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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域两旁,有个很明显的缺点,河水两边的蚊虫多,而且也多不少的其他活物。
王翁爱拍死蚊子一抬头,瞧见桓四身边有条绳子,起先她也没注意,一条绳子有什么好看的。结果在昏暗的灯光下,那条“绳子”正在缓缓的蠕动。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发现这“绳子”还一路游到桓四那边去了。
这下她吓得魂飞魄散。
“桓郎君,蛇!”她喊完这句话,嘴唇都哆嗦起来,脸色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双腿一软整个人都向后面瘫了过去。尖叫在喉咙里滚了三四圈,终于没有冲出来,但是她吓得已经不行了。
桓四听见,速度飞快的伸手一抓,一手捏住蛇七寸的位置就将那蛇给提了起来。
“长虫,没什么可怕的。”说着还提着在王翁爱面前晃晃,“没毒呢。”
王翁爱瞧着他那手里圈成麻花似的蛇,还在自己眼前晃来荡去,那段蛇尾巴甚是*的荡了荡,顿时就哭了。
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落下来,她哭的鼻子发红。王翁爱也不哭出声,就是一边掉泪珠一边哽咽着望着桓四。
他一见着王翁爱对着自己哭,立刻就有些慌,“就是条长虫哭甚么。”他一边说着一边慌乱的就拿起一把小刀望外面走,到了外头干净利落的把蛇的七寸给剁了之后,洗掉蛇血才进来。
王翁爱吓得魂还没缓过来,也不跪坐了。抱着膝盖缩在榻上,一副甚是可怜的模样。
桓四也有些讪讪的,他也不知道这榻上的小少女竟然这么怕蛇,他找个地方坐下,想了想。
“那条长虫没什么可怕的啦。”他干笑了几声,“剥皮煮了味甚好呢,明日我做成羹汤给你尝尝。”
王翁爱低垂着头,原本也不搭理他。结果听到他要把那条蛇做成汤给他吃,立刻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泪痕犹在,她眼里水光浮动。
“多谢郎君好意,可是我实在用不下……”王翁爱说道。
叫她去吃蛇!天!
如此,桓四也没有强求。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尤其是安慰女子,“你瞧,这地水泽多。长虫之类只多不少,怕也没用不是。”他说着,反正怕没用,还不如胆子大起来,还能有格外的肉羹呢。
王翁爱听着这话,有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桓四垂首嘲讽一笑,“女郎自幼锦衣玉食,自然不知道没肉吃的日子。几月几月的不见肉食,平日里有一碗豆粥充饥已经十分好运,到了冬至才能沾先人的光分得一块肉。”
“郎君尊君不是万宁县男么?怎会如此?”王翁爱很是惊讶,父亲既然身上还有爵位,应当还有一定的封地,靠着封地怎么也不会到如此境地。
“那会苏峻作乱,家君被小人害死,且都没有人管,已逝之人的爵位自然就没人关心了。”少年笑的有几分冷,自从父亲去世。家中也无人来管,日渐没落,日子过得穷困潦倒,甚至为了几只羊,不得不将家中幼弟拿出去换羊。
“在这里,女郎。”桓四笑了笑,“最好还是别挑。”
王翁爱两辈子日子都过的不错,不过听了桓四的话,她也觉得自己好像太娇气了些。毕竟这不是在自己家,别人肯照顾她已经很不错了。
“我明白了,多谢郎君之言。”说着,王翁爱将手拢在袖中一礼。
她身上的衣物太过宽大,将手举起来的时候总有一种宽大的衣物要将她给埋了的错觉。
桓四原本因为回想幼年而有几分郁卒的心情,被她满脸的认真给逗笑了。
“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说着他自己提起铺盖到离眠榻老远的角落里,铺好躺下。
王翁爱睡的太多,到了晚上已经完全睡不着了。更何况还有个异性在同一件房间里,那位桓四郎似乎很光明正大,为人坦坦荡荡,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地方。
还是觉得有几分别扭的。
王翁爱躺在榻上,转过头去看桓四,桓四睡觉的角落角度非常好,不但最远,而且也看不到人。这也算是折中的遵守礼法了?
