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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己终于不是一枝独秀,叶歆瑶不由松了一口气,待对方离得越来越近,身形容貌也越发清晰后,她心中免不得微微讶异——第二个通过铁索桥得,竟是一个看上去仅有十七八的俊俏少年,并且这个人,叶歆瑶也勉强算得上认识,他便是叶歆瑶之前为安全起见,暗中跟随以求庇护的百翎洲郁家子弟之一,修为应比如今的自己高一阶,即在引气期左右。
联想到在太明玉完天的时候,这个少年天天跟在两位金丹修士身边,郁家旁的子弟却无羡慕嫉妒的神色,反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每次喊他拆招也异常恭敬且郑重,全无对同辈的轻松自在之色。叶歆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能让同龄人这般做派,就证明此人无论根骨悟性还是天资心性,都应是上上之选,出类拔萃到别人早就习惯他的优秀和领先,连和他比一比的想法都没有。既是如此,他外在显露的年纪,就应是真实年纪。
十七八岁的引气期……纵在人才辈出的修行界,也算是难得的天才人物了。
抱着与人为善的想法,在对方看向自己的时候,叶歆瑶便友好地朝他点点头,权作打招呼。谁知此人先是一怔,随即露出鄙夷的神情,径直走到离她最远的角落,负手而立,遥望悬崖,竟是一副不屑于她为伍的样子。
叶歆瑶可不知自己哪里惹了这位郁姓少年,观其神色,应当是对她有所误会,可她为什么要对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去解释呢?长眼睛有心思的,自会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存偏见的,再怎么解释也没用。所以她亦望向悬崖对面,似想从遮挡视线的云雾中看到彼方的场景一般,全然当另一个通过者不存在。
第三个通过铁索桥的人好容易通过考核,兴奋得要命,正想找个人聊聊天分享自己的喜悦,见此情景也不敢贸然答话,索性站到另一边发呆。
他们三人等了许久,也不见第四个走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人心中了然。
之前在广场上的几百号人,真正能走到这里的,应只有他们三个了。
果然,片刻之后,蓝袍道人施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也未曾多打量他们几眼,只是万分平静地抛出一句话:“接下来的考核,有两种选择,一是两关分开来闯,每一关都会比方才的关卡更加艰难;一是两关合并起来闯,相对来说简单一些。”
无论怎么听,都是后者占便宜,叶歆瑶却不相信天底下有此等美事,刚打算详细地问一问蓝袍道人,两种选择分别有什么利弊,就见郁姓少年二话不说,直接做了选择:“我选第一种!”
见他想都不想,选得这么干净利索,叶歆瑶有一瞬的迟疑。
她跟随百翎洲郁家许久,自然知道对方乃是云笈宗附属家族,料想应知道许多秘辛,按道理来说,跟着他选才是比较好的做法。可叶歆瑶冷眼看着,觉得这少年心高气傲到近乎无礼的程度,全然不将旁人放在眼中,定是自小便众星捧月地长大,也多半一路顺遂,从未受到过挫折。像这样自视甚高的少年,会不会听长辈的话还难说,与长辈的决定反着来都很有可能。
若他听从得是长辈之命,跟着他选应没错;若是他自己擅作主张,自己跟着他选,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就在她斟酌的功夫,剩下的那人想了想,觉得郁姓少年出身不凡,应受到长辈嘱咐,跟着他总不会错,便道:“我选第一种。”
蓝袍道人微微颌首,转向叶歆瑶,问:“你呢?”
叶歆瑶思索片刻,正色道:“我选第二种。”
她可没忘记,自己只打算在云笈宗混混日子,熬到筑基巅峰或阴神初期,趁着云笈宗高层还没将自己转为内门弟子的功夫果断跑路。随即就与好友结伴游历天下,重新打熬上品金丹,追求无上大道。既是如此,示弱便是一门很重要的学问,不能让他们小瞧,也不能做甚违背道义之事被赶出来,却也不能表现得太优秀,让他们看重。
外门弟子嘛,一般都是放羊吃草,没太多管束;内门弟子指不定就要算前世今生了,毕竟唯有内门弟子,才是门派繁衍和兴盛的根基,自然要慎之又慎。她又不缺功法,只打算借云笈宗为庇护混一段时间,阻挡像慕无涟这样的窥探之徒罢了。再说了,大家削尖了脑袋想进内门,无非是因为内门能得到师长更多的指导,可叶歆瑶不缺修行经验,何必傻傻地凑上去呢?
