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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也是苍老了许多，灰白一张脸，完全一点精神都没有，头发似乎一下子白了好多了。
两人互相低语着述说伤痛，讲着李慕阳，时不时抱着悲痛大哭。完全没有在意一旁经过的黎芮。
黎芮也不敢跟他们多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让他们更痛，只有让他们静静的舔舐伤口，自己走出来。
她走到最后面，从包里拿出水瓶，喝了几口水。
本来打算在车上休息下的她，听到这样一阵一阵悲伤的哭泣，心里憋闷的慌，还是起了身下车去帮忙做饭。
做饭的地方有几颗大树隔了视线，黎芮绕到大树后面，更要过去，就听到一阵惊呼。她顿时停住了伸出去的脚步。
“你在做什么，天啊。”屠丽凤的声音。
“阿姨，怎么办，我我不是故意的。”程雨涵快哭的声音。
“你不是故意的，难道是有意的。你看你都做了什么，我要是你妈，打也打死你了。这也是你能玩的么。”屠丽凤愤怒的斥骂。
程雨涵抽噎着哭了，“我不是，我就是想要帮忙端个水……”
不等她说完，屠丽凤似乎推了下她，程雨涵大哭起来，“你打我，我告诉我妈，那天是你说刘爷爷家里好多吃的，还说刘爷爷被社工送到医院去了，我才去的。后来也是你跟我眨眼睛，我才骗妈妈说是王阿姨。我现在就告诉我妈去。”
黎芮大惊，但是不敢探头看，只能竖着耳朵倾听。本来只是停顿了半分钟的脚步，现在却不敢迈步，随意听了几句话，只怕要变成偷听了。
屠丽凤似乎捂住了程雨涵的嘴巴，树后面传来“唔唔唔”的声音。
她低声道：“这事说好了不许再提，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告诉大家你干的好事，看你怎么死。到时候别说你，就是你爸妈，也要给赶了出去。”
黎芮万分好奇，程雨涵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严重到被赶出车子的地步。
程雨涵又“唔唔唔”几声。
屠丽凤警告道，“别再大声嚷嚷，来了人我也帮不了你，让那群人知道，杀了你都可能。这次我给你瞒下来，但是你也给我闭紧了嘴巴。再提一次那件事，我可饶不了你，现在你赶紧去把那个马小萱找过来。”
程雨涵终于能正常开口说话，“为什么找马小萱？”
“啪”的一声，屠丽凤似乎又拍了程雨涵一下，“为什么找马小萱，你还敢多嘴问，还不是要给你找个背黑锅的。我劝你赶快去找，那几个人去杀鸡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我想帮你也帮不了。”
“可是，我不知道马小萱跑哪里去了。”程雨涵委屈地说。
“管你知道不知道，赶紧去找，最好两分钟内找到她。”屠丽凤冷冷的说道。
接着，黎芮听到程雨涵跑出去的声音，然后是屠丽凤整理的声音。她不敢乱动，她想知道，她们到底在做什么，又是想让马小萱背什么黑锅。
第三十九章你去传话
黎芮静静的站着，动也不敢动，脖子和脚不一会儿就僵硬地酸了。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活动活动手脚和脖子的时候，程雨涵带着马小萱回来了。
程雨涵笑嘻嘻的声音仿佛什么事请都没有发生过，对着马小萱道：“那个水池有什么好玩的，等我们吃完饭再去玩，不然回来迟了会饿肚子的。”
马小萱没有出声，但是黎芮知道她肯定是害羞的任由程雨涵领头。
程雨涵又对屠丽凤道，“阿姨，我和小宣过来帮你。”
这话正中屠丽凤的心意，刚才忘了教程雨涵回来怎么说，正懊恼着。谁知道这孩子精得鬼似的。她带笑的出声，“正要找你们帮忙，阿姨要去淘洗下米，雨涵你陪阿姨去。小萱你这里待着帮阿姨看顾下好不好？”
马小萱细细如蚊鸣的声音轻轻的应了，“好。”
黎芮听到这里，赶紧缩起了身子。
屠丽凤和程雨涵端着盛了米的盆子往河边走。
