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歆瑶和容与经方才岩洞之事,对这些歌曲实在有点排斥,却架不住人家巫族重视,他们入乡,也得随俗。好在叶歆瑶曾听容与哼过这首曲子,闻声似沉浸于歌声之中,美目微闭,轻声唱道:“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同光。”
见她竟与乐人相合,妘勾起一丝讥讽的神情,再度望向容与,希望从他的眼中也得到同样的蔑视。毕竟对妘来说,叶歆瑶若当情敌的话,实在是个太难对付的家伙。
美人万般期许,奈何容与……不解风情。
妘咬了咬下唇,愤愤地看了叶歆瑶一眼,方高声道:“停”
正殿金碧辉煌,种种富贵繁华自不必说,也热闹非凡。
妆容艳丽的舞伎水袖清扬,踩着节拍翩然起舞;容貌秀媚的侍女倚在男人身侧殷殷劝酒,羞涩娇柔之中又流淌着绵绵情意,令人心荡;案几上摆放着来自天南海北的佳肴炖得酥烂的牛筋,清炖甲鱼为羹汤,一旁有烈火炙烤羊羔。天鹅肉用醋溜起来,野鸭块在器皿中煲煮,大雁被煎得喷香,鸽子被炸得酥脆。肉羹配上各式各样的主食与点心,一旁还放着甘冽的美酒与新鲜的蜂蜜。
琼浆玉液,美味佳肴,有人欣赏,自然有人兴致缺缺。这些人在侍女的陪伴下,三五成群做着游戏,六簙、掷彩、射勾等等不一而足。
妘似是见惯了这幅景象,又是个极为得宠的主儿,侍者没一个敢拦她,直接让她冲到正殿上,直接赶走几个美丽至极的妃嫔,拉着坐于最高处的男子,小声向对方介绍叶歆瑶和容与。
公侯之后,巫者神通。
若说前一个身份,并没有什么稀奇特殊的,后一重身份,则让对方动容。
这位帝国的统治者听完妘的话,抬了抬眉毛,自有侍者命乐声暂停,舞伎和劝酒的侍女识趣退下。
叶歆瑶冷眼看着,见他一声令下,哪怕之前再开心,再失态的人,都立刻整理衣冠,正襟危坐。群臣若有醉醺醺的,可能会在接下来的场合中失态,旁边就有侍者递来一种带有刺鼻气味的草,让对方醒酒。
“这里的东西,什么都不要吃!”纵然知道容与不会轻易落了算计,叶歆瑶还是提醒道,“吃了的话,或许会永远留在这里。”
她可没忘记,招魂曲的后半段全是讲“故乡”的美好,倘若魂魄受到诱惑,回归故乡,岂不就永留此地?险地的陷阱是一种,安逸中的陷阱又是一种,只要没出玄牝洞天,就一步都错不得。
容与轻轻颔首,问:“谁来?”
叶歆瑶略作思考,便信心满满的说:“同坐一案,你上首,我应对。”
“好。”
正如叶歆瑶所料,对方示意左首的公卿往后退了两案,盛情邀请二人坐下。叶歆瑶微微一笑,温和有礼地回答道:“我等远道而来,冒昧打扰已是十分失礼,岂能让诸公连退两步乎?”
她在说的时候,容与已经用行动做了示范他站在了案几后毯子的左边,而非正中间。
妘的父亲,此处的主宰者天庭饱满,鼻直口方,虽无十分的英俊,不是一般女子会爱慕的容貌,却让任何见到的人都不得不赞一句“伟丈夫”。他的目光微微落在叶歆瑶的身上,随即恢复正常,朗声笑道:“既是如此,还请二位入席。”
见她仍旧代容与回答问题,妘按耐不住,怒斥道:“你是何等身份,竟敢越过公子答话?”
