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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游龙-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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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羹尧看完不禁摇头道:“这个女人,怎么不按规矩,把一封私信也由小来顺儿寄来,此风却不可长呃!”

  天雄笑问所以,羹尧忙把那信递过去,天雄一看笑道:“这也情有可原,反正这血滴子成立,是要通知她的,何妨差一个人去,对她说明一下,并制止她以后不再有这种行动也就得咧。”

  羹尧沉吟道:“话虽如此,但此风却不可长,这又是一件重要的事,教谁去妥当呢?”

  天雄笑道:“如论妥当,那只有云小姐,一则她是她手下的败将,让她对她说,要比别人好得多,二则女人对女人,对话重一点也不妨事。”

  羹尧点头称是,因为一夜末睡,不免疲倦,又与天雄略谈血滴子组织的事,使就榻上假寐了一会,不知不觉朦胧睡去,也不知经过多少时间,忽听喜儿在身边叫道:“二爷醒来,现有十四王府的程爷来拜。”

  羹尧一看,日色已经偏西,忙问程爷何在?喜儿道:“因他用两张名帖,分别来拜二爷和马爷,现由马爷接待在外面厅上了。”

  羹尧忙命取水擦脸,匆匆一整衣冠,便向书房外面走去,遥闻那程子云大声道:“俺程某自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服人,想不到年二爷以—个出身阀阅之家的贵公子,竟然九流三教诸子百家无一不通,而且武技之妙更是超人一等。老实说,除开经世之学而外,俺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咧。”

  说罢又哈哈大笑道:“便您马爷的拳剑工夫,俺也闻名已久咧。不用说别的,单那劈空掌法,如今便已成绝学。俺真想不到,当世奇人为何均集于雍亲王之门,这是个什么道理?其实您真没有见过咱们十四王爷的气度,如果再做一个比较,那就大不相同了。”

  天雄道:“程爷,您错呢,敝友年二爷的志趣如何,我自不敢妄论,要说到像小弟这样不成材的人,这北京城里何止车载斗量,那点小功夫更不足挂齿。至于在雍王府内挂上一个名,那不过是年二爷因为小弟穷无所归,代为找一个小差事,混一个饭落儿而已,固然将来志不在此,就现在也决不敢以王府护卫自居,照您这么一说,倒教我不胜惭愧咧。”

  遥听程子云啪的一下,似乎拍了一下大腿,接着大声道:“好,这才不愧大丈夫的抱负。本来嘛,王府的护卫算得什么?要凭您有这等绝艺在身,国家一旦有事,只要得遇明主,还愁不是凌烟阁上人物,万户侯何足道哉?”

  又听天雄笑道:“程爷,您把小弟看得太高了,方才小弟说的志不在此,并非对这护卫一职有鄙薄之意。实在是自己知道,自己太不够材料,连这个都有点才不胜任,将来只合以江湖终老而已。要照您这么一说,那马某不透着成了一个妄人了吗?”

  羹尧不禁心中好笑,暗想:“你这不是自谦,简直是骂人咧。”方才迈步打算一掀外间帘子,程子云又大笑道:“马兄何自谦乃尔,如今这庙堂之上,还有几个不是行尸走肉,不用说胸有抱负的人大半怀才不遇,决不自甘雌伏,便如马兄有这等绝艺在身,难道真个打算终老江湖吗?这未免太是欺人之谈了。”

  天雄正想说什么,一见风吹软帘,羹尧已到门边,忙道:“年兄,您快请出来吧,这位程爷已经渴望一见主人呢。”

  羹尧心知天雄已经不耐,连忙掀帘而入向两人一拱手道:“小弟来迟,有累二位久待了。”

  那程子云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道:“二公子真非常人,昨晚一夕谈固然令俺心折,今日一见,更如玉树临风太阿出匣一般,将来还怕不是霍卫一流人物?”

  说着又笑着趋前,挽着羹尧的手道:“程某和二公子昨日虽是打成相识,今天却是专诚拜谒咧,您能稍假半日,俾作长谈吗?”

  羹尧一面肃客入座,一面笑道:“程兄今之奇士,只要肯赐教,便令年某与有荣焉,怎么说出这话来?”

