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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永泉的家就在河对岸,文永泉将渡船交给一个人照应,领着卞一鸣一行三人,一瘸一拐地朝村子走去。
文家条件很差,三间正屋和两间厨房全是土墙草顶,院墙是用土垒起来的,只有大半人高。十年前,文永泉受伤之后,家里面全靠周大英支撑着,我们都知道,在农村,任何一个家庭,都是靠男人支撑的,文永泉从书记的位子上退了下来,又丧失了劳动能力,生活自然要陷入困境,这就是老两口让文永泉将谢家财的船拖回来的原因吧!
第六十四章 时间不对
文永泉和周大英对一九六九年六月三十号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当天晚上,文永泉的堂兄弟文永华结婚,夫妻俩在文永华家帮忙,一直忙到所有人离开才回到家中,当时,村子里面和邻村的小伙子闹新房闹得很凶,新娘子是周大英介绍的,她又是生产队的队长,所以留在文永华家掌控局面,文永泉也留在了文永华家。
闹新房一直闹到十一点钟左右才结束。闹新房是中国人的习俗,农村地区尤为突出,不闹,日子就不兴旺红火。所以,不管闹新房的人有多过分和出格,被闹的人家都得愉快接受。
插队知青汪晓晨证实了文永泉和周大英的说法,汪晓晨有一块钟山牌手表,周大英就是根据汪景晨的手表来掌控制闹新房的时间的。当然,证实文永泉夫妻的说法的还有当天晚上在文永华家闹新房的几个小伙子。
单凭这个时间,就可以把文永泉夫妻俩排除在案子之外,大家都知道,谢家财夫妻俩遇害的时间是十二点钟左右,周大英夫妻俩离开文永华家的时间和“6。30凶杀案”的案发时间对不上号。
南河公社文通大队沟子村,距离谢家庄有三十几里的路程,步行需要两个多小时——速度还要快一点,一九六九年六月三十号,谢家庄派去报信的人赶到钩子村的时间是三点多钟,文永泉和周大英是坐马车赶到谢家庄的,到谢家庄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卞一鸣一行三人离开沟子村的时候,周大英将一个包裹交给了王萍,包裹里面有一件毛线衣,这件毛线衣是周大英请村子里面的插队女知青按照招娣的身量编织的,三个人见过周大英的三个孩子,他们身上的衣服上都有补丁,领口和袖口里面不曾看到毛线衣;包裹里面还有两斤豌豆粉丝,这是文永泉从邻村一家作坊买来的,招娣最爱吃豌豆粉丝。
招娣虽然失去了双亲,但有这么多人关心呵护她,她应该算是一个幸福的人。
三月四号,案子仍然没有进展。
三月五号,郑峰派李云帆、张鹏和王萍到大旺集去找周菊英核实情况,除此以外,郑峰带领其他人在和谢家有关系的女人中寻找戴戒指的人。
招娣提供的情况,其意义是在于为同志们提供了一个新的刑侦方向,在当时,戴戒指的男人是没有的,这也算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一大功劳,革命都革到灵魂深处去了,连女人身上的首饰都被革的差不多了,更别说男人了。在郑峰和李云帆看来,想找到戴金戒指的女人,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我们先看看李云帆、张鹏和王萍这一路的情况。
算起来,这是李云帆和张鹏第二次接触周菊英,受人的注意力的限制,生活中,有很多信息会被有意无意地忽略掉,李云帆第一次见到周菊英的时候,竟然没有在意她有没有戴金戒指。
八点四十五分,汽车驶进了大旺集,几分钟以后,汽车停在了老地方。
第六十五章 菊英病了
奇怪的是周菊英家的烟酒店大门紧闭。
烟酒店的旁边有一个剪纸店。
三个人走进剪纸店。
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放下手中的剪纸,走到柜台跟前。
“大爷,隔壁的烟酒店的门怎么关着啊?”
“好像是生病了。”
“谁生病了?”
“菊英啊,昨天早上就没有开门。”
周菊英生病,和烟酒店关门歇业,一定和同志们昨天的造访有关。
“大爷,周菊英在家吗?”
