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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天很晴-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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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梯子,稍停了停,梯子被缓缓地送归原位。   
陈婆婆惊魂甫定,低头向下看去。   
入目但见一张暗黄的面孔,好似病入膏肓的模样,但细瞧下眉眼极为俊秀,一双眼睛明亮而深邃,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你没事吧,婆婆?”   
听到身后清脆的声音,陈婆婆回过头来,发现不知何时,从后面的山径上,正缓缓走来一匹马。   
那匹马长得很难看,毛灰不灰白不白的,身上还有一块块似乎癞疤的东西。然而它长得再丑,也丑不过它背上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很丑很丑的小丫头,脸黑似炭,穿着件很不合体的粗布衣衫,一条左腿用布带和竹片固定着,腰上还别着一把菜刀。   
陈婆婆慌忙回答:“没、没事,谢谢!”下意识地向院子看看,篱笆的门关得好好的,她有点想不通,这黄肤的病人,是怎么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院子里的?   
黄肤病人一只手稳着木梯,另一只手将陈婆婆扶了下来。   
这时,那丑人丑马也来到跟着,隔着篱笆,那丑小丫问道:“婆婆,请问这里是竹马村吗?”   
陈婆婆摸不清这两个人的来路,所以只回答了一个“是”。   
“大侠,我们进村吗?”那丑丫头问道。   
黄肤病人摇摇头:“不进,我们绕过去。”   
这两个人,正是枫雪色和朱灰灰。   
郑虎孙青夫妻的死,让枫雪色很悔、很痛,所以早就决定,在自己伤好之前,一定要避开人群,这样万一再发生什么事,也不会连累旁人。   
“哦!”朱灰灰答应了一声,问,“婆婆,您是要铺房子吗?”   
“是。”   
“呃——如果我帮您铺房子,您可不可以送些吃的给我们?”唉,要不是大侠毛病太多,她哪里用得着为了吃口东西,去帮人家干活嘛!瞧这个婆婆养的鸡多肥啊!喏喏,那只翘着黑尾巴的大公鸡,烤起来一定很好吃……   
婆婆瞧见那黑丫头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直瞄着院子里散放的鸡,不禁吓了一跳,急忙上前两步挡住她的视线:“哦,好!只是我家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中午蒸的野菜包子,倒还有几个……”   
朱灰灰喜上眉梢:“菜包子好歹也是包子!”就自己和大侠这样的,瘸的瘸瞎的瞎,不定哪会儿被人“喀嚓”了,连菜包子都吃不上呢!   
“大侠,麻烦您老人家把我扔到房上去!”要把房子铺得漂漂亮亮的,说不定婆婆可以多给几个包子。   
枫雪色微微而笑。   
这丫头成天介小偷小摸,倒偷点值钱的东西啊,却不是包子就是鸡,总偷这些便宜货,搞得身上从来都一个子儿没有,穷得叮当响。好在他的身上带有银票,要不然这一路之上,两人只怕得讨饭了!只是,这位老婆婆是要苫房子么?倒不妨一起帮帮忙。   
陈婆婆觉得眼睛一花,那病人已经到了篱笆外面,小心翼翼地将马背上的丑小丫抱了起来,然后她的眼前又是人影一闪,那病人竟然已经托着丑小丫站在了屋顶之上。   
陈婆婆不禁目瞪口呆,这两个人是……是神仙么?不不不,神仙哪有长成这个模样的,多半是山上的精怪……   
枫雪色轻轻地将朱灰灰放在房顶上,一掠而下,温和地道:“婆婆,麻烦您把苫子给我。”   
“哦,好,好!”陈婆婆忙不迭地将草苫子递给他。   
枫雪色抱着草苫,重新掠上房顶,递给朱灰灰:“灰灰,你会苫房子吗?”   
“会啊!我别的不会做,就是苫房子最拿手了!”朱灰灰撒谎道。其实她从小到大,拆房瓦、堵烟囱这类的事情倒干过几十回,还真没有苫过草房。   
不过,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她回想着曾经见过乡里人苫房的情景,学人家的样子,把草苫铺到下面,然后又让枫雪色运到房上好几捆整理好的苫草,对着房檐的方向,一层层码放整齐,又用工具压实,折腾了大半天,总算把房顶补好了,外观看上去也不错。   
“大侠,成了!”   
枫雪色立在她的身边,用手摸了摸房顶,感觉似乎比较厚实,于是赞赏地点了点头:“手艺很不错!”   