听见她这样问,叶歆瑶就知道为何她的父亲最宠爱于她很多时候,一个冲动的,做事不经过大脑,偏偏身份地位又十分尊贵,一般人还不得不开口回应她的问题的王姬,实在是既能保持自己面子和名声,又无往而不利的杀器。
叶歆瑶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负责的方向不同罢了。”
寥寥九个字,却勾起人无尽的想象空间。
既然说负责的方向,那肯定不是说身份,而是在“巫者神通”上,那么……天子望着妘,半是斥责,半是宠溺地说:“妘,不可这般无礼。”
直到目前,他表现得都很像一位“那个时代”的正统帝王。
叶歆瑶打量着晶莹剔透的美酒,假装一饮而尽,实则将之倾洒。
既然一次试不出来,那便见招拆招。
天子重新唤了舞伎上来,乐声也再度奏响,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子和叶歆瑶的对话上。
对于陌生人,热情好客又不失多疑的天子自然是询问家世,并奇怪,天下诸侯他都见过,为何对风姿卓然的两人没印象。叶歆瑶则回答,说他们来自海上的一个国度,那儿遍地是黄金,到处是美玉,各色奇珍数不胜数。人民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极尽幸福美好。至于你们为什么不知道……那是因为我们一族比较排外,不想与外界接触,从来不派人到外界,而机缘巧合来到这里的人们,全都不想回去,这个秘密也就保存了下来。
为表示自己的“神通”,外加证实自己说得话是真的,叶歆瑶随手一挥,将前世见过的,比眼前宫室还要华美壮丽的宫殿展现在众人面前,一时间,也不知跌落了多少酒杯,惊住了多少人的眼球。
天子见状,神色终于带了一丝尊敬,略为神往地问:“既是如此,二位为何……”
“此事说来话长。”叶歆瑶长叹一声,颇为忧伤地说,“故乡富饶,遭怪物觊觎,一万载黑龙碍于十巫结界,无法穿行,就以异法,在一渔女出海时将之掳去,令其受孕,十载方生下一女。此女杏脸桃腮,妩媚多姿,君上甚爱之,与之相处日常,被其迷去心智,神识为黑龙所侵。若非君上有真龙之气护体,黑龙又被结界所阻,故乡危矣!”
冷落正室宠幸小妾的事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被叶歆瑶加上点神话色彩,更让人沉迷。加上叶歆瑶容貌好气质好,口才也好,说起故事来栩栩如生,仿佛这些事真是她亲身经历,而非信口胡诌,让人深信不疑的同时,也深深被故事吸引:“君上宠爱妖女,群臣无法,求于王后,盖因公子越乃王后所出幼子,蒙天所爱,神通不凡,未及弱冠便为十巫之首。王后于宗庙中长跪九九八十一天,赤忱之心感动上神。但戒律终究是戒律,不得随意违反,上神吩咐我等,必须出行海外,寻得几件举世无双之奇珍奉上,方能破除戒律,应群臣与王后之许。”
妘听故事听得入了神,又听得心上人的性命,更是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甜蜜味儿从心底蔓延。但她咀嚼片刻,突然想到一件事,质疑脱口而出:“公子越乃是王后幼子,十巫之首,那你呢?”
此言刚出,天子就摇了摇头,众人也无奈。
这位王姬,实在是……这位女公子能与十巫之首,王后幼子平起平坐,无论在世俗界中的地位,还是在神庙中的地位,都应该十分尊贵才是。而十巫之中的女性,只有那么一个好么?
叶歆瑶“好脾气”地笑了笑,十分平静地回答道:“我乃先帝之孙女,现居十巫中的巫姑之位。”
这个答案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却让妘仿若雷劈了一般,她咬了咬下唇,有些忐忑,又十分坚定地问:“你们……你们故乡的十巫,可以娶亲么?”
“妘”
“父王”妘望着容与,期期艾艾,羞涩却毅然道,“妘对公子越……一见钟情。”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异象引得公卿惊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色顿时就微妙起来。
叶歆瑶一见便知,此地虽风气开放,却到底要计较写礼仪。也就是说,私下表白什么的完全可以, 当众表白未免就有失身份,尤其妘还是天子之女,堂堂正正的王姬,但直接拒绝的话……她反应 极快,立刻秘密对容与说:“青莲。”
容与本打算直接拒绝,听得叶歆瑶的提示,便将一缕内息注入青莲剑中。
薄薄的冰霜覆盖住了古朴的案几,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没等天子询问缘由,就有侍者不顾仪态,焦急万分的奔过来,附耳给天字旁的人说了什么,那个 明显是天子近臣的人呢怔了一怔,随机小跑到天子身边,将事情告知。
天子霍的站起,神色激动,近乎失态:“当真?”
“绝对不会有错。”近臣的脸上,也满是狂喜的神情,“就在方才,神迹降临了!”