“在家,我没有见她出门?”
“她男人曹宜黄呢?”
“曹老师到医院去了。”
“到医院去了?”
“老太太昨天早上突然发病,被拖到医院去了。同志,曹家是不是出事了?”大爷已经看出来了。
“谢谢您。”
三个人告别老人之后,敲响了周菊英家的门。
李云帆不会因为周菊英生病而中断原来的计划。
“咚——咚——咚。”张鹏在门上敲了三下。
店铺里面没有反应。
张鹏又用力敲了三下:“咚——咚——咚。”
店铺里面还是没有反应,但门露出一条缝。
门没有插门闩,一条板凳抵在门后。
张鹏将手伸进门缝,将抵在门后面的板凳慢慢移开。
三个人进门之后,张鹏关上门,并将板凳抵在门后。
三个人穿过昏暗的店铺,走进院子。
“请问,有人在家吗?”
“谁啊?”从三间正屋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不大,也没有什么气力。说话的人应该是周菊英。
周菊英突然生病,很可能和同志们昨天的调查有关,周菊英如果连这点挫折都受不了,那么,她将如何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呢?
三个人循着声音走进正屋,正屋的门半掩着。
门内是堂屋,堂屋的两边各有一个门帘。
“我在这屋。”
声音是从南屋传来的——周菊英家的正屋坐西朝东。
张鹏掀起门帘。
一个女人侧躺在床上,头上系着一根灰色的毛巾,头发凌乱的很,她就是周菊英,一天不见,周菊英消瘦憔悴了不少。
“你们是?”周菊英抬起无神的眼皮。
“大嫂,是我们——我们昨天刚来过。”
“是你们啊!”周菊英挣扎着想坐起来。
王萍上前搭了一把,将周菊英扶坐了起来。
周菊英的形象已经先入为主地定格在李云帆的心中,他不会因为周菊英的可怜相而心生半点怜悯。
三个人同时看见了周菊英右手上的金戒指,戒指的正面是一个边长将近一公分的大方块,上面有一个醒目的“福”字。
关于周菊英向姐姐周风英借钱的事情,李云帆没有提,那毕竟属于道德范畴的事情,李云帆关注的是案子。
“你们是来找我男人的吗?”
“周菊英,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
“对。”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九六九年六月三十号晚上,在你男人曹宜黄回到家之前,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什么地方——我能在什么地方呢?当然在自己的家里了。”
“家里面还有哪些人呢?”
第六十六章 艰难对话
“我公公,婆婆,还有我的女儿。你们问这个作什么?公安同志,有什么话,你们能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说呢?”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摆到桌面上说的。
“你公婆在家吗?”
“我公公几年前就过世了,我婆婆在医院。”
“医院在什么地方?”
“就是公社卫生所。”
“我们在医院什么地方才能找到你婆婆呢?”
“在住院部7号病房。”
“你男人曹宜黄呢?”
“你们要是到医院去的话,大概能撞见他。”
眼下,李云帆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周菊英的婆婆核实情况。
三人走出周家,朝卫生院走去。
公社卫生所是一家小医院,病房只有7间,三个人很快就在7号病房找到了周菊英的婆婆曹王氏。
病房里面有三张病床,曹王氏在最里面一张床,其它两张病床空着。
老人咳嗽得厉害,说不上一句话,就咳嗽的不行。
老人非常通情达理,她在一个护士和王萍的帮助下,坐了起来。虽然咳的厉害,但还是能断断续续地说一些不连贯,但能听懂的话。
看到老人一脸病态,憔悴衰老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坐在病床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人是一个明理之人:“你们————咳——到——咳——到医院——来。我——知道——咳,你们——一——咳——一定——有——咳咳——有什么事情。”
“大娘,你歇一会再说,不着急。”
“我——没——没事——咳——咳咳——不打紧的——我——已经——好——咳——好多了。你们说——我听着呢。”
“大娘,我说,您听,我说的对,您就点头,我说的不对,您就摇头,您看怎么样?”