蓝袍道人闻言,也没露出什么异色,他一拂衣袖,叶歆瑶的面前已经出现一个黑色的箱子,正上方开了一个缺口,恰好能让人将手给伸进去。
“你既打算将两个考题合并,那就从箱子中的众多玉牌中随便抽一个吧!抽到什么任务,就是什么任务。”
叶歆瑶不假思索伸手进去,也没打算找什么规律,只是随意取了一个玉牌出来。蓝袍道人一看,不由哂然:“在三个月之内,想办法拿到下界一户显赫人家的全部财产。”
“这……”叶歆瑶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抽到得竟会是这种与修士八竿子打不着的考题,一瞬的怔忪后,便有点不确定地问,“听说下界与云笈宗刚好相反,全是浊气,纵金丹修士待久了也……”
还没等她说完,蓝袍道人便道:“你无须担心,既抽到这等考题,宗门自会给你一枚净风珠。你将之佩戴在身上,下界之后,可保三月平安无虞。”
站在天晶墙前的周霓虹见状,眼睛滴溜溜一转,随即跺了跺脚。
想也知道,李骥师兄随口都能说出来的东西,师尊与几位师兄怎么可能不知道?偏偏他们一个都不告诉她,让她每次都只能在下界玩三天,不,经常是才去一两天,就被抓了回来,实在没意思透了。
“净风珠……”反复念着这件宝贝的名字,周霓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一直管束着自己的沈清辉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更是眉开眼笑。
往年每次都是两种选择,抽到下界任务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也就是说,净风珠这种宝贝也应不止一个才是。只要跟着李骥师兄,定能知道这东西放在那里,若自己多带几个,可不就能玩个一年半载了么?
第四十二章 露小藏大巧布局
云梦大世界的下界,除了浊气太重外,与绝大部分世俗界没什么差别。
古朴、封闭、君权至上、等级森严,户籍的存在牢牢地将百姓困在了出生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绝大多数人从生到死,都没离开过家乡五百里之外,能读书会认字的人连总人数的百分之一都没有,更无任何修士的存在。
云笈宗并没封印叶歆瑶的修为,只要她想,随意一个迷魂迷心迷窍的道法用过去,任谁都会将家财拱手送上,可若她真这样做,也别想入云笈宗的山门了。
正道行事讲究名正言顺,师出有名,哪怕东西再好,用威逼利诱、欺瞒哄骗、强取豪夺等手段夺来,都有违他们的道义。若被宗门知道门下弟子有人做出这等事来,轻者禁闭反省,重者逐出山门。哪怕是以物易物,礼尚往来,正道大派都非常爱惜羽毛,绝不是见什么都要的。
正因为如此,叶歆瑶才犯了难。
她心中明白得很,云笈宗出这个考题,正是为了考验当一个人在拥有横扫天下的力量时,能不能以平常的心与普通人和睦相处。再延伸一点,那就是在你不能安安静静地宅,必须与旁人打交道时,能不能以宽容忍让的心态处事。遇到事情先动脑子,尽最大可能做到两全其美,而不是直接将所有人全杀了,认为这样一来神不知鬼不觉,东西归我也没人知道了。
强取豪夺,那是魔门邪道的作风,可不是正道弟子该有的品性。
懂归一回事,倒霉抽到下下签又是另外一回事,三个月之内得到一户殷实人家的全部家财。哪怕只是转手一道马上还回去,压根不是真正要,可想让人家心甘情愿将全部家底都交给你,怎么想都觉得不现实。
至于“殷实”的定义是什么,蓝袍道人也很好心地给出解释——下界的通用货币是白银,既然如此,你就找一户家财十万两白银以上的富户就行。
听他这样说,名唤郁枫的少年没觉得有什么,另一位通过考核的赵长安则以万分同情的眼神看了看叶歆瑶,一副“您请好走”的模样,看得叶歆瑶太阳穴一抽一抽,真想拍死弄出这个任务的人。
哪怕再不管事情,她也在檀郡叶氏待了这么多年,还在外头晃悠过几圈,留意过一阵子的民俗风情,自然知道类似的世俗界,最常用的货币都应是铜,以贯为单位。若要将铜钱换成银两,成色好的,一千铜钱即一贯钱能换一两,成色最不好的,也要七百铜钱才能换。
据叶歆瑶盯梢叶凝的时候,无聊听到的家长里短,大概能了解到,在她之前待着的那个世界,太平年景,米价基本上是六十八文到七十五文一斗左右。按这样来算,二十两分量足的白银,绝对能让一户普通的六口之家富足地过一年。
家财十万白银的人家,非富即贵不说,估计人口也特别多,派系势力复杂到让人想撞墙。偏偏还不能用非常手段,三个月之内就要得到人家全部家产……叶歆瑶可没忘记,世俗界的富贵人家都喜欢买田买地,金银珠玉倒是其次,土地乃立身之本,谁会乱给一个陌生人?这是要人命呢?要人命呢?还是要人命呢?