她在榻上躺好,脑子里又想起桓四说过的话来,个此时的爵位大致还是按照公侯伯子男的等级来分的,万宁县男,哪怕只是末等的男爵,也应该有嗣子来继承爵位。怎么会家道没落到那种境地?贵族俗称食肉者,肉在这会不仅仅是食物,更是象征身份,不到那个身份上,也不敢多吃肉,只有贵族世家日日可食肉。王翁爱想了一下,回忆一番当年苏峻之乱,那会的确是兵荒马乱的不行,建康中不少世家豪族也在兵乱中惨遭杀戮羞辱。
王彬在那会爵位是侯,照样被拉去做苦力。她也曾听闻,当年南渡的时候,曾经强力支持南渡的一位王妃裴氏,还是山东那边的世家大族,在胡兵入侵中,自己儿子下落不明,她自己也被胡人当做女奴卖掉了。如今,恐怕都不在人世了。
这样想来,在兵乱中,别管身份多高,一旦沦落进去,能保住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油灯已经被吹灭了,屋内一片黑暗。外头黑沉沉的没有月光,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乌黑的叫人再睁大了眼,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那边人入睡发出的浅浅呼吸声。
这位桓四郎君没有打呼噜的坏习惯,连入睡都是安静的。
王翁爱躺在榻上,眼前黑暗一片,瞧不见什么。睁眼和闭眼完全没有任何的区别,最后她还是闭上了眼睛。
休养了几日,王翁爱体力终于是有些恢复过来了。
天蒙蒙亮,桓四就起来收拾好铺盖出去料理昨天在河岸边抓到的那一条大粗蛇,王翁爱在室内将已经干了的衣裳换上。宽大的袍袖垂在身侧,王翁爱低下头衣裳上的褶皱抚平,腰上系带扎好。王翁爱没有芳娘那样的手艺,能将普普通通的丝绦扎出许多样式的花结,不过蝴蝶结她还是会的,将腰带扎成一个双耳结。屋中正好有梳发用的篦子,也都很干净,用起来没有任何不适。
将头发梳顺,随意扎了两条辫子,就打扮好了。
等桓四走进来,望见她收拾整齐的模样,眼前一亮。
小少女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还是慢慢的长大,原本就精致的容貌如同正在脱离淤泥的荷花一样,即使有几分青涩,却有几分日后出水芙蓉的影子了。
她一袭世家里常见的宽大衣袍整齐的铺在身后,虽然她静静的跪坐在那里,双手拢在袖中,坐姿端正。桓四就这么瞧着,竟然有些不太敢上前。
等反应过来,他心中有几分懊恼。就那么一个小少女而已,没做什么,更加没说什么。他堂堂一介丈夫,竟然畏缩不敢上前,这实在是太伤他的气概了。
王翁爱见他进来一笑,“桓郎君。”
桓四在这独居有一段时间了,听见她的声音,嘴角有些想翘起来。独居久了也难免会感觉寂寥,家中有个人,尤其有个女子对他说话,温言软语的不用多少话语,就能软了人的心。这几日下来,更是觉得家中有个人陪着的感觉也相当不错。
“嗯。”他感觉脸上有些热,低下头来,将手中的陶罐放在王翁爱面前。陶罐里装的是肉汤,汤上飘着白白的肉段。
王翁爱知道那是剥皮做熟了的蛇肉。
她前辈子就不爱吃蛇肉这东西,即使每到夏天大街上餐馆打出一排口味蛇的招牌,她也不愿意去。到了穿越之后,吃的肉最多还是猪羊,牛肉很少。毕竟要用来耕田,即使是上位者,也不能太随心所欲了。
她迟疑了一会,还是持起双箸来吃。
蛇已经被剥皮斩断下锅煮了好久,早看不出本来面目了。王翁爱用完,放下餐具对桓四笑笑,“味甚好。”
“我没骗你吧。”桓四笑得有几分得意。
他将餐具收拾好,出去洗刷干净放回来之后。他对王翁爱说道,“我去探探路,女郎在家中不要出来。”说着他看向外头,“外面有吴人聚居,女郎不会吴语,怕他们会冒犯了女郎。”
王翁爱愣了愣,而后点点头。
待到桓四走到门边,王翁爱出声,“郎君路上小心,莫要让蛇虫叮咬。”
桓四一笑点头而去。
等到桓四的脚步声听不到了,王翁爱突然变了脸色捂住嘴,踉踉跄跄跑出门去,在不远处的河水边呕吐了起来。早上吃的那些蛇肉被她吐了大半。
