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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天很晴-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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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和笛声同时奏起。   
笛音凄清悠远,仿佛从夕阳下的边塞古城一路瑟瑟传来,走进江南的黄昏,走进霜冷露重的江湖,走向渺茫的天涯,柔肠百转,欲语还休,如慕如诉,流泻在空旷的湖面上,袅袅而散。   
琴声冰澈剔透,如飘荡在云海间的一缕微凉,又如掠过明月间的一抹幽影,恬静,柔美,随意,洒脱,空灵的不染一丝红尘烟火。   
两种不同的乐声纠缠在一起,朱灰灰恍惚想起很久以前,那个清渺的雪夜。   
她在一片寂静的雪野上迷了路,空气冷冽,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结成冰,踏着厚厚的积雪蹒跚独行……   
笛声突然拔高了数个音,仿佛银河倒卷,一叠二叠三叠,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瞬间冲到渺远的天外,星汉流转,罡风劲啸,高处不胜寒。   
这笛声仿佛带着冷冷的锋芒,划进朱灰灰的心里。她的心跳立刻快了数倍,全身的血液都跟着那高远的笛声向上冲去。他忍不住伸手按住耳朵,口鼻间已有血丝沁出。   
呼应着笛子,琴音也陡然变化,变得高旷悠远,古意盎然,却充满着肃杀之气。仿佛远古时代的战场,两军呐喊着,厮杀着,山河崩裂,血肉横飞,深沉激昂的鼓声在山谷回荡……   
笛声被这浩瀚高远的声音一逼,渐渐便低了下去,初时如低回婉转的石下清泉,然后似辗转缱绻的情人喁语,再然后便是漂泊流离的游子,戍守边关的将士,宦海沉浮的过客,深闺幽怨的红颜心底最深处那一声无力的喟叹,无声的呜咽……   
烟波浩渺间,笛声越来越冷,越来越飘渺,若有若无,低得人热血沸腾。朱灰灰的颈子如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绞住,呼吸都停止了,一颗心低下去,低下去低到不能再低,脑中一阵眩晕,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之中,一口热血喷了出去……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高适一曲《燕歌行》,说的是边塞战场,大漠孤烟,战士浴血死战,而将军却在锦帐里寻欢作乐,华服美酒,歌妓舞得正酣……   
当朱灰灰深夜独行,却无意中撞见两大高手内力相拼的现场,以致狂喷鲜血,受伤极重,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之际,玄月水屿的湖中水榭里,那一席精致的宴饮犹未散去。   
枫雪色,方渐舞,西野炎和千里追魂冯绝崖随性地谈论这武林旧事,江湖恩怨,悲空谷大小姐晨暮晚静静地听着,虽然不曾插言,但娇艳上动人的微笑,双眸间闪亮的秋波却令大家心情愉悦,谈性益佳。   
正在此时,属下来报,那位朱姑娘牵着猪,扛着大包,出了山庄大门扬长而去了。   
水榭之中,一时鸦雀无声大家齐齐转头看向枫雪色。   
枫雪色微微垂头,用空濛的眼神“凝视”着掌心中的青玉杯子,默然良久,问道:“方兄,近日岳阳附近,都有哪些江湖人物出没?”   
洞庭湖一带;是接天水屿的势力范围,一切武林动向都瞒不过方渐舞的耳目。   
方渐舞屈指数到:“七日前,洛阳玉面侠孟昭伉俪来探访故友董元,一直住在董府;少林的慧心和尚在岳阳定君寺挂单;无极门的屈竟才才三日前入城;铁锁柯有谅和北剑田大彪是应岳阳骆老三的邀请,来贺其娶儿媳妇的;一手遮天霍小青迷恋眠花楼的花魁,已在眠花楼盘桓数日未曾离开……”   
枫雪色稍稍有的放心,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江湖角色,应该不会对朱灰灰不利的。   
方渐舞继续道:“此外,今天黄昏,深水界的燕深寒老弟也来到岳阳,却在城外失去踪迹,一直未曾与我联系,不知何故。”   
西野炎笑道:“渐舞兄不必担心,燕深寒带入中原的护卫已与我的属下回合,老燕是临时与人有约,践了约在进城来。凭他那一双破玉浮沉环,这武林之中,单打独斗有几人能是敌手?如无意外,他大约今晚一点便会到了!”   
方渐舞问道:“不知约的是什么人?”   
“这个他并没有交代。”   
方渐舞点点头,又道:“对了,昨日午时,信王世子秘密进城,目前住在岳阳知府刘大人的别院。”   
枫雪色秀眉一扬:“原来朱流玥也到了岳阳。”   
朱流玥,当朝信王之子。此人天赋奇才,自幼得异人传授,学的了一身高绝的武功。不仅如此,其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无一不精。他虽然贵为信王世子,但为人风流蕴藉,纵情山水,很少待在王府,一年之中,倒有大半的时间是在江湖上行走的。只是在江湖之中,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王爷身份。   
想起在惜凤山的山谷中,自己眼睛受伤,朱流玥追敌而去……这些事情如发生在昨日,现在,流玥来到了岳阳,朱灰灰却偷跑了!   
枫雪色轻轻叹了一口气。   
晨暮晚很是细心,稍一想便明白于是道:“枫公子,那位朱姑娘聪明伶俐,人又可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虽然目不能见,枫雪色仍然很有礼貌地将脸朝向她,苦笑了一下:“我却是担心,她聪明得过头了!”   
朱灰灰这丫头,总是觉得自己很奸诈,一肚子小算盘,其实却再傻不过的,她脑子里那点鬼主意,全都写在脸上呢!这么久以来,没吃过大亏,只是因为没有人跟她一个孩子计较,否则,别的不说,就凭那偷鸡摸狗的行径,屁股都被板子