朱灰灰只是“呵呵”一笑,脸也不红一红!她一向懒惰,干活也马马虎虎,现在这房子表面挺光溜,但漏不漏雨就不知道了,反正她已经把草都对付到屋顶上了。   
枫雪色拎着她的衣领跃下。   
朱灰灰也不客气几句,立刻将一双小黑爪伸到陈婆婆面前:“包子拿来!”   
陈婆婆一迭声地答应:“好!好!”踮着小脚回到房里,拿了一只小小的竹篮,装了四五个菜团子出来。   
她有些歉然:“只有这些了!姑娘,你怎么……”   
“咳,突然……肚子疼!”朱灰灰腰弯得像个虾米,抱着肚子,愁眉苦脸地道。   
“那……你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会儿?”陈婆婆好心地问。   
“不用了,我们还要赶路!”朱灰灰似乎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伸手拿过篮子,挎在肘弯,“婆婆再见!”   
“再……再见!”陈婆婆道。   
枫雪色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抽出其中的一张塞到婆婆手中:“婆婆,这个是买您食物的钱!”   
陈婆婆慌忙缩手:“不行不行!几个菜包子,又不值钱,何况你们还帮我修房子!”   
枫雪色苦笑了一下:“不仅仅是买包子的钱,您就收下吧!”   
说完,手臂一伸,拎起朱灰灰,身形掠起,上了马背,提缰催马而去。   
陈婆婆愣愣地看着他们,再看看手中的一百两银票,又惊又喜,如坠梦中。她怔了半晌,回过头来,忽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琢磨了半天,不禁“啊”了一声。   
那只一直在院子里领着妻妾孩子闲逛的报晓大公鸡不见了!   
枫雪色很是生气。   
朱灰灰这丫头真的没有吹牛,她实在是一把偷鸡的好手!在婆婆的院子里,他只听到一下发自喉咙深处那种极轻微的“咕”声,然后那只耀武扬威的大公鸡便没了声息。前前后后也不过是一弹指的时间吧?那只鸡就被扭断了脖子,藏进了她的衣襟下面。快到他都来不及阻止!   
“朱灰灰!”他压抑着满腔的火气道。   
朱灰灰摸着藏在肚子下面的大肥公鸡,正满心愉快,根本没有听出他声音的异样,大声地回答:“小的在!”   
枫雪色冷冷地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是,大侠!”朱灰灰把一只小黑爪子伸出来,“伸出来了,大侠,什么事啊?”   
“我要砍下你的一只手!”顺手从朱灰灰的腰上把菜刀摸出来砍过去。   
朱灰灰吓得魂都飞了,缩手不迭,直接从马上栽下来,刚巧撞到伤腿,疼得她趴在地上大叫:“为什么砍我的手?”从前都只有威胁砍腿砍头的,她的手又怎么招他了?而且居然还真的上菜刀,也太过分了吧?   
枫雪色本来还想好好吓唬朱灰灰一下的,可是听到她声音里的痛楚,心里软了一些,但仍板着脸道:“朱灰灰,你最好记住了,如果再给我捉到你偷东西,哪只手偷,我就砍掉你哪只手!”随手将菜刀一抛,“嚓”地钉在朱灰灰的小爪子边上。   
“我……”朱灰灰看着那柄紧贴着自己手指的菜刀,瞪大眼睛,半天合不拢嘴。   
“你什么?”   
我问候你奶奶!朱灰灰心里痛骂,嘴上却不得不服:“我……我不敢了!”   
她偷偷地抹去头上的冷汗!别以为大爷眼睛瞎了就好欺负,刚才那一菜刀,是大爷明摆着的警告,他要是真的想砍,自己就算真长着三只手,也会被他剁去了!   
枫雪色冷冰冰地“哼”了一声,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向她伸出一只手。   
朱灰灰胆战心惊地问:“又……又干吗?”   
“上马来!”   
“不……不要!”上马干吗?离得近了,你砍着方便啊?   
“上来!”枫雪色简直是声色俱厉的。   
朱灰灰害怕了:“是……是大侠!”   
心里恨自己恨到不行:这大爷实在不值得同情,要不是心软回去接他,现在自己早已逍遥自在去了,哪轮到他大声训斥!   
