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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里,树林后的皇甫维和冷清影不觉互相点头会心微笑。原来冷清影在谷云飞说出佩服皇甫维一语时,就曾用手势说他乃是在拖延时间。
只听冷月神狐谷云飞又继续道:“这时,金旭不该沉不住气,再度设法用左手将剧毒涂在指甲上。他第一次被我喝止之时,虽然是防范这一着,却不能断定是否真的要涂上剧毒。
但第二次时我就可以断定了,因此故意任他涂上……”
杜筠更觉迷惑,道:“少庄主这话未免流于强辩,你既已断定他要涂上毒药,为何不加阻止,反而任他涂上?”
冷月神抓谷云飞仰天大笑道:“杜姑娘这一问不知是当真想不到?抑是故意下问?”
杜筠道:“少庄主如果不是强辩的话,就请直截了当把用心说出来,不必推三阻四。”
谷云飞道:“好利害的口舌,好吧,我就依你说将出来。我先请问姑娘对下毒是否内行?如果内行的话,只须过来瞧瞧这金旭的指甲,就知道上面的毒药是不是刚刚涂上去。但就算外行也不要紧,你可查看他的左手,便知内情。”说时抓起金旭左手,指头向腕脉一按,手拿自动摊开,只见掌心虽是空无一物,但中指上却有个镶着猫儿眼石的戒指,此刻转到掌心这边。冷月神狐谷云飞冷笑道:“看清楚没有?几时有人这样戴指环的?我看毛病就出在指环上的那块宝石上,准错不了。杜姑娘目下可明白我让他涂上剧毒之意?很简单,就是要抓住证据,教他死而无怨。”
屠元庭面色一变,喝道:“且慢下手,听我一言。”
谷云飞已样开金旭左手,掌势已接到他胸口,闻言倏然停住,四统作态,道:“有后快说。”
屠元庭道:“我可以供给你消息,就是你最想知道的人的下落。”
谷云飞果然微微动容。辣水仙杜筠接口道:“表哥,等一等再说,我先跟你商量几句话。”
屠元房眉头轻轻一皱,道:“表妹作要多生事端,要知今日之局,无法善罢干休,除非我供给消息。”
杜筠走过去,面色严肃已极,沉重地道:“不行,你先听我说……”她凑近屠元庭耳边,轻轻道:“表哥,你虽有抚养我之恩,但我已用身体还报……”
居元庭楞一下,道:“这是什么话?”他的表情确实出自内心,因此谷云飞看出他们绝不会有什么阴谋。
杜筠又接着道:“你大概已经忘记,当晚我委身与你之时,曾经说明不得泄露那件秘密!”屠元庭道:“我没有忘记,但目下的局势,你不是看不出来!”
杜筠道:“我不管局势怎样,只要你履行诺言!”居元庭面色激变,道:“你想把我怎样?”原来说这话时,他前心大穴已被杜筠掌力罩住。杜筠道:“没有怎样,我只有杀你以灭口了……”她说得十分平淡,竟无激动之意。
屠元庭登时面色如土,谷云飞因听不见他们的对话,此时见屠元庭的表情,大感讶异,脑筋连转,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啦?那消息是关于皇甫维的下落么?”
神算公子居元庭好不容易发现一线生机,连忙大声道:“对,就是皇甫维的下落……”
杜筠听了这话,凝眸一想,便移开身躯,但纤手仍然搭在屠元庭肩头,手指潜运内力,暗暗扣住屠元庭的穴道。
谷云飞冷笑道:“你就凭皇甫维这个消息,便敢面见我师门三老乞命么?”
屠元庭额上流出冷汗,忽又感到肩上一阵酸麻,知道这是杜筠给他的警告,若然他说出关于“一皇”下落之事,无疑定要立时死在她手中!他虽是机智过人,此刻也禁不住心寒胆怯,一则生怕杜筠听错他的话而猛下毒手。二则又怕谷云飞不上当,杀死金旭之后,仍然不放过自己。是以急出一头冷汗。
杜筠突然接嘴道:“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事情,我们追踪皇甫维那厮时,并未想到会碰上少庄主你跟我们过不去呀!假使你要他的消息,我们自当乐于奉告,却无丝毫要挟少庄主之意……”
谷云飞冷冷道:“那就快点说出来!”辣水仙杜筠道:“他就在这附近数里之内,我们业已查出他乔装改容,扮成商买模样……”谷云飞立时想起早先那个商人,不觉哼了一声,随即面露杀机,向金旭明森森他冷笑一下!
