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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非常的想念,她被化成了灰埋在泥土里,以后,不管是十年二十年的以后,总之这一生都不会在看到她了,于是很多东西都必须沦为回忆。
像是母亲带自己去吃拉面,热气氤氲里温柔的笑脸。
像是母亲洗的衣服上面,带着的很好闻的气味。
像是母亲给自己说的故事,那些会开口说话的小动物。
像是母亲一个人坐在窗前,默默流下的眼泪。
而在他的心里,有一个非常小的声音在号啕大哭,说要妈妈,说要回家。
但是他的表面,仍然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身处伦敦的仙道没有办法睡着,因为时差的关系,现在他觉得离流川更加远了起来,就好比我的白天是你的黑夜,我的晚安是你的早安这样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奈悲伤。流川在爷爷家这样一件事情,他觉得多少一点欣慰,至少流川去了他也觉得非常温暖的地方,在那里,爷爷奶奶两位善良的老人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他的。他从床上起来,站在落地窗前看出去,伦敦的繁华无法比拟,英国的首都,英国最大的港口,世界大城市之一,这一些都可以说明这里有多么的热闹,只是这样一来,让生活在其中的凡人更加觉得自己渺小起来,是一种被恢弘的建筑说震慑而产生的自卑感。
他突然非常的想念神奈川的天空,以及乡下辽阔的田野。还有,就是流川。仿佛一开始是觉得自己用亲情在爱他关心他,但是到了后来终于是看清楚自己的心,只是这一切,终究是要结束的,不是吗?
身体里存在的相同基因,比相同的性别更加的阻止感情的延续。而一个选择的重要性是远远都比不过事实真正迎向的方位的,无论自己是多么地想在他的身边,就像那天想给他一个拥抱那么强烈。只是终于没有拥抱他,就像他没有留下。母亲的要求从某种意义上是一个搪塞的借口,一个自己给自己找的比较合理的借口,因为不想母亲伤心,所以才会顺着她的要求来英国的。只是如果他真的不想来,谁有可以逼得了他。
他只是以为,这样就可以抑止自己不应该产生的爱情。
但是,以为不过只是以为。
他俯瞰着伦敦灯火通明的夜色,那些还在街头行色匆匆或面带微笑的人,心里非常地难过。
他还记得流川在天台拍掉他的手说的那句话,他说:“我已经忘记了。”忽然就有点害怕起来,怕有一天别人问他:“你还记得仙道么?”他就以这样的口气说:“我已经忘记了。”已经忘记了,想不起仙道的脸,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从记忆里被废弃。那天住在流川家里,他偷偷拿了一张流川的照片,是学校要求拍的证件照,他已经放在了自己的皮夹里,每天睡下醒来的前一刻,都会打开来看,看看他的眉看看他的眼,仿佛他也在同样的注视着自己。
而大约世界上,这样就是关于爱情最悲伤的事,不是不爱,而是明明爱了,却不能去爱。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想忘记都不可能,夜夜都出现在有柔光的梦里,一成不变的情节,一遍又一遍地出现。
我们之间没有延伸的关系
没有相互占有的权利
只有黎明混着夜色时
才有浅浅重叠的片刻
白天和黑夜只交替没交换
无法想象对方的世界
我们仍坚持各自站在原地
把彼此站成两个世界 '注'
流川跟爷爷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但是没有下雨,爷爷一边走一边打趣地说:“看来我真是老了,估计错了。”
乡下的道路边上没有路灯,而附近都是稻田也没有人家,只有靠天光打亮。
“小枫,你走慢点,小心翻到田里去了。”爷爷说,“这路我走习惯了,你还不熟悉吧?”
