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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更是流着泪哭声说:“阿仔哥,你也要多多保重,俺会时时想着你们。”
一面说着—面回头,并一步—步向寨墙走去。
毛凤娃看着他们这对难兄难弟,难舍难分的情景,竟忍不住不停的举起袖抹泪。
但是,狐媚艳丽的李凤娇,不但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如果铁牛再不走,她很可能会呵斥铁牛他们婆婆妈妈的太噜嗦了。
李凤娇虽然满心的无奈,心里终究对铁牛存着太多的喜爱,是以,依然等到铁牛飞身纵上寨墙,才和毛凤娃飞身跟在铁牛身后。
出了寨墙,越过壕沟,三人展开身法直奔东南。
只见六七里外有十几株散植的小松树,在夕阳的映照下,中间似有两座石碑和坟墓,由于田野间已升起一层蒙雾,看不见那儿是否有人影和马匹。
铁牛已知道了他娘埋葬的位置,是以再不迟疑,即和李凤娇毛凤娃,展开身法,直向那片小松林前飞身驰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渐渐看清了中间较大的坟墓两边,果然站着三个人影。
铁牛一想到那座较大的坟墓中安葬的就是因思念他而郁闷死去的老娘时,双目中的热泪立时夺眶而出,身形因而也加快,更看不清那三道人影,哪一位是李爷爷,哪一位是小狗子和二柱子。
由于铁牛的功力雄厚,这一施展开轻身功夫,当真是星飞丸射,捷逾飘风。
李凤娇自幼得自异人传授武功,加之屡逢奇缘,已是当今武林中的顶尖人物,不管铁牛如何疾行狂驰,她依然从容相随。
毛凤娃虽然功力较差,但李凤娇已在沿途暗中传授了她不少绝技心法,这时虽见铁牛飞身疾驰,但由于距离不太远,展开轻功,也没有落后多少。
铁牛身形狂驰中,为了急切看清老娘的坟墓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不时的举起袖拭一下夺眶而出的热泪!
他看到李爷爷站在坟墓石碑的右前方,小狗子和二柱子则站在左边,没看到他们五人来时乘坐的马匹。
墓碑不算高大,上面刻了一行字,由于他泪眼模糊,看不清那行字的意思。
墓碑前尚设了一个三块石板组成的小小供桌,上面似乎已摆好了两三样供菜。
至于李爷爷侧后方的那个较小坟墓,由于金凤根本没死,完全是拿来骗人的,他不但没细看,心里反而有气。
铁牛一驰至近前,急忙刹住了身势,先望着神情黯然的李老英雄,哭着喊了一声:“李爷爷!”
虎目中也闪动着泪光的李老英雄,立即肃手一指身侧碑后的圹墓,黯然道:“铁牛,这座坟墓里,就是你娘!”
铁牛就在李老英雄肃手说话间,早已哭喊了声“娘”,也未看墓碑上刻了什么字,小供桌上摆了些什么供菜,立即“咚”一声,伏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毛凤娃因为铁牛是她唯一的师哥,坟墓里安葬的不但是她的伯母,将来也很可能是她的婆婆,虽然她这位傻呼呼的师哥,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这个丫头身份的“毛毛”,究竟是谁,但是她却礼不敢废。
是以,她—见铁牛伏跪在地上大哭,也跟着双膝跪地,躬身哭泣起来。
一旁的小狗子和二柱子,也跟着放声大哭“牛大娘”。
二柱子跪在一旁燃烧冥钱冥纸,小狗子则燃起三柱香代铁牛插在一个装满了泥土的瓦钵上。
这时,李凤娇才望着刻有“牛母许氏夫人”之墓的石碑,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拱揖站起,依然靥无戚色,眼圈不红。
她虽然看来无动于衷,但对铁牛母亲青砖砌成的坟墓和小供桌的一碗豆腐菜和一碗面条倒十分注意。
她知道,供桌虽然简单,但在如此仓促紧凑的时间内筹备妥当,已经很难为李老英雄了。