屠元庭杜筠易恒等三人见到他的表情,不觉心中做寒,方自猜想他用什么手法杀死金坦。却见他突然伸手抓住金池的指甲,缓缓运力硬拔。追魂爪金旭纵然是铁打的汉子,这刻却也禁受不起这等奇疼,整时眼睛连翻,鼻子中惨哼不绝。要知十指连心,这硬拔指甲的手法自古已列为最惨的酷刑之一,何况那谷云飞心肠毒辣,故意一分一毫地慢慢拔,更使金旭难以熬受。
金旭无名指指端流出鲜血,面色比死人还要难看,谷云飞这时忽地停手,转眼望着杜筠,冷冷道:“你对皇甫维一向很好,为何忽然抖露他行踪?”
树林后的皇甫维心中正也有些疑问,因此竭力忍住胸中愤怒,看她怎生回答。
杜渴望了屠元庭一眼,淡然道:“本来也谈不到对他好不好,何况我目下已嫁给我表哥,少在主可满意我的回答?”
谷云飞寻思道:“这种理由绝不能随口就可以编造得出来,看来大概真是事实。”他此人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因此分人无法自他表情上看出一点儿朕兆。
杜筠的手仍然搭住屠元庭的肩头,因此屠元庭头上冷汗沁个不停。冷月神狐谷云飞哼了声,突然右手一提,追魂爪金旭惨叫一声,那只长达七八寸的指甲已被谷云飞硬生生拔掉。
并且被谷云飞随手样开数步,仆在地上,那只无名指上鲜血直冒,易恒急忙抢过去替他裹扎。
谷云飞冷冷扫规屠元庭、杜筠两人一眼,见他们都噤若寒蝉,不觉气焰万丈,仰天大笑。
杜筠这时才移开搭在屠元庭肩上的手掌.冷不防被屠元庭一巴掌打在脸上,发出清脆一响,屠元庭口中还骂道:“你这践货等着瞧……”
这一下突如其来,谷云飞笑声陡收,道:“你干吗打她?”
杜筠握拳切齿,只等他一旦要说出“一皇”的秘密,就抢先和他拼九屠元庭转眼看着谷云飞,道:“她虽是嫁给了找,但也不应把皇甫维的行踪告你,那些话该由我说……”谷云飞点头道:“打得好,她这等作为.果真使男人心寒……”
那屠元庭自然不肯轻易说出“一皇”的秘密,只因这是他一着要棋,可以藉此控制杜筠,是以他适才那等说法。
谷云飞又接着道:“目下心池圣女已传今武林共同对付皇甫维,若然皇甫维乔装经此的消息泄露,一日之内,圣女便可率众擒捉他……”
屠元庭皱眉道:“少庄主这等说法,不知有何用意?”
谷云飞诡笑一声,道:“我的意思,就是要设法不让你们有机会错漏消息。”屠元庭虽是智计过人,却想不到对方的诡溺狠毒竟然一至于此,一时真不知如何回答。杜筠插嘴边:
“然则少庄主的意思,竟是要杀我们以天口了?我们的消息不仅得不到代价,反而招致杀身之厄,这样做法,未免叫人寒心。”她言中之意,其实是提醒屠元庭不要再与虎谋皮,妄想用一皇的消息脱身。屠元庭自然听得懂,觉得这话大有道理,便打消泄漏一皇秘密之念。
谷云飞缓步上前,一面道:“这事与杜筠你无干,我收拾完这两人之后,可以把你收为爱妾!”此言一出,果然使屠元庭大生戒心,生恐杜筠突然对自己下手,疾忙纵开寻丈。谷云飞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冷笑道:“屠元庭你不必打算逃走,我在五丈之内就追上你!”
正在这夸张剑拔之际,突然一个人从树林后转了出来,朗声道:“谷兄查问我的下落,有何用意、’
谷云飞闻声停步,身躯不觉轻轻一震,缓缓掉转身子,果然见到皇甫维站在大路当中,身上仍然作商人装束,仅仅把假胡须弄掉,露出庐山真面目。
辣水仙杜筠不禁失声叫道:“皇甫公子,你怎会在此出现?”皇甫维冷淡地瞥视她一眼,竟不理她,径向冷月禅狐谷云飞招招手,道:“谷兄请过来一下”
谷云飞不知皇甫维身上内伤甚重之事,却记得昔日第一次见面时,曾与他拉手较量功力,吃过大亏。这时不敢违拗,走了过去,道:“公子有什么事?”