“恩。”
这时吹起了风,稻田里沙沙地响起来,一下子就吹出了一小群萤火虫,忽明忽暗地在半空明明灭灭闪着黄绿色的光。
“看看,这些小东西都来给你照路了。”爷爷风趣地说。
流川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萤火虫,觉得非常地好看,在神奈川那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它们聚在一起把路都可以照得幽幽地亮起来。
“以前小彰小的时候一来这玩,都硬是拉着我来抓萤火虫,然后包进纱布里面,做成小灯笼跑来跑去,不过奶奶每次都是要骂他的,说他伤害小生灵什么的。”爷爷笑了笑,“现在这些虫子少了很多,大约是空气或者温度不适合它们生活了。”
爷爷对流川所说的与仙道相关的记忆,他都非常用心的记了下来,这样听爷爷一说,就好象看到小时候的仙道,很小很小的时候,轮廓还不清晰,拿着个萤火虫做的灯笼笑着在乡村的道路上跑动,而奶奶骂他的时候他又会露出怎么样无辜的表情么?
这条回家的路,一定有仙道留下过的足迹。
而尽管从来没有在这条路上一起行走或者一起目击萤火虫的光。
到家的时候,已经没有灯了想是奶奶已经睡觉了,两个人就放轻了脚步走到屋里去:“那小枫你也好好休息,要是觉得热的话,橱柜里面有风扇,你自己拿出来用。”
流川睡下去的时候还觉得非常情清醒,窗外看出去,深浓的夜色之中还可以见到远山隐隐约约的轮廓,连绵的姿态仿佛是一个靡丽的传奇,是一种曾经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夜晚的安静。过了一会儿,风大了起来,那些有着长茎的植物开始互相推扶,发出接连不断的沙哑的声音。
果然像爷爷说的一样,下起雨来。
流川闭上眼睛,雨点落在屋顶上噼啪作响,窗外的风夹杂的雨丝一起吹进来,落在皮肤上非常清凉。他很快就睡了过去,并且做了冗长的梦,不过他只记得梦的结尾,就是自己和仙道都是小孩子,他左手拉着他,右手拎着萤火虫做的灯笼,一刻不停地朝家的方向奔跑,并且对自己说:“要下雨了,我们快点回家,不然奶奶要骂我们了。”梦境明明是晚上,但是流川仍然可以看到道路两旁的绿色,宁静地异常明亮,层层叠叠,铺到天边。
要下雨了,我们快点回家。
第二天流川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太阳已经很大了,看了看墙上的钟,是将近九点了。于是匆匆就起来了,桌上还放着一些粥和小菜。
奶奶看到他慢慢地走过来:“小枫跟我来,奶奶带你去洗脸的地方。”
“我起晚了。”流川说完,又加了句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奶奶听完就笑了,“你昨天一天都没有休息,再说了年轻人睡迟点没有关系,我们老了,是怕自己一觉睡了醒不过来,所以才越起越早。”
“你们会醒的。”流川不会措辞,他大约是想说他们会长命百岁的。
奶奶看看流川,他说话的口气特真诚,笑容就更深了:“傻孩子,人都是要死去的,不过我也没有什么遗憾,这一辈子和老头住在一起,看到儿孙都大了,那么不好的事情也都忘了。”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人老了,说话都停不下来。”
流川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从敞开的门看出去,刚好可以看到爷爷在庭院里耐心地修剪花草的背影,淡定而又从容,是一种经历人世沧桑悲欢后不带任何喜悦或是愤怒的镇定,有一天就好好的过一点,生生死死的也就看得很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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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歌词,选自《白天不懂夜的黑》——作者注
第八章
流川第七天一早就坐车回神奈川,早上的空气很清净,这个时候其他人也大多没有起来,只有偶尔几个人默默地走过去,奶奶前也夜就很舍不得流川,等车子开出好远,流川依然看见爷爷奶奶站在出口的地方,他们苍老的身影与周围的绿色浑然天成的构成安宁的场景。这在很多年以后,流川依然会不止一次地想起,想起这一段温暖的记忆。
到神奈川是临近中午,城市中的太阳很大,直直的照射下来。
其实流川明白,无论自己去到哪里,待多少时间,终于是要回到这里来的。只是仙道呢,什么时候回来?
