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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之躯-劳伦斯传-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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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他觉得一个俘虏是个勇敢的人,他便会让他宣誓入伍。但当一个俘虏看
起来是个无赖、是个奸诈的歹徒时,他便用刺刀戳进他的胸口,说道:“我是红人
赫伊兹洛帕奇利,此刀的主人。”也许,让赛普利诺借用一个神的名字并没什么特
别的过错,然而,是什么给予他这种权利去表现一个像神一样的生死裁决?在这里,
劳伦斯确实离法西斯主义很近了,这是他所不喜欢的(关于对劳伦斯有法西斯主义
倾向的指控在本书的其它地方有答复),同样地是相当愚蠢的。当那些信奉阿兹台
克神的人们在唐·莱蒙和赛普利亚诺的率领下,将天主教的标志抬出教堂时,莱蒙
妻子的歇斯底里般表示反对的喊叫声的情节显得很做作。但是,如前所述,《癫狂
的毒蛇》在描绘真实的墨西哥中有一种魔力。其中,有许多是描写那些身穿白色服
装的人们晚间在广场上同唱阿兹台克神赞歌,然后在全城响起低沉的轰隆声的情景。
    但此书也有它的赞美者,劳伦斯的天空中有两颗本来相距遥远的明星,凯瑟琳·
卡斯威尔和梅宝·道奇·洛汉认为《癫狂的毒蛇》是劳伦斯的杰作。
    一位颇有名气的批评家,威廉·约克,汀道尔,曾在《D ·H ·劳伦斯和他的
母牛苏珊》(1939  年)中开玩笑地谈到劳伦斯与一头母牛的“神秘的关系”,他
也认为《癫狂的毒蛇》是劳伦斯的最好的长篇小说,厅道尔教授在1950年此书的简
装本的序言中又对它作了称赞,他在序言中说《癫狂的毒蛇》是对现实感受的出色
的隐喻。由于受到地方和当时政治的局限(有关这一点此书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
噩梦般的景象),那种感觉是对所有事物的惊异之感,——甚至于这种政治。凯特
总是在呼唤着这种魔力和惊奇。她的故事便将这种魔力和奇迹带了回来。”在《D ·
H·劳伦斯杂记》1959 年)中,贾斯恰·凯斯勒称道了《癫狂的毒蛇》中的神秘人
类学的特征,L ·D ·克拉克的《躯体的黑夜》(1964  年)整本书全是赞美之辞
(此书同样也是一部极有价值的旅行报告,其中有许多与劳伦斯有关的墨西哥各地
的照片),基斯·萨加在其《D ·H ·劳伦斯的艺术》(1966  年)中对此书作了
一个中庸的评价。
    还有《D ·H ·劳伦斯小说中的冲突》(1969  年)此书是从利兹大学的一篇
博士论文演变而成的,著者只署名为由迪斯塔,此人认为劳伦斯是个圣人,不可能
有什么失误,故对他,尤其是对《癫狂的毒蛇》这部“奇特而重要”的作品不宜作
文学批评。但许多其他的劳伦斯评论家不喜欢他的这部墨西哥小说,他的最热情的
支持者,F ·R ·利菲斯发现“在此书持续不断的,认真执着的意图中,《癫狂的
毒蛇》似乎是一种假货。”在70  年代,美国大学教授劳伦斯作品的教师发现,他
们的学生们都喜欢《癫狂的毒蛇》,也许这就像他们的许多同代人都喜欢卡洛斯·
卡斯塔内达的书(描写的是一个唐·璜而不是一个唐·莱蒙)以及像马哈拉加·齐
这样的头面人的。然而,劳伦斯本人的包含诗意而又平常的言词经常会而且继续会