冷眼旁观的李老英雄,原就由县城的丐头处知道了一些有关李凤娇的来历底细,再经过方才向小狗子和二柱子两人的询问,觉得李凤娇能在铁牛他娘的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三个头,已是极为难得,也算是极大的荣幸了。
但是,李老英雄对自称“毛毛”,而小狗子和二柱子却说是李凤娇的“丫头”的毛凤娃,的确觉得有些不解和迷惑。
他虽是久历风尘的老江湖,也只能断定毛毛是丫头,或已和铁牛有了较亲密的感情,因而也跟着铁牛跪在地上哭泣起来。
他再根据李凤娇准许毛凤娃和她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而彼此也以姐妹相称呼,因而断定两人的感情已到了情如骨肉的地步,早已没有主仆之分了。
但是,他李定春敢肯定的说,李凤娇是因为喜欢铁牛才跟着铁牛前来,绝对不是小狗子和二柱子两人所说的,李凤娇是铁牛的救命恩人,特地前来保护铁牛的。
如今,李凤娇任由她的丫头毛毛,跟着铁牛跪在地上一块儿哭,而艳丽的她,面尘上却毫无怒色,显然在她心里早已默许了毛毛和她共事铁牛一个人。
李老英雄自认揣测的不错,其实,他哪里知道,毛凤娃乃是铁牛的师妹,而真正内心悲痛、气愤、妒忌的是毛凤娃,而不是李凤娇呢!所以,有句俗语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也正是这个道理。
但是,有一点看法是李老英雄认为最正确的,那就是铁牛和李凤娇主仆在一起,绝对是福。
因为,李凤娇杀的人实在太多了!在以往,‘蛇蝎美人’杀人无数,从无活口,没有人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
如今,她不但露了相,而且已经有人知道了她的芳名叫李凤娇,如果铁牛想和她们过居家安定的生活,实在太难了。
李老英雄当然想把这点利害关系告诉铁牛,因为铁牛的根基是他花了不少心血而奠定下来的,他当然不希望铁牛在李凤娇无以计数的仇家追杀之下而丧失了宝贵性命。
但是,他也知道,只要他这句话一出口,而心地憨实的铁牛只要在李凤娇面前露出一丝丝口风,不单单是他李定春的老命不保,就是铁牛自己,小狗子,以及小柱子,都将因此而丧命!
李老英雄对这件事,犹豫再三,权衡半日,依然寄望上苍,多多保佑铁牛,因为他已下定决心,只字不提了。
这时见铁牛哭了一阵,跪在一旁的小狗子和二柱子也把冥纸冥钱焚化完了,想到仍在庄内搜找铁牛的衙役捕快,他们为了便于回衙交差,必然虚应故事一番,再由庄内追到墓地上来。
是以,立即望着仍伏地痛哭的铁牛,黯然劝慰道:“铁牛,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哭得再久,也不能把你娘哭活过来,你不但要节哀,还得尽快离开才好!”
说罢,又望着小狗子和二柱子道:“还不快把你铁牛哥扶起来!”
小狗子和二柱子一听,急忙起身,并一面哭着一面来扶铁牛。
铁牛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因而起身顿足,依然痛哭着道:“俺恨老天爷让陈八早死了一年,不然俺今天一定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将他剁成烂泥!”
李老英雄却黯然摇头道:“这应该说是造化弄人,你铁牛也自该认命,陈三少爷也是自小喜欢金凤……”
铁牛一听谈到金凤,脑海里立时浮上金凤抱着陈三的头痛哭“三郎”的情景,不由倏然转头,怒目瞪着左侧较小的—座砖坟。
只见坟前墓碑上,刻着‘柳金凤之墓’。
铁牛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吼一声,飞身纵了过去,双掌奋力扳住墓碑头,同时凄厉的恨声道:“人既然没死,为什么还要立碑骗人?”