快到家的时候,就碰见了三井,满头大汗。
“你回来了啊,小鬼。”
“废话。”流川淡然说道。
“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礼貌?你奶奶和仙道说你今天回来,仙道就和我说了,我特地到你们家附近的破球场打球,等你回来。”
“有事?”
“仙道问你,为什么不接他电话。”三井叹了口气,“他知道你在气他没回来,但是他也没有办法,你知道他的妈妈,那个女人不好办。”
“我知道。”流川说。
气氛一下子沉默起来,两个人就这样站了一会儿,三井也觉得有些冷场,尴尬地笑了笑:“真是的,我和你这小鬼没话说,我走了,你应该起得很早,回去睡觉吧。”说着就朝着流川相反的方向走开了。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三井走远,流川突然开口说道。
过了片刻,从旁边的灌木后走出了穿西装的中年男子:“还是被你发现了。”
“你是谁?”流川问道。
“其实你很聪明,我想你应该猜到我是谁了。”中年男子顿了下,“你母亲呢?我想见见她。”
“她不在了。”
“不在了?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中年男子急急问道,“你,你的意思是,她去世了?你是说,她死了?”
流川沉默了一下,说:“是的。”
“是,因为生病么?”男子的语调突兀下沉,浮上的却是生涩的悲伤。
“恩。”
“我很抱歉,小枫。”男子喃喃地说道,“我真的很抱歉,你能带我去你母亲的墓地看看么?”
“可以。”
二人一路沉默沿着白色的阶梯走上去,附近的树木依然苍翠,走到第二十一排的时候,流川往左侧走去,带着中年男人到了母亲的墓碑前。
他们母子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母亲昏睡了这么久,然后死去,差不多也被人忘却。
墓碑前还是流川走之前买的花,原本白色的百合因为腐败而变成了灰褐色,以扭曲的状态安放在大理石上,流川垂着眼看着母亲生前笑的照片说道:“妈,我回来了。”
“我也来了。”中年男子这样说道,他弯下腰,把刚买的花放了下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回来了,我老了,但是你却死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就哽咽起来。
“我看了妈的日记,所以知道了一切。”
“那么我也就不解释了,小枫。”中年男子直起身子来,“我在美国常常也这样想,如果起初我没有走那样的一步,是不是你的母亲就不会死去。”他看着流川,“你恨我?”
“不。”流川开口,然后问道,“这次回来的原因。”
“我想带你去美国,其实回日本前对你做过调查,我知道你很喜欢篮球,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为你做什么,只是想在美国,你可以有更好的环境延续你的梦想,好吗,小枫?”
流川不去看他,只说:“让我想想。”
当晚仙道就电话打了过来,流川接起来才知道是他,略微沉默了一下,他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叫他流川,隔着海洋传过来的声音带着潮水温暖的气息,他说:“流川?”就这样两个字,却产生的剧烈的撞击,是最深重的思念,人为的掩埋起来的思念。
“是我。”
“在爷爷奶奶家还好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恩,他们很好。”
“是啊,我现在特别想念他们,真可惜这次暑假回不来,要不然就可以和你一起去了,”仙道的声音一下子愉快起来,“下次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好。”
“在这里生活真累,我才知道原来我英语很烂,跟他们都没有办法交流,现在我妈逼着我学,每天学头都大了。”
“仙道,你听我说。”
“呃?有事么,流川。”
“如果,我去美国。”流川努力措辞,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要选择来听取仙道的意见。
“就你一个人去?”
“不是。”
“那是和谁?”
“妈生前的一个,朋友。”
“不会是坏人的吧?”
“不。”流川说,“我拿不定主意。”会不会离开了,就找不到你。
“这可是大事,你妈妈的朋友毕竟只是朋友,他要是不照看你,那在美国你还不是一个人?”
“这几年,我都一个人。”流川握着话筒,低着头,外面传出野猫有一声没一声的嘶叫。
“我知道,但是毕竟不同于日本。”仙道说,“不过我觉得吧,在美国你篮球发展的余地要比日本大一些,要不先去一段时间,如果觉得不适应再回来?”