将许多充满诗意的智慧传输给后代人。
    在劳伦斯快要结束《癫狂的毒蛇》一书的创作的时候,他的病情变得异常严重
起来,在他刚刚完成此书不久,在2 月7 日,他写信给威廉·赫克,“我的这次旅
行很不走运:我想在我的有生之年不会再到墨西哥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老
是不见好——曾想这可能是老感冒的后遗症——果然如此,还伴有疟疾。我看过医
生,注射了大量的奎宁,自己觉得像个废人;但已经好多了。”然后,他最严重的
旧病又一次复发了,他对弗丽达说她可以将他埋葬在当地的墓地里,但她苦笑着说
:“不,不,那个墓地太丑陋了,你别去想它。”就在这个时候,一次地震几乎毁
坏了他们的房子。劳伦斯和弗丽达搬进了当地的一家旅馆,弗丽达也病倒了。
    终于,在2 月底,他们在炎热中乘上了一趟去墨西哥城的火车,准备在那里转
途去英国。厄尔费尔德医生当着劳伦斯的面直率地告诉弗丽达:“劳伦斯先生得了
肺结核。”像往常一样,劳伦斯在他的信中提到了他的病,但未说明具体的病情。
他听从了医生的劝告。医生的意思是说在这时候进行一次海上旅行可能会致命的。
所以,劳伦斯和弗丽达准备回到基奥瓦去。
    劳伦斯是在他的这次墨西哥的重病之中开始他的未完成作品《飞鱼》的写作的,
他在此书的扉页上注明是献给弗丽达的。1928  年,当他在瑞士将此书的未完成稿
读给厄尔和阿克沙·布鲁斯特听时,他们希望他写完这篇故事,但他说此书“是在
离死亡线那么近的地方写的,所以我再也不能在白天的冷光之中将它写完”——后
来在一封信中他告诉他们此故事仍“毫无进展”。
    事实上,这是劳伦斯的最优秀的文章,故事讲的是一个叫戈辛·戴伊的英国人,
在墨西哥得了重病,想要回家:“在戴伊布鲁克没有戴伊,因为山谷是一片凄惨的
景色。”此故事的主题之一正好将“印第安人的毁灭性大节日”与“白人的小题大
作,忙忙碌碌的小日子”形成对照。劳伦斯告诉布鲁斯特夫妇说,“最后的那部分
说的将是一个再生的人,一种在伊甸园式的真正的生活。”但是,这个故事还是成
了一篇重要的未完成作品。
    在沃克萨卡的盎格鲁殖民者们在劳伦斯病中对他十分友好,并提供了不少帮助。
墨西哥城的那些人也是这样,在那里,病愈的劳伦斯夫妇对几位新结识的英国朋友
作过几次愉快的拜访,他们是乔治·R ·G ·康威夫妇。作为一个电气铁路方面的
专家,康威是墨西哥光电公司的董事和经理。他也是位作家,又是有关墨西哥和西
班牙征服者问题方面的专家。1925  年4 月2 日,劳伦斯在回到美国之后给康威太
太写去了第一封信,当时他们是在新墨西哥的奎斯塔:
    我们昨天到达这里——山峦白雪皑皑,风急而冷,  但阳光明媚。我还没有完
全到达这里;像后到的行李一样,我的一部分好像仍在路上。我们与我们的邻居呆
了一段时间。
    埃尔帕索移民局的那些人——美国人——十分无理。在你想要抱怨那些墨西哥
人的时候,即使是最坏的墨西哥人,还是先咒诅这种美国人。这些下九流的乌合之
众,傲慢而没有德性。
    那一篮子食物是旅途中最好的慰藉,特别是那些水果。我们把糕全吃光了;根
本不像是病人。在普尔曼的人们十分忧郁:在客厅里是一个有七个孩子的墨西哥家
庭。——如果可能的话,以后来这里时千万不要经过埃尔帕索。
    我仍在默默想着去欧洲。我打算到这个夏末,我们将双双前往。
    承蒙你们的款待,非常感激。告诉康威,我祝他顺利度过难关。——确实,你
知道墨西哥城还不算太差,只要你找到自己真正的同胞的话。(甚至是那个“坏老
太婆。”你不认为这样吗?)