皇甫维向杜筠屠元庭等人瞥了一眼,道:“此处说话不便,我们得走开一点!”他的口气神情完全把谷云飞当作自己人看待,因此谷云飞稍觉放心,当真与他走到路边。
皇甫维轻声道:“你可知冷清影的下落么?”
谷云飞戒备地望着他,探一摇头。皇甫维双手运起功力,留神找寻机会,口中胡乱道:
“奇怪得很,怎的舒倩、佟秀和冷清影都失踪迹?”谷云飞眼珠一转,诡笑道:“依公子的看法,冷师妹会发生什么事?”
皇甫维看来看去,都没有机会下手,心中暗暗焦急,随口道:“我想八成是被圣女的人捉去了!”
谷云飞愕了一下,随即堆起诡笑,道:“她们三人一齐失踪,我怎知道她们下落?”皇甫维为人冯明绝顶。脑筋一转,已料想到舒倩佟秀的下落可能业已被他查出,否则他不会突然错愕,念头一转,淡淡道:“我们何须彼此相睛,我现身出来之故,第一就是问问你找我何事。第二就是要问你.关于舒倩佟秀的下落,三公他们已经知道了没有?”他跟着冷笑一声.道:“你是个聪明人,当知目前情势对你十分不利,我们如果发生内江,屠元庭他们正是求之不得!”
谷云飞哪里知道皇甫维其实已不堪动手,默察形势,果然不妥,连忙应道:“我们都是自家人,有事可以慢慢商量。实不相瞒,在下找寻公子之故,便是要查出冷师殊的下落,既然公子不知.那我只好回去立命,至于另外两位师妹的下落,三老尚无所悉,公子大可放心!”他本有满腔敌意,可是此刻却不敢发作。
皇甫维点点头,道:“三公现在何处?”
谷云飞道:“三老目下已分头行事,有意与心池圣女碰头决一胜负……”皇甫维接着问道:“几时动手?”谷云飞吟道:“这个很难说……”忽地远处传来一阵蹄声,皇甫维疾忙运聚真力,趁谷云飞扭头瞧看之际,蓦地一掌拂去。这一掌迅快异常,谷云飞发觉之际,已间赶不开,被他一掌拂在身上,登时飞开寻丈,摔倒地上。
那两个很衣劲装大汉齐齐大喝一声,疾扑过来。树丛后刷地纵出一条人影,快逾掣电般向左边的劲装大汉撞上去。两下在空中一碰,那劲装大汉倏然坠下,滚跌地上。那道人影去得快,回来得更快。飕地已落在皇甫维身侧。另一个劲装大汉这时才恰恰扑到发掌迅务。这个后来出现的人影落地现身,竟是个秀美小童,但见他两手一拨一拍,不知如何已攻入或装大汉掌势之内,骄指一点,那动装大汉哼了一声。便即翻身栽倒。
这个秀美小童举手投足之间,就制服那两名武功诡奇告强的劲装大汉,这等身手,只看得屠元庭社筹等人目瞪口呆,一时之间,连自身的安危也完全忘记。
这时,那阵蹄声已到了近处,但见一匹黑马,从大路转角处倏然出现,“哗啦啦”一阵连珠急响以及烟尘劲风电抹掠过,众人还来不及转眼,这骑黑马已掠过众人,到了十余文之外。
这骑如此快法,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这一回弄得所有的人都为之怔住!
只听有人失声叫道:“那就是乌骨驹……”皇甫维身躯—震,方想怎会是冷月神抓谷云飞的声音?他不是业已遭自己暗算而死?