“没事,你们——不要担心我,我能说话,就是——时间不能长——咳——咳咳。”
“行,您尽量少说话,只要意思到就行了。”
“中。”
“大娘,谢家庄——谢家财夫妻俩被杀的事情,您记得吧!”
“记得——我记得。”
“一九六九年六月三十号夜里谢家庄派人来报信,您还记得吗?”
“记得。”
李云帆有心测试一下老人的记性:“当天晚上,您的儿子曹宜黄一直在家吗?”
“他不在家——咳——他在外面——打——咳——咳咳——打麻将。”
“他是什么时候回家的呢?”
“宜黄——咳——刚到——咳咳——到家不久,谢家庄的人——咳——就来了。”
“当天晚上,你的儿媳妇周菊英在家吗?”
“咳——在家,宜黄他爹——咳——身体一直不好,家里面离不了菊英。”
“一直到十二点钟,你们都没有睡觉吗?”
“我就宜黄这——咳——这一个儿子,他不回来——咳咳——我和菊英哪里能睡的着呢?”
“再说,菊英是一个规矩本分的媳妇,天黑——咳咳——天黑以后,她从不出门,昨天,你们来,要不是——咳——我看你们着急,我是不会让菊英出去找宜黄的。”
第六十七章 艰涩诡异
老人似乎已经知道儿子的事情,告别老人的时候,老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人都说我是一个有福之人,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媳妇,可我心里面明白着呢?我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八成是我前世做了什么孽。”
在回谢家庄的路上,李云帆一脸凝重,沉默良久。听了老人的话以后,李云帆对周菊英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当然,李云帆沉默良久,主要是因为案子再次陷入僵局。他在思考案子的事情。王萍和张鹏也在思考案子的事情。同志们在“6。30凶杀案”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几条线索和“6。30凶杀案”都没有关系。
案子很艰涩,无论同志们怎么左冲右突,都无法将案子向前推进半步。案子也很诡异。你无法搞清楚它的背景,既无来龙,也无去脉。这个案子和同志们经手过的案子大不相同。
凡是和谢家有关联的人,同志们都像筛子一样筛过了。竟然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李云帆一行三人回到谢家庄的时候,郑峰等人刚刚结束调查走访工作,虽然郑峰对李云帆的大旺集之行并不抱什么希望,但当他听完李云帆的汇报之后,同样沉默许久。
郑峰一行的调查也没有什么结果,在整个谢家庄,加上临近几个村子,郑峰没有寻觅到想找的人,谢家庄有四十一户人家,戴戒指的女人有三个,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而且,她们手上戴的全是银戒指,还是那种像韭菜叶一样银戒指,根据招娣的叙述,能让她感到凉意的戒指的宽度应该是比较宽的那种戒指。至少应该是像周菊英手上的那种戒指。
李云帆和王萍和张鹏回到住处的时候,郑峰等人正在翻阅原始卷宗和刚增加的谈话记录,郑峰想在这些资料里面寻觅到一些蛛丝马迹。
三月五号的下午,雨虽然停了,但天仍然阴沉着。
郑峰感到有些茫然。突然迷失了前进的方向,心里面真不是滋味。他以前很少有过这种感觉。
整个下午,大家都呆在堂屋里面看资料。郑峰将所有资料标上序号,大家按序号阅读,当时,没有复印机,只能用这种比较笨办法。
整个下午,屋子里面的空气都很沉闷——沉闷的令人噶暗道压抑,这也就是说,大家没有在资料里面发现新的东西。
五点钟一过,张鹏便敦促大家将资料收起来,吃晚饭的时间已经到了。
其他人都收好资料,站起身,独有郑峰和李云帆正在认真翻看一沓照片,这沓照片就是段安平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拍摄的那些照片。照片一共有十八张,这些照片除了反映案发现场的环境,大部分是一号现场和二号现场的照片——谢家财所在在的房间是一号现场,周凤英所在的院子是二号现场,这些照片作为现场勘查和尸检的辅助部分。照片的背后都标了号,是和勘查记录和尸检记录一一对应起来的。照片是装在一个纸袋里面的,在纸袋的封面上写着拍照人的姓名:段安平。
第六十八章 一张照片
卞一鸣和刘长松走到郑峰、李云帆的跟前,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郑峰和李云帆正在看一张照片,卞一鸣注意到,郑峰手上的照片和周凤英有关,这张照片是尸检的补充部分。
郑峰一边将照片放进档案袋中,一边望着刘长松道:“周风英指甲里面的黑垢,你们化验过吗?”
