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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灰衣人神情倦怠,带着几分不耐,几分轻嘲:“本族天仙的多寡,直接影响一族的气运,若来个不厚道的家伙,再弄场挑战出来……人族气运兴盛过妖族,将他们取而代之,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你说妖族急不急?人族在妖族手底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走到今天,殊为不易,怎么也不可能放弃。妖族当了这么多年的无冕之王,呼风唤雨惯了,他们会愿意交出霸主的权利?这种时候,多一分力量都是好的,我这种既不属于妖族,又不属于人族,偏偏实力还算不错的家伙,就成了他们急于争取的对象。哎,说到底,我也就是个身不由己,被卷入其中,遭了无妄之灾的可怜人罢了。”
谈及自身的遭遇,灰衣人神色淡淡的,话语也很是轻描淡写。就不知是因为站得太高,看得太远,心中太过清楚明晰,知道无论自己还是友人,都不过是人族与妖族气运之争中的棋子得缘故;还是心中的不甘、愤懑、心酸和痛苦,都被岁月一遍遍地冲刷沉淀,过了这么多年,连恨也变得疲惫和无力起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不愿,不争,不抢,就不会落到你头上来的。
叶歆瑶听了,心中有点酸。
无妄之灾……前世的她又何尝不是?
“话说起来,这事也和你有点关系。”灰衣人话锋一转,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叶歆瑶,才问,“你的心底,是不是经常会生出一股违和的感觉,觉得‘本不该是这样的’‘应该是那样’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糟糕,老是遇到十死无生的场面,卷入让人头疼的事件?夜深人静之时,回想一连串的事情,你是不是又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是好是坏。毕竟你遇上的许多事,都是绝大部分修士一生都可望而不可即,甚至触碰都触碰不到的机缘?”
他连续三个“是不是”,看上去像疑问,口气却异常笃定,就好似他知道这一切的原因一般。联想到他那句“这事和你也有点关系”,再想想什么妖族和人族气运之争,叶歆瑶心中一突,有些不可置信地问:“您是说……”
灰衣人双手一摊,一副“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诉你”的光棍样子,笑眯眯地说:“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呢,也不要多想。实力未够之前,棋子始终是棋子,哪怕知道得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跳出棋盘,成为棋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妖族几位道祖智计如何我不清楚,人族却有个变态的家伙,我还没看过比他更让人忌惮的存在。所以呢,在别人还没盯上你之前,慢慢修行就好,想太多没好处。”
叶歆瑶:“……”
你可以不说的,你真可以不说的!你让我别想太多,自己却抛了个诱饵给我,还说一半留一半的,摆明了要让我胡思乱想嘛!你这是坑我呢,坑我呢,还是坑我呢?你的高人风范呢?刚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侃侃而谈天下大势的意气在哪里?
安氏先祖拿你当千波洲的支柱,肯定不止是儿孙不肖,你这种说话做事,让人恨不得往死里打你一顿的恶趣味,才是被封印的关键吧?
灰衣人见状,哂然一笑,问:“你得我的庇护逃生,有没有想好回去之后,该怎么对云笈宗交代?要知道,上头可是……”他指了指苍穹,“打起来了。”
叶歆瑶惊讶道:“这么快?”
“也是你提供的机缘,流光梭速度太快,在水中形成漩涡。我看得挺开心,就添了一把火,让千波洲从土地到结界都摇摇欲坠。那些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布局太久,偏偏谁都不愿沾太大的因果,就知道骗人练魔功,再放任对方去复仇,实在无聊极了。这样一来,我救了你的性命,也让他们开始动手,岂不妙哉?”灰衣人兴致缺缺,显然十分瞧不上这种不敢做也不敢当的德行,说到“动手”的时候,又有隐隐的快意,“我呢,虽然知道那家伙是被人诱导的,可他为儿孙背叛我这个挚友,乃是不争的事实。我因他这一份妄念,落得万载囚禁,被关在这篇黑暗的区域,承载整个世界的恶念。能听,能看,能说,却无人与我交谈。不仅如此,还每时每刻都得承受体内清气和外界怨气的冲突,被无尽怨念撕咬,这份痛苦,我记得很清楚。虽说这是我看错人了,信错了人的原因,自己也得担一份责任,但看到他能断子绝孙……”
我、心、甚、悦。
第2卷 第八十四章 错爱一次毁半生
更新时间:2013…08…29 20:07:53字数:2820
灰衣人的心情,叶歆瑶十分能理解。
她蒙受玄华宗养育教导之恩,才在发现自己是“替身”的时候,只想到一死了结因果,恩怨情仇化为飞灰,黄泉碧落永不相见,无任何报复之心。安氏先祖对灰衣人却没那么大的恩情,何况对方临终前的行为也证实,哪怕相交多年,安氏先祖的心中,却仍旧将灰衣人当做“器灵”,当做山河扇的衍化附庸,而非一个真真正正的生命看待。
比起“朋友”的背叛,这样的认定对骄傲的灰衣人来说,才是更大的折辱——我不介意咱俩有若天堑的修为,平等相交,对你无比信任;你却从始至终都没忘记过我是个器灵,算不得血肉之躯构成的生命?
