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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青笑笑道:“我不清楚,战志超很清楚,消息是贵邦毛利天皇的特使小野正平在去岁末前时,向大清朝廷提供的,要求大清朝廷注意你们与玉龙寺的勾结,自然也有一份详细的名册提供备忘,要求大清朝廷有机会就代他们除去这些叛徒,他们提供相等的条件,剪除玉龙寺派遣在扶桑的细作。”
渡边武夫冷笑道:“这些事情我已经不必关心了,混帐的玉龙寺,如此无能,坏了我主上的多年心血,对他们人员的死活我还会放在心上吗?杜大侠,我的二十五名剑士都死了吗?”
杜云青笑道“我从那边门里过去,而从这边的门里出来,自然是通过那些人停身之处,他们还会活着吗?”
渡边武夫一叹道:“我知道他们活着的可能不大,但是不能不问一声,他们是怎么死的?”
“被断下首级而死的,战志超受到朝廷的密旨,在除去贵邦毛利天皇所指的叛徒后,必须以首级验证,然后贵邦也会提供同样的服务,清除双方的祸患。”
“斩首而死,那二十五个人个个都是千中选一的好手,每人至少都练到十年以上,居然无声无息就被杀,实在使我难以相信。”
杜云青一笑道:“我们这里还有这位杜女侠在,杀人很方便,她叫杜九娘,是雪山门下,最擅长暗器工夫。”
“任何暗器也无法一举杀死二十五名好手。”
杜云青笑道:“九娘的暗器杀人不见血,而且无声无息,只要抖抖手帕就行了,那是她独门的迷魂香粉,淡淡的带点花香,嗅进鼻子里,使人软瘫如绵。”
渡边武夫冷笑道:“那有这么厉害,如果她的迷魂香粉具有这么神奇的效用,就凭她一个人也够对付五龙寺了,又怎会被玉龙寺的人把你们的船都掳了去。”
杜云青道:“对付玉龙寺的人,九娘的迷魂香不易生效,因为迷魂香的香味很特殊,清而不浓,不知道的人闻了觉得很舒服,忍不想多吸几口,才会入迷昏倒,知道的人,香味触鼻,立生警觉,闭住呼吸,远离就不会上当了,玉龙寺对中原武林门派的底子打听得很清楚,知道九娘出身雪山门下,更知道雪地飞狐的迷魂香为举世一绝,自然也懂得趋避之法,但是你们的人却不知道。”
渡边武夫的脸色变了:“那些人果真都死了?”
杜云青一笑道:“我们不是官方的人,对付玉龙寺,乃为自保,迷倒你们的人,只是为了剪除助恶,你口口声声说是跟玉龙寺貌会神离,不愿意力拼,唆使大家前往海夜光岛,其实却是跟玉龙寺窜通一气。”
你故作大方,供应我们皮筏以便渡海,其实那些皮筏经用药水浸过,下水后一个时辰就会自动腐蚀,把我们困在海上,你们再从后面赶上来,以逸待劳,一举消灭我们,这是个极为恶毒的阴谋,要不是战志超相告,我们还真会上你的当。”
渡边武夫低头无言。
杜云青又道:“你的那二十五名剑土都藏身在密室中,那才是你真正的心腹,至于你身边的这十个人死活,你根本不放在心上,就像你对待甲贺忍者一样,所以把他们调在身边,能够骗得我们上当。
你带着十个人来追赶,利用他们卖最后一次死力,不能骗我们上当,你就利用他们来拼斗,到时候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能活着的,他们却非死不可,因为月野流有一条规定,接受任务后,除非达成使命,否则即无退路,当初我在海上跟大熊一郎相逢,虽然我不想杀他,他也是必求一死,渡边武夫,你实在太阴险,利用几个臭钱,欺骗那些武林同道来为你们效命。”
渡边武夫仍是不作声,等杜云青说完了才道:“杜云青,那二十五名剑士究竟只是昏迷过去,还是已经死了?”
杜云青道:“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有一部分是活着的,只是现在恐怕已经差不多了,九娘使用迷魂香有个规定,就是迷倒对方后,不准再伤人,杜某人外号称笑面追魂,对方脸上如果不见笑容,杜某也绝不杀人,可是战志超却得到了朝廷密旨,要以人头交付贵国的毛利天皇以谋取信,所以他在后面割取人头。”
渡边武夫厉声怒吼:“我不杀那个匹夫,誓不为人!”