  程子云一面落座,一面把大拇指一竖道:“您真不愧今之贤公子。老实说,非公子决不能识程某,也非程某不能知公子,今日一会非同小可,便他日史官也须大书特书咧。”

  羹尧仔细把他一看,只见今日又和昨夜大不相同,居然头上端整了一顶簇新京缎瓜皮小帽,鼻上架了一副大墨晶眼镜,身穿二蓝宁绸皮袍,外罩玄缎马褂,只脚上却还是穿着那双扳尖快鞋,未免有点不相称。他却若无其事的,把腿子跷得老高,一开话匣以后,又是滔滔不绝,从修齐治平,一直说到水利战阵,乃至女闾房术;一扯就是个把时辰。看看天色又晚,这才收住词锋笑道:“二公子今之人杰,敝居停久切心仪,所以特别着程某前来相邀,有暇能偕马兄过去一谈吗?”

  羹尧笑道:“十四王爷乃雍王同母胞弟,彼此均系至亲,既承召唤,焉有方命之理。不过春闱日近,小弟非稍有准备不可,加上父兄督责更严,目前实在无暇分身,还请代为婉言致谢,一俟会试以后即当趋谒,便对程兄也只能于同时一同回拜了。”

  程子云不禁一怔,转又笑道:“公子人中鸾凤,难道也须从科甲中讨出身吗?”

  羹尧笑道:“既习举业自不得不尔,还望程兄不要见笑才好。”

  程子云把脑袋—晃道:“这样也好,好在春闱不远,只不过还有个把两个月的工夫,既如此说,俺便回去转告敝居停,只等琼林筵后,再为约期奉邀了。”

  说罢便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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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回天再造
 
  羹尧送客以后,天雄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年兄,怎么你对这种妄人也敷衍起来?小弟却真有点不耐烦咧!”

  羹尧笑道:“此人虽然不免狂妄,胸中倒还稍有实学,便所见也未必全非,不过他既来做说客,为什么却除临行一约而外,并未提及,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天雄笑道:“这却不然,他在你未出来以前,倒已经向我约略提过,我已给他挡了回去,大概在你出来以后,因为急于要夸耀他的槃槃大才,倒反把正事忘了亦未可知。”

  说罢两人相与大笑,羹尧一看天色,想起张桂香的事,忙命从人备马,又赶向雍王府,正好雍王方从宫里回来,忙将程子云过访之事和张桂香有私信求医的话说了。雍王笑道:“这个家伙,真也太自不量力了,怎么昨晚才丢那种大人,今日居然又谬托知己,想做起说客来,这不但是个妄人,也太恬不知耻了,二哥理他做什么?十四阿哥把大事寄在这等人身上,还有什么足畏的?”

  说着又道:“不过那张桂香,我倒是确实允过她,延蒙古御医克勒巴图代为治疗。但那喇嘛迄未来京,说不得只有托云小姐辛苦一趟,先安慰她一下,再说了。”

  说罢便着人去请中凤商量,一面向羹尧笑道:“二哥,人已经来咧,老实告诉你,不但老的一再托我为媒,便是她本人,在您弟妇面前也已首肯呢!适才我已和令妹说过,由她回去再把岳父母那一关打通,这事便面面俱到了。至于你怕委屈她,我那福晋已经面允过她,将来总要替她弄到一副诰命,也就算对得过她了,至于其他的事,那就在二哥自己了。”

  说罢不禁哈哈大笑,羹尧闻言不由一惊道:“王爷,您先别忙,这事却万万使不得,如果真这样做,那只有恕我决不能从命了。”

  雍王大为诧异道:“这又奇怪咧,以前你百般推辞,还有一说,现在各方都已绝无阻碍,她自己更千肯万肯了,为什么你反惺惺作态起来?便是您那老泰山和二嫂方面,我也可以请我那舅母隆太太去给你说妥他,一切全说是我的意思,再不然,为了二哥我还可以请母妃出来做主,你还怕什么?”

  羹尧还只是摇头,雍王正色道:“难道您真嫌她是个江湖女子,辱没您年府家风吗?要知道,人家为了这个才甘心做妾呢!否则凭她这样文武全才,这样品貌,还愁没有王孙公子争着下聘吗?”

  羹尧慨然道:“王爷这话不但看错了我,也看轻了她呢!羹尧虽然无识,焉有用这样的心思来衡量她的道理?不过此事实有难言之隐,要不然,上次在云家堡,我早答应了,还要王爷这样为我操心吗?”

  雍王不由眉头一皱道:“这就太奇怪咧,世间男女婚姻,除了本人之外,便是父母之命,现在既然全无话说,您还有什么踌躇的?再说我看你们两位不但天生一对地生一双,便两者之间,也一往情深,决无不能融洽之处,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固执呢?”