略略思考一会儿,定下大略方针后,认命的叶歆瑶优哉游哉取出几枚铜钱,往天上一扔,待它们落下时双手一合,稳稳接在掌心。
论起紫薇斗数的本事,她虽远不及申箫,占卜个大概的能耐还是有的。
“利在东南,那就是与商人有关。”扫了一眼卦象,叶歆瑶利落地从高高的大树上跳下来,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自言自语,“看样子,我少不得做一回梁上君子了。”
鸡鸣狗盗之事,她自不屑去做,可不看到本尊,又怎么观人相面呢?要知道,云笈宗留给她的时间,可不够慢慢去磨啊!
叶歆瑶的思路非常明确,家大业大子孙也多的人家,她沾都不会去沾边。只能凭运气去找找家财十万以上的人家中,有没有膝下荒凉,有女无子,或者子嗣稀少,随时有可能绝嗣的。云笈宗既然有这种无聊到让人质疑他们是否正当的题目,应当也不会弄个绝境出来,对吧?
事实上,情况比叶歆瑶想得好多了。
商人重利,自个儿赚了不算,还巴巴地盯着旁人的产业,为了利润什么招都能使出来,可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叶歆瑶在江南较为兴盛三个省全都转了一圈,发现能让自己找到破绽的家庭,竟有三四个个。
既是如此,怎么维持中庸之道,就非常重要。
叶歆瑶在找到合适人选之后,心中飞快拟定了不下七八十种方案,推演出了各种各样的可能,自负凭自己的本事,定能将这件事情办得妥妥帖帖,让人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质疑自己。可她表现得太出色干什么?被云笈宗的高层看上,打算收她入内门,再算一下前世今生?知道两个叶琼是同一个人?
既想成功入门,又不想引人注目,那么她在下界的行为,就必须有小错而无大过,至于什么小错……世道对女子的轻视,叶歆瑶再清楚不过,修行界亦不能幸免。既然绝大多数男人都认为,女子心眼小,气量小,眼界也窄,哪怕登至高处,也心心念念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打转,八卦家长里短,用心爱恨痴缠,那她何尝不顺水推舟,让这些人误认为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呢?
这般想着,叶歆瑶又花了两天功夫,研究了一下手上的人选,最终锁定了一位二七芳龄的盐商小姐,罗妙菡。
据叶歆瑶几次相面外加推算得出来的结果,这位罗小姐有公卿夫人之命,却是红颜薄命之象。若她出身与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勋贵世家,又或是世代书香,能与公侯联姻的门第,如此命格倒是普遍,偏偏她只是个商贾的女儿,此事就很值得玩味了。
为此,叶歆瑶特意走了一趟京师,弄清楚一些情况,然后花了七天功夫,进行了林林总总一系列的布置。并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在罗大老爷罗硕的房间里,点起一支特制的线香。
当天晚上,罗硕就做了一个无比清晰真实的梦。
能聚到百万家财的商人,经商本事厉害自不必说,后台硬也同样重要。罗硕本是罗老太爷收养的孤儿,后被老太爷相中,许配独女,入赘罗家。老太爷走得是陈国公的路子,罗硕自然跟着,后来陈国公府的大小姐入了宫,封了妃,生的儿子成了楚王,他也就自然而然地入了楚王的麾下,为楚王结交江南官员,并源源不断地给王府输送钱财。
罗硕发妻早逝,唯独留下一女妙菡,由于他感念丈人恩德,又对发妻念念不忘。这些年生意是越做越大,却早早绝了留后裔的希望,对唯一女儿的归宿,罗硕也安排得妥妥帖帖——楚王早就暗示过,待罗妙菡及笄后,他就将之迎入府中。生女则请封夫人,生男则请封侧妃,终身有靠。
精明如罗硕,怎会不知道王府艰难?可招赘就好过么?遇上个面善心狠的,花几年笼络住了管事,将女儿弄死,偌大家私不就成了对方的?哪怕他自认看人很准,可财帛实在太过动人心,一日不变,并不代表永远不变,招赘什么的,罗硕信不过。
他与岳父、岳父父祖等几代人,好歹在江南经营百年,盘根错节不说,各式把柄也握了不少。若毁了他们,再找个关系深厚能信任,生意还做得这么大的钱袋子,岂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光为钱财这一条,楚王也不会对女儿太过,只要自己还活着,楚王就少不得每月去女儿房里几次,说不定还会敲打王妃一二。王妃又已二十六七,年老色衰不说,嫡长子和嫡次子一个十岁一个七岁,早就站稳了脚跟,只要楚王不登临大宝,谁的儿子也没办法和她争。若是楚王真成事,女儿安安分分地窝着,捞一个太妃封号颐养天年,岂不痛快?