但大爷的话不敢不听,她拾起菜刀,重新掖回腰上,一瘸一拐地走到马屁股后面,赌气偏不去拉他的手,扳着马屁股往上爬。   
飞电风雪驹腿长体高,她便是腿没有受伤,想从马屁股后上马也困难,何况现在还跛着一条腿!飞电风雪驹耐着性子等了半天,发现这女流氓在自己的屁股上又拍又摸,嘴里还念念有词,忍了又忍,还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才没抬腿将之踢飞。   
它的主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枫雪色冷眼等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了,伸手揪住她的衣领提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身前。   
朱灰灰已经被他拎习惯了,而且又在生气中,紧紧闭着嘴,居然一声牢骚都不发。   
马上空间狭小,这样一来,就等于朱灰灰倚在枫雪色的怀里。   
他的胸膛很宽,结实有力,也很温暖,倚在上面就像依着一张靠椅,舒服又踏实,朱灰灰下意识地往他的怀里偎了偎,背部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自己的怒气和委屈都不翼而飞,羞涩甜蜜的感觉倒一点点涌了上来。   
不对不对!咱是个有骨气的人,不能因为靠着他省力舒服,就这么没气节!她立刻身体前倾,俯向马头,离枫雪色尽可能的远。   
枫雪色不动声色,握着马缰绳,任马缓缓地向前行走。虽然朱灰灰因为生气,尽力离他很远,可是她的发丝被风吹着,仍然时不时地拂上他的面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似花非花,似麝非麝。   
这香味虽然很淡,却很好闻,他不由纳闷,这么脏这么不爱洗澡的一个小孩儿,不臭到熏死人已属不易,怎么会是香香的呢?这香气是哪里来的?   
走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开口道:“朱灰灰!”   
朱灰灰爱答不理地道:“小的在~”   
“你——你身上带着什么香料?”   
朱灰灰回过头来,纳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啊!”   
“没有?”枫雪色实在纳闷,再次嗅了嗅,随着她的动作,这味道又浓了许多,肯定是从这脏小孩儿身上散发出来的,不会错!   
朱灰灰看了他一会儿,担忧地开了口:“大侠——”   
虽然她仍然因为砍手的事在生他的气,可是——大侠的眼睛本来已经看不见,要是鼻子再出毛病,那可就没活路了!算了,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好歹也要关心一下嘛!   
“嗯?”   
朱灰灰把鼻子拱进他的怀里,用力地吸气。咦,大侠说得没错,确实有一股淡雅的香气氤氲在鼻端,清新的,带着点冷冷的气息,吸进肺里,连她的心都感觉到无比的宁静平和。   
她好喜欢这种味道,大力地嗅啊嗅。   
枫雪色给她闹得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你干吗?”   
“确认完毕,您的鼻子没有问题,确实有股很香的味道!”朱灰灰跟大爷报告。   
“什么嘛!”枫雪色有些好笑地推开她的头。这孩子真是傻!   
两人说了这几句话,刚才闷在肚子里的一点气,都被抛在一边。   
朱灰灰看看马儿走的路线:“大侠,我们这是去哪里?”   
“不知道啊。”   
“啊?”   
枫雪色把马缰交到她的手里:“你催马赶路,避开村落,看到三界碑的时候告诉我。”想了想,怕这家伙不认识三界碑那几个字,又道,“三界碑是一块褚红色的石碑,很高,很好认。”   
“知道啦!”朱灰灰接过马缰,催马从左侧绕过竹马村,又问,“不过我们去那个三界碑做什么?”   
枫雪色简单地道:“三界碑东行不远,有一座荒废已久的三界寺。”   
数年前,他曾途经过这个地方,当时也曾在那座寺中小憩。此时,他早已闻到空气中有雨的味道,目前又不能进村投宿,所以,只好暂时去那个荒寺借住。   
而且,虽然从青梅岭下来的一路上,他们没有再遇袭,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此太平。九幽大头鬼临死之时狂呼的那句话,估计早已被暗中隐藏的无数敌人听了去,所以,一定会有更残酷的伏杀在等着自己。   
现在,他要把他们引到三界寺去!   
