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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轻我心中彻骨的恨意。为此,我深入元氏皇族的祖坟,污染了他们的龙脉,又借山川地势之利,将元氏皇族三百年的国运锁在自己的身体里。”
哪怕他当着叶歆瑶的面杀死了北齐皇帝,叶歆瑶也没有丝毫动容的意思,更没有出手相救的打算,毕竟若真算因果罪孽,还保留着部落酋长风俗的北齐达官显贵们,没人手上没沾过人命,所以她只是问:“然后呢?”
封仁惨然一笑,绝望道:“封某全仗一份思念,才生生地从死人堆中爬出来,只为与亲人相聚。如今家族直系血裔悉数断绝,我已是生无可恋,不过想多拉几个垫背的罢了,怎能污了前辈的手,还要让前辈背上摧毁北齐国运的因果?”
他说得可怜可悲又大义凛然,叶歆瑶心中嗟叹之时,却觉得封仁偏激、狠心太过。
报复元氏皇族和摧毁北齐国运,二者的概念全不相同。倘若封仁真像他自己所说得那么明事理,给他留下一条后裔性命便不向北齐皇帝复仇,并懂得祸不及稚儿的道理,又怎会心心念念,要毁去北齐国运?分明是怨愤至极,自家血脉已绝,也要对方断子绝孙。
要知道,北齐皇帝还有好几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小儿子,这一次并没有跟来。倘若北齐国运尚在,一定时间的混乱后,众人少不得立个年幼的皇帝,顶多过几十年主弱臣强的日子罢了。虽苟延残喘,却能维持得之不易的和平,可北齐国运一旦被摧毁,便是国内处处烽火,其他国家趁虚而入……如此一来,不知多少本该幸福平安一生的黎民会卷入战火之中,满腔怨愤,枉死而不得超生。
若非叶歆瑶修为远胜封仁,封仁兴许会做得更残忍,更过分。
没办法以强权镇压,就婉转地示敌以弱,让敌人放下心防,封仁这百年的历练,可真没落下。
“既是如此……”叶歆瑶叹道,“你自绝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封仁转过头,不甘地看了修罗场一眼,自嘲地笑了笑。
下一刻,他的唇角沁出绿色的诡异血丝,剧烈的痛楚传遍四肢百骸,明明无力再站着,摇摇欲坠,却强行支撑着身子,倔强着不肯倒下。他望着叶歆瑶,眼中又释然,又不甘,更有一分祈求之色。
叶歆瑶知他不愿在仇人面前死亡,轻轻点头,成全他临死之前,最后一个愿望。
第一百三十三章 荣华富贵险中求
封仁倒下的那一刻,猎场之内莫名地刮起狂风。
这阵莫名其妙的歪风吹得人东倒西歪,晕头转向,连站都站不稳。待狂风消失,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也不知落到什么犄角旮旯,愣是不认识路,更不知该如何回去。
且不提北齐帝都内遭此大变,该是怎样的人心惶惶,鬼哭狼嚎,单说萧云霈这里。
狂风袭来之时,他暗运内力护体,双脚如扎根地下一般,牢牢地将自己固定在原处,纹丝不动。偏偏这时候,一股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道拂过,生生地将他带离了原地,也传来一声轻柔的话语:“跟我来。”
叶……前辈?
萧云霈听得此言,下意识地放弃了反抗,被看似张狂,实际上十分温柔的风卷入云端。初七见状,心下焦急万分,不知少主为何在这种时候出漏子,下意识想要去抓住他,却在听见一句话后,愣在原地。
立刻通知钟离先生和段水衣收拾行囊?难道说,北齐……算了,叶前辈吩咐的事情,应当不会有错,等这阵歪风一过去,自己便赶去东岳质子宅,再去郊外的段家庄,让钟离先生和段水衣拾掇重要东西,做好逃难的准备。
萧云霈被无形的风所笼,一直升高,当真是云山雾罩,不知身在何处,迷迷糊糊就随着这阵风飘来荡去。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脚踩到了实打实的硬土地上,终于不在半空中晃悠。
站定后,他环顾四周,但见视线所及之处,苍山负雪,巍峨庄肃,天空澄澈,苍茫辽阔,心旷神怡之际,又免不得被如此玄奇宏伟之景色所震慑。加之他习武多年,修为算得上十分高深,六识敏锐之极,一落地便察觉到叶歆瑶非但带了他来,不知为何,还将罗宇衡也弄了过来,便沉默不语,待看叶歆瑶怎么说。
罗宇衡见到幼时恩人,心中激动非常,已是拱手作揖,语气中也带了丝丝惊喜:“宇衡见过前辈!”
