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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他们策马向下谷城门奔去,我追了上去,他们可能是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回头望了一望,我趁机喊下他们“两位公子!”
他们勒下马,我赶到他们跟前。
“这位姑娘有事?”刚才我看到的手上有字的人笑眯眯地望向我,他看起来比另外一个男人胖很多。
“我要求见门主。”现在街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有不少人看向这边。
他笑渐渐消失,换了严肃的口气,“姑娘有何目的?”
“只是见门主。”我不想多说,反正他们不能配解药。
一时间我们之间很沉默,我有些急,毕竟救宋华原这件事,能快则快。
“姑娘可知我们是谁?”他一副“姑娘你认错人了”的表情。
“南涧门。是吗?”我转而又换了一副小姑娘的口气。“我真心找门主有事,求求你们。”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策马奔出城门,我心下一喜,跟着奔了过去。
这就是饮马江湖啊,我在马上突然想到以前还要宋华原带我去江湖,如今早就身在江湖,可我刚刚才发现。
不过,没有宋华原,饮马江湖跟嫁到那个老皇上有什么分别?都让人不高兴。
所以,我的潜意识里,宋华原可能就是“喜悦”这种心情的代名词。
由于在马上,我对走过的路程也没个概念,只是太阳渐渐暖了,我们还没到。
我其实不大擅长套近乎,但是偶尔也会套。“大哥,南涧门离下谷那么远,你们每天又那么早要去药材市场,那不得摸黑起来啊?”
“是啊。天没亮就要出发,一去迟了就没有好药材收。”那个胖些的男子说,另外一个男的从不开口。
”
这样啊……”我讪笑,又没了话。
不过自我搭讪后,我们很快就进了一个村子,“一个高端的门派建在一个村子里好掉档次啊。”
我暗想。
跟着他们七拐八拐后,我们停在一个院子前,从外面看上去,里面有相当高的一些竹楼。
”
我们要先通报楼主,先请姑娘在这里歇歇脚,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谅解。”瘦些的男的牵了马走了,胖些的带我走到前厅,然后向我一抱拳说。
我冲他一笑,点了点头。
我喝过了两杯茶后胖男子才出现,“姑娘,总门主来了,正在跟门主会面。所以门主说不见闲杂人等。”
“我一定要见门主,总门主分门主都可以。”越是这种时刻我就越是淡定,甚至还特地摆出一副“我不畏艰险,愿意奉献所有”的表情。
他面露难色。
我冲出院子,大喊“南涧门门主——我叫李年和——我的夫君叫宋华原——他意外中了贵门门下的莫愁散——我想求得解药——求求你——见一见我。”
年和姑娘活到现在,第一次这么卑微,突然有些感触,又有些悲伤,竟然有些哽咽。可我生生压下去我的哭腔:“求求你了。”
“见一见我……求求你。”
“你要什么——我应该可以答应的。”
我在院子里朝着竹楼上喊,胖些的男子站在前厅口,一脸悲悯地望着我。
“姑娘,别喊了。上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竹楼上某个窗户传来,我楞在那里。倒是胖男子喊了我,说带我上去。
浑浑噩噩跟着他走上楼,绕了不知道多少弯,才被领到一间房前,“进去吧。总门主分门主好像都在这里。”
我打心眼里感激他,于是勉强朝他笑了笑“谢谢大哥,您的恩来日一定报。”
他没回答,我推开面前的门。他并未跟进来,在身后帮我们关上门。
“姑娘,坐。”是刚才我在院子里听到的声音,他鹤发童颜,果然长得是门主的样子。
可是,我突然发现,不是总门主分门主都在吗?怎么只有一个?
“门主,我想求莫愁散的解药。”我顺着他的话坐下,压下心里的疑问开口求解药,只要有门主就行了。
不管他总门主分门主,能给解药的就是好门主。
他沉沉思索了会,说:“姑娘若是当真想救你夫君,须帮南涧门尝一味毒药。”
很多话本子里讲,佳人中了毒,才子自愿承受了佳人身上的毒,救活了佳人,自己或挂掉或远走,最后佳人跟男二号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但是佳人在某个有特殊意义的时刻会想起才子,并留下两滴泪水。
这种俗套的江湖段子终于没在我身上发生。
“一定要我尝?”