    劳伦斯在埃尔帕索遇到的麻烦在他到奎斯塔以后给艾米·罗威尔的一封信中作
了详细描述:
    我总是怀疑你是否还住在伦敦,也许在伯克利看看我们这地方。我在沃克萨卡
得了疟疾,然后是流行性感冒,后来又是伤寒:病得不轻,日感疲惫。
    挣扎着去墨西哥城,又在床上躺了三个星期——然后来了这里。我们曾订了去
英国的舱位,但医生说我必须呆在阳光之中,如果我要航海去英国的话,他就不能
对我负责了,所以我来了这里。在埃尔帕索的移民局官员把我们当作移民来对待,
差一点又一次把我弄死:以前在墨西哥的领事馆和大使馆人员——美国人——倒是
十分友好,常为我们提供方便。而他们却只是一味地为难我们。此移民局是个劳工
部,你可以在他们的做法中感到一种布尔什维克的味道。
    不管怎样,——经过两天的战斗之后——我们于昨天回到了我们的小牧场。屋
后还有积雪,老天看上去还要下雪。但一般来说,这里总是阳光明媚的。柴火烧得
很暖和。那个印第安人钦尼达德在松树下劈木柴,他的妻子穿着宽大的白色靴子,
正在吃力的担水。我开始感到好一些了;但仍觉得我不在乎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我看到了你寄来济慈的书的通知。可惜我没有让你把书寄到这里来,不然我现
在就可以浏览一番了。不过我会写信给柯蒂斯·布朗的。我将给你寄去一本我的中
篇小说《圣·莫尔》。
    在墨西哥我设法完成了我的墨西哥小说《阿兹台克神》我离开的那一天好像腹
部被挨了一枪,我甚至不敢去修改一下稿中的误处,那太化费精力,我真希望我把
所有的忘忧果都吃了,把所有忘忧河水都喝了。谈到那种能解除人的痛苦的鸦片—
—一个人需要一种能够进入他灵魂深处的东西。
    由于弗丽达拒绝让布雷特留在牧场上,她便在附近赫克家的宅地上找了一间小
屋子。劳伦斯曾在沃克萨卡给她的一封信中,就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友谊的话题对她
进行了责备,此时又给她写去了一张简短草率的便条,说她再想与他在一起相处是
徒劳的:他已经失去与人亲热的一切愿意。“有些熟人就足够了。我们分道扬镳是
最好的了。大家庭式的公共生活只是一种幻想,因为人的本能总是要去离间每一个
人,并让他们相互争斗。”到了5 月,当天气转暖的时候,劳伦斯觉得好了一些。
就在这段时间里,他完成了他的圣经剧《大卫》,此剧是为依达劳赫(麦克斯·伊
斯特曼太太,后来的安德鲁·戴斯伯格太太)而作的,他最初是在洛汉夫妇处认识
他的。
    劳伦斯为她写了米歇尔的角色,但当他把《大卫》读给她听时,伊达劳赫声称
她年纪太大了,不宜演米歇尔这个角色。在5 月21  日的一封信中,他对伊都阿铎·
伦东,康威夫妇的一个朋友说:“夏天已来到了牧场——炎热的白天。我手执锄头
到处转游,引水灌溉——眼下我成了一个小牧场主和田间农夫。”出版商将《癫狂
的毒蛇》一书的手稿寄给了他,他不太喜欢这个英语化的书名——“听上去像个女
帽商”——而且,“他们催促我将稿子修改一下,但我觉得我还是不能去看这稿子。
其中沃克萨卡的气味太重,我很讨厌这种气味,因为他在那里病得那么重。——总
而言之,我一想起墨西哥就想作呕:这与那些朋友们无关,主要是因为那个国家本
身。它在那时候给了我一个机会:但我怀疑我是否会再来。”他的身体大有好转。”
但还未完全忘却我的疑虑。在牧场我们有一个印第安人和他的妻子为我干活——但
我确实感到我再也不想见到一个印第安人或一个‘土著人’或野蛮人圈子中的任何
东西。”弗丽达的侄子弗里德利奇·杰菲与他们呆在一起,“我头脑里尽是德语,
想换换花样。其它的语言是那么的讨厌!”夏天过去了,劳伦斯写得很少,对洛汉
夫人退避三舍,在他设计他的排水系统的时候,他的身体也渐渐地康复了。当秋天
来临时,劳伦斯和弗丽达开始准备去英国。
    此时期的最后一封信,是他在蒸汽轮“决议”号上写给霍克夫妇的(9 月27  
日)这是劳伦斯最后一次离开美国。信中描述了许多20  年代美国的情况和他自己
的感受,这是他所有信件中的最出色的一封:
    这里现在是星期日的下午——个个百无聊赖——一切都毫无生机,除了一丝清
风刮来。大海有些微波,户外有些微寒。我们在周三早晨到达南安普敦,见到陆地
我很高兴。船上人不多,大多数是德国人,或一些俄罗斯那边的人,他们说的语言
我从未听到过。天气很好——我们是在上一个星期一的晚上登船的,凌晨一点启航。
在午夜惊奇地发现船已驶进了赫德森湾,在防波堤的灯光中穿过。现在觉得这一切
好像是好久以前的情景了。虽然天气很好,这一天我的日子却不好过,头痛得要命。
