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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才毕,又听傅天龙在室内大叫道:“呸!别不要脸咧,你还是谁的师叔?你既怕老子跟你抖出来,为什么要教老子跟你丢那么大的人?老子这颗脑袋不值什么,人却丢不起咧。”
接着遥闻呛啷一声,似乎双棒相击,那李元豹倏的又阴测恻一笑,反身一个纵步,窜出丈余,剑交左手,右手一摸腰下革囊,丁字步站定,蓦听那西厢房里大吼一声,那两扇门呀的一声开了。李元豹一抖手,方喝一声:“打!”那只偃月镖还未出手,房上的翠娘也喝一声:“打!”一只燕尾梭已经打向他那只发镖的右手,那燕嘴正钉在腕上,这一下打得又狠又准,竟深入半寸来长,只痛得他甩手直嚷,那傅天龙扬着双棒吃了一大惊,不由一怔,翠娘却吃吃娇笑道:“你这厮也吃了哑巴亏了吧,老实说,这是给你一个小小报应,以后敢再这样无耻专用黑镖打人,姑娘我打的便不是手腕咧!”
接着又向傅天龙娇喝道:“傅师兄,你还不快走?今天如非我来早一步,你已丧在他喂毒偃月镖下咧!”
李元豹猛一抬头,看见翠娘立在房上,方大喝一声:“好丫头竟敢暗箭射人,我与你拼了。”
那傅天龙一摆双棒已迎头砸下,李元豹连忙闪身避开,欲待还手,只苦了那只右臂全麻,握不得宝剑,遥闻翠娘又在房上大笑道:“你这厮也知道暗箭伤人要不得吗?这可是你兴出来的却怪得谁呢?老实告诉你,我这燕尾梭也和你那偃月镖一样,全是喂了毒药的,你如打算活下去可跳动不得咧!”
接着又向傅天龙道:“师兄,还不趁此快走,人家现在是官,你斗得了吗?”
傅天龙这才想起来,一抖双棒,立刻窜上了房,向翠娘把手一拱道:“鱼姑娘,多承相救,我这人是恩怨分明,他日必当厚报。”便向宅外而去,那李元豹扔了剑,用左手捧着右手腕,只急得眼中出火,眼睁睁的看着傅天龙走了,翠娘又笑道:“你难过吗?我在此刻如果要你狗命那是易如反掌,不过我这人礼尚往来,你既把解药留给姓马的,姑娘也不会教你马上送命。”
接着一抖手掷下一个小小纸裹冷笑道:“我这解药足可保你七天不死,如果姓马的好了,我自会着他给你再送药来,大家解开一结,你不服气,有事全冲着我来,如果姓马的好不了,你也便完咧。”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径去,这一来,只弄得李元豹哭笑不得,赶紧放下右腕忍着痛,拾起那包药,向后进而去。
那傅天龙抡着双棒,精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犊鼻裤飞纵了出去之后,一心只想渡江回去,什么也没有计及,一口气,从房上纵到城边,又越城而过,直到江边,才不禁叫了一声啊呀来,原来他来时那条小船,原系李元豹夫妇向江村渔户租用,上岸以后,已被船主收回去,不知去向,再一摸身边,原有几十两散碎银子也未曾带出来,除开一双虬龙棒而外,竟是别无长物,这一来不禁呆在那里,看着江水发怔,半晌做声不得,忽听背后有人笑道:“你半夜三更的,又跑到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还不和你那师叔做一路去睡大觉?是嫌日间那一跤跌得有点不服气吗?那我们再来较量较量如何?”
再掉头一看,却正是日间和自己动手的白泰官,不由大怒道:“谁还与你较量?白天里那是老子上了人家的当咧!”
白泰官有微笑道:“那你打算怎样呢?难道就这么回去不成?”
傅天龙心正烦恼大喝道:“我回去不回去用不着你管,再要消遣我,老子就与你拼了。”
白泰官又笑道:“你这人真不识好歹,要不是我赶去,你还不早被你那师叔给宰了,还能和谁拼命?老实说,我是因为你空身逃出来,衣服盘川全没带,万一寻了短见,投江自尽,岂不是白救你一场?所以才跟了下来,你要当我消遣你那就全错咧!”
傅天龙看了他一眼又怒道:“去你妈的,你别浑充好人,老子便再不济也不至便投江自尽咧!”