  说着又笑道:“你拒婚无妨,今天却要还我一个道理来,要不然,那我就非替云小姐打这个抱不平不可了。”

  羹尧躬身道:“羹尧身受王爷知遇,只力之所及,无不遵命,惟有此事,却无法说明,也无法从命,王爷如能谅宥,固是羹尧之大幸,即使不能曲宥,那羹尧也只有待罪了。”

  雍王闻言脸色一沉,接着又大笑道:“二哥怎一提此事,便如此认真起来?依这样一说,倒是小弟的不是了。既如此说,我们暂且不提此事如何?”

  正说着,忽听一阵细碎的弓鞋声音,接着娇笑道:“王爷何事呼唤?是年二爷来了,又有什么事要商酌吗?”

  说罢,中凤已经俏生生的走进来,雍王笑道:“云小姐,你怎么人没有进门,就知道年二爷来了呢?难道我就不能奉请吗?”

  中凤脸上一红,微嗔道:“我因王爷无事决不唤我,所以才猜到也许年二爷来了,有什么事要商量,您为什么要挑眼儿呢?”

  说着,回顾羹尧似有不愉快之色,不禁暗中吃了一惊,转又笑道:“年爷,您是什么时候来的?我猜得对吗?”

  羹尧勉强笑道:“女侠向来是个聪明绝顶人物,不猜则已,要猜焉有猜不到的!方才王爷请您出来,的确是有一件事要和您商量,但不知女侠能答应吗?”

  中凤又看着雍王笑道:“王爷如有什么事差遣,只管吩咐就是咧,这还要商量吗?”

  雍王看了羹尧一眼道:“我虽请云小姐出来,却没有什么事要劳驾,要说有事,那还是年二哥有事打算麻烦您一下。”

  中凤又笑道:“您两位今天是怎么一会事?就无论凭哪一位有事,我也决无驳回之理,为什么这样互相推诿起来,就像打哑谜也似的,这不透着太奇怪吗?”

  羹尧想起方才拒媒的事,再看看中凤明眸皓齿,一笑嫣然,在灯光之下,愈显得妩媚动人,不由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暗想:“这样一个绝代佳人,偏我无福消受,既是有缘为什么不在我未曾订下姻事之前遇着呢?要不然,没有师兄妹这重关系不也好多了?怎么造化弄人,偏令我遇上事呢?”想着,竟连雍王和中凤的话全没有入耳,只在沉吟不语。雍王不禁有点好笑,忙道:“二哥,您今天是怎么呢?听见没有?云小姐已经把您怪下来咧,你既把人家请来,有什么事快说呀!要不然岂不连我也透着要挨骂?就算另外有心事,不会停一会再想吗?”

  羹尧方才惊觉,忙道:“王爷还没有把要烦女侠的事说明吗?”

  雍王大笑道:“你人在这里,心到什么地方去?这是总领队的事,我能越俎代庖吗?果真我已和云小姐说了,人家还能见怪吗?”

  羹尧才恍然大悟,不禁红着脸笑道:“女侠不必见怪,我实因为适才与王爷商量一事,未能决定,所以未免心中有事,没有听见您两位的话。我们之所以请女侠出来是为那李飞龙之妻张桂香适有信来,她因王爷允她延请蒙古医生将被女侠破去的功夫复原,俾能恢复超然飞行之术,竟将私信命传递消息之人送来,此举实足泄露机密,非稍加规戒不可。同时血滴子总队既然组成,他夫妇均以队员兼分队提调,张桂香且兼领队,也非通知不可,所以打算请女侠辛苦一趟。没想到,心中因为另有一事盘算,女侠来了之后,竟将此事忘了,一切还请原宥。”

  中凤闻言笑道:“此乃份内之事,王爷年爷何必客气?不过十四王府,我未去过,北京又值初来,只请年爷将途径示知便行了。”

  说着,看看羹尧笑道:“年爷适与王爷相商定必是机密大事,我本不应动问得,不过如因此事而起,那倒不必虑得,去年我虽破去那妇人功夫,但因年爷一语,已经替她留下恢复之法,只要您两位吩咐一句,使那蒙古大夫不来,我也有法子让她在七日内,仍能高来高去,行动自如便了。”

  羹尧不禁诧异道:“那错骨分筋之法,本系绝着,女侠手下留情,能有那么准的分寸已是难得,如今她虽不死,已与常人无异,不但不能用力,便连再练都不行,您有什么法子使她复原呢?”