和铁牛—同起身的毛凤娃,深怕铁牛暴怒损伤了身体,因而惊得脱口急急呼叫道:“不要一一”
但是,就在毛凤娃掠呼出口的同时,铁牛的双掌已抚在金凤墓碑的碑头上,只听“咔咔”
声响,“哗啦啦”一声,一座光滑如镜,高达三尺,厚约三寸的青石墓碑,竟应声碎成了数十块。
墓碑虽然在铁牛的脚前碎了一堆,唯独刻有“金凤”的一方石块,完整刻有“金凤”的一方石块,完整的落在最上面,而且正对铁牛。
铁牛见他双掌一按碑头,竟然将墓碑扳成一雄碎块,也不由愣了。
他却不知道,当他的心念意思中,恨不得将墓碑扳下来摔个粉碎时,他体内蕴藏的奇特神力已经发动。
但是,当他听了毛凤娃的惊呼时,而心中又忽然不忍,而他按在碑头上的双掌,功力已贯穿了碑石,即使他想收回功力已来不及了,何况他尚未悟透收发由心的境地。
他虽然被自己的奇特功力惊呆了,但当他目注在最上面刻有金凤两字的石块时,他离开陈家内宅的最后刹那,金凤虽然抱着陈三的头,但她仍然毫不避嫌的仰起泪痕斑斑的黄瘦面庞,哭着对他说:“铁牛,没有任何人能在我心中占去你的位置!”的话,再度在他心灵深处响起。
他心中一阵绞痛,不自觉地蹲下身去,伸出了有些颤抖的双手,缓缓伸过去,就要去捧那块碎石。
但是,也被铁牛神奇功力惊呆的李老英雄,一见铁牛要去捧刻有“金凤”两字的块石,不由大吃一惊。
因为,他知道,铁牛这个举动,不但严重的伤害了李凤娇和毛凤娃的少女自尊,并刺痛了她们的心。
很可能将杀人不眨眼的李凤娇,惹得妒恨交集,愤然一剑杀了铁牛。
是以,他一见铁牛双手要去捧那块石头,不由惊得脱口大喝道:“放下!
铁中自小就对李爷爷视若神明,尊如至亲,对他的话或吩咐,从来不敢有丝毫不遵和违背。
这时一听李老英雄的惊急大喝,吓得他刚刚捧起的石块“咚”一声又掉落地上。
李老英雄先偷眼看了一下狐媚艳丽的李凤娇,又看了一眼以乞怜目光望着他的毛凤娃,似乎要求他不要太过苛责铁牛。
他虽然见李凤娇并没有妒色怒容,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大放宽心。
因为他知道,像李凤娇这种恰如其名的‘蛇蝎美人’,向来很少喜怒形之于色,即使她在容光照人,艳丽狐媚的迷人情境下,她照样会含着迷人的微笑而杀人。
是以,他一面望着站在那儿惶恐发愣的铁牛,一面故意沉声道:“你去陈家前,我在武馆就对你说过,‘一家女,百家问’,任何人都有权到金凤家去提亲,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金凤她爹娘满口的答应,谁又有权说个‘不’字?”
说此一顿,又看了一眼肃立一旁的小狗子和二柱子,又道:当初我也曾对你们说过,‘千里姻缘一线牵,一切婚姻天注定’,什么事都勉强不得,‘命’,必须由‘天定’。”
说着,又神情黯然的深注了铁牛一眼,放缓了一些声音道:此番你离开辛庄,要想再回庄来也并不难,只要你跟两位姑娘,做出一番大事业来,那时再回到庄上,谅陈三少也不敢对你怎样……。
冰雪聪明的李凤娇,当然明白老英雄的话意,他是暗示铁牛和她与毛凤娃早日结为夫妻,另创一番天地。
但她心里有数,根据她方才喷射‘透心针’时所施展的功力,陈三很难活过明天午,加之他又被铁牛震伤内腑,能活到明早,已算是幸运了!
实在说,当时痛哭的金凤,如果不向铁牛表白她内心的痴情,而陈三也没有怨毒的看金凤,她或许不会射杀他。
假设当时金凤不抬起头来,让她李凤娇看到她面黄肌瘦,双颊深陷的憔悴相,她李凤娇也许不会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怒火而射杀陈三。
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陈三自己不该怨毒的睁开一只眼去看金凤,因而令她担心铁牛走后,陈三会更加虐待金凤,所以才骤起杀机,结果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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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识师妹 窥视隐私
她这时听了李老英雄的话,断定李老英雄曾经警告过铁牛,不可取陈三少的性命,深恐祸事闯大,铁牛便永无返回辛庄的可能了。
因而,未待李老英雄的说完,立即淡然道:“陈三恐怕即将不久人世,他怎还能将来奈何铁牛?”
此话一出口,铁牛大吃一惊,而李老英雄却并未大感意外。
铁牛的大吃一惊,是他原本下定决心杀了陈三为他死去的老娘和金凤报仇。
但是,当他发现金凤并没有死,而且她还抱着受了震伤吐血的陈三痛哭“三郎”时,他便立即改了主意,那就是他不愿他一心爱过的金凤,年轻轻的便当了寡妇。
如今听说陈三即将不久人世,怎的不大吃一惊!
李老英雄原就断定铁牛,很可能会杀了陈三为他娘报仇,同时一开始也就没有警告铁牛不可以杀死陈三而为将来重返老家留个后步。
这时一听李凤娇的话,不由蹙眉一愣,立即望着惶急吃惊的铁牛,和声问:“你把陈三少杀了?”