但这时那条直如长夫的大路又发生惊人之变,使他无暇回顾,原来那匹乌骨驹风驰电掣般驰出十余丈之远时,路边突然飞出一条人影,其决无比,掠过那匹黑马。马上骑士似是被这突探出现的人影击中,飞坠开去。
那乌骨驹去势未减,错眼间已冲出数丈。那条人影极快地沾一下地面,跟着腾身纵起,向那黑马追去。两下都快,一闪眼间又出去十多丈。这里众人只能见到影子闪动,实在情形己看不大清楚。
皇甫维心中微动,例望扮作小童般的冷清影一眼,道:“那匹乌骨驹是谁的?”冷清影低低道:“是关中武林名手飞鞭神马欧阳南的坐骑,在宇内已享名十载之久,想不到此驹神骏不减当年!”她说话素来快极,这几句话也不过平常人说一句话的时间。只听她接往又道:“公子赶快想个对策,谷云飞功力湛深,并未被你击毙。而刚才击人追马的人影,极似是我父亲。”
皇甫维心头一震,记起谷云飞发出话声之事,转头一望,只见谷云飞还眺望着去路,大概是已看出追马之人乃是三公之一,是以仍在凝瞧。
大路上诸人神智恢复原状之后,个个默然相觑。谷云飞首先打破沉寂,阴声笑道:“皇甫公子何放手不留情?”皇甫维冷冷道:“你猜一猜看!”谷云飞目光移到冷清影面上,缓缓道:“冷师妹刚才如不出手,我就不必费心去猜啦!”话下之意,表示他已有点明白皇甫维必是功力有限,所以杀不死自己,不过暂时未能确定就是。
忽然间大路那边转角处又传来一阵蹄声,皇甫维迅速望去,但目光被树林遗断,无法瞧得见。不过从声音上推测,来骑最少也有三匹以上、来势甚是急骤。
接着这一边也有蹄声传来,众人转眼看时,原来是那匹黑马,此时已骑着一人,迅快驰来。
冷清影骇得拉住皇甫线的手臂,道:“果然是他,怎么办呢?”皇甫维心中也毫无办法,但面上神色丝毫不变,只微微冷笑。
那乌骨驹确实不愧有“神马”的外号,刹那间已驰到众人之前,马上的人冷冷环顾路上众人一眼,最后凝定在皇甫维面上。
皇甫维朗声道:“冷老忽然在此现身,可是冲着我皇甫维而来?”
那边屠元庭、易恒等人,一听马上之人竟是星公冷央,不由得都感到双膝发软,手心冰冷。
星公冷央道:“公子请据实告我,令尊现下在什么地方?”这话一出,路边站着的屠元庭突然大大松一口气,面色顿时不再那么紧张。
皇甫维道:“这就奇了,我正要找你们询问此事!”突然放声大笑道:“好极了,我也看出你并非故意向我询问,这一来我可就放心啦!”星公冷央道:“你放心什么?”皇甫维不假思索,道:“我一向以为他老人家落在你们手中,目下既知不是,当然大大放心啦!”
冷月神抓谷云飞忽然插嘴道:“三师叔,那屠元庭神情有异,可能有一点线索……”
辣水仙杜筠忽然插嘴道:“我表哥怎会知道?冷老何不向我询问?”
星公冷央转过头来看她,冷冷一晒,道:“你就是辣水仙杜筠姑娘?既然你对此事有所知悉,那真是最好不过之事,老夫愿闻其详!”
杜筠微微一笑,淡然道:“我不但知道得很清楚,而且当面见过他老人家,不知冷老信也不信?”
这话一出,不但星公冷央、冷月神抓谷云飞为之一愣,连皇甫维和冷清影也因而骇疑顾视。
皇甫维暗念星公冷央不是等闲人物,兼且手段毒辣,天不知名,料那杜筠决不敢跟他开玩笑。而他又明知义父武功未能复原,若然被三公寻到踪迹,后果实在不堪设想。是以忍不住大声喝道:“杜筠……”
杜筠冷笑一声,不等他说下去,已自晒道:“皇甫维你即才不是理也不理我的么?为何日下一改常态?膜,嘿,除非你武功比冷老还强,否则的话,休想干涉我的行动!”
只听星公冷央道:“那么杜姑娘与老夫同去,令表兄他们由谷云飞陪着,如果杜姑娘所说不虚,老夫可以担保你们都安然无事,如果叫老夫白走一趟,哼、哼,以后的事老夫也不用多说!”
他说话极快,转眼就把话说完,谷云飞纵身一跃,最后落在那匹乌骨驹旁边,伸手持住僵绳,正要提牵过去让星公冷央乘坐。
只听杂沓蹄声已到了大路转弯处,这时连星公冷央也不禁扭头向那边瞧看。
只见四匹骏骑鱼贯转出来,疾驰而至。
第一骑是位清瘤道人,背插松纹古剑,气度不凡,正是那武当派第一高手类真人。第二位也是背剑之土,竟是剑术名家点苍快到张搏云。第三位是个面目秀丽的中年道姑,正是华山派掌门人静虚子。策四位身材高大,虽是满头白发,但面色红润如婴儿。马鞍边拄着一根粗加鸭卵的铁杖,此人来头也不小,乃是南岳衡山掌门人大力神翁唐世一。
武当委真人首先向星公冷央稽首道:“冷老施主名扬宇内,今日幸会,缘分不浅!”原来这三公都极容易辨认出来,星公冷央一身黑衣,兼且相貌不凡,是以委真人等一望而知。
娄真人、张搏云、静虚子、唐世一等四人都露出凝运功力蓄势出手之相,个个都留神那星公冷央的动静。
静虚子恨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