  中凤道:“年二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那督脉虽被分开稍久,经年爷复原之后,气血不无凝滞,实未增损,如能用我本门心法运行,便无药饵,至多年余便可恢复。不过此妇狡黠异常,我却犯不着因此将师门密诀泄露,如今只须给她一粒回天再造丸服下去,再由她运用自己所能的练气方法运行一通,也可照常纵跳,但只不能持久精进而已,如论目前运用已足够了。”

  雍王不禁也失惊道:“我闻得那回天再造丸,乃武当门中不传灵药,五痨七伤得之,沉疴立起,云小姐有此药方吗?”

  中凤道:“此方例由武当派掌门人秘藏,与丹诀、拳谱为三宝,我怎会知道?此乃昔年一位前辈长老所赐,本为防有意外,如今说不得便宜她了。”

  说着又笑道:“送药通知,都不是难事,只是我不认识路,如何说法呢?”

  雍王笑道:“云小姐真慷慨已极,连这稀有难得的灵药,都肯拿来送人,这就难怪你那金凤令所到人皆拱服了。”

  说罢,亲自在书架上取下一张地图递过去道:“这是一张北京城的详图,各位阿哥和权要所居,我已在图上用朱笔注明,前此年二哥已经告诉过我,那张桂香现住十四阿哥西园赐书楼,你只一看,便知明白了。”

  中凤接过图去一看,那图果然极为详细,注得也极明白,不禁笑道:“有此一图,北京城内,便了如指掌了。”

  说罢携图告辞道:“二位暂请稍待,容我回到后面更衣取药便来。”

  说罢一笑径去。雍王等她去得远了,笑向羹尧道:“二哥,你竟忍心做一个天下的忍人吗?”

  羹尧皱着眉头,只把头连摇,一面苦笑道:“王爷不必取笑,羹尧对此,实有困难,要不然,正是求之不得的,焉有方命之理?还请向云老山主婉言谢却,并请原宥为幸。”

  雍王笑道:“这事却回绝不得呢,只一回绝,再想挽回可就难了。你虽如此回我,我却决不能回绝人家,那也只有方命了。”

  羹尧不禁默然不语,相对无言,半晌还是雍王先笑道;“二哥既有困难,此时我也决不相强,只索性再等些时再说也还不迟,何必忙在一时呢?”

  这才算把这场事揭了过去。不一会中凤换好一身深紫色夜行衣,头上也用一条紫绢包好,背上斜插者一柄长剑,笑着走进来道:“此刻要去还早,二位如有什么吩咐,便趁此说明如何?”

  雍王笑道:“此刻天未全黑,不过申末酉初,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如何便能去得?自从邯郸旅店一会之后,我三人向少同饮,今天是这血滴子总领队组成之后,云小姐第一次出手,待我略敬三杯,权壮行色如何?”

  说罢便命左右吩咐厨下备酒,中凤看了羹尧一眼笑道:“王爷敬酒决不敢当,不过藉此稍谈此去应该说的话也好,只是年爷今晚却又不能回府呢!”

  羹尧笑道:“我宿此间,已成惯例,在女侠未来之前便是常常如此,岂只昨今两晚而已。”

  说着,便又将张桂香在十四王府一切,和程子云来访之事详细说了。中凤笑道:“这张桂香本就狡黠异常,做这等事,倒是用其所长,不过这夫妇二人,均不是什么忠心耿耿之士,还须防她反侧才好。”

  雍王大笑道:“这一点云小姐但请宽心,固然年二哥的防范周密,又恩威并济,谅她不敢越出规矩之外,便是我也曾许以重利,她妹妹又在此间,或许一时尚不至便有异心,何况还放着云小姐在此,只一举手便足以制其死命咧,她敢吗?”

  中凤只笑了一笑,并不开口,少时酒肴送上,三人同饮不提。

  在另一方面,张桂香自迁入赐书楼之后,独处一室,转觉非常寂静,初料允禵一定要来相扰,谁料一连两天,连书也未曾来取,不禁转出意料之外,欲待私自出来,又苦于功夫已破,无法上高,不禁引起无限幽怨,这才写了一封信由小来顺儿,转交羹尧,一问蒙古医生讯息。谁知小来顺儿回报,年二爷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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