她待要出去瞧一瞧程雨涵做了什么好事，却又听到几人交谈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从树后一走出来，就看到十几米外来了黎汀一行人，手里抱着干枯的树枝树叶。
马小萱正坐在一角，看到她微微一抬眼，转瞬就低下头去。
黎芮想要现在查看，又觉得这时候发现什么事请，只怕她自己也说不清楚。那屠丽凤和程雨涵这时候已经离开，而众人看到的是她和马小萱。
屠丽凤的嘴巴，程雨涵的机灵，远不是她和马小萱这锯嘴葫芦能够对付的。从刚刚树后听到的，黎芮相信屠丽凤对于倒打一耙的事情，肯定很乐意做。
黎汀当先走上来，轻快地问：“黎芮，是你在这里做饭啊，小萱，帮黎芮姐姐忙呀，真乖。”
黎汀放下手中的柴禾，上前摸了摸马小萱的脑袋。
马小萱早就看到一群人过来。黎汀摸她脑子，她动也不动，看也不看，就是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甲。
黎芮发现，马小萱似乎有点神经质。她没事情干就喜欢剥手指甲，剥不动了就放嘴里用小牙齿轻轻的啃。一直啃一直剥，仔细看，发现她的是个指甲，几乎都只有三四毫米的高度。指甲坑坑洼洼，不是一般指甲剪剪过的平滑。露出光溜溜的指甲肉，看着很难看也很奇怪。
更令人纳闷的是，马小萱平日里不跟任何人多说话，也不亲近她爸爸。就是今天刚碰上程雨涵，竟然能够手拉手玩在一块，让人跌破眼镜。可能是同龄人的关系，能够说的上话。
但是，程雨涵显然只把她当做一个可有可无，随时可以牺牲的靠垫。
刚才消失不见的叶惠州和吴涟涟竟然也跟在最后面，带了些干枯树枝回来。一早还在车上为了李慕阳哭泣的她，现在带了微微的笑容，和叶惠州，谷小斌轻声聊着。
吴涟涟见到黎芮，招呼道：“刚才去哪了，本来想叫你一起去捡枯枝的。”
黎芮眼睛四下里瞧，发现不过是些吃的用的，一切很正常，不觉有异。听到吴涟涟的话，把头转了过来，不在四处乱瞧，道，“刚才到车上去了，看看我大伯母。”
“秦恪呢，好像都没看到他。”吴涟涟左右看了看，问。
黎芮也觉得奇怪，真的都没见到过秦恪，下了车就见他跑出去。不过他跟李慕阳平日里感情不错，这时候只怕也在一处暗暗伤心吧。道：“不知道啊，可能也去捡树枝了。”
吴涟涟道：“还好是冬天，这枯树枝多，不然也不知道要怎么早饭。”
“是啊。”
说了两句，吴涟涟随口提了句，“李叔叔和于阿姨还没下来么？”
黎芮顿感心里沉甸甸的，没有精神的回道：“嗯，还在车上。”
吴涟涟也觉得没意思了，一时都找不到话说。
就这样大家整理柴禾，鲁琴和邢郁芬这时候提着杀好的三只鸡回来。
鲁琴一脸肃穆，不愿意多说话的样子。
刚准备下车的时候，鲁琴好心问了李忠要不要下车，于洪现在觉得怎么样。但是李忠一句话也不回，于洪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们儿子死了，她也觉得很可惜很可怜，但是也不是她家程礼害死李慕阳的。说到底，还是李忠这个做爸爸的害死了自己儿子。现在怎么搞的是她家的错一样。
邢郁芬把手里鸡放下，问了句，“怎么还没有做饭？”
鲁琴道：“屠丽凤跟雨涵在下面淘米，马上就做。”
邢郁芬点点头，道：“我去找点调味料，记得车上准备了些的。”转头对黎芮说话，“黎芮，要不陪我一起去找找。”
黎芮见人这么多，一时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查看，也正要走，遂点头答应，“好。”
从树荫下走回车子不过三五分钟的路。
天空突然变得阴暗暗的。一月正是一年中最冷的一段时间，寒风呼呼吹过，夹杂这河水的湿气，更是阴冷阴冷。
邢郁芬虽然招呼黎芮一起走，但一没人就看也不看黎芮。走了两步已经没人能够听到她们的谈话，才突然开口，“黎芮，你应该知道，我们车上是不养闲人。刚上来了这么群人，我看到他们好像就男的出来搏斗，女的老的小的都躲在车上。”
黎芮心下一咯噔，随即慢慢的升起一股愤怒，她已经猜到邢郁芬要说什么了。