灰衣人不知叶歆瑶心中所想,反倒兴致勃勃地说:“山河倾覆,天地葬送,可是非常有意思的场景。”
只见他侧过身子,右手在虚空中轻轻一点,千波洲的情状就出现在他面前。
有意思的是,占据一方的影像并非一地的场景,偌大千波洲,各个区域的场景,均被切割成无数个细小的方格,整整齐齐地码着。灰衣人伸出手去,凌空点了其中一个,被他点中的方格突兀放大,覆盖住所有影像,将该区域的场景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就好似他们站在那片土地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一般。再凌空一握,影像则缩小成方才的格子模样,又整整齐齐地码在原地,等待着灰衣人的挑选。
玩儿似地挑了两三个地方的影像,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灰衣人才望着叶歆瑶,问:“你不想了解了解情况?”
早早转过头,压根不看这些场景的叶歆瑶沉声道:“我爱看战斗,不想看屠杀。”
这样不留情面的拒绝,灰衣人却一点都不生气,反倒饶有兴趣地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问题:“你得我庇护,侥幸逃生,可有想好回宗门之后,应当怎么说么?你虽然不介意自己的前世被人知晓,却也不希望别人用什么‘同情’、‘理解’、‘怜悯’、‘鄙夷’之类的眼光看着你,才想方设法地掩饰吧?虽说遇见那个邪修之后想开了,但如果有谁贸然推算你的过去,观看你的记忆,你会高兴?”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带了些不怀好意的味道,与其说是调侃,还不如说是故意戳人伤疤的戏谑。叶歆瑶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就抬头看了他一眼,很笃定地问:“你说的他,应该是她吧?”
此言一出,灰衣人的身子便有了一瞬的僵硬。
叶歆瑶定定地看着灰衣人,眼中流露一丝难以言喻的怅然之色。
她先前就有点奇怪,挚友归挚友,但修为的差距摆在那里,灰衣人的谈吐和举止也表明他是个十分聪明且通透的人。要怎样的信任,才能让一个步虚修士对一个地仙动手,前者都没有发现?哪怕真落入了算计,凭他的修为,在对方设计囚禁他的时候,他全力反抗,也不至于成功啊!这种信任的程度,已经完全超越“友情”的界限,实在不合理到极点,如果是“亲情”或者“爱情”,还有可能解释一二。
联想到安氏先祖对子孙的庇护,再想想自己的遭遇,叶歆瑶差不多能猜到事情的大概经过。
拥有强大力量,却与常人一般有思想,有感情的器灵,爱上了一个女性修士。纵然两人无法在一起,他仍旧默默地守护着她,坚信哪怕是对方的丈夫,都没他们这般心灵相通,彼此投契。谁料故事的结局,却是这样的残忍,这样的不堪。
唯有深爱,才能彻底卸下心防;唯有深爱,才会没有任何警惕;唯有深爱,才会在遭到来自爱人的致命一击时,都不忍伤害对方,甘愿束手就擒;也唯有深爱,在被背叛、利用得一干二净时,心中的无边痛楚,才能吸引世间所有的“负”,承载着它们,改变了自己。
不过一瞬的功夫,灰衣人就恢复了平静,只见他苦笑着摇摇头,涩然道:“唉,本以为自己能够放下,却未曾想到被你提及往事的时候,心中竟还有一丝痛苦。看样子戳人伤疤这种事情,实在不能多做,遇到个聪明人,就会遭到报应。”