罗硕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算盘实在好,给女儿找得路算是最稳妥的一条。偏偏今晚,他却梦到今年秋狩之时,楚王的坐骑受惊,将上头的楚王给甩了下来。饶是御医全力抢救,楚王也没熬过这个冬天。
陈国公府并没出什么人才,楚王一死,这一支就算是没翻身的希望。早就觊觎罗家钱财的人纷纷出手,趁火打劫,弄得他焦头烂额。正打算与对方鱼死网破之时,如日中天的威远侯府竟派人来,若罗硕愿以六十万现银陪嫁,就帮他们解决这一问题。虽说对方只肯提供一个庶子,可为了女儿,罗硕左思右想,还是咬牙答应,将许多土地庄园都折了现。谁料威远侯府,竟是那么肮脏的一个地方,女儿……女儿嫁进去不到一年,就被活生生地逼死了,自己上京扶灵,也被下了黑手,凄凉死去……
击碎头骨的痛楚,让罗硕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起,才发现冷汗已浸透衣衫。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情节是为后文挺多涉及神道的情节做铺垫,大概三四章之内结束吧,绝对不是作者转写宅斗啦,大家放心。正道厚黑学什么的,无论做伪君子还是真君子,都是一门学问啊,O(∩_∩)O~
第四十三章 归真观中老神仙
叶歆瑶轻轻一收手,快要燃尽的线香就被她握在掌心,扔到简易空间袋里。罗硕还沉浸在方才的梦境中,没回过神来,自不会发现这点小小的不对。
见罗硕的神情带几分对“未来”的痛恨,并着几分对“梦境”的茫然,叶歆瑶微微勾起唇角。
罗硕的梦境,自然是她根据相面得来的结果,随意编造的一个谎言。
楚王天生一副短命、乖戾、刻薄之相,会因腿断而失去竞争皇位的资格,从而变得脾气异常暴躁,百般虐待下人,最后被忍无可忍的下人给勒死,反正对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认贱命换王孙贵胄一命实在太赚。但除了坠马是今秋会发生的事情外,别的都要两三年后才发生,也就是说,罗家的靠山楚王,还有两年多才会倒。
这家伙是皇子王孙,身上到底有几分王气,叶歆瑶不会为区区一个任务对他直接动手,却不吝惜给他下点绊子,夺走对方钱袋子什么的毫无压力。所以她非常心安理得的借坠马之事一用,反正任务三个月满,自己离开时还到不了腊月,梦境中却显示楚王熬不过冬天,没说具体什么时间,罗硕无从求证。
至于什么威远侯府,叶歆瑶完全不了解,她就是在京师打转的时候,听见有人说威远侯又打了胜仗,多威风多霸气,什么虎父无犬子,嫡子庶子一样有为之类,觉得这家伙势力应该挺大,就随意加到梦境里了。
想到这里,叶歆瑶眉眼弯了弯,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兴味的笑容。
一次两次做梦,罗硕兴许不会当回事,十次八次呢?每个夜晚重复同样的梦境,正常人能坚持多久?不会认为是发妻托梦,告知未来,让他们父女避祸?
拖久一点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