果然，邢郁芬继续道，“那是在他们自己车上，到了我们车子，那就要遵守我们的习惯和规定。但是，我们现在毕竟不熟悉，你是我们两边都熟悉的人，大家都觉得这话该你去传。下一次再碰到丧尸，马大叔可没那个时间，再跟她们讲规矩。”
黎芮暗自按捺住怒火。是的，她是中间都认识的人。但是，是他们自己要加入客车，不是她让他们加入。最重要的是，这明摆着是得罪人的事情，凭什么让她去做。
这话明显针对的是鲁琴和于洪还有郭爷爷郭奶奶。
郭爷爷郭奶奶不说，都是上了七十的老人，只怕连武器都拿不动。而于洪，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她可以看着别人去要求于洪参与战斗，但是让她去传话，她真做不出来。至于鲁琴，只怕她的话一出口，鲁琴就要恨上她，立马好端端不相干的邻居做成仇家。以后在一个车子，还不定要什么相处。
想到那次厨房门口听到的话，这明显，是黎悦和邢郁芬故意针对她的。
邢郁芬带着黎悦不知不觉走到了马路对面的一条小山路上，两个人背对了山路，望着对面的客车人人群。
黎芮深吸一口气，回绝道：“这话我不能传，谁的意思，谁去传。”
邢郁芬显然没想到黎芮连找个理由都不找，就拒绝。猛的一瞪她，目中凌厉。
这时候，山风吹拂，黎芮打了个寒颤，感到毛骨一阵悚然。往前走了两步，想要离开风口。
就这一瞬间，异变突起。
第四十章舔食者
一阵尖锐凌厉的破空声响起。黎芮背后似乎被什么重重一击，整个人一下子飞了出去，落在五步台阶外。而后又完全失去了平衡，沿着小路一直跌滚到底。
小路是由山土和大小石头组成的半软不硬又凹凸不平的路面，不过四十公分宽。大大小小石头缩在泥土中，黎芮第一下飞出去时，背脊落地受到剧烈撞击。第二次跌滚下来，她的额头又一下子磕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一阵阵剧烈又尖锐的疼痛从额头背脊传来，让她几乎就这样晕厥过去。
背后传来一声邢郁芬极尖利的叫声，随即短促的乍然而止，而后又突然响起。黎芮的心一阵阵狂跳，她手肘撑着身体，上半身抬起，头仰着往小路高处看去。
她的额头破了个小洞。鲜血汩汩流出，浸湿了额头，沿着眉毛流到眼睛，脸颊处。黎芮的眼睛隔着暗红的血看出去，看到的世界仿佛也蒙了一层红彤彤的血色，不清不楚。
一个丧尸，不，比丧尸更可怕更畸形的丧尸。它的两条小腿已经丧失，就用大腿伤口贴路而走。但是它的两只手非常非常的大，现在扑跳在邢郁芬身上，可怕的大嘴紧紧吸住邢郁芬的脑袋。“哧溜”一声，邢郁芬一片头皮连头发已经被吸了过去。露出空洞洞的脑门，丧尸欢快的把有脸大小的嘴凑上去吸食。
它的脸，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眉毛，只有一张非常大非常大的嘴巴。
邢郁芬脑顶开了个洞，竟然还不死。她惊恐的，几欲疯狂的挣扎，伸出双手要推打丧尸，但是丧尸紧紧抱住她的脖子，嘴巴死死包住她的脑门，吸食脑髓。
“啊啊啊啊……”
邢郁芬最后的眼神投向黎芮，充满了示弱，求救，痛苦，害怕。“救我。”她声音锐利的狂叫。
最后的表情，定格在了惊恐，不敢置信。就这样生生被食完脑浆而死。
黎芮惊呆了，额头还不停的冒血。她似乎快晕倒了，但是从体内最深处最深处，传来一阵阵力量。人类求生的欲望，让她猛的跳了起来就跑。
丧尸仍然津津有味的舔着脑壳里的剩余脑浆，像小孩子吃完了舔碗一样，添得干干净净。它不担心跑远的食物，先吃完一个，等下就去吃那一个。
黎芮疯了一样跑向大家造饭的地方，刚才走的时候花了6，7分钟，她两分钟就跑到了。
黎汀就在那里斩鸡，黎芮冲上去就拉住黎汀的手臂，大喊，“我们快走，有丧尸，有丧尸。”
黎汀回头一看黎芮，唬了一跳。“天啊，你的脸，你怎么了，好多血。”他东摸摸西摸摸，最后只摸到刚才用来擦碗用的抹布，想也不想抓起来就压在黎芮额头处的伤口。
黎芮很痛，但是她更心焦那个丧尸，明显就跟一般的丧尸不一样。前一刻她们还在说话，根本没有看到听到脚步声。但是下一刻，这个丧尸就从后面出现，击打开了她，吃了邢郁芬。
如果，不是她觉得山风阴冷，往前走了两步，只怕被开了脑子吃了脑浆是她。毕竟，原来她站的位子更接近那变异丧尸来的方向。