她喘息着扶住膝盖,泪水糊了双眼。
等到缓过来,她直起身子,正要回去。却见得几个少年站在不远处望着她,那些少年浑身赤*裸,其中年长的那个身上还有着刺青,头发都被割断了披在肩上。
这是很典型的吴人土著打扮。
王翁爱想起桓四说过的话,又想起在王家里听过的吴人彪悍轻死好战,她瞬时就有些冒冷汗了。
果然那些吴地土著望见这个衣着几乎可以称得上华美的陌生人,他们的目光从她身上精细的衣着移到她白皙的面容,举起了手里的用来扑捉鱼的叉子。
王翁爱不等他们有下一步的动作,拔腿就跑。
云头履飞快的在生长的杂乱无序的青草上踩踏而过,她顾不上自己的仪态,一路飞快的朝前头狂奔。
若是她还在王家,出门必定是侍婢环绕。有人冒犯都不用她出面,直接有家养的家仆替她处理。不过眼下,她什么都没有。
她头一回这么直接的面对,若是没有王家对她的保护,她会是怎样的危险和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吴地在东晋那会,其实还是处于一种刚刚开始开发的状态。要说原始还真的有些原始,我会说那会吴地还有大象咩!东汉末年孙权还是谁的就给曹操送了一头大象~
第37章 回家
人在逃命的时候格外的反应快,王翁爱一身宽大衣袍;她顾不上回头;也不敢回头。一路朝上跑的飞快。她只晓得只要自己跑慢了,是个什么样的对待在等着她完全不知道。
山路崎岖难走;她身体才刚刚转好;不过此时她也顾不上什么。当路前出现的熟悉背影时,王翁爱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桓四听见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回过头;见着王翁爱跑的双颊通红,身后还跟着几个断发纹身的吴人少年。
她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奔上去,一手紧紧拽住那个少年的手。
桓四抿紧嘴唇,没有说话,长臂一揽;将王翁爱拨到身后。他手里握着一柄短刀,桓四半点都没有犹豫,瞬间刀出鞘。
“你们在做甚么?”桓四用吴语问道,他瞥了一眼身后抓住他衣角的王翁爱,“这位是贵人。你们是想惹祸么?”
王翁爱不懂吴语,但是她躲在桓四身后,看见那几个土人很明显的变了脸色。然后愤愤的说了什么话,提起鱼叉掉头就走。
“无事了。”桓四转过头来道。
王翁爱喘着气,点了点头。
“女郎还是快些回去才好。”桓四道,“这里的吴人并不懂礼仪,只晓得钱财米肉之类。”吴地此时虽有当年孙权等人的开垦,但是实际上此处和中原比起来,吴地也当真不过一个野蛮地方罢了。
因此王翁爱才从来没想过和那些土人说什么话,仓廪足而知礼节,很显然这些吴人都还没这程度。
桓四等王翁爱喘气了一会,终于呼吸平缓下来之后,他带着她一起探路。桓四也是去找怎么去建康大城内的路。
走了一会,两人无话,王翁爱委实觉得有些尴尬,她说道,“方才多谢郎君了。”
“无事,我也没想到那些人竟然胆大至此。”桓四说道,那些吴人有多么大胆,他也曾领教过。将一个年少女郎独自放在家中平安几日,就认为高枕无忧了。
桓四手里提着一根用来惊扰蛇虫用的木棍,在山中行走,这种木棍是不可少的。王翁爱方才经过一场惊魂,原先提着一口气跑的几个少年都追不上,现在危机解除放松下来,双腿便有些发软。
此时康庄大道也不是十分好走,更何况山道?不一会,王翁爱脚下便有些踉踉跄跄了。
“呐。”桓四一回身,将手中的木棍递给她。
王翁爱伸手握住木棍的另一端,一手将长及履面的裙裾稍稍提起来。这种裙子看着是好看,但是真走起路来十分不便。
少年的桃花眼望着她,面上并无多少关心的神色,不过这举动委实是很贴心了。
“谢谢。”王翁爱道了一声谢,伸手将木棍握住。由着他牵着自己走,他们走的是一条山道,并不是人力开出来的,而是山民走的多,也就成了一条道了。这条道路一直通到山下去,山民们没办法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偶尔也会拿着自家产的鸡子到山下村舍里去换些其他的必需品。