头痛是在我们的船驶进暖雾时开始的,所以我估计又是老毛病疟疾发了。
    我不太喜欢纽约——那里潮湿闷热。我得东奔西跑去看望朋友们:那可怜的塞
尔泽夫妇俩朝不保夕,处于破产的边缘,无人对他们表示一点同情。
    那两个新出版人,挪普夫妇正准备在他们的第五大街的办公室里大干一场。
    他的办公室里铺着厚厚的地毯,他们穿着绣着漂亮边饰的缎子衬衣。不过挪普
夫妇看来是牢靠可信的:恐怕塞尔泽夫妇有点太“多愁善感”。阿黛尔用戏剧性的
语言对弗丽达说:“我所想做的就是付清债务然后去死。”死亡是我们每个人都要
偿付的债务:而美元则是另一码事了。
    尼娜〔韦特——原注〕像往常一样,忙于与其他人恢复联系——华威顿广场附
近的那幢房子挺不错,但他们在隔壁造一幢15  层的楼房,所以整日价噪音不绝。
那个孩子,马里恩·布尔,是个18  岁的漂亮女郎,确实十分可爱。
    她想上舞台,而那些戏子们一直对她心怀不良。我希望她不要去过那种舞台生
涯,那会把她毁了的。——哈里那小子还没有回纽约。——那位黑尔太太派了辆车
来接我们到长岛他们的地方去:是个好地方。但当她在向我们夸耀她养的蜜蜂时,
她的眼睛下面被蜜蜂蜇了一下,整个下午,她脸上的肿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在
一座富丽堂皇的家宅里,我从未见到过如此奇特的女主人。情况太糟了:她对我们
十分友好客气。最有趣的事是在夜间人们开车将我们带到了长岛的海边。我们用浮
木点起了一堆簧火,在火上烤羊肉片吃。
    朝远方望去,除了沙滩和黑海中的泡沫,什么也看不见。
    我躺着,思念着牧场;它好像是那么的遥远:——这讨厌的旅程,我讨厌透了!
我真想结束这无休无止的漂浮。
    威姆斯小姐好吗;我想她不再老是与她的母亲作对了吧,就像布雷特在40  岁
时那样?请来信对我谈谈你们所有人的情况:
    请转柯蒂斯·布朗。亨利耶塔街6 号伦敦西2 区我实在感到我不知道在这船上
能做些什么。
                        (一)通向米兰达别墅之路
    1925  年9 月的最后一天,劳伦斯抵达南安普敦,又来到了伦敦蓓尔美尔街格
兰德旅馆。其时他见到了几位老朋友:“只有卡斯威尔一家和伊德斯一家,不再有
老友帮了,柯特也不在。”凯瑟琳·卡斯威尔欣喜地发觉劳伦斯并不羼弱,只感到
他阔边帽下的那张脸看上去削瘦了点。10  月9 日,他致信年长的霍克夫妇:
    现在我在故土已呆了8 天,这里并不十分令人快慰:重雾中透射着很微弱的日
光,人们都很沮丧。有125 万名只靠点可怜救济的失业者。任何地方你都无法找到
一位打杂的人。我的出版商在乡下拥有16  英亩尚好而未割的草料,他无法收割。
他叫场主割了,场主说,尽管小庄上有8 位失业者,但他无法叫人干上一个星期的
活。假如失业者干上一星期,他们就得脱离接济的行列。失业者发觉要重新获得接
济很难,而没有活干更保险些。所以到处洋溢着恐惧的气氛。伦敦物价比纽约高,
开支大。某些方面他们在寻求改革。
    一切还较平静,但有雾,压抑极了。
    我们将动身去中部,跟我姐妹呆在一起。是否在英国住上两星期以上不敢肯定。
然后我们去德国,找我岳母,再去意大利。
    真遗憾啊,要离那牧场、马群和阳光而去!但当一个人要离开时,他的故土就
没有吸引力了。
    在一封可能写于10  月13  日给凯瑟琳夫人的信中,劳伦斯再度感到故土未惬
人意:“天气糟透了,我们简直恨极了。”在另一封显然写于10  月17日信中,他
表示:“这里比较富裕,当然是参照原先家庭标准而言。我更喜欢原先的,但不欲
它复现。“他还告诉凯瑟琳夫人他比以前更加厌恶“原先个人家庭的圈子”。
    在伦敦,劳伦斯同弗丽达见到了巴巴拉·威克利和她的未婚夫。劳伦斯对这位
巴巴拉最终并未跟他结婚的小伙子彬彬有礼。带着插手别人私事的癖好,劳伦斯对
弗丽达说他们得嘲笑女儿而使她摆脱这种境况:她的灵性哪儿去了?
    在诺丁汉观光期间,他们再次见到了巴巴拉。其时劳伦斯着了寒躺在床上。他
从床上支撑起身子跟她交谈。他说,未婚夫老气横秋,就连她负有写作任务的父亲
也较之为强;而她的未婚夫是位见难无为者。她得像狗甩蚤虫那样将他甩掉。
    回到伦敦后,劳伦斯和弗丽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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