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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底,当时的党史研究部门计划整理一下1945年“重庆谈判”的情况,写报告 给参加谈判的主要 成员周恩来总理。周恩来很支持,并在该报告中作如下批示:关于“国共重庆谈判”情况,王炳南了解得比较清楚,可找他了解。
而当时的王炳南正在江西“五?七”干校下放劳动。他于1973年初,应党史研究部门的 要求,离开了干 校,回到北京。他和有关部门谈过“重庆谈判”情况之后,也没有人督促他 再回江西干校。王炳南对是否应该再回干校问题,拿不定主意,便去找了和他共事多年的乔冠华。在办公室里,乔冠华对王炳南说:“既然没有人催你回干校,你也不必主动回去。尽管外交 部没有正 式调你回京,党委也没提出安排你的工作,但留在北京等候组织上的安排也未尝 不可。况且,你已年 过花甲,又患有‘心房纤颤’慢性病,经过干校的几年锻炼,也需要在 北京调理调理,看看病,恢复 恢复。关于恢复工作只是个手续问题。此事,你必须和鹏飞那 里打个招呼。”乔冠华的这一番话,对王炳南启发很大,使他感受到关怀,感受到友情。他离开乔冠华的办 公室时, 对乔的秘书说:“老乔说得不错,既没失去原则,又体现了对同志的关怀。”没过多久,在周恩来的亲自关怀下,王炳南被任命为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会长,王炳南欣 然接受。
详见程远行:《风云特使老外交家王炳南》,第341页。
因为对外友协 是办民间外交的,而民间外交也十分重要,它是中国人民外交的一个组成 部分。党和政 府对民间外交十分重视,一贯把发展各国人民间的交往、开展各个领域的交流 、加强各国人民之间的 了解和友谊,列为对外关系的基本原则之一。王炳南从事这项工作, 可谓驾轻就熟,因为他在解放前 曾从事过多年的民间外交。乔冠华在这段时间,因工作实在太忙,同一些老朋友交往少了。他要跟基辛格、尼克松、田 中角荣、 瓦尔德海姆、葛罗米柯等人打交道,同这些人据理力争,缓和紧张气氛,打破僵局 ……这时李颢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老乔来信少了,邀请他到北京作客的话也不说了。但是李 颢在心底里 时常思念老友,渴望同他在一起,听他高谈阔论、仰头 大笑。现在李颢只能从报刊上、电影新闻简报 中寻找乔冠华的身影,听他那熟悉的欢声笑语 。当时,李颢特地订了一份《人民日报》,以便及时“ 捕捉”好友乔冠华的行迹。在一个不 眠之夜,李颢忽发奇想:把笔记本上一张空页撕下,装上信封, 寄往北 京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乔冠华部长收。乔冠华这位阅历丰富的外交才子,可以说见多识广。他知道历史上一字信、二字信的传说, 却从未听 说过有无字信,自己偏偏遇上了。乔冠华从信封上的笔迹看出,这恶作剧是老朋友 李颢干的。这封信 使乔冠华心海掀起了波澜,他靠在沙发上,双目微闭,用自己的心默默地 读着这封信,用那充满哲学 细胞的大脑来判别这封信的内涵。他不住地默默自问:我老乔当 了官,变了吗?好友如此对待我,竟 然寄来一张白纸戏弄我。我老乔不是那种忘记友情的人 ,以前没有变,现在没有变,将来也不会变。