“郎君为什么要到山中居住?”王翁爱找了个话头问道。
其实王翁爱也困惑很久了,即使家道中落,也不至于跑到山中居住,身边也不带几个仆从。也不是她做万恶的地主阶级做久了,而是世道就是蓄奴风气浓厚,一般都会买上两个成年男子奴隶驱使。
“家中有些烦心事。”桓四答道,“出来走走,见这里风景不错,就住下了。”
听到这话王翁爱浅浅的笑出来了,年少却又一番的名士做派。
桓四听见那边也有人上来,他在山中呆久了,听力自然要比王翁爱这种在家中听一听丝竹之乐的人灵敏的多。
“等等,”他出言道,伸手抚开拦在道路上的横斜枝桠,手将那有些杂乱无章且有些长的阻碍视线的灌木丛。而那边也有一只手将那些草木拨开。
他看到了一个少年豁然出现在不远的地方。
这地方虽然风景好,但是路途难走,少有人爱上来的。桓四当初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免得家里来人找他,便干脆就在这座山上住下了。没想到还会有人如此兴致勃勃的爬山。
谢安望着前头突然出现的人,有些惊讶。那少年也望见他眉头皱了皱,眼睛也瞟向身后。
“怎么了?”还带着稍许稚嫩的少女嗓音清晰的传入他耳中。没等他有所反应,一张脸蛋已经从那少年身后探了出来。
桓四明晃晃的见到那个少年在见到身后的人的时候,一双眼一下子就亮了。
王翁爱此时只顾着看桓四,看不到那边的少年。
桓四顿时有些不喜,身形结结实实挡在王翁爱身前,将那少年排斥在外。
“汝乃何人?”桓四心中不爽,张口便有些不客气。
谢安回过神来,桓四面上有些不善,他也不以为忤。他抬起手来对桓四一礼,“在下陈郡谢,请问这位女郎是……”
“与你无关。”桓四听他自报家门,便知晓这人出身世家。谢安今日上山来,只穿着平日里的常服,此时风尚已经不像两汉那般,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而是追求飘逸,谢安春衫衣领豁开,颀长的秀颈看得桓四好一阵火大。肌肤白皙,面容出色,风度翩翩即使听见他不善的话语也没有半点不快。这样的人其实是很讨年少女郎们的喜欢。
王翁爱听见桓四话里有些火气,不禁觉得奇怪。路上遇见个人,话都还没说一句不至于这么火大吧?难道来的是山贼?
这地方除了山水好些也就那样……王翁爱想着就探头探脑的将脑袋伸出去要看一看。
当她望见谢安的时候,双眼也倏然亮了。
虽然上回见面是一两月前,谢安也长得很快,原本圆润的脸庞也开始渐渐显出棱角。因为到了男孩的变声期,声音低沉嘶哑和过去的嗓音完全不一样,因此王翁爱一开始还真的没听出来。
“谢郎君?”王翁爱欣喜的笑道。
这么几天,除去才认识不久的桓四以外,还真的见不到一个可以让她安心的人。一时之间,狂喜充满了整个身心。
“女郎和他相识?”桓四有些惊讶,他转过头去望着王翁爱。
王翁爱眼眸晶亮,似乎蒙上了一层水光。她笑着点点头,“谢郎君,我认识的。”
“女郎快些和某归家去。”谢安多日来连绵不断似乎没有终点的担心在此刻终于化作了喜悦。
王翁爱就要答应,谁知桓四拦住她,看向哪位谢家的郎君,“和你归家,是归你家么。”
这话说的,王翁爱立刻就有些楞。虽然说现在也不太在乎什么名声,甚至大家女私*通美男子的例子大咧咧的摆在前面,女人们把什么束缚人的妇德踩在脚下使劲碾。不过听到这话,她脸还是稍微的红了一下。
“我看着郎君将女郎送回去。”桓四说道。
谢安点了点头,“就如郎君所言。”
山脚下谢安从家中带来的那些家仆老早的就将犊车给准备好了,只要下山就能一路到乌衣巷去。
王翁爱归心如箭,奈何体力经过一个非常大的消耗。早上吃的蛇肉又被她作死的吐了,到了这会哪里来的力气来再走山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