“没错,我爱着她,却由于我特殊的身份,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更无法阻止她投向别人的怀抱。”
这一次,叶歆瑶望着灰衣人的眼神,终于多了一丝……看“伟人”的意味,却掺杂着更多的同病相怜。
倾尽全力爱过如她,自然知道真正陷入爱河的人是什么样子——对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会无比关注且在意;没有看到他,心中就会十分不安定;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两个人在一起发呆,什么都不做,心中也是欢喜的。
爱就是这样,两个人的世界,再容不下旁人。倘若安氏先祖当真爱着灰衣人,怎会计较他的身份,另嫁旁人?偏偏聪明如灰衣人,也被这个虚伪的理由所骗,心甘情愿继续为对方所用,落得这么一个结局。
“她的占有欲,一定非常强,哪怕自己不要,也不准别人得到。”叶歆瑶本不打算说这种说不定会激怒灰衣人的话,但灰衣人给她的感觉实在不错,全无大能对低阶修士的盛气凌人,哪怕开开玩笑也无伤大雅。何况叶歆瑶本身也是个受了情伤的人,知晓万念俱灰是怎样的感觉,所以她斟酌片刻,还是问,“若我没猜错的话,她一边封印你,一边肯定泪眼婆娑,说对不起,孩子不成器,请原谅一个母亲的心。倘若你真要找她复仇,生生世世,她都等着你来,再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说得对不对?”
话一出口,四下的温度就急速下降,大地凝结厚厚的冰霜,饶是叶歆瑶早有准备,第一时间张开结界防御,也被瞬间冻结。
被封印在琉璃水世界,饱受疼痛和孤寂折磨万载光阴,每分每秒,都想着她微笑着流泪,用虔诚的姿态,温柔而残忍地将他打入地狱的场景。他在放弃反抗,束手就擒,深深地记住了那窒息的痛的同时,也将她的音容笑貌印在脑海,刻骨铭心。
那么深的爱,那么浓的情,却被告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美人蛇的精心算计。
冰霜覆盖于身,又似初雪般消融,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灰衣人轻叹一声,低低道:“谢谢你。”
“你早就猜到真相,只是宁愿沉醉于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不愿醒来,面对冰冷的事实罢了。”思及往事,叶歆瑶背过身去,似乎这样就能掩饰她的悲伤一般,“就好像我,明知‘替身’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相,却控制着自己不去相信。”
并非不够聪明,只是太过深情。
一往情深,方会自欺。
灰衣人自嘲一笑,叹道:“你都醒了,我也该醒过来啦!”
“她……未必不爱你。”叶歆瑶见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残忍,就尽量想些言辞安慰她,“只是她爱自己胜过一切,或许因为一些经历,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只能看见到手的利益。你都专心专意帮助她了,她或许觉得当朋友比当夫妻好,夫妻还会争吵……或者,她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站出来,给她依靠和虚荣感的人……”
糟糕,怎么越说越像在黑对方?