一面仗剑向后方冲去,一面大声用倭语喝令那十名剑士跟随他一起行动。
杜云青笑道:“渡边武夫,我说穿了你们月野流的内情,还指望他们替你卖命吗?”
渡边武夫冷笑道:“杜云青,你的确厉害,只可惜你忘记了,他们不会讲汉语,这次出海,我想到要跟汉人打交道,挑选的人很慎重,所以你的挑拨没有用的。”
杜云青淡淡地道:“就算没有办法使他们明白你的阴谋,你靠着这十个人又能济得了什么事呢?”
渡边武夫道:“我只要进去,杀了战志超那个匹夫。”
“那恐怕已经迟了,他的身份尚有掩护的必要,集下首级之后,一面着人携去密藏,他自己还要赶到海夜光岛,将白龙他们引进来送死,此刻早已离开了。”
渡边武夫冷笑道:“他没有长翅膀,除非飞了去,那些皮筏都是轻药水制炼过的,一条都不能用。”
杜云青道:“可是他知道你们还藏着一些未经泡损的皮筏,那是你用来作为你的二十五名武士以后进击用的,五人一具,都藏在他们藏身的秘穴之内,我们既然能把秘穴中的人—
一迷倒,他自然也懂得利用那些皮筏的。”
渡边武夫大笑道:“你若是这样想,那就错到底了,所谓秘穴,只是对外人而言的一个藏身之处而已,那些皮筏没有一具能用的,我把它们藏在秘穴中,就是防到有人识破了我与毛利天皇陛下之间的秘密而萌逃亡之心,故意藏了几具皮筏在那个地方,事实上那些皮筏的药性较为缓和而已。
但是下水后,也不过两个时辰,一定会腐蚀,此地到海夜光追,乘坐大船也要航行半日,如果是利用皮筏扬帆而行,最少也要四个时辰,而且那些皮筏在腐蚀时,会发出一股奇特的腥味。”
杜云青哦了一声道:“这股腥味想必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否则你不会特地说出来说明的。”
渡边武夫大笑道:“当然,因为我算好了,此去海夜光岛,中途所经是海鲨的集中区,海鲨你知道吗?”
“知道,我们汉语称之为蛟,是一种极为凶猛的大鱼。”
“岂止特别凶猛,而且极嗜血腥,成群结队,抢食海中,只要闻见了血腥味,在千百立外都会涌到,它们的牙齿很利,行动迅速,这倒并不可怕,因为海中的鱼比它们更大,更厉害的还多得很。
可是这种海鲨另有一种可怕之处,就是它们的拼命精神,只要看见了猪物,立刻就抢攻上去,完全不理本身的死活,有一次我有个手下弟兄掉入海中,被它们包围了,那个弟兄有一身好功夫,手中拿着利刃,水性很精,但仍是遭到了毒手,因为那些海鲨都不要命的攻上来,我亲眼看见他一刀将一条海鲨劈成两截,可是那上半截鱼身依然冲上来,咬掉了他的一块肉。”
杜云青道:“蛟鱼向有海上暴君之称,这个凡是在海上求生的人都知道,无须阁下解说。”
渡边武夫笑道:“杜大侠还蚀化得很快,一盅茶的工夫,皮筏就化成无数碎片,战志超如果是用那些皮筏渡海,我就放心了,他到了海上,必会喂进了鲨群之口。”
杜云青道:“你的设计倒是很巧的。”
渡边武夫道:“你们中原有玉龙寺,敝邦自然也有类似的组织,敝人既是毛利天皇的密探首领,心计岂会后人,月野流的组成份子较为复杂,很可能会有足利匹夫的耳目在其中,我当然要有消灭他们的办法。”
杜云青笑笑道:“这些皮筏就是阁下的安排之一?”
渡边武夫笑道:“不错,而且是最有效的,敝人已经先后地设计处决了三名叛徒,就是利用皮筏,先暗示一下,告诉他们秘密身份已被拆穿,他们情急之下,就偷了皮筏逃走,到了海上,神不知鬼不地葬身鱼腹。”
杜云青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他们呢?”
