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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尽兴就好,至于输赢有何必太过在乎。一开始他倒是有心和这个少年一比上下,不过下着,胜负之心逐渐淡去,冷静下来。
这时,一名从人趋步前来,下拜道,“郎君,王家女郎欲告辞。”
“嗯?”司马衍回过头去,眼里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吃惊和失望来。毕竟难得遇上一次,上次在丞相府也不过是那一眼罢了。此次竟然这么快就要走了么?
谢安察言观色,即使只是望见那双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他心里也大致有数了。
他垂下眼眸,这里王女郎怕是呆不得了。
“既然要离去,还是请女郎兄长来接。”司马衍说道,“这样最是稳妥。”
女眷出行,少不得要有家中父兄或是夫君一路护送,以防宵小之徒冒犯。
这样的提议自然听来全是为王翁爱着想,毕竟谢安没有带仆从,而司马衍自己也不好派人去送的,不如先派人通知,好叫人上来接。
关系到家中女眷,男子们自然是要上心的,不如除了纰漏,丢脸的是整个家族。
司马衍如此说,实在是贴心的很,让王翁爱都找不出立刻走的理由。她点点头,同意了司马衍的提议。
谢安依旧垂眸,这时有从人送上温热的热汤。
“谢郎君,请。”司马衍笑道,请他喝水。
“多谢。”谢安唇边噙着一抹笑容谢道。
漆卮里清水微荡,映照出他的双眸来。他嘴角抿的有些紧,心中似乎被细线紧密的绑缚住,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在长大,同样那个曾经在山道上遇蛇的少女也在长大,越发出落的丽色,吸引着周围男子的视线。他和父亲说过自己并不想过早娶妇,而世间男子也有二十三四才娶妇成家的。父亲那会是答应他了,可是……阿王家,却不会等他到那个时候。王家的小娘子在建康里一女百家求,何况阿王父亲还是尚书右仆射,实权之家,兄长们也入仕了。
和她家比起来,他还真是有些配不上……
他一手持着盛水的漆卮,良久望着水面上,司马衍见他盯着那漆卮却并不喝水。出声提醒,“谢郎君,热汤要成水了。”
谢安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看着望向自己的司马衍,“某失礼了。”说罢,轻抿一口卮中温水。
王家那边王兴之坐着犊车来接女弟了。
司马衍听闻,亲自起身。作为主人,应该去见见的。
女眷乘坐的那辆犊车已经进去了,王兴之袖手站在犊车旁,今日来的都是士族,江左豪门能出王家之右的,没有几家,但是王彬向来严厉要求儿孙,不准凭借自己王家子弟的身份就胡作非为,因此王兴之还等在那里,见着主人来和他说明原委。
他这个妹妹打小就爱跑东跑西,大人们都看不住她。这回又是被别人家给遇见了,这么一个爱好怎么不是一个小郎君呢,要是小郎君游山玩水还能是名士风流。可这女郎,一不小心走丢在山里了,全家都要跟着担心。
王兴之见着一个深衣戴冠的身影行来,他抖抖袍袖,挺直脊背。
当人走到面前的时候,王兴之差点脚下一滑没站住,他家世很高,也曾随父亲入宫。天子的天颜也不是没见过。有时候天子接见臣下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是朝会上的冠冕服,于是不经意间也能望见天颜。
“陛……”
司马衍见王兴之满脸的惊讶,连忙开口“某马笪,今日出游。偶遇谢郎君与君家女郎,故请郎君前来。”这话说的,他浅笑道。
王兴之见他如此,知晓司马衍不愿意被人知道身份,也端起面容,和平常士族子弟相处的那样,抖抖袍袖,双手拢在袖中行礼谢道,“小儿无知,给郎君增添许多麻烦了。”
谢安在一旁看着,发现王兴之看似态度平常,实际上却带着一丝的恭谨。
他知道王家人骨子里的倨傲是难改的,毕竟江左名门,少有出其右者。子弟们就算被拘束着,可是那份倨傲已经进了他们的骨子,在低于他们的门第前,想要改掉这份倨傲是相当难得。
马氏……
建康里还没有一个马氏能够让琅琊王家的子弟这么对待。
听闻先帝生母家就是燕地鲜卑人,而先帝也生的黄发,有着很浓厚的鲜卑风。这样的话,倒也能想得通这自称马氏的少年为什么会有些异族面容。
明明今日是春光日丽,草长莺飞,但是他浑身似乎落入数九寒天中。
王翁爱上了犊车,芳娘走在车边。一路缓缓行来,王兴之和司马衍寒暄几句,那边女弟所乘坐的犊车行来,司马衍望了一眼。
“再会。”他说道。
王兴之自然也捕捉到那一眼,这句再会,恐怕也能很快再会了。三月上巳过不了多久就要到来,到时候名士们你少不得要相聚在一起,要是天子有意前来,也能很快再会了。
王兴之拱手一礼后,自己也踩着踏几上了犊车。
两辆犊车远去后,谢安拱手告辞“叨扰郎君多时,某心中不安,应该离去了。”
司马衍对这个陈郡谢的少年颇为欣赏,他还出言挽留,“郎君此言过重了,不如留下再手谈几局如何?”