“若是姑娘愿意,我可以帮你解姑娘夫君的毒。南涧门本不是作恶的门派,不会随便下毒,可有些新毒的效力,确实需要人要检验。所以我们每次有新毒都会贴出告示,请人来尝毒。这次的毒,还没有人愿意尝。我就只能寄希望于姑娘你了。”
“以前会有人愿意来吗?”这个难道是毒药行业的□吗?
“我们会付酬金。再者一般我们都配有解药。”他微微笑了一笑:“但是若解药失效,我们也会有巨额赔偿。”
“这次的药没有敢试吗?”
“我们遵循自愿的原则,因此在公告上都写清楚了毒发作时的可能反应,解药有效率的大小。”
他又是一笑,说:“所以我想……可能是因为这次的毒发作时给中毒者带来的痛苦多了不止一倍,而且,解药无效的可能性很大。”
☆、第五章(3)
“但是解药还是有可能有效的是吗?”
“是。”他咧着嘴角,笑得九分假。
“行啊。”
我是李年和,总是有好运气,这次……不会例外,我一定能醒过来。“那就尽快吧。”
“姑娘想多快呢?”
“就现在。”宋华原不好起来,林苑恐怕真的要出事了。“您给我解药,我看着他醒过来后就回来试毒。”
“关山。”门主朝着门外喊。
一个男子很快推开门。
“开药库。”他吩咐了一句,然后转身对我说:“请姑娘跟我来。”
取了解药的过程没有我想象的神秘,进去药库时没有经过一众的暗室。
其实……在我看来那个药库只是比普通的房间多了一把锁而已。
门主将解药给我,又将我带到院子里。
“服用解药后中毒者一个时辰之内会醒过来,醒来之后,只需多加调养即可。”
我笑着朝他点点头,这个毒药,来得很是轻松。
这时他又说:“关山会一路跟着姑娘,姑娘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
我内心不屑,外表谦恭地点了点头。
不就是监视我的吗?李年和是个好姑娘,不会用卑鄙手段骗解药的。
待跨上马,我望望前路,又回头望望关山。
他扬扬手示意我先走。
“……我不认识路。”
“……”
最后在我精确的描述下,关山带我从南涧门找到了济伯家,他在门外等我,我进去送解药。
“李年和?”刚刚进院子,叶洛一声惊呼。
“济伯呢?”我无视她。
“在楼上。”
我跑上楼,“年和,怎么过来了?有消息吗?”济伯像有预感似的的从书房里走出来。
“解药。”我对着他笑,从怀里摸出那小小的一瓶粉末。
济伯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笑了笑,接过,说:“正巧刚刚烧了水。”
宋华原睡在我和他那天睡过的房里,济伯提了水来,我随他进去,叶洛也上楼,看见我们这架势,明白了七八分,我不经意瞥向她,她眼里憋着泪。
每次都是这样,好像她比谁都爱宋华原。
济伯用温水将解药化开端到床前,然后将宋华原的身子侧过去,将药灌进了他的耳朵,一滴不剩。
我从来没看见喂药从耳朵里喂进去的,所以有些吃惊,不过也只是掖着,叶洛则是面露惊恐,还有有几滴泪挂在眼角。
那个词怎么说,“梨花带雨”,还有——“满面含娇”。
“五道相通。”济伯固定宋华原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向我们解释道。
“我来帮您吧。”我上前想抱抱宋华原,可济伯摇摇头,对我身后说:“叶洛姑娘,你来。将宋公子抱得几分钟,再放他下来。然后你就守在这里,若是他有任何反应,去隔壁书房找我。”
我尴尬得愣在那里,叶洛走上前,衣角梢到了我。
“年和,你跟我来。”他将手中的人安置好,大步向外走,临出门时说了句。
来到书房里,他倒了杯茶给我,我摇摇头没接。
“宋华原的毒是从手心里进入皮肤然后扩散的。”济伯放下茶杯。
我想了想,可能是那几根银针吧,原本要飞向叶洛,被宋华原截住。于是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宋华原的毒马上就要解了,以前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是……我看不了他多久,我马上就要走了。
“南涧门的人有为难你吗?”济伯可能是看我一脸悲怆。
我笑着摇摇头“没有,他们伤宋华原本属于误伤,所以解药来得很容易。”我近来的谎话越说越漂亮,编的情节自然,天衣无缝。
这次济伯没有接话,我突然想到了宋华原的安置问题,于是又说:“济伯,要是宋华原醒了,您就告诉他我跟着商队回江南去找我师傅了。”
“他们真的没为难你?”济伯的眼神射过来,我抬起眼迎了上去。
“这个不算为难,他们要我随着商队去江南帮他们送很重要的东西,还要传个口信,他们最近很多门徒都到外面去了。”我还是笑了笑,心里告诉自己“年和,眼神不能逃,眼神不能逃,一逃济伯就发现你撒谎了。”
“何时走?”