渡边武夫笑道:“那样子会引起足利的戒心,月野流就无法再维持下去了,我拆穿了三个人的底子,并不让他们知道身份已被泄露,只是作了一些暗示,表示月野流中有了足利王室密探,要他们秘密地代我侦查一下。
而且还说在京都的人已经在设法获取细作的名单,不久即将送来,我怕消息走漏,会被细作们知道了预先进走,要他们去看守那些皮筏。
这是海上唯一逃生工具,那三个家伙还很庆幸,以为运气很好,我找上了他们来参予机密,不过我所提在京都的人员即将取得名单也一点不假,因为我所透露取得名单的地方,正是他们秘密受训的巢穴,名单一到,他们绝无幸理,自然会设法逃亡了,却不知道这正是我们为他们安排的死路。”
芙蓉忽而问道:“渡边武夫,你既然存心杀死他们,为什么不敢公然而行呢?你说怕他们被杀而令足利起疑……”
“是的,足利王室现在当权,民不与官斗,我们目前还在进行夺回政权的工作,犯不着跟官方正式冲突。”
“那么你使那三个人葬身鱼腹,就不怕足利起疑了吗?”
“不会的,敞人早有安排,当他们的皮筏蚀化,引来鲨群时,附近恰好会有几条打鱼的船,船上的人可以目击他们死于鱼腹,这就不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了。”
“笑话,难道足利不会想到这是你故意的安排吗?”
“不会,因为足利并不知道我们真正的目的何在,他对我们虽是感到有点疑心,才派人来看看,如果我们杀死这些人,倒是显得有问题,我们使三个人死于鱼腹,渔船上有他的密探在亲眼所睹,他以为只是意外而已。”
“你这么煞费苦心,为什么又要告诉我呢?”
渡边武夫冷笑道:“这告诉你们,我是一个很精于算计的人,战志超既是你们的人,他就一定要死,只要他死了,白龙老道士也知道他靠不住,对这儿也就提高了警觉,你们没有船只,根本无法离开,迟早也会被玉龙寺所消灭,一样是死,我又会怕你们泄漏我的机密吗?”
“战志超已经为白龙所疑?”
“不错,白龙告诉我,要我注意他一下,如果他肯老老实实,把杜云青带到海夜光岛上去,就证明他没有异心,如果他存心不良,必定不会把杜云青带去的,那时他要我为他下手除去这个叛徒。”
“他如果死在海上,白龙怎么会知道?”
渡边武夫冷笑道:“皮筏能召来鲨群之秘,只有我与白龙二人知道,当然我会告诉白龙可能皮筏的地点,他会派了船在附近接应的,也会看见战志超陷身鲨群的情形,自然也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杜云青道:“我如果答应前往海夜光岛呢,我们乘的那架皮筏会出问题吗?”
渡边武夫道:“那只皮筏上除了战志超外,另外还有一个在筏上的人,现在那个人必然已经死了。”
杜云青点头道:“不错,战老儿见到芙蓉后,表明了身份,自然不能再留一个活口,必须要杀了他,因那个人是白龙的心腹。”
渡边武夫笑道:“不错,那个人是白龙派来跟我的联络人,跟我约定了,如果你跟战志超一起走了,到了一个半时辰时,他就放出烟雾信号,海夜光岛上派出接应的大船上也会放出答应信号,两相会合,可以在筏子被毁前互相接应上,但是白龙想到战志超可能与朝廷有信号,所以他虽然一人出海就死定了,而海夜光岛久候杜云青不至,就知道你们都没走,率众围攻此岛,你们也死定了。”
杜云青笑笑道:“我们既然存心在这个岛上把白龙诱来一战,自然对如何运用此岛的地理环境,比你熟悉得多,白龙想要在这个岛上杀死我们,殊非易事。”
“笑话,此岛经我们占领了两三年,敝人前后来过七次之多,环境还会比你们陌生。”
“当然,你们占领此岛作为根据地,忙于对外掳劫,绝不会对岛上的一切加以详细勘察的,但有人却是自小出生在琉球,靠着捕鱼为生,每次都以此为栖息晒制鱼干的所在,对环境的了解,一定比你更清楚。”
“谁,我不相信有这个人?”
文慧仙挺身而出道:“是我,我是琉球上生土长的人,你总该不会否认吧,还有,我们在海中救起了一个人,那是第一次被路大侠在桥上击下海去的甲资忍者新月寺,他是甲贺忍者加入月野流的领导人,而且是个通晓汉语的人,他也曾目睹你对他的同门师兄弟所作冷酷处置。”
渡边武夫叫着:“什么,他居然还活着?”