“没有”
“地区专案组有没有化验过?”
“也没有。”
“周风英的指甲有多长呢?”
“我们没有特别在意。”刘长松意识到了什么,他从档案到里面拿出照片,从里面找出两张来,这两张照片上都有周风英那只右手,其中一张就是郑峰和李云帆刚刚看过的那张照片,在周风英的指甲缝里,有很多黑诟,手指的下方就是泥土;周凤英的左手被压在胸口下方,所以看不到左手,更看不到手指。
“那么,你们有没有留意周风英左手的指甲呢?”
“我们忽略了——我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刘长松突然眉头紧蹙,额头上还生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
“刘科长,我们忽略的很可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解平道,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凝重。
“郑局长,您是不是想说,周风英在和凶手纠缠的时候,她的指甲有可能会在凶手的身上留下伤痕,凶手身上的软组织有可能会残留在周风英的指甲里面。”
“对啊,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段安平道,“当时正值夏天,凶手身上不会穿很多衣服。在我的印象中,谢家财上半身是光溜溜的,下身只穿这一条裤衩。”
“不错,周凤英的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背心,下身穿一条比较长的白底紫花的裤衩。你们看。”刘长松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东西。他将手中的照片拿到郑峰和李云帆的眼前。
其实,郑峰和李云帆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了,他们的想法正是在这个基础上产生的。
“刘长松说的对,六月三十号,天已经很热了,凶手极有可能穿的比较少,在这种情况下,在这么长时间——这么长距离的纠缠中,周风英和凶手之间一定有身体的接触,时间这么长,距离这么长,两个人的身体可能还不是一般的接触,如果不是周风英的手牢牢地抓住凶手的某一个部位,绝不会纠缠这么长的时间和距离。
“郑局长,吃过晚饭以后,我到地区公安局法医处去一趟。”卞一鸣道。
“老李,吃过饭以后,我们回局里一趟,卞一鸣和刘长松一道去。”郑峰道。
郑峰到地区公安局法医处去做什么呢?
这很简单,郑峰要对周凤英进行第二次尸检,尸检的重点是周凤英右手的指甲。
万幸的是,虽然“6。30凶杀案”的侦破没有任何结果,但刘长松对谢家财和周凤英的遗体进行了妥善的保存,在地区公安局专案组调查无果的情况下,刘长松申请,将谢家财夫妻俩的遗体送到地区公安局法医处保管。
第六十九章 再次尸检
谢家财和周风英的遗体存放在地区法医处的冷库里面,在五年多的时间里面,谢家财和周凤英的亲属曾经向县公安局提出过三次申请,既然查不出结果,他们希望早一点让谢家财和周凤英的遗体入土为安。最后一次申请是在一九七四年的春节之后,眼看清明节就要到了,周风英的家人——特别是周凤英的父母,他们对公安局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既然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干脆把两个人的尸体还给他们,老这么摆着,总不是个事吧!郑峰和李云帆之所以介入此案,和这不无关系,这一次,如果再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恐怕真要把谢家财和周凤英的遗体还给他们的亲属了。
也许有人会问,谢家财和周风英的遗体摆放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五年多,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也有违常规,如果大家想一想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也许就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文化大革命开始之后,很多事情都被搁置下来,别说一个案子,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都不当一回事。事实是,如果不是郑峰上任以后,千方百计避开政治的风浪,“6。30凶杀案”恐怕会无人问津,不了了之。在文革中,不了了之,石沉大海的事情多了去了。
从某种角度来讲,刘长松算是一个称职的警察。虽然案子没有结果,但所有该保存的东西,一样都不少。
现在想一想,如果刘长松没有将谢家财和周凤英的尸体做妥善的保存,而是交给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