“也好。”流川轻轻的吐出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还是紧了一口,总是觉得心里无比的沉重起来。
流川在准备去美国的事项的时候才从中年男人的口里知道,他的妻子以及儿女在不久之前一次空难中全部丧生了,如今远在异方的他只剩下一个人生活了。
如果,如果他们没有死。
那么,那么是不是继续被遗忘在日本。
流川也不考虑那么多,他只想凭借自己的力量,终于有一天也可以去到英,有的时候他也会突然觉得,也许之于他来说,仙道要比篮球重要得多。这个大约原本就是一种无法等同起来的比拟。
在飞往美国的班机上,流川突然就问中年男子,如果爱上一个人要怎么做。
中年男子微微愣了一下说:“大概就是和她生活在一起吧,睡下醒来都看到彼此的,其实很多爱情到后来就会演变成陪伴在一起过完整个人生。”
“如果不被允许呢?”
“那就放在心里,这样说对于现实来说有些虚假,怎么可能一辈子深爱不忘呢,小枫,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呢?”
“没什么。”流川说完这三个字之后的整趟旅途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中年男子有些困倦,盖了毯子早早的就睡去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一些人永远无法一起的么?
原来有些距离比生死还有可怕还有巨大。
就算知道了真相又怎么样,仿佛是写书的人设置好了结局,却容不得其他人的挣扎或是更改。
在后来,流川抬头看着美国的天空的时候,就把仙道这两个字放在了心里。 他看着那些绵长舒展开来的云,仿佛就盯着一个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地方,打开了一扇门,还有一扇,而仙道和他就是一门之遥。
仙道第一年寒假回日本,神奈川的空气很干燥,没有落雪的预兆。并没有什么悬念地平静地跟着父母走下了飞机,其实回来也只是去看看爷爷奶奶,希望他们也可以跟着去英国,一家人在那定居,就可以不常回日本了。先前的房子已经卖了,这次回来就先到酒店里住着。
三井见了仙道,先是老样子给了他一拳,仙道就回一拳,一来二去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穿了羽绒衣,打了也不疼。”仙道微笑起来,他这才发现跟在三井后面的女孩子,调侃道,“你小子交女朋友了?”
三井一拍脑袋:“瞧我都忘了。”说着回头拉过跟在后面乖巧的女生,“惠梨,喏,他就是我常和你说起的仙道,不过说好了,虽然他比我帅比我高,但是你不可以喜欢上他的啊。”
叫惠梨的女孩子笑了起来:“你这是说哪的话,真是的。”
“你呢?”三井问道。
“我?”仙道有些莫名其妙,“我什么我。”
“还给我装傻,去英国那么久,你就没找一个?”
“我学习都忙得都快丢掉灵魂了,哪里有时间和你一样风花雪月的。”仙道说着笑了起来,其实他知道并没有忙得那么不可开交,只是因为他不想。
“惠梨,我们先送你回去,我和仙道好久不见了,准备去喝几杯。”
“好。”女孩笑容谦和,“我叫辆计程车就可以了,你们去玩吧,不用送了。”说着,她扬手拦下了一辆的士,朝着三井挥了挥手,就坐了进去。
“你真的不送她?”仙道问,“她不会生气?”
“麻烦的女人我早就甩了,惠梨很乖巧也很听话,挺懂事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笑容温暖,仙道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她。
“那我们去喝点东西?”三井问道。
“好啊,你请客。”
“当然。”三井说着叹了口气,“你回来了,流川没回来。”
“是啊,他去了美国之后联系也少了,在美国那边他并不是很突出,应该会很辛苦,我也偶尔接到他的电话,他本来就话少,说几句就挂了。”
“每个人总是要独自生活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他们走了一阵,抬眼便碰见了穿着红色羽绒衣的绿子也迎面走过来。这样见面多少有点尴尬,倒似乎绿子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