“芙蓉冷笑道:“你应该想到他还没死,否则我又怎么能在那一团黑雾中来去自如,出手救人呢?”
渡边武夫道:“你是说他把通行黑雾的方法告诉了你?”
“没有,那是他们中的秘技,不能传授外人的,但是他可以带着我在黑雾中来往。”
“我……我不信,你在救人的时候,曾经杀死了施放黑雾的顺太郎,那是他的同门师弟,他怎会答应?”
“他起先并不答应,只要我救下人质,可是他眼见顺太郎不顾同门的被杀而听你的指挥,他才相信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是毛利叛王的手下,战志超告诉他这个秘密时,他还不相信,看到你把自己的私人藏起来,却使别的人在外面拼命,他已半信半疑,再看见了顺太郎对同门师兄弟身死之事竟无动于衷,他才完全相信了。
而且也知道顺太郎是你的心腹,还是毛利派遣在甲贺门中的人,他很气,格于同门不能相残的规矩,他不能出手对付他,才要求我杀死顺太郎的。”
“就算他活着又能如何,反正月野流已经不打算再要甲贺忍者一派参加了。”
渡边武夫已经有点色厉内茬。
芙蓉冷冷地道:“不怎么样,但是他知道了你们的阴谋,躲在黑雾中,利用忍术的特别通话法,把你的话译成倭语告诉这十名同伴。”
渡边武夫更为紧张地道:“胡说,我怎么没听见。”
芙蓉冷冷地道:“你若是不存私心,也许听得见,可是你从顺太郎那里学会了在黑雾中通行的方法,又不怀好意,想要这十个人为你拼命,你却利用黑雾脱身,所以跟那十个人离开了两丈多,甲贺忍者的倭语传音法能秘密传音,传到两丈以内的人耳中。”
渡边武夫再看看那十名武士,才发现芙蓉的话没错,那十个人的眼睛看看他,已是充满了怒愤与忿恨。
他知道再作解释也没有用了,那十个人已经看穿了他的一切,很不得咬了他的一块肉才会甘心。
但也觉得还有一丝希望,所以用倭语说了一阵以图挣扎。
可是那十个人衣有一个突然开口,说的居然是汉语:“渡边武夫,你不必狡辩了,没人再会相信了。”
渡边武夫失声道:“信波哲雄,你会说汉语?”
“是的,那要怪你不好,你挑选这次出海行动的人员,居然全要不会说汉语的,虽然你说了理由,却并不怎么聪明,你说玉龙寺中有些人可能对月野流不怀好意,要打听我们的底细,不会说汉语的人,就不会被他看中,省了很多的麻烦。”
“这本来就是事实,玉龙寺中的弟子已有朝廷的密探渗透,对我们的秘密正在全力刺探中。”
信波哲雄冷冷道:“那是你的秘密,你们毛利家法的秘密,在我们而言,月野流是个公开以杀人杀职业的组合,没什么秘密可言,但是你这样一解释,反而倒显得不正常了,所以我们赤扳一刀门派了个会说汉语而从来不说的人,想知道月野流究竟有什么怕人知道的机密。”
渡边武夫怔住了,行列中走出两个武士来。
渡边武夫更为惊恐地道:“你们又要干什么?”
其中一人开口了,说的居然也是汉语:“我们都跟赤报一刀门的情形相同,所以才被派来,了解一下月野流的秘密,这些年来,我们为了钱,不得不参加月野流,但一直不明白,月野流究竟是怎么的一个组合,可是你们掩饰得很好,居然一点形迹都不露,这次总算已全明白了。”
渡边武夫顿了一顿,忽然笑道:“明白了也好,足利家臣重用柳生官本两派,推之为正统,打击别派。”
信波哲雄淡淡地道:“他们够资格称为正统,五百年来,最高明的剑手始终出在他们两家,而且他们的剑道宽厚勇猛,绵密无缝,从没有第三家能击败他们。”
“可是他们却太霸道,除了他们两家之外,不让其他的门派立足。”
“也不对,他们并没有排挤别家,以他们的力量,足可把我们一举而歼的,但是他们没有这么做,所以我们才能流传到今天。”
“但是他们垄断了武林同道的生计,使大家无法出头,他们有力量培植最佳质的弟子,我们却没有机会。”
信波哲雄是个很讲理的人,居然毫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