“宋华原醒后。”
“华原哥哥醒了。”紧接着我的话的是叶洛的推门声跟报喜声。
这真像话本子似的,把所有人物的出场时间,对话顺序都安排得如此这般顺畅,以至于我体会到了一种超乎其想象的虐感。
有的时候,艺术化的生活给人美的享受,但更多时候,艺术化的生活带来的是更多的困厄,苦难,心酸以及等等。
济伯来到宋华原房里为他诊脉,他其实并没有真正醒过来,但是已经恢复了意识,据叶洛说,他刚刚在床上翻了个身。
“叶洛姑娘,再去烧些水来。”济伯转身吩咐道。
叶洛跑了出去。
“宋公子毒解了……醒了。”济伯将宋华原的手放进被子里。
“那……我要走了。”我站在桌子那里,瞧见床上的人眉头有些皱,他果然是醒了。
昏迷中的他面色十分平静,可睡着的他总是会皱眉头。
“姑娘放心去,我会跟宋公子交代的。”
“对了济伯,你还跟他说,找到林苑姑娘后就速速回家,我回了江南就不来了,就在那边等他。”那个毒药的效果,作用时间我还不是很清楚,只有先这么躲着。若是时间不长,我回来找他也可以当做一个惊喜。
济伯点点头。
我再没什么牵挂了,一狠心,转身出了门,迎上正走过来的叶洛,我没有看她,垂了头和她擦肩而过。
这个姑娘。
若是我死了,我就把呆在宋华原身边的机会让给她。
若是我没死……她这一生休想占得宋华原身边一寸一毫。
再回到南涧门已是日落,那村里已经有星星点点的灯光,早冬的白天如此短。
“请姑娘这边来。”刚刚下马就有人迎上来,是个姑娘。
她将我带到一个小木屋里,中央有个木桶。
“我叫暗香。”走进门的时候她自我介绍。
“这个里面是药水,姑娘要在里面泡一整夜,而且不能吃饭,不能喝水,一直到明早试药。”
“为什么?”我答应别人的事情也是要做到的,可是这试个药也太麻烦了。
“这个……算是消毒吧……”
“……”这个好夸张,但是也无碍:“那就请暗香姑娘先出去吧。”
“门主吩咐我在里面照拂姑娘。”
我脸上青了红了一阵子,还是当着她的面脱了衣服进桶,这是冬天,桶里的水竟然是冷的。
“这药水能换热的吗?”
“抱歉姑娘,这个药水只能泡冰的。”
多么稀里糊涂的规矩啊,不过好在屋里很暖和,再者这边是南疆,初冬的温度不比北方。忍忍就好了。
“姑娘你能告诉我那个毒药的功效吗?”我想起之前只顾着求解药,我对于我将要试的毒一无所知。
“门主没有告诉姑娘?”
“我忘记问了。”我浸入药水中,打了个哆嗦。原以为试毒直接吃就好了,哪里还知道这讲究。
“我只听师兄们谈起过一点。这个新毒叫逍遥尽——跟传统毒药让人失去意识不同,中了逍遥尽的人是完全清醒的。”这些个毒药都是些什么名字啊……“莫愁散”,“逍遥尽”有叫“苦无边”的吗?