谢安摇了摇头,此时他心情不好,向往常那般冷静思考,想来也应该是不可能了。
“某应当离去了。”他坚持道。
两人这么辞别挽留再三后,司马衍也只有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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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桓秘心情很好,他摇摇广袖,袖袋里的一对玉璧轻轻作响。他怕那对桃花玉璧入不了王翁爱的眼,又让人找来了玫瑰。
所谓玫瑰并不是花,玫瑰原本意思是代指上好的绯红美玉。他将自己随身服侍的从人折腾的在扬州那里跑的快掉了半条命之后,终于给弄来了这个。
说是从先汉时候传下来的,花掉了不少钱帛。
桓家如今不比以前,桓温尚主有官职,家中也有封地上的进项。那些商贾来这边做生意不敢得罪士族,自然也是压低了价格。
他就喜欢那个王家女郎了。那会山沟里除了山就是水,最多算上那些和野人没有任何区别的吴人。他四处一看,几乎能说话的就只有他自己。
那个女郎的到来,让自己眼前一亮。有人和他说话,身边也有了人气。外出家中也有人在等他,这种感觉委实太过美妙,美妙的有些让他不想放开。
不想放开那就去抓住。
他一边想着,一边美滋滋的从袖袋中掏出那块玫红的玉璧逆着光照着。
结果桓秘一回头就望见了谢安站在那里。
谢安心情不好,非常不好。与其抱着这么一肚子的气回家族那边,还不如自己再走走。结果在道上就遇上了桓秘。
桓秘遇上情敌,不怀好意的一笑。他拿着那块玫红的玉璧,拿出温柔似水的嗓调,“不知道她中意不中意。”
此时此处除去他两人之外,再无旁人。桓秘也能丢掉平日里不得不装出来的风雅皮。
谢安望见那块玫红的玉璧,广袖中原本就攥紧的拳头更是爆出青筋。心中愤怒失望如同骇浪圈起层层雪花翻滚而来。
他快步冲上前,对着桓四那张昳丽的容貌一拳打了下去。
这一拳力气很不小,桓秘被打的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玫瑰玉璧滚到草地上。
桓秘伸手擦拭一下嘴角,指尖上殷红的血液让他浑身兴奋不已。心底的属于男性的那份好斗被指尖的血给完全的勾了出来。
他好久也没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了。
他望着面前胸膛不断起伏的少年,勾唇一笑,“我还以为像你这种世家子弟只会和妇人一样,只晓得抹粉清谈。”说到这里,他面上鄙夷的神色越发浓厚,“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
谢安罕见的不在是那个清雅的少年模样,他面色绯红,气息不定。
“那我就陪你!”桓秘说道,如同一头初长成的幼狼猛地扑向谢安。
顿时两人就扑在一处。
宽大飘逸的袍服平日穿来很显风度,但是打架就显得束手束脚了。
两个少年扑在一起,任何手段都用出来了,拳头相向,虎虎生风就朝脸上招呼而去。
“嗯!”谢安眼尖瞟见一拳打来,下意识躲避开,但是脸颊处到底还是被扫到。他吃痛,一脚就向桓秘下盘踢去。
两人立刻就滚在草地上。
两人打的酣畅淋漓,甚至束发的头巾和玉簪都被丢掷一边,双眼猩红,呼吸粗重。
桓秘不愧是久经战事的,对上谢安不说绰绰有余,还是很有优势,他压住谢安,手臂卡在他脖子上。
“我就是中意她,如何?”桓秘笑起来,那双桃花眼里戾气满满,“有本事你就到王家里去问名啊!”