乔冠华知道李颢是怎样的一个人,明白中间的误会。他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因为工作太忙了 ,好长时 间连一封信也没有写给他。于是拿起笔,在李颢寄来的那张“无字信”上签个到: 李颢李颢,不知有何好?千里送册页,要人签个到。可笑、真可笑!乔冠华8月8日李颢接到乔冠华此信后,胸中滔动着千缕思绪,万种情怀,久久不能平静。他对自己的做法 感到悔疚 ,其心里觉得自己确实“可笑、真可笑”。
梁奎峰:《人间自有真情在… …乔冠华与李颢》,见《我与乔冠华》,中国青年出版社1994年3月版,第 245~246页。
第八部分第22节 乔章结缡(1)
乔冠华访英回国后,据章含之说,他曾向仲曦东吐露了心中的情感,因为冠华第一次到章家来访是和老 仲一起去的。不巧,那晚章含之有活动不在家。9点多回到家,章士钊的老 管家高升告诉她:“来了两 位客人看你,一个戴眼镜,瘦高个;一个矮胖,都是 五六十岁。”第二天,乔冠华给章含之打电话,想去看看她。他们在电话都客气,而在客气中又流露出一 种拘谨。 乔冠华问章含之,那个大雨之夜,从纽约回来路上可好。章含之说:“挺好。三百 多位子的波音747只 坐了十多个客人,都退票了。不过大西洋的鲨鱼不要我们。
”
他说:“还开玩笑呢!我为你担心了整整一夜。一早我叫他们打电话去巴黎,知道你们 平安到了 ,我才放心。”章含之沉默,不知何以作答。他又问章含之陪同尼泊尔客人去了哪里。她说长沙、桂林。他 问有没有 拍照。章含之说新华社派了记者,拍了不少。他说是问个人有没有。如果有,找几 张给他看看。章含 之答应了。第二天她把在漓江的几张照片装在信封里送给他的秘书程远清 ,请他转交。此后,在章含之正式办离婚手续之前,乔冠华和章含之一周总要通几次电话。他们从不谈 爱情,也不 谈政治,只是聊天。但那种深深触动两颗心的感情已难以抑制。终于有一天,乔 冠华在电话中突然发 问,离婚手续办得如何了。章含之说快了,只需去一次派出所正式拿个 证就完了。
乔冠华停顿了好几秒钟,此时章含之感到很紧张。最后乔冠华说:“I love you. Will you marry me?”(我爱你,愿意嫁给我吗?)章含之握着话筒的手禁不住地颤抖,她禁不住哭了,但她说:“我知道,谢谢你,但这不可 能!”
乔冠华问为什么?章含之说,我也说不清,但这个社会可能容不得我们的结合。他听了就激 动起来, 说了许多,都用的英语,大概是怕他的孩子听懂。章含之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 我的思绪乱极了。
我知道冠华要给我的这份感情是极其珍贵的,也许这就是我从年轻时代开 始一直寻而不得的那份纯情 ,舍弃它将是我终生的遗憾。但面对现实,我又极为清醒地意识 到,一旦这段爱情公诸于世,它就会 被潮水般涌来的世俗偏见所玷污。无论是冠华或我都可 能难以抵挡来自社会习惯势力的压力。”于是 ,她深夜起来给乔冠华写了一封长信。她在信 中说,“我已无法欺骗自己我对他仅仅是友情。我也相 信我们之间来之不易的爱情是极其真 挚的。但是此时此刻我们彼此更需要的是清醒和理智。我没有勇 气面对舆论的哗然,也害怕 面对社会各种人怀疑的眼光。我们此生恐怕只能成为朋友,我会永远视他 为我的良师益友。 我们最明智的决定是把这段萌芽的恋情深深埋入心底。”