群臣听得这个消息,和天子一般按捺不住,跟在天子后面,急匆匆地走出正殿,一齐向南方望去, 果然见南方的天空红光冲天,恰是先祖记载的“神迹”显灵的样子。
叶歆瑶掩住笑意,给容与使了个眼色。
容与会意,青莲剑的寒光与冰雪越发迫人。
“巫咸,你的剑……”叶歆瑶轻呼一声,随即自知失言般地刹住话头。
她“有心掩饰”‘却架不住旁人留神观察,妘就是其中一个。
人都是这样,遇上和心上人有关的事情,总会忍不住留神关注,恨不得记下他的一举一动,怎么也 看不够,妘也不例外。这位骄纵的王姬对容与一见钟情,恨不得了解这位冷若冰霜,孤若寒星的男 子多一点,哪怕这些信息由她看不顺眼的人说出来也一样。所以她的心神忍不住被叶歆瑶叙述的故 事牵引,边听边想,心疼与容与的遭遇,骄傲于他的本事,又带着一点难以言喻的焦急。
若非心怀忐忑,十分不安,她怎么会不顾脸面,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些话来?
叶歆瑶故意将“他们那儿的规矩”说得十分森严,妘对比着自己这边的巫祝要求,心中已是信了大 半,却由于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十分不甘心。眼下见容与的佩剑展露异象,数百年不曾出现的 神迹又再度降临,又是骄傲又是痛苦。
她喜欢的人,果真是极有本事的,才略略露出一点神通,就能让神明重新眷顾他们,若是他能留 下……对,父王也一直忧心神明之事,听说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隐隐有……若是在这时候 ,神庙中来了一位法力高强的巫祝……
想到这里,妘也不顾什么,匆匆忙忙走到天子身旁,附耳低语。
叶歆瑶一直关注着众人动向,见到这一幕,淡淡的笑了起来。
想引得两个身份地位足够崇高,修为本市样样比他们好上一大截的人背井离乡,留在此地,应当怎 么办呢?功名利禄?在没有摸清楚他们的性子之前,只会展露自己的愚蠢。既然他们是巫祝,又很 可能引得神庙有了异象,让他们去神庙外围观摩一二,岂不是最正确的做法?哪怕留不下人,将剑 留下……这样的主意,他们又怎不敢打?
玄牝洞天第二层幻境中的神庙,以黑、红色为主色,神庙占地千亩,主庙高约三十六丈,地板与过 道由白玉、黑曜石等材料铺就,镶嵌诸多华贵宝石,却不显炫目,反倒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极尽 庄严、肃穆和宏大之能事。
神庙的巫祝带了三分恭敬,三分好奇和三分试探,在前方引路,叶歆瑶跟在他后面,饶有兴趣地看 着墙上的壁画。
在旁人看来,这壁画谈不上精美,甚至说不上有什么内容,充斥着难以理解杂乱无章的线条。无论 是壁画上的人、动植物,还是奇形怪状的野兽,出了一丝质朴的美感之外,就没有别的,实在没有 必要看的这么专注入神。但容与和叶歆瑶相处多年,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所以她静静地在一旁走 着,什么话也没说。
长廊走到了尽头,壁画也以一张狰狞的怪脸,和一条从嘴中深处,垂下,大到不成比例,顶端还十 分锋利,宛若小刀般的舌头收尾。叶歆瑶的脚步停滞片刻,方收回目光,见巫祝也停下来,她笑了 笑,似是随口问:“神迹再临,普天同庆,但……不知道诸位可准备好了足够分量的祭品?”
巫祝闻言,神色一凛,郑重道:“哪怕倾尽全国之力,祭品亦会让上神满意。”
叶歆瑶点了点头,恭维了他两句,随即侧过脸来,轻声对容与说:“我们得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 。”
“何出此言?”