说着,提着双棒沿江直向北固山下走去,白泰官一点也不动气,仍在后面跟着,彼此不交一语,又走了一段路,傅天龙倏的掉转身道:“我因上了那厮恶当,已经不与你计较,又尽管跟着我做什么?”
白泰官大笑道:“这就奇咧,这是江边的官道,你走得我也走得,为什么一定要说是我跟着你咧?假如依着你的话,我便也要问你,你为什么只在我前面走咧?”
傅天龙怒道:“老子是因为有一个竹筏在焦山脚下,所以打算泅水过去,仍用那东西过江,你却到哪里去咧!”
白泰官又笑道:“原来如此,那我便说对了,你这还不是和投江自尽一样,那焦山脚下,有无数漩涡,便水性再好,一下去不是被漩入江底尸骨无存,便是一下打在礁石上,粉身碎骨,你这不是找死吗;”
傅天龙倏然一翻怪眼道:“你这话当真吗?可别吓唬我,老子向来在水上长大的,不然还不叫水龙神咧!”
白泰官道:“平白的我要吓唬你做什么?这儿是扬子江可比不得黄河,这不是闹着玩的,下去容易,要想上来那可就费事咧,要依我说,我们那条船还在前面,你不妨先到我们船上歇一会儿,真要过江,那还不容易,再说从这儿到你府上,不是三站两站路,也得带上点洗换衣服和盘川才行,要不然,你怎么走法?当真打算凭这两条虬龙棒当房饭钱吗?”
傅天龙不禁半晌做声不得,白泰官大笑道:“喂,朋友,你别想不开,既知道上了人家的当,话便全好说,别看我方才和朋友你较量过,只要话一说明便全算拉倒,老实说,我姓白的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不信,少停你只一问鱼翠娘,便知道咧。”
说看,不由分说,一把扯着,便向船上走去,傅天龙连忙挣扎着道:“你当真不记方才的事,打算交我这个朋友吗?可别开玩笑,把我骗去再刻薄一场,如今我已不打算和你们动手咧!”
白泰官正色道:“岂有此理.我白泰官长江上下游也全有个小小声名,焉有骗你之理,别看我方才诙谐取笑,那是生性如此,也是真的关顾你,却并非存心刻薄,要不然我要费这些手脚做什么?你如果拿我当你那师叔看待,便大错特错咧。”
傅天龙闻言,那副紫酱色的脸不禁有点发烧道:“既如此说,你便不必再逼我到那船上去,有衣服借上一两件,再借我一点散碎银子,容我自己雇船渡江便感激不尽咧。”
白泰官笑道:“这又是什么意思?须知那船上诸人,没有一个不爱惜你一身功夫,和为人咧。”
傅天龙红着脸道:“我这一次人丢得太大.真没脸再见他们,你还是让我悄悄地回去好,要不然,我真的抹脖子跳长江才好。”
白泰官又笑道:“你是因为被我兜了一个筋斗吗?那等少时我当着人再向你赔罪如何?”
傅天龙嗫嚅道:“你把我弄趴下来,摔疼了屁股,那是我本领不行,学艺不精,焉有教你赔罪之理,我是说毕五和李元豹这两个小子把我冤苦了,无端的跑了一趟江南,却是那么一会事,你教我怎好见人咧?”
正说着,忽见鱼翠娘远远赶来大笑道:“我早已回船咧,却看不见你两位回来,我还道一言不和又打起来,原来却已交成朋友,在这儿看着月亮说体己话呢,如今既是一家人,快到船上去歇一会儿吧,我父亲已经全清醒了,特为差我来奉请咧。”
傅天龙不禁紫脸更红,但又不好再说下去,只得硬着头皮道:“鱼姑娘,方才承你救我一命,我傅天龙终身感激,你把那李小子已经料理了吗?”
翠娘又笑道:“你真的恨他吗?方才我虽然随手就可以把他宰了,却没有那么便宜咧。”
傅天龙不由睁大眼睛道:“怎么宰了他倒是便宜?难道你在他身上又留下了什么花样,比死还难受吗?那也活该,谁教这小子尽冒坏,成日价打算算计人咧。”
翠娘道:“我倒没有那么缺德,不过打算留他活口,把这件事告诉铁樵大师去,让他老人家评评这个理,要依我少林清规,也许那化人池又要发利市,不比此刻就宰了他好吗?”