少年被压制在草地上,浓厚的青草味道弥漫在周身。听见桓秘挑衅的话语,他抿紧了唇,挣出一只手来,一拳头就捣在桓秘的眼睛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赶脚青春期的少年还是要打几场来发泄荷尔蒙,男性好斗本性嘛~~~
第56章 观望
谢尚今日来到叔父府中;他听闻叔父新获得一把上好的琵琶;精通音律,对这些乐器很是喜欢;于是今日专程来到叔父家中。
谢裒还在官署之中尚未归家,出来迎接他的是家中四子谢万。
“从兄。”谢万脚上着木屐;宽大袍袖;虽然年少却已经有了能够探见的名士风度。
“四郎。”谢尚笑着对这位从弟一礼;心里微微有些吃惊。“三郎呢?”平常出来迎接他的都是三郎,怎么这会出来相迎的是四郎。
谢万有些支吾,不过还是很快的找了个理由;“最近几日;阿兄被蚊虫给蛰了,面上有些不太好看。”
子弟们很注重面上的;甚至还会和妇人一样的傅粉。
谢尚点点头,谢安喜欢游山玩水,春日里更是蜜蜂频繁出入的时候,若是不小心惊扰到了,很有可能被蛰伤的。
谢万将谢尚迎进室内,让侍婢端来温汤。茶汤那东西还要自己亲自来准备才好,经过了奴婢们的手总觉得没有那种味道了,不如喝汤。
“从兄,用汤。”谢万招呼完谢尚在榻上坐下,转头就吩咐家仆去将琵琶拿来。
谢尚持起漆卮喝了一口,温水里加了些许槐花蜜,清甜并不腻人,是他喜欢的。过了一会几名侍婢前来,将一只木盒抱上来。
“退下吧。”谢尚从榻上起身说道。
那几名侍女皆是年轻貌美春心萌动的少女。谢尚成婚之后,家中多了个长女,为人父的他比往昔更加成熟也更加吸引女子的视线。
几个年少侍女含羞带怯的瞟了谢尚一眼,望见他噙着一抹笑意,如同对待心爱情人一般亲自去将琵琶从盒中取出来。
看来是丝毫没有兴趣去看她们了,侍女们大失所望,只好垂下头退出门外。
谢万还没到开窍的时候,对于那些少女含羞带恼的视线也从来看不懂。他盘腿坐在枰上,看着谢尚双手将琵琶抱起来。
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仔细的查看手中的这只琵琶。过了好一会,谢尚才转过头去看堂弟,“中原旧物?”
谢万坐在枰上支着下巴,笑道,“这是从扬州一个商贾那里买来的,那些商贾走南闯北,从哪些不知名之处得来旧物也不是稀奇的事。”
谢尚听后点点头,他抱着琵琶走到西窗下坐下,谢尚横抱铜琵琶,右手持拨子,先试试音色,听着如同玉珠相撞的悦耳声响,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后手中拨子瞬时一扫,清亮之音便从手下流泻而出。
乐声忽高忽低,一会舒缓如林间小溪流水,一缓急如狂风暴雨。谢尚双眼微阖,沉浸在乐曲中,唇边有一抹沉醉的笑意。外面的光芒透过西窗处蒙上的细纱照在他身上,他一腿屈起,一腿垂下。周身一圈白光,谢万看着似乎望见了传说中居住在蓬莱的仙人一般,思及外人对谢尚的评价,心中果然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份高雅美好,果然还是名不虚传。不知道何人能有这位从兄风姿的十分之一。
一曲还未了,门口侍立的家仆望见一个身影远远行来。这个家仆连忙低下头,不敢细看。
谢尚手中轻勾捻抹,手中拨子急促拨弦终了之后。他抬头看见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怀中这琵琶让他很是满意,同样让他心情也很是不错。
他笑道,“阿大怎么躲得那么远?过来近坐。都是自家兄弟。”
谢万面上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古怪。
谢安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过去,谢尚望见走近的少年,面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
“这是怎么回事?”谢尚问道。
谢安嘴角有一块青红,眼角下肿起老高。这幅样子明显就是被人给打了,可是建康崇尚儒雅,有再大的仇恨也不会这么直接的出手相向。
“无事,前几日上山不经意摔的。”谢安敛裳坐在枰上说道。
谢尚将手中拨子插放在琵琶弦中,交予前来服侍的从人。
“四郎说是你被虫给蛰的,阿大你自己说是在山中不经意摔的。”谢尚看着表弟眼下的那块肿包,红肿成那副模样,想来动手的时候对方也没有留下任何情面,“到底是怎样?哪里有那么大的一只毒虫将你嘴角都给蛰青了?还是说一脚从山头撞上树,给撞出来的。”
这两人的说辞,一个是被虫蛰,一个是自己摔的。谢尚望着面前两个堂弟,笑了出来,真拿他当五岁小儿呢?