空旷,荒凉,远离人烟,再加上瓢泼大雨,三界寺,正是解决江湖仇杀最完美的地方。   
枫雪色的想法,朱灰灰当然不知道——否则她宁死也不会去那个三界寺的。   
与其说是荒寺,还不如说是丛林中的一处废墟。   
三界寺实在破败不堪,山门还在,院墙却没了,荒烟蔓草中,到处是鸟兽遗迹,房屋大多东倒西歪,唯后方一间正殿,房屋保存比较好,除了檐角有些塌陷,房顶上的野草过长外,还算结实。   
朱灰灰将马牵到廊下,放它去啃青草,然后推开偏殿的门,拉着枫雪色的手一起走了进去。   
偏殿里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残破的佛像金装剥落,歪在一边,供桌倒还干净,上面铺着干稻草,墙角避风的地方,也散乱地堆着稻草。   
这种环境,朱灰灰一点也不陌生,她到处流浪的时候,根本没有钱住店,多半的晚上,都是和朱花花住在这样的地方。   
她抱了一些干草过来,铺在地上,口中道:“大侠,您将就着坐啊!”扶着枫雪色坐上去。   
她又去大殿内外拾了一些枯枝杂草,熟练地在殿中生起了一堆火,然后蹲在殿角鬼鬼祟祟地鼓捣东西。   
枫雪色鼻端闻到一股血腥气,问道:“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朱灰灰说。   
枫雪色微微冷笑了一下,感觉有风扑面,随手一挥,拂开了飘过来的一片羽毛。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她肯定是在收拾那只偷来的鸡!唉!他真是头疼死了!这丫头简直油盐不进,不论怎么教导、怎么吓唬,那身坏毛病就是打死都不改。   
偏殿里鸡毛乱飞,朱灰灰一边忙着拿菜刀给公鸡开膛破腹,一边道:“大侠,你说过,不吃偷来的东西,对吧?”   
“怎样?”   
“不怎样!就是确认一下而已!”朱灰灰把鸡收拾利落,也没找到水洗,便这样血淋淋地用枝杈穿了,拿到火上去烤。   
她一边烤鸡,一边笑吟吟地道:“这只鸡原来只是毛长,长得却不太胖,刚好只够小的我自己吃。大侠反正只吃包子,这样很好!”   
她拍着自己准备用来“销赃”的肚子,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然后将装包子的竹篮放到枫雪色的怀里:“大侠,您请,不用跟小的客气!”   
婆婆蒸的包子很大,虽然缺油少盐,但野菜馅自有一股清新恬淡的滋味。不知怎么的,明明是自己坚持的,捧着野菜包子的枫雪色却感觉心里有些小闷,所以只吃了一个便放下了。   
朱灰灰转着烤鸡的树杈,感叹道:“要说鸡,还得是青阳城孙寡妇养的好吃!那鸡是吃断梦草的籽和虫长大的,肉味非常鲜香甜美。可惜上次在雁合塔之后,就再也没吃到过啦!”   
枫雪色问道:“就是不吃不喝兄弟遇害的那次?”   
朱灰灰很没良心地笑道:“就是啊!要不是那两个胖子好巧不巧赶来送死,说不定当时被杀的人就是老子……小的我啊!”   
这句话让枫雪色很想打她!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冷冷地道:“送死也不必争早晚的,说不定,一会儿就轮到‘小的你’了!”   
朱灰灰侧头看看他:“啊?什么意思?”   
枫雪色没有理她,只是把用布包裹着的剑,拿过来横在膝上。   
朱灰灰一看人家把剑拿到手边了,立刻坐得离他远远的,心中窃窃地笑,她知道他在生气。哈哈,谁让他就会装蒜了?想吃她的鸡就说嘛,不好意思说,就想拿剑抢吗?哼,要是给你抢到,那才怪呢……   
正在琢磨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乱嘈嘈的吵闹,伴随着“咚咚、咚咚”的脚步声,不但地面是震动的,连晚天暮鸟都一阵乱飞。   
“老大,刚才你多吃了两个馒头!”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了?是老二吃的!”   
“不对!不是我!是老三吃的!”   
“我拍死你!”   
“那就是老五吃的!”   
“明明是老大吃的!老大还多吃了半斤牛肉!”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   
“……”   
听到这乱七八糟的声音,朱灰灰脑海中立刻涌现出五个手拿巨大金刚杵的傻大个子,叫什么来着?对了,齐云五义!她忍不住低低惊呼:“大侠!”   
枫雪色以手覆额,秀眉皱成一团:“吵什么吵!”   
“我没吵!是他们吵!那五个傻子!”   
“别胡说!他们不是傻子,就是……就是有点头脑不清楚。”   
“……”那不一回事嘛!   
两个人说着话,那五个傻大个儿之一,一脚踢开偏殿的破门,走了进来。   
朱灰灰一看到那十只船一样的大脚丫和五只梁柱一样的金刚杵,立刻往枫雪色身边靠了过去,顺手把菜刀握在手里,心中打定主意,要是这五个人趁大爷眼睛不方便,冲上来动手,她就找机会剁他们的大脚丫!   
然而,那五个人进来只是看了他们一眼,见是一个病人和一个比他们还丑的黑丫头小不点,也不理会,坐到地上,你一言我一语,还在为谁多吃了馒头牛肉而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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