“你不必说了!”灰衣人知叶歆瑶的好意,闻言不住叹息,“归根到底,她就是贪心。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出来,可以用她男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无时无刻地保护着她,让她在所有人面前都能挺得起胸,抬得起头来。可这就必须剥夺她借我得到的光环,告诉大家,她之前得到的一切都不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而是靠我的帮助。她要面子,要里子,要好处,也要虚荣。她打心眼里就没觉得我是人类,不将我当做同族,又或是觉得已经将我攥在手上,需要另外发展助力。所以她选择嫁给一个不如我的元神修士,宁愿在对方变了心之后花天酒地,也不肯与我这个地仙修为的器灵在一起。”
这一切,他都懂,只是不愿想,更不敢想,一想到过往,就难以掩饰心痛。
人生在世,不必事事清楚,有时难得糊涂。
第2卷 第八十五章 魔像残片祸苍生
更新时间:2013…08…30 20:27:56字数:2918
伴随着灰衣人的话音落下,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叶歆瑶心中愧疚,觉得自己戳人家伤疤太过,就转过身来,将视线投到影像区域,打算找点话题缓和一下气氛。但她的目光移到一处方格时,却定在那里,观她的神情,仿佛看见到了什么极为诡异可怕,又肮脏作呕,令人恶心的东西。
灰衣人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神色有些惊异,只见他立刻伸出右手,点开那个方格,放大影像。
霎时间,他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影像中照映得,是一个高约十丈,上半身勉强看得出一点人形,却生有整整十六条手臂,胡乱在空中挥舞的大家伙。它的下半身完全脱离了人形,像海域深处的畸形怪兽般,长着数以万计的触手,覆盖十余里的土地。
这只怪物牢牢地吸在一座繁华城市的中心处,城里则站满了浑身僵硬,却不敢发出一丝动静的人。
这般静默,就好似滑稽的哑剧,看上去煞是可笑,但无论叶歆瑶还是灰衣人,都没有想笑的心情。
影像中显示得极为清楚,有个年幼的孩子忍受不住这样恐怖的死寂,小声地抽泣,还没等他多哭几声,一条触手就席卷过来,摘去他的脑子,扔进位于腰部那张开的,长满锐利獠牙的大嘴中。随即又一条触手卷过来,将这个神色变得呆滞木然,仿佛木偶般的家伙抛到下半身的触手堆里,碾压和咀嚼的声音很快响起。若仔细看,就能发现触手上不仅密密麻麻长满了嘴巴与牙齿,还有无数狰狞恐惧,不住变形,似在哀嚎,又好似将终生拖入地狱的人脸,让人不寒而栗。
生吃活人的怪物,叶歆瑶见过许多,狰狞恐怖的场景也闯过无数回,原以为自己见到什么都能淡定如常。但冷不丁见到这么惨烈、恐怖并诡异的一幕,她还是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正当叶歆瑶准备问灰衣人这是什么玩意,感觉像是天魔,脱离了人能成为的“魔”的范畴,却又因从未见过,不大确定自己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又该如何将之诛灭的时候,就听见灰衣人咬牙切齿地说:“天啊,明机天衍魔像的碎片化形……看样子,不去找那个变态一趟还真不行,可找到他,少不得签卖身契……该死,是谁将这玩意放出来,还养这么大的?让这家伙杀人,不仅能养大它,自个儿还不沾因果,倒是想得美!哼,那个自作聪明的蠢货怎么就没被它给吃了呢?”
灰衣人的震惊和愤怒表现得太过明显,按道理说,以他的涵养,应当不至于……难道这个怪物来头很大?
叶歆瑶将视线挪回影像上,见这怪物吃人吃得十分欢乐,什么深思熟虑的心思都没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这怪物给劈了,省得它为祸人间。
不对,光杀它还不行,那个放它出来的家伙也必须死!
“魔道修士很多,真正能修到顶端,达到天仙一境,也就是魔门所称的‘魔主’一境的却很少。明机天衍魔像虽没达到这个境界,却是公认的魔主之下第一强者,也是天下生灵的公敌。”灰衣人眉头深锁,显然是记起了什么令自己不快的事情。
天下生灵的公敌?她没记错的话,古往今来,唯有天魔享有这一待遇吧?这个“明机天衍魔像”到底是怎么……难不成它是天魔?但天魔似乎没这种……
“他是人,与天魔没有关系,至于为什么是天下生灵的公敌……很简单,他吃人。”看出叶歆瑶的疑惑,灰衣人叹道,“魔道掠夺他人修为,用以壮大自身的功法太多了,哪怕看出他业力缠身,但这种事情在魔门很常见,也没人会去查他的修为怎么来的。你也知道,魔门许多修士走得是刚猛精进的路子,一路高歌修为直升,看似没有一点障碍。可若是稍微承担不住周身业力和恶果的反噬,就会死得十分凄惨,所以走这条路的,几乎没几个有好结局。偏偏这么多魔修中,出了明机天衍魔像这么一个意外——他吃得人比谁都多,身上的因果比谁都重。魔道同门,正道弟子,旁门散修,妖族厉鬼……只要是世间的生灵,他就能吃,能消化,能吞噬,能吸纳。”
说到这里,灰衣人冷冷地笑了起来:“未入元神,就触摸到了‘法则’的边缘,还是‘吞噬’这一强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