叶歆瑶轻轻地笑了笑,温言道:“昔年萍水相逢,又一别多年,未曾想到再次相见,竟是在此等境遇之中。”
听得此言,罗宇衡十分欣喜,努力与叶歆瑶攀谈,萧云霈认真想了想后,心领神会,尽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叶前辈为了看他,来往东岳和北齐之间不下百次,早就将他身边的人摸得清清楚楚,此时却这样说,明显不打算暴露他俩的关系。他既已明了,自然不能傻傻地凑上去多嘴饶舌,坏了叶前辈的一番布置。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脚下冰雪凝结的土地却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似要破土而出。
叶歆瑶微微蹙眉,凝神望向远方,过了好一阵子才转过身来,似是极为无奈地对二人道:“北齐国运被毁,象征杀戮的孽龙即将出世,凭我和同伴之力,无法做到十全十美,还望二位襄助一二。”
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唇,温言道:“作为报答,事情结束后,我就送二位及你们在意的人去天下任意一个地方,为你们办好身份凭证,如何?若是应允的话,我们便立个誓约,这样大家都安心一点。”
萧云霈和罗宇衡不是傻子,哪怕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稍微琢磨一下,也清楚叶歆瑶为何提出这么一个交换条件。
北齐本就是游牧民族创下的蛮夷之国,纵立国数十年,文化礼仪尽力朝东岳、南楚二国靠拢,但在权力和制度方面,仍残督着十分浓厚的奴隶制和部落酋长制,这让他们的国家在兵力强盛的同时,兵权也显得颇为分散。
龙椅上坐得若是一个颇有才干的皇帝,倒能勉强压制得住这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可如今北齐国运被毁,元氏皇族嫡系又被杀得就剩几个嗷嗷待哺的小儿,加上许多达官显贵手上也染了皇室成员的鲜血,将来被清算肯定逃不脱家破人亡的下场。难道就没人想过趁此机会,一不做,二不休?至高无上的皇权,本就是凡俗中顶顶诱人之物,哪怕北齐皇帝有手腕,犯上作乱起兵谋逆得都不止一个,何况眼下这种烂摊子?
北齐内乱,已成定局。
东岳、南楚和西秦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北齐强盛之时,几国都少不了摩擦甚至小规模的交战,若知北齐乱成这样,定会趁火打劫在这样大的利益面前,哪怕是最疼爱的儿孙的性命都能放到一边,何况各国送到北齐来的质子,普遍是国君不在意的人?各国的大军,岂会为他们而停滞半分?而北齐……将他们这些质子押在阵前,杀了祭旗,指不定还能激发士气,也算废物利用,不是么?
纵早早接受了命运的不公,可想到自己注定的命运,罗宇衡仍十分悲凉。
萧云霈虽因叶歆瑶之故,没罗宇衡那般沉恸又绝望的心态,可思及前路,也有些迷茫。
他答应了生母顾明宪,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活下来,返回东岳去孝顺奉养她。但这些年见得事情多了,又知自己若是回去,也顶多是跪于生父膝下,摇尾乞怜,方能恳求他略微动容,施舍一星半点的爵位。
没错,他可以争,但东岳世家势大,诸般势力盘根错节。莫说他身份尴尬,名不正言不顺,哪怕顾明宪还是东岳皇后,他是正儿八经的嫡子,想得到那些老狐狸的支持也难上加难。
再说了,想得到他们的支持,就不能触犯到他们的利益,可萧云霈……他可没那种自信,认为这些世家大族愿意和他一起做着将头栓在裤腰带上的事情。
他这十年的日子过得实在不怎么好,纵许多事情不放在心上,仍有很多事让他郁气难平,偏偏又无能为力。每逢如此时候,他就将钟离先生解说的天下大势和叶歆瑶信手拈来的只言片语细细揣摩,也将许多事情看了个清楚明白。
叶歆瑶装作不认识他,他也就装作不认识这位心中认定的师尊,沉吟片刻,方强行压下话语中的恭敬谦和意味,用一种温柔有礼,却显得十分冷淡疏离的语调问:“此话当真?”