章含之在信中还说,“我做出这理智的决定不仅仅是我可能经不起流言蜚语的袭击,我更多 是考虑这 种‘人言可畏’的浪潮会给他当时蜚声中外的名誉带来的损害”。她说她自幼孤独 ,没有家庭和亲情 的温暖;“我的第一次婚姻又是以失败而告终。我何尝不珍惜他给我的真 情。但世上最伟大的爱情往 往意味着自我的牺牲。……试想我们的结合会引起多少对他声名 的诋毁!无数舌头会在全北京,乃至 全中国散布着同一条花边新闻,说乔冠华爱上了一个比 他年轻22岁的章含之只是因为她漂亮,而章含 之又为了嫁给有名气有地位的乔冠华而同丈夫 离了婚。谁也不会去认真问一问这是否真实。我们俩纵 有千百张嘴也难以解释。我不能忍受 在人们见到他的形象时夹杂在议论中的是这样的诽谤。我不能像 玛格丽特那样使他恨我,但 我愿在这爱情初始之时用理智把它深埋。”章含之:《风雨情》,上海文艺出版社1 994年12月第1版,第150~151页。
章含之把信送出去两天后,就收到了乔冠华的回信。他在信里极其愤慨,简直像是在发怒! 他 说他根 本不听她那套小资产阶级情调的什么自我牺牲,那都是一派胡言。如果我们真诚相爱 ,为什么要怕别 人说三道四?他说,她那些托词根本上说是不敢去冲破世俗的锁链,去得到 自己的爱。他说他从来没 有看重他自己的官位有多高,名声有多大。这些本来就是身外之物 。如果为了爱情要舍弃一切,他也 完全无所谓。那才是真正无私的爱。他需要的是他所爱的 人的爱,而不是什么折磨他也折磨对方的自 我牺牲。这下章含之乱了分寸,不知往下该如何办。乔冠华仍旧隔一两天就给她电话。章含之则说让 我冷静地 好好想想再回答你。正在这时,大约是1973年的3月上旬,章含之与前夫最终办完 了离婚手续。
办完离婚手续后,章含之情绪很不稳定:她为这过去生活的结束,既觉得轻松,又觉得惆 怅。对于今 后的事又举棋不定。
章含之办完离婚的当天只告诉了一个人,就是她在外交部的好友唐叶文。对于唐叶文,章含 之后来这 样说道:“我忍不住要多写几句,因为她是我在外交部十年认识的众多人中最诚挚 、最善良也最不幸 的一个。我欠了她很多的情,恐怕今生也难还清。特别是后来她因为受我 牵连挨了不少整,我无法偿 还这笔债。1984年她的丈夫,当时也在外交部工作的老方又 不幸患癌症去世,她那一段的日子是凄苦 的,而我又无法给她以安慰。在我1971年入部 时,尽管我在外语学院已是出了名的人物,但到了外交 部却是从科员做起。小唐当时是我的 副处长。后来我升了副处长,小唐升了处长,仍是我的上级。再 后来,我升了副司长,小唐 却还是处长,变成了我的下级。在外交部的环境中,这种升迁变化往往会 形成一对不可调和 的矛盾,何况小唐是1952年就入部了,比我早20年!然而,她却丝毫不在意,不是 虚 假的,是真诚的。在名单尚未宣布时,她就说:‘你可能要升到司里去做领导了。开会征求 意见时 ,我很赞成。你好好干吧,我会配合你的!’我说你在部里资格比我老多了,这样安 排对你恐怕不合 适。她说你能力强,外语好,这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以后,我们的合作极其 融洽,从未发生过矛盾。 我也从来都把她当作知己,任何个人的事和想法都和她谈。万万没 有想到这种真诚的友谊后来竟使她 蒙不白之冤,一直受到株连。因为她后来还留在部里,为 了不使她的处境困难,我们虽在同一城市, 我都几乎从不与她联系。凡是遇到熟朋友时,我 必定要打听小唐近况。……”章含之:《风雨情》,上海文艺出版社1994年12月第1 版,第152页。
正因为章含之和唐叶文有这份真挚的友谊,因此从纽约回来后不久,她就把发生在她和乔冠 华之间的 一切都告诉了她。小唐和老方从一开始就极力支持他们。他们认为乔冠华和章含之 是十分相配的一对 ,年龄的差异不是障碍。就在章含之告诉小唐她已办完离婚手续的第二天 ,她刚从食堂吃完饭出来, 小唐神秘地拉章含之到办公室走廊,对她说:“你们那位老爷 知道你办完手续,高兴得快疯了!”