傅天龙双眉一竖道:“那不用你说,我这次回去,连毕五那厮也放他不过,少不得要和盘托出,便让掌门人连我一齐也正了山规,我也愿意出这一口鸟气。”
说着,一面走着,已到船头,只见晚村仍然倚窗而坐,鱼老者已经出来,也靠在对面窗侧炕上,马天雄却躺在中间炕上,三人似乎正在谈着话,翠娘又笑道:“我已把傅师兄请来咧,他已和白叔有说有笑,却用不着和解咧!”
傅天龙不禁更加惭愧,一走进舱去,便放下双棒把手一拱道:“二位老前辈还有马兄,请恕我适才冒犯,那算是我事前没有把事打听清楚,一时鲁莽憋了一口气而来,才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我如今已经全明白咧。”
鱼老者一面还礼,一面大笑道:“这才是英雄本色,错了自己认过,有什么了不起?实不相欺,我生平便是这个脾气,不怕已拼得你死我活,只要能把话说明,一笑便完,不过那姓李的混虫,委实不是东西,不但做事太不够朋友,而且心狠手辣,反脸无情,以后不相与也罢了。我们这些人却没有谁记谁的恨咧!”
天雄也伏枕拱手道:“傅大哥,我是有一句说一句,向不藏私,凭您这一身功夫和这些下三滥交朋友,委实太可惜咧,方才如非鱼世妹去得恰好正是时候,你也许已经叫那小子暗算了咧。”
晚村也合十笑道:“苦海茫茫回头是岸,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是非一明,便算过去,傅居士何必以此介意,那倒反而不是大丈夫了。”
白泰官随在后面大笑道:“你听见吗?方才我说得如何?我们这些人,别无他长,却个个光明磊落,焉有骗你之理。”
说着捺了傅天龙一张椅子坐下,一面将适才所言全说了。
翠娘道:“师兄,你这却使不得呢!如果真打算即日北上回去,这厮岂肯放过你,他现在既在江南总督衙门任事,如果用官方势力,只须弄一角公文,向沿途各衙门一送,轻轻加个罪名,你这一路上便可虑得很,要依我说,我们目前还须有事寻他算帐,你不妨稍迟几天,容我们替你打探清楚之后,再动身也不迟。”
傅天龙摇头道:“那小子因为我当着那什么鸟织造揭了他的短,已经恨我澈骨,巴不得一下就宰了我,今天一回去,便已较量,如非那个鸟织造压着他,不等鱼姑娘去,便已经拼上咧,我如不走,那小子岂不更放我不过?这里的各衙门他全熟,要换我还不是一样。”
鱼老笑道:“只要你不走,我包管那小子拿不了你,老实说,我们天亮就要下太湖去咧,那厮算定你一定渡江北上,而我们却到南边去,他哪里会猜到?”
傅天龙失惊道:“你们打算天亮就走吗?这却使不得咧,这位马兄中了他的喂毒偃月镖,他所留的解药只有八成,至多只得保住二十一天,过时如无他那化毒散,仍旧还要发作,那就无救呢!”
天雄不由一怔道:“好小子,他竟如此歹毒,留下这么一手,果真如此,那我只有趁此毒性稍解去和他一拼了。”
翠娘笑道:“傅师兄已经知道此事吗?由此便可见这厮心地太不光明了,老实说,他所以肯把那解药留下,一则是怕我们宰了他老婆,二则知道决难逃了因大师之手,又怕马大哥是雍王府派出来的,万一上面查问起来,他这芝麻绿豆官吃罪不起,哪里真是大仁大义,不过这厮现在已经作法自毙,他也中了我一枚喂毒燕尾梭,我只替他留了保持七天的解药,并且已经当场和他说明,如果马大哥之伤不见起色,他便完了,所以却不怕他不乖乖把药送来呢!”
晚村笑道:“贤侄女此法大妙,这样以其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算是他的一个小小报应,不过,他既也长于此道,就不能用自己的药来治吗?”
白泰官道:“老师父哪里知道,这毒药暗器虽然都能置人死命,却各有毒性不同,解药自然不一样,如果用错了,不但不能解救,而且可以立刻送命,我们江南诸人之中,最精此道的莫过于云龙三现周二哥,他又是医道中圣手,对别人用的暗器尚且无法解救,何况这厮,他如要命,怎敢不把解药送来?翠娘对他的话我全听得清清楚楚。那真痛快极了。也真可以给那厮一个绝大教训,不过这一来,我们非等他送药来不可,明日太湖之行又要从缓咧。”
翠娘道:“这倒不要紧,我猜那厮不是不知道厉害,他既要命,至迟天明以后,必定着人赶来,我们只迟上半天再走便行咧,至于傅师兄,只须藏在艄后便行了,他难道还敢上船来搜不成?”