对他的态度,一直惦记着恩人的罗宇衡略有不满,却不好说什么,便听得萧云霈缓缓道:“晚辈的要求不高,若前辈能带晚辈和晚辈的几位属下去齐武郡,自是最好不过。”
齐武郡?
在北齐待了这么多年的罗宇衡自然知道,齐武郡为北齐军事重地,又为商路流通之要道,扼守关隘,毗邻西秦,境内泰半是连绵的群山,山贼盗匪不绝,民风凶悍至极,还有大军驻扎。若北齐和西秦打起来,齐武郡前方虽有一个小小的荆国为缓冲,但大家都知道,荆国国主懦弱无用,素来是墙头草,两边倒。西秦说要借道,从国君到大臣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按照罗宇衡的想法,纵不回国内,也需找一处山清水秀,远离战火的世外桃源隐居,过着小桥流水,竹海松涛的美妙日子。听见萧云霈好地方不去,专门要往必定开战的地方赶,罗宇衡不由微微皱眉,陷入深思之中。
叶歆瑶见萧云霈的神情,知他做了决定,心中欣慰的同时,也微笑着问:“齐武郡?何处?”
“关内,山中。”
罗宇衡闻言,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半晌后,竟慢慢地笑了起来。只见他望着萧云霈,似是想通了什么,过往的冰冷阴郁竟是一扫而空,毅然道:“既是如此,我与你同去!”
“宇衡兄,你……”
“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去哪里不是一样?”罗宇衡拍了拍萧云霈的肩膀,朗声笑道,“自此之后,愚兄的身家性命,可就系于云霈老弟你一身了!”
生于世间,若遇事只想着逃避,不思做出一番功业,又怎对得起“丈夫”之名?再说了,他本就是贫贱之身,幼年时也想过长大了给人家打短工,好好孝顺爷爷。虽说当了这么多年的质子,却也没真的皇孙贵胄一般折不下面子,萧云霈又是个赤诚厚道还不失睿智果敢的人。若追随于他,一世轰轰烈烈,无论督名青史,还是遗臭万年,听起来都挺不错的?
叶歆瑶一直开着“枯荣观”,自然能够察觉到,在罗宇衡说出那句相当于效忠的话语后,他头上原本十分浓郁,近乎华盖般的帝王紫气霎时间少了一大截,而萧云霈头顶原本只有小指般粗细的金色王气,竟渐渐褪去光芒,变成深沉却不失华丽的紫色不说,还慢慢膨胀,直到像一个七岁稚儿的拳头般大小才停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萧云霈毫无所觉,也没半点不适之感。
叶歆瑶轻轻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极细微的笑容,随即她望着罗宇衡,正色道:“既是如此,我们就立下誓约吧!我送你们去齐武郡,将你们放在关内的一处身上上,而罗公子……冒昧地问一句,这皑皑白雪之中,哪一座山峰在冒黑气?”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北齐国运于己身
听得叶歆瑶的问题,罗宇衡再次望向绵延的雪山,凝神注视半晌。
估计是由于天色暗沉,他怕自己观察失误的缘故,过了片刻,他还特意擦了擦眼睛,用力闭上又睁开,细细地搜寻了许久。见这样都一无所获,他方失望地摇了摇头,有些忐忑地看了叶歆瑶一眼,方支吾着说:“未曾。”
叶歆瑶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身旁却出现一个身子轻飘飘,面庞像纸糊,看上去略微惊悚的姑娘,莲步轻移,也没见多用力,就将无声无息地软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罗宇衡给扛起。
偌大惊尘宫的一应杂物,泰半是由叶歆瑶弄出来的两个无生命的傀儡打理,萧云霈见惯了她们,自然不会觉得她们的样貌有多可怕,更不认为叶歆瑶会伤害罗宇衡。但他心中却攒了一大串问题,比如母后和小姨过得好不好?罗兄有什么特殊能力?我若想趁乱一争天下,您会同意么?