谢万向来尊崇这个三兄,他偷偷瞟了一眼谢安,心中叹了一口气。那次家中出游踏青,从姊来了,三兄向来知道哪里有好路可以欣赏到最好风景的,谁知道老半天一回来便是鼻青脸肿,甚至头上发髻都不整齐,活像一副和人厮打后的模样。
这幅模样自然是把家里人给吓坏了,可是不管怎么询问,三兄就是不说一个字。可是这样也不能出门走动了,不然任凭谁望见了都要问一句。
“正如从兄所言,我是从山上摔下去,撞在树上了。”谢安答道。
“……”谢万立即就将视线投向了谢尚。
谢尚听了这话直接笑出来,“你这小子。”说完,他看向谢万,“令人摆上箭靶等物。”
谢万听了呆愣住,“啊?”
“快去!”谢尚道。
谢万立即从枰上起身,一溜烟的就往外头跑,一边跑一边还摸不着头脑。这士族可不喜欢子弟习武啊……
从兄这是要做什么??
很快箭靶等物就搭了起来,弓箭箭袋等物一应俱全。
谢尚令人用缚膊将自己和谢安的宽大袍袖给绑好,他带着从弟走到宽敞的草地上。
“丈夫之所以能够顶天立地,靠的也不仅仅是玄谈和老庄。”谢尚笑道,他自小不仅爱读书,也爱这些弓箭等物。那会生父在世的时候也从来不像王导那样,对儿子这个爱好也从来不阻拦。
谢尚拿起一张弓,戴上扳指试了试,递给谢安。
谢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了。
“就是何人互殴,要是体力好些,也能赢。”谢尚的视线瞟过堂弟面上的青紫扭过头说道。少年都是有些喜欢争强好胜的,私底下瞒着周遭人,打上一场也是很有可能。
他教自己这个堂弟持弓搭箭,练习这个好有些力气,到时候再打一场也好更有胜算写。
谢尚没有再问这件事的原由,少年人之间打起来的原因有很多,他也没兴趣去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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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翁爱最近这几日总感觉有些不太平常,至于哪里不太平常她自己都说不太上来。兄长王兴之在王彬那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王彬把自己叫过去,问了自己在山上遇见的那个自称是马氏的少年,自己和他是怎么遇上的,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那会王翁爱差点以为自己闯祸了,吓得嘴一撇就要哭。
后来王彬倒是给她解开谜团,那位姓马的少年便是台城里头的那个天子。
她还当是什么事呢!
她和司马衍遇见完全就是个意外,谁知道陛下也会在那里,至于怎么和他一起,那是因为他看上了谢安,想要和谢安玄谈下棋,她那会还和谢家出嫁了的女儿谢真石在一起呢。又不是孤男寡女,有什么好怕的。
一圈问下来,王翁爱由原来的惊吓变成后来的淡定。
问完之后,王翁爱满脸期待的望着王彬,都问完了,她可以回去了吧?
“岷岷,你觉得陛下如何?”王彬望见女儿那一副期待的样子出口问道。
王翁爱没料到父亲会问这个,她想了一下说道,“儿和陛下并无交谈,不过听陛下和谢郎君交谈,应该为人豁达。”她那会听司马衍和谢安清谈,辩论不过也不恼,反而大笑算过。这个心她自己都有些做不到,这种辩论,被人堵的说不出来,不说恼羞成怒,也会有些尴尬。但是这位陛下完全没有。
很得人好感的。
“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