“青莲剑是钥匙不假,却也要找到能使用他的地方,若我没猜错,他们口中‘上神’降临之地。“ 叶歆瑶凝视前方,无喜无悲,”此地神秘莫测,夜探殊为不智,必须静观其变。“
说到这点,叶歆瑶顿了顿,方继续道:“他们的祭品不够,在没弄适的祭品之前,小打小闹的祭祀 会有,但若是‘上神’为了这点小东西就降临,未免太降身份,所以……“
她语调虽淡,容与却从中听出了积分不同寻常的意味,隐隐猜到了一些:“他们所谓的祭品…… ”
“是人。“叶歆瑶轻叹道:”而且必须是身份高贵,配得上这场祭祀的人。“
容与好歹在凌霄剑派呆了多年,以活人为祭的事情也听过不少,莫说邪修魔修,就连在世俗界中, 让活人跟着殉葬的王公贵族也有很多,但听叶歆瑶的口气,再结合那位巫祝的回答,这次的献祭无 论是目的和意义都十分不一般,估计献祭的人数……不会少。
会到天子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后,叶歆瑶设下一个幻术结界,就十分自然的来到隔壁,拉了一张椅子 坐下。
人员见她了,便用一种轻描淡写,却蕴含着坚定力量的语气说:“我欲阻止无谓的献祭。”
叶歆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倒说:“壁画很有意思。讲述了他们这些人的鬼神观。”
“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世界已经覆灭了四次。”
用这么惊悚的一句话当做开场白,叶歆瑶右手轻扬,让壁画的影响重现,一一解说道:“在最古老 的第一纪,住在这个世界的是风神,那时,天地初开,万物刚从混沌之中走出来。罡风呼啸,穿过 山谷与丛林,席卷溪水和草坪。弱小的生物根本没办法在狂风的肆虐中活下来,唯有擎天立地的巨 人才能和狂风作斗争,存活于第一纪中。但最后,世界和风神的寿命都走到了尽头,在末日到来之 际,飓风蹂躏着大地,居仁门将自己转化为鸟儿,想要躲避这次灾难,却仍旧没有活下来。”
“风神之后,住在这个世界的是地母神。她的力量覆盖住地上和地下的每一个角落,使草木得以茂 密,作物得以丰收。只可惜,随着人类的不断繁衍,地心已经住不下那么多人,低贱的奴隶被派到 地上来耕种,烧山伐木,建造华美的宫室。人们享受着地母神的恩泽,却习以为常,渐渐忘记了对 地母神的供奉。而这种不思回报,权利索取的举动,终于激怒了地母神,于是,山川下陷,深谷上 涌,无论地上还是地下的人们,若没被踩成粉末,就化作了坚硬的石头。”
“第三个纪元里,主宰这个世界的是太阳神,这是一位温和却疏离的神明。他庇护着人类,却很少 回应人类的祈求,因为他绝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和他的影子化身成的月神作对上。这两位神祗彼 此敌视,互不相见,你出现则我离开,我离开则你出现,最终,世界也毁灭于日神和月神的争斗之 中,大地化为焦土,就连石头都被熔成了滚烫的岩浆,在地上泊泊流洒。”
“日月双身之后,住在这个世界的是水之女神,这位女神恩泽万物,对子民还算照顾,偏偏由于长 得太美,有一位天子对她渴慕至极,对着他的雕像做了些不好的事情,水之女神大怒之下,决意毁 灭世界,于是,大雨倾盆 而下,洪水四处泛滥,山峰隐没在水里,人类转化成鱼类。”
说完这一句,叶歆瑶想了想,补上一句:“我觉得这个来历不错。”
容与听他说了这么多,最重要的却卡住,沉默片刻,还是开口:“活人祭祀。”
叶歆瑶笑了笑,指着最后一幅壁画,解释道:“在这些人看来,第五纪元的主宰者是火神,这位神 祗性格暴躁,喜怒不定,十分好战,更加好杀,尤其是虐杀,,倘若招了他的不如意,世界毁灭就 在一瞬间,正因为如此,自诩为‘火神后裔’‘神眷子民’的他们,觉得有必要讨好火神,延迟世 界被毁灭的时间,而他们讨好火神的手段,就是发动战争,拿敌对武士来献祭,手法残忍,过程血 腥。至于他们认为的。获得火神认同的方式……吃人肉算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求仁得仁何足惜
说起“吃人”这般骇人听闻之事,叶歆瑶眼睛不眨,眉毛不动,神色淡然一如往昔,仿佛此事在他 心中算不得什么大事,完全不值一提,她甚至在说完这件事后,还特意详细说明了一下来龙去脉, 示意自己研究的很详细:“据我观察,这里的武士认为的光荣归宿只有两种——战死沙场,或战败 被俘,献祭给神,也就是说,我们认为很残忍的事情,对他们来说,竟是求仁得仁。”
人员自然明白叶歆瑶的意思。
他曾为国复仇,纵知是世家门阀为诛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