铁牛惊得忙摇头,正色分辩说:“俺没有杀他,俺只是用力砍他一剑,他也用棍向上一封,当的一声就倒地滚了两滚,吐了口鲜血……”
李凤娇接着淡然道:“这与铁牛劈他那一剑,他吐了口鲜血都无关……”
李老英雄心知有异,不由“噢”了—声,望着李凤娇,惊异地问:“李姑娘的意思是说那……。”
李凤娇继续道:“小女子的恩师乃世外奇人,并精通歧黄之术,方才在陈家内宅,一见提棍冲出的陈三少爷,小女子便知他已虚痨疾深,不久于世。”
李老英雄却迷惑的说:“陈三也曾在老朽馆中学过几年拳脚,身体十分健壮……”
李凤娇立即淡然问:“老英雄说的,这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
李老英雄略微沉吟通:“唔!说来差不多四个年头了,自他挂名在崆峒派门下后,便没有再到武馆去了!”
李凤娇赶紧趁机说:“四个年头比铁牛坐牢的时间还要长……”
李老英雄急忙道:“可是,他虽未再去武馆,但仍隔不多久时间,总会在街上碰上一次面……。”
李凤娇本来想把责任拉在自己身上,但他也知道,如果她实话实说了,铁牛很可能恨她一辈子。
这时见李老英雄仍认为陈三的身体十分健康,不由一双媚眼中,冷芒闪射,同时淡然问道:“每次碰面的时候,老英雄都见他满面红光,是不是?”
李老英雄看得心头一震,同时也断定李凤娇一定在暗中动了手脚,知道陈三是绝难活命了。
但他已经说过陈三的健康不错,只得佯装不解地颔首正色通:“是呀!”
李风娇立即淡然道:“那正是酒色过度,肾痨两亏的症状,也就是俗语说的外强中干之象。”
李老英雄听罢,也只得见风转舵,恍然似有所悟的说:“难怪杜大娘对我说……。”
李凤娇知道李老英雄已完全洞烛了她的心意,因而也趁机问:“她对老英雄怎么说?”
李老英雄是一种圆转之词,实在因为另有一件极重要而又不愿让铁牛知道的事,不知该不该说,如今为势所迫,不得不让铁牛知道了。
这时见李凤娇追问,只得恍然“噢”了一声道:“你们三位离开武馆之后不久,杜大娘也匆匆赶到了……”
铁牛立即道:“方才在西街小铺门口,俺正好也碰见她……”
李老英雄立即—叹道:“她不是奉了陈三少的命令等在那儿的,准备劝说你们不要前去的,可是,你没有听她把话说完,就转头走了!”
一旁的毛凤娃则感动的说:“虽然如此,她还是不顾自身的危险,偷偷告诉我们前面街口有埋伏。”
李老英雄也有些感动的说:“所以她才匆匆的跑到武馆去找我,要我马上赶去救铁牛。”
李凤娇觉得李老英雄赶到陈家时,她已放走了‘拐弹双绝’,杀死了‘崆峒五子’,这中间已过了不少时候,因而不解地问:“她只单单要求老英雄去救铁牛?”
李老英雄正色道:“不,在我告诉她,铁牛有你们两位姑娘陪同前去,绝对出不了差错之后,她才又和我谈了些外间鲜少知道的事……”
李风娇立即问: “可是有关陈宅大门楼内装设了一个大铁笼的事?”
李老英雄知道李凤娇对这件事可能对他有所不满,因而正色道:“不,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据老朽揣测,可能是‘崆峒五子’到达后,暗中夜间进行的,姑娘久历江湖,当知以‘崆峒五子’的身手,进出像辛庄这样的土寨子,可以说‘来去自如,无人能知’,遑论老朽埋在陈家的几个早巳被陈三派人监视的暗桩了。”
李凤娇当然理会得这番道理,因而关切地问:“那她都向老英雄说了些什么呢?”
李老英雄见问,面现难色看了一眼聚精会神望着他静听的铁牛,才毅然道:“是有关金凤悬梁自尽的事……”
李凤娇立即淡然道:“结果被发现的早,又救活了是不是?”
李老英雄毫不迟疑而有力的颔首道:“不错。但当时全庄上的人都并不知道。
尤其在出殡的那一天,金凤的爹老泪纵横,金凤的娘更是哭得死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