肃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男子背对著他们,站在书案前不知道看些什麼。
没有穿盔甲,而是一件白底红纹的衣服,滚金边,也不束发,披散下来,看起来倒十分飘逸儒雅,很难想像这个人居然就是东吴八十一州的大都督。
回过头,诸葛亮才明白,什麼人才真正配得上“怀瑾握瑜”四个字。资质风流,温润如玉,灯光之下,让人不禁为之惊豔。目光明亮而坚定,眼角带了点笑意,却十分轻佻。
“不才诸葛亮,拜见大都督。”
“先生客气了,卧龙之名,如雷贯耳。”
鲁肃一改往日的客套,直奔主题,开门见山地就说清楚了来意。周瑜一笑带过,态度从容,却竟然是主和。鲁肃一听就显得有些脾气了,两人一言不合,互相争执起来。
诸葛亮也不插嘴,站在一旁摇扇微笑,末了,还捧著下人送上来的茶,慢慢喝著,看戏一般。
鲁肃更加不满,拉过诸葛亮,“你怎麼能袖手旁观呢?还这般笑法……”
“我只笑子敬你不识时务罢了。”
“你不是也主战麼?怎麼反倒说起我不识时务了?”
“既然都督大人说和,那必然也有他的道理,而且避免战祸连及无辜的平民而主和,也是个十分合理的理由啊。”
周瑜听了,笑容更深了。“如此说来,先生与我同心了?”
鲁肃一皱眉,心中暗想有些不妥,他相信诸葛亮不是轻易讲和的人,不然不会远道而来,舌战群儒力主抗曹,而他更相信周瑜——因为认识,所以更明白,要如此傲骨的人低头,决无可能。今日看来,两人倒是有些问题了。只好佯作愤怒,瞪了一眼诸葛亮,厉声道,“先生远来,难道就是为了要让我主屈辱求和麼?!”
诸葛亮羽扇一摇,笑了笑,“不需要啊。东吴只需让两个人到曹操身边去,得了这两个人,曹操绝对会让百万兵众立即退兵。”
周瑜半眯著眼,似乎十分惊喜。“是哪两个人呢?”
“都督大人可曾听过曹操曾建一台,名为‘铜雀台’,广纳美女歌姬在此台中,以安享馀年。久闻江东有二乔,国色天香,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一直辗转难求。今日百万之众,虎视东吴,说穿了,怕是也为了这两个人罢。若是命人以千金向乔公求得,再谴人给曹操送过去,曹操称心满意了,自然也就退兵了。范蠡昔日献西施,也不过如此了。”
“哦?可有凭证?”周瑜挑眉。
“自然有。都督大人可听说有‘铜雀台赋’?曹操幼子曹植文采风流,甚得曹操欢心,铜雀台建成之後,曹操曾让他作一赋,我也认为那极赋文才,言辞优美,便记了下来。而其中便有这麼一句,‘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都督大人,如何?以往单于屡犯边疆,汉天子犹以公主和亲,求得百姓安宁,今日区区两位民女,都督向乔公晓之以大义,怕是乔公也会忍痛割爱罢?”
鲁肃一旁看得提心吊胆,周瑜也隐去了一直以来儒雅的笑容,转过身在书案上重重一拍,“曹操这个汉贼,欺人太甚,莫不是以为东吴没人了?先生不必说下去了,大乔是讨逆将军的主妇,我的嫂子,小乔是我的妻子,怎能拱手让人了?这一战,我与老贼誓不两立!”
诸葛亮朝著鲁肃微微一笑,略带安抚。“亮不知竟有此事,真是失言了。”
“无妨。”周瑜转过来的时候,又是刚才进来见到的那个温文典雅,嘴角带笑的都督大人了,他拉过诸葛亮,“其实我本意就是要抗曹的,一试先生。让先生见笑了。”
“哪里,都督大人并不主和,亮一进来就明白了。”
“哦,你们两个倒好,让我白让你们看笑话来著。”鲁肃佯作不平,也走了过去。却见二人大笑,不约而同地说,“你不也陪著我们唱戏麼?”才不得不越发敬佩起来。
“说起来,先生,你是如何发现我其实并不主和?”三人坐定,下人再奉茶来,周瑜趁著这时,好奇地看向一旁的诸葛亮。
“路上听子敬说了都督大人与过世的讨逆将军至交的事情,进来的时候发现都督大人桌子上那不是地形图麼?若是主和,看图做什麼?”诸葛亮吹著茶,眼也不抬。“只是,听说贵主公仍犹豫不定……”
“请先生放心,今日回来,我第一时间去了主公那裏。”周瑜果然铺开了书案上的地形图,上面还有些批注。
鲁肃一听,急忙问周瑜,“那主公的意思呢?”
“张昭那些虽然是老臣了,但毕竟,这个江东,是伯符打下来的。我见了主公,便问了一句,‘您还记得,这个地方,是谁打下来的麼?’,主公深明大义,必定不会再有议和的心了。”
诸葛亮这才注意到了,周瑜每每提到讨逆将军的时候,眼神总是会变得稍稍黯淡下来。他以为,这样意气风发的人,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眼神的。
“如此一来,大局已定。公瑾,这一战,成败乃关系到天下局势,可有胜数了?”