“就是有意识是吗?”其实这样也很好啊,至少知道自己中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啊,不分白天黑夜的清醒。”她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很恐怖的东西。
“不给睡啊?!”看来今晚我要好好享受黎明前的黑暗了。
“姑娘如此精神,难道你不怕吗?”她眼睛睁得相当大,瞪着我。其实暗香很好看,一双眼睛生得尤其迷人。
“不怕……”不给睡觉就不给睡觉呗,解不了毒也不怕,我就一整天一整晚地看宋华原。
白天我看他对我笑,风华绝代,晚上我看他皱着眉头,英气逼人。
“啧啧啧……”我好像捡着了大便宜,而她感叹了一回没再搭话。
后来夜渐渐侵入,我在桶中竟也沉沉睡去,眠深,无梦。
“姑娘——姑娘——”我朦胧睁开眼,本有些懵,可突然想起自己身在哪里,睡意全无。
天光大亮,我正要奔向未知的生或死亡。
“姑娘请更衣,然后随我们去路临雪山。”暗香将手中的毛巾递给我,然后退到旁边。
我擦干了身子她又拿出一套白色棉衣给我,我穿上,觉得稍微有些热。
“这件衣服早冬穿还是有些热的。”
“上山之后还要给姑娘加衣服的。”她不像昨晚那么亲切,转身出门丢下一句:“还请姑娘跟我来。”
我跟着她出了院子,门口有一众的白衣姑娘,手中都牵着马。
“……这个……”我有些畏惧这种阵势。
“我们陪姑娘上山,然后观察姑娘服毒后的各种反应。”暗香解释道。
怪不得都是姑娘,没有一个男子。
“姑娘好像是骑马的?”她拉了一匹黑色的马来。
我点点头,其实我想骑小白,不过小白不是这边的马,应该受不了路临雪山上的环境吧。
☆、第五章(4)
稍稍打点后,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山,这山是南方少见的高海拔,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我又累又冷,可是这离我们的目的地还有些路要走,于是我们停下来小憩,补充些体力。
“姑娘穿上。”我坐在石头上,暗香给了我一件棉衣,男式的那种,虽然丑,但是很实用。
我接过穿上,顿时热乎了一大截。
暗香在我身旁坐下,我望着远处积雪的山峰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姑娘们叽叽喳喳。
于是我侧着耳朵,听她们讲话。
“姑娘们,你们昨天晚上见着总门主了吗?”
“总门主哪里那么好见的。”这个姑娘声音都含着笑。
“我看见了!啧啧啧,一身黑衣,腰间挂着笛子跟玉佩。”又一个姑娘搭腔,声音有些沙哑。我瞧着她们说的怎么这么像师傅呢。
“唉,给讲讲,好看吗?”暗香来了兴趣。
“啧啧啧……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这个姑娘说完引起了一阵笑。
“你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吧!”一个清脆的女声调笑道。
“不敢不敢,我可高攀不上。”声音沙哑的姑娘继续满足大家八卦的欲望。“昨天晚上,我帮老头儿给总门主送书,听到他在院子里吹笛子,有穿堂风吹过院子,他的头发跟衣角都飘起来……”这段少女怀春式的描述又引起一阵笑声,银铃般的,很是好听。
“什么曲子什么曲子?”暗香继续凑热闹。
“不知道,但是他吹得很好听。”那个姑娘说完轻声哼了几句,我细细听来。
我怎么也不可能记错的——这个调子叫——《盼君归》。
“总门主叫什么?”我望向暗香。
“我们这个等级哪知道啊……”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像极了宋华原的娘。
“好了好了,姑娘们启程了。傍晚之前我们要到据点。”说完她站起来拍了拍手。
我们继续向山上奔去,眼见着路边的草渐渐少,霜雪也多了起来。到达南涧门据点的时候,竟然刮起风来,吹了冰屑到我脸上,我眨眨眼,有些想宋华原。
“姑娘们下马。”走在最前面的暗香跳下马,我翻身下马,昨天起就没吃饭,今天又奔波奔波,我有些没站稳,摔在半覆着雪的枯草地上。最近的姑娘要扶我,我摆摆手自己撑着地站起来,跟着进了院子。这路临雪山上南涧门的据点是一个大型的四合院,我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