这些问题压得他的心沉甸甸得,偏偏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世俗界之人以龙比拟天子,是有一定根据的。”没等萧云霈想出来自己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便听得叶歆瑶缓缓道,“每个‘国家’的建立,都会让本国的气运凝聚在这方土地上,泰半气运则化作一条巨龙,镇压江山社稷。根据立国时的五德为甚,来决定龙的颜色,即金、绿、蓝、赤和黄五色巨龙。一旦国运走到尽头,镇压国运的巨龙便会消敌,而这份气运……或分于众多诸侯身上,导致诸侯争霸,烽火连天;或凝聚一人之身,改朝换代,不在话下。”
萧云霈将叶歆瑶字字句句记载心间,揣摩了片刻,突然猜到一个可能,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望着这位对他恩遇有加的前辈。只见他眨了眨眼睛,清隽秀雅的面庞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前辈,您的意思是……”
“北齐国祚本该绵延四百载,如今被封仁强行摧毁,世间命格随之改变,因果与反噬亦会一同到来,苍生陷入战火之中已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区别只在于乱世结束的早晚罢了。待我和容公子斩杀气运反噬形成的孽龙之后,能承载多少国运,就看你的本事了。”
见叶歆瑶无喜无悲,十分平静地说出这种窃一国气运,加之于一人之身的事情,萧云霈失神了片刻,才有些不确信地说:“可我……”
叶歆瑶见状,不由莞尔:“怎么?有拿性命去搏个前程的本事,却不敢光明正大地拿这无主之物?你也莫要想的太好,北齐三百余年的气运何等昌盛,你想凭一己之身吸纳全部,指不定还不够格呢!”
听她这么一说,萧云霈觉得也是,就讷讷地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这两人才说几句话的功夫,地动山摇得越发剧烈,不消多时,群山正中,一条巨大的黑龙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似要向南方飞去。偏偏它前行的正前方,划过一道剑光。
锋锐无匹,直冲云霄。
“我们的战斗,长生你不要看,好好站在这里,等我的音讯就好。”叶歆瑶吩咐了一句,随手设下三个防护结界,身形便出现在了距这座山峰少说有七百里之遥的另一座山头,引动了早已布下的符咒。
霎时间,天地失色,四方云动。
这条孽龙乃国运反噬所化,虽会给世间造成无尽灾祸,却是真正凝聚一国气运,纯正无暇的存在。这也就意味着道门许多对妖魔鬼怪的克制功法,放到它身上非但没有用,还会因对方的“纯正”之故,给自身造成不小的伤害。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真与孽龙战斗,叶歆瑶能发挥出的作用很小。
叶歆瑶本就是习惯将打算做到最坏之人,自然早就堪舆过天下风水,见北方雪原群山山脉逶迤起伏,脉理清晰,地气蒸腾,雄伟之中又蕴藏秀丽,且为大江大河的发源地,便督上了心,在此盘桓几日,又仔细探查。发现此处虽无十分之灵气,却称得上山水合抱,灵气充盈,实乃北齐龙脉的所在,不由得心中一动,布下几个阵法。倘若北齐国运无事倒也罢了,倘若封仁真走到那一步……这些阵法一被她启动,就能与山川地脉相连,暂时封锁住孽龙的行动范围,让它不至于第一时间冲出去,将一身气运分散给天下苍生的同时,也将杀孽和因果敌播了去。
不消片刻,萧云霈就惊骇地发现,四周开始蒸腾着水汽,又以一种快到不正常的速度凝结堆积,仿若洁白的云朵一般飘敌在他身旁。望向远处,淡淡流霞泛于白云之上,形成一道绵延数千里的光幕。
这道光幕起先看上去并无甚威力,远不及那有开天辟地之势的强烈剑光剑影给与孽龙的伤害,更莫说什么威慑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流霞光幕越缩越小,不经意间被孽龙的尾巴扫到。
本当有形无质的孽龙一碰触到这流霞光幕,就好似冰棍被开水一浇,不化都脱一层皮。
这孽龙虽无甚神智,将自己承载的气运和杀孽散步于大地就算完成使命,此时却也好似察觉到厉害一般,不敢再尽情盘旋,反倒有意识地躲避着这光幕。只可惜,它究竟是个没有脑子的蠢物,不知光幕乃是叶歆瑶布下的阵法,更找不到操控阵法之人。导致光幕的范围从千里缩至百里,又缩到八十里,还有逐步缩小,最终成个项圈卡住孽龙脖子的势头。
萧云霈遵从叶歆瑶的吩咐,不敢去看那无所不至的锋锐剑光,他知道,那是授予他功法的白衣男子在斩去孽龙身上的气运,使之越变越小,越发无力。而这样的战斗层次,他是无法触及的,但这不意味着他会不好奇地盯着四周的光幕瞧。
叶前辈这手段,当真……通神……
他正感慨的时候,一个硕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