“不打就说输,不是我作风。但这一次,我更是要说一句,曹操是败定了!”男人微微一笑,却是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他就这麼斯斯文文地坐在那裏,一副书生模样,却硬是让人想到了千军万马,铁骑踏破,烽烟四起的壮阔来。
诸葛亮想,真是好轻狂的一个人!无怪作为统领江东八十一州的大都督,这个男人,天生就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傲气。“都督大人真是好有自信。斗胆一问,为何如此笃定我们就赢了?”
“就凭我是周公瑾,和先生是诸葛孔明啊!”
很久以後诸葛亮回忆起那一天在书房裏见到周瑜,他总是免不了作以下评价。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大将的气度,军师的才华,在他眼裏,仿佛从来没有‘失败’二字,轻狂肆意,睥睨天下,周瑜无愧‘天下奇才’四字。”
章三
第四天,议事堂上,周瑜力排众议。孙权一剑斩下桌角,说,谁若敢言降,与此案同。
然後,将佩剑给予周瑜,任周瑜指挥调度,与曹操决战赤壁。
诸葛亮难免好笑地看著朝堂上演戏的两人,却也佩服周瑜此举也是稳定了军心。只是……他留意到了,周瑜接过剑的时候,眼神若有所思,像在缅怀什麼,又像一展雄心的难以言语的兴奋。
出来的时候,周瑜走到了诸葛亮的身旁。
“先生在东吴,住得还习惯麼?”
“一切安好,劳都督大人挂心了。”
“先生远来是客。”
“都督大人太客气了。”
“哪里,对了,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你。”
“都督大人请说罢。”
“那个二乔什麼的……可当真?”
“哈,哪里是真的,都督放心好了,那不过是谐音罢了,曹子建说的‘二乔’说的乃是铜雀台上的两座桥啊。怎麼,都督还为此事耿耿於怀?”
“先生不知,伯符生前,对嫂子很好……死後,我也不希望嫂子过得不舒服。此事你我戏言就是了,莫要传开了。”
“亮在都督大人眼裏是这种人麼?”听起来,诸葛亮倒觉得有几分不快了。
“是我失言了。向先生赔罪。”说著,周瑜竟然还对诸葛亮一拜,却将人吓得不轻。
诸葛亮急忙扶著周瑜,摆著手,“都督可别这样。亮受不起。”
“哈。”周瑜也不拘束了,两人继续并肩而行,直到把诸葛亮送到驿馆前。“先生,今天夜裏,请到府上来一趟,共商大计。”
“承蒙都督大人厚爱,亮愿效犬马之劳。”
“先生太客气了。”周瑜向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夜裏,诸葛亮到了都督府,在下人的引领下,到了别院。那是个极其精致的小院,院子四周回廊环绕,雕镂雅致,巧匠心思。
院裏有个小池子,植满了清水芙蓉,淡粉色的花瓣上游走著绛红血脉,格外妖娆。想到如今已入冬了,居然还有这般这盛夏景象,诸葛亮觉得十分奇特。
除了莲花,还有烟柳画桥,亭台楼阁,飞檐重叠之下有几处还挂了风铃。沿途来的小路两旁,也开著各色各样的花,牡丹,芍药,君子兰……数都数不过来。
诸葛亮觉得这个院子造得可为花尽了心思,这个时节居然让四季的花都开得一派盛世繁华,实在是难得。
走过来的时候,周瑜已经温茶等候了,才奇怪为何今日竟是都督大人在泡茶,一看身旁的人,就觉得再自然不过了。——除了他,原来早来了一个孙权。
“看来亮是迟了?”
“不,刚好。主公到这裏,是藉以逃避张昭的。”周瑜这麼说著,孙权一旁就显得不大自然了。诸葛亮难免失笑,想起那鲁肃那“老臣唠叨起来像老妈”的论断来。
“先生见笑了。”孙权终究是抵不过两人都一副了然於心的笑容,本想说什麼的,最後还是败下阵来。
诸葛亮坐下,周瑜递过了茶,一时水气氤氲,模糊了诸葛亮的视线。周瑜询问的声音,就这麼飘了过来,“先生破曹,有何良策?”
“自然是……”
“先生且慢。”周瑜一下子竟按住了诸葛亮的手,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掉一拍,男人的手指冰凉,渗入心扉。
“都督大人……?”他有些疑惑,水气渐渐消散,男人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依然是那种温和的微笑,君子如玉。
“我的计策,方才与主公说了。现在,先生,让我们分别把计策写在手裏,再摊开来看看,是否一致,这样,可好?”
诸葛亮道这应该是试探来著,自然也应了下来。周瑜命下人拿来两墨砚和笔,两人分别在自己手中写下了一个字。最後摊开来一看,两人相视而笑。
一旁的孙权先是看了周瑜的,又看了诸葛亮的,不禁大笑。“看来你们两个想法一致,刚才公瑾就对我说了,欲破曹操,定要用火攻,先生没来以前,他就料得先生与他想法是一样的,果真如此!”
诸葛亮听了,微笑著应下。却不由得再看周瑜一眼,这个人,竟知道他的心思。——不过如此说来,两个人也是一样的,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的,高山流水莫过於此,头一点,曲未响,便先解曲意。
於是,笑容更深了。
幕四
那一夜之後,一连几日,诸葛亮便也没有见到周瑜了。
只听鲁肃说,那人忙著在三江口屯兵驻寨,编练水陆两兵,天天都忙得天昏地暗,都快忙疯了。
诸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