章含之说我谁都没有说,是谁去告诉他的。小唐说,那天上午,老方陪冠华见外宾,是在当 时 外交部 楼梯上那间最大的部长会客室。送走外宾后,老方走到乔冠华身边,悄悄地把这消息 告诉了他。乔冠 华听后先是一楞,问为什么章含之不告诉他。老方说她可能要等情绪稳定一 些就会告诉他的。乔冠华突然从沙发里站起来,快步走到窗前。那天外面正在下着一场春雪,纷纷扬 扬的雪花从天而降 ,在窗外形成了一片白色的雾。
乔冠华猛地推开窗户,用他那诗人的激情大声呼唤:“多美啊!这雪,多纯洁啊!”春寒料 峭,一股 寒气夹带着片片雪花冲进温暖的会客室。当时还留在屋里陪见的同志惊异地看着乔冠华,莫名其妙地缩起颈脖陪他在寒风中站着。只 有老方懂 得乔冠华此时此刻心中洋溢的感情波澜。当天晚上,乔冠华突然在一个宴会之后来看章含之。她不想惊动父亲章士钊,就请乔冠华进 了南房父 亲的小书房。乔冠华什么都没有说就把她搂在怀中,这是他们第一次那样亲近。 章含之默默地流泪, 他轻轻地说:“什么也别说了,我们现在只要想未来。”就在这同一天深夜,实际是第二天凌晨,急促的门铃声把章含之惊醒。毛主席也听到了她办 完离婚手 续的消息,派人送来了一筐红苹果,是朝鲜金日成首相送给毛主席哩。来人说主席 祝贺她自己解放自 己了。章含之激动得不能自已,那天晚上她真正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有着毛主 席 慈父般的 关怀,又有着冠华给我的真情,过去那一切少年时代的孤独,青年时代的彷徨以及 感情的失落此时此 刻都得到了补偿。”章含之:《风雨情》,上海文艺出版社1994 年12月第1版,第154页。
她把毛主席送来的大红苹果抱在怀里,苹 果不仅硕大而且红得特别紫艳光亮,发出一种诱人的香味 。她抚摸着那苹果犹如抚摸着对未 来的梦想。很久很久,她才带着那甜美的梦睡着。第二天早上,章含之挑了十个苹果,附了一封短信,请人送到乔冠华的住处,她说愿他与自 己共享主 席对她祝福。然而,复杂的政治因素会渗透到生活的每个细胞中,这是沉浸在幸福之时的章含之所全然没 有想到的 。此时,乔冠华和章含之的感情逐渐在外交部领导层中有所透露。很快地,章含之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她的“朋友”、外交部的“通天人物”向她发 出了警告,说毛主 席鼓励她、祝贺她解放自己,是希望她此后能为他好好工作,没有让她 马上跳上乔老爷的船和他谈情 说爱,同他结婚。言下之意是你如此放纵感情,会使主席很失 望和生气。
章含之被这意料不到的传话惊呆了,短暂的幸福又被这突然的袭击冲得荡然无存。她重新陷 入深深的 惶惑,不明白为什么必须以牺牲自己的生活为代价来换取所谓事业上的成就。她更 无法弄明白这是否 真是毛主席的意思。因为那时的毛泽东主席已步入晚年,许多话都是别人 “传达”的,谁都无法去核 对真伪。她也再不可能像60年代那样与毛主席围着一个火锅敞 开思想地向他请教。70年代,章含之每 次见主席都是经他人安排。该说什么,不该 说什么也有人事先嘱咐。她又怎能向主席倾吐内心的情感 呢?她也不想把这些话告诉乔冠华 ,她只得又开始回避疏远他。这又给乔冠华造成了痛苦。
许多年之后,当乔章两人劫后余生,被官场冷落遗弃之后,乔冠华已身患绝症,但他们却用 这高昂的 代价换到了将近五年的时光,朝夕相处,形影不离,情深意笃。章含之曾感慨地对 乔冠华说,“我们 的悲剧是我们两人不懂政治,但却在荒唐的岁月卷入了荒唐的政治。假若 当年我们是一介平民,我们 可以有至少二十年,甚至更多的幸福时光。”
1973年3月下旬,章含之参加了菲律宾总统来访接待的工作。那天傍晚,毛主席会见。 会见结束后,她 们一起去大会堂整理记录并等待看毛主席会见的电影样片。当时毛主席会见 的一切文字、摄影记录都 是不过夜的。不论主席多么晚会见,都是连夜赶出记录。比如菲律 宾前总统马科斯来访时,毛主席是 晚上会见的。会见后,外交部工作人员通宵工作,把记录 整 理完后已是第二天清晨。章含之还记得, “那正是星期日,马科斯夫妇笃信天主教,我们在 他 居住的国宾馆总统楼的草坪上临时布置了星期日 弥撒的场地。当我们整夜未眠整理完毛主席 会见记录后带着疲惫的身躯推开窗户时,正好俯视总统一 行在草坪上祈祷。当时我突然觉 得人都是靠着各自的信仰在奋力拚搏。”章含之:《风雨情》,上海文艺出版社199 4年12月第1版,第156页。
这一次待到一切工作结束时大约是凌晨3时。章含之先回到部里把记录稿交值班室复印。刚 上到三楼, 就见值班秘书焦急地在门口探望。他一见章含之上楼似乎见到救星一般急匆匆迎 上来说:“啊呀,章含之同志,你可来了。我们到处找你!”章含之忙问出了什么事了。黎秘书说乔冠华从晚上12点左右开始打了无数次电话找她,说 他到处找不 到她,问值班室她到哪里去了。后来几次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