她声音都着急的发抖了，说不利索，“别管我的伤，快走，我们快走，那个丧尸很可怕。”
黎汀眼神从悠闲变成了锐利，手上的抹布还是紧紧的压在黎芮的额头上，道：“丧尸在哪里，我去解决它。”
黎芮害怕的扯住黎汀，“不，不要去，你打不过会死的，我们马上开车走。”
边上一起做饭做菜的大伙全站起来，抓起了武器，谷小斌从嘴里吐出了一直叼着的枯草，问，“几个丧尸，在哪里。”
黎芮回身指了指刚才的方向，道：“一个，它已经吃了邢郁芬了，我们快走。”如果不是这一股求生的欲望支持着她，她已经感到脑子缺氧，失血过多让她已经摇摇欲坠。
大家听到邢郁芬死了，惊讶和难过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就严肃的表情，道：“一只丧尸而已，我们马上去解决了它，黎汀，你堂姐吓坏了，你陪陪她，我们几个去。”
马大图哈哈笑了一笑，他看起来已经见惯了生死，听到邢郁芬的死亡，眉头都不动一下。道：“一个丧尸而已，这小姑娘真吓坏了，该好好练练胆子，不然以后有的苦吃。”
黎芮焦急又虚弱，强撑着大声提醒道，“你们千万小心，这只丧尸嘴巴非常厉害。”
说罢，几个人不回话，拿着武器大喇喇沿着黎芮指的方向而去。
黎芮还想要说什么，但是黎汀已经扶着她，一定要她上客车休息。
一旁的鲁琴突然脸色大变，“糟了，雨涵和小萱刚去那边的一个水池边玩，天啊。”
程礼本来在一旁，没有准备上前去战斗，这时候猛的站起身来，瞪鲁琴，“你说什么，你怎么让她到处乱跑。”
鲁琴焦急又气愤，大喊，“刚才下车的时候，不是说派了人察看周围环境么，我怎么知道还会有丧尸。现在还有时间怪我，赶紧去找雨涵回来啊。”
“我马上去找。”程礼扔下手里的东西，拿了一个长棍子就往前跑。
黎芮和黎汀看着程礼大步跑了过去，黎汀转回来继续扶着黎芮上车，让她躺在最后的一拍位子上。
黎芮内心不安，她要坐在窗边看着。
黎汀想去找找车上有没有药物可以给黎芮用，让她好好休息就跑下车去放置行李的地方去了。
虽然大家听说只有一个丧尸，但是不少人还是担忧害怕，郭爷爷郭奶奶，吴涟涟，赵媛儿，等都上了车子，关了车门。大家都在车里静静等待那边的人杀完丧尸回来。
黎芮盯着马路对面。那里被树荫遮住了，刚才她就看见程礼进入。然后，再也不见任何动静。
小路口的大树在东北风的吹拂下时不时大力颤动，落下一片片的枯黄树叶，黎芮眼睛都不敢眨。
但是不过两分钟的时间，树荫后面，冒出了一堆人。
程礼牵着两个小女孩最先跑出来，马大图，谷小斌，周瑞边打边逃。马大图的手臂，赫然少了一边，洒了一地的鲜血。
马大图用武器支撑着身体，和谷小斌又跑了两步。周瑞反身，迎着大嘴丧尸，举着大刀上前就要劈砍。
但是丧尸动作竟然十分灵活，闪过了周瑞的大刀。从侧面扑上去，张开大嘴伸出又粗又长的舌头一舔，周瑞少了半边脸颊，那一块脸颊的肉被丧尸一下子吞下肚去，周瑞痛苦的尖叫声“啊”穿过了客车玻璃，传入所有人的耳膜。
第四十一章郭子仲
“啊啊啊啊啊啊……”周瑞狂叫。
丧尸又伸出舌头在周瑞脸上一卷，周瑞另一边脸上的嘴唇肉，脸颊肉，和眼球一下子都被丧尸那带着倒刺的舌头吸了过去。
他失去了脸，团团乱转，两只手抬起要抚摸自己的脸，却隔着两厘米处顿住。失去了脸颊的阻挡，他的舌头在口腔中清晰可见，说的话完全无法发出声音。
谷小斌一看，心中一阵大恸。远远的扔了长枪过来，想要钉住丧尸。
以往这一招十分有用，动作缓慢的丧尸总是躲不过谷小斌的武器。
但是这只丧尸却不同。它轻松的闪过长枪，愤怒的朝着长枪过来的方向飞速奔跑，就用那一双已经失去小腿的大腿。
它的身高只有这群男人们的胸部高。但是，它能跑能跳，有普通丧尸锋利的手，又有特殊的舌头和巨大无比的嘴巴。
谷小斌眼见丧尸朝着他而来，一瞬间就已经近在身前，眼看着已经起身要跳在他身上。
他几乎能够闻到丧尸身上那一股腐臭味，和嘴巴里传出的一阵阵霉烂夹酸的味道。心神为之一夺，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