傅天龙道:“我倒怕不了他,既已翻了脸,还有什么顾忌的?倒是这厮委实歹毒奸诈万分,你虽在他身上也留下着,万一他再在这解药上弄点什么玄虚,那就又上当咧。”
白泰官笑道:“这倒也不可不防,不过我还有一个法子,要他拿出真的解药来,他决不敢掺上半分假的,而且还要来向马兄赔罪咧。”
众人一齐诧异道:“这厮再没出息些,哪肯如此做小伏低?你这话却嫌有点靠不住咧!”
白泰官只笑了一笑,看了傅天龙一眼向天雄又道:“马兄既在鞑王府内充任护卫,此番出京曾携有文凭路引吗?”
天雄笑道:“我本不肯要这东西,都是那年双峰硬塞在我的身边的,你问此事做什么?”
白泰官笑道:“那便行咧,只要有这东西,便不愁他不来伏礼,双手献上解药。”
说着把适才在磨刀巷所闻全说了,鱼老不禁微噫一声道:“你打算教马贤侄用雍王府的牌号去见那厮吗?这却使不得咧!”
白泰官道:“无妨,这事且等曾兄回来再说,须知有此一着,不但马兄可以无恙,今后便也省得大家麻烦咧!”
晚村不由点头,傅天龙却睁大了眼睛愕然道:“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谜?难道真已投降了鞑虏了吗?那还是让我先走的好,你们和那厮的死活我全管不着,老子干老子的去咧。”
天雄忍不住在枕上叫道:“傅兄,我知道你是血性中人,不然也不会上这恶当,可是话得听清楚,我们虽然没有交情,却彼此都是慕名朋友,须知我在雍王府任护卫是一件事,匡复大明天下却又是一回事咧,您瞧过搜孤救孤和八槌大闹朱仙镇这两出戏没有?须知没有个程婴,便不能让孤儿报冤,没有王佐便不能让陆文龙知道生身父母咧!”
说着,又把自己南来的事约略一说,傅天龙闻言连忙拜倒道:“马兄,我真想不到你和那年羹尧竟是这等人物,那我这一趟江南又算没有白来!”
翠娘微笑道:“本来这事不应该让你知道,不过我马大哥已经说出来,这是血海一样的干系,你却不能再逢人便说咧。”
傅天龙连忙站了起来道;“翠姑娘你放心,既然马兄看得我傅天龙是个朋友,把真心话全对我说了,如果在我这嘴上露出半句去,便不是人,叫天雷把我劈了,死在乱刀之下,尸骨无存,照这么一说,那毕五真把我冤透咧,我回去如果不宰了他,也不算是水龙神。”
天雄见他下拜,正打算挣着来扶,后来见他已经站起来,便就枕上一拱手道:“傅兄大礼,我马某决不敢当,况且我也因人成事,实在令人钦佩的,还是那年双峰,却不是小弟咧,改日您只要有事北上,一见面便全知道了。”
说着,又向白泰官道:“白兄适才所言,对付那厮,自是百发百中,而且那鞑王允祯也曾嘱咐过,中途如遇上事,必须惊官动府,不妨取出委扎,说明奉命而来,正是天衣无缝,不过此事还宜郑重,最好还是先与独臂大师肯堂先生说明,否则小弟却不敢遵命咧。”
晚村笑道:“这不仅只是向那厮讨药而已,近日江南诸人,正各有烦恼,如果马施主果有鞑王之命,倒可以暂时挡上一阵,省得好多是非,不过这事有利有弊,我却做不了主,还必须庵主和大家公决才好,只是马施主负伤在身,从此间下太湖,水程必须数日,翠娘给那厮的药只能保得七天,却来不及转手,万一因此误事那怎么办咧?”
白泰官笑道:“老师父且别忙,只要等我大师兄和曾兄来,再做商量,好在马兄还骑来一匹千里龙驹,实在无法转手,我借那马去一趟便行咧,至多两三天,还愁不能打个来回吗?”
说着又看着鱼老笑道;“老前辈新受毒弹,马兄也受重伤,全须稍微睡一下,便老师父也必须安睡,何妨各人先躺一下,我与傅兄也在前舱稍歇一会,此事都不是目前就可决断的咧。”
鱼老一见晚村也有倦意,忙说:“这样也好,反正我们是必须等他两个来才能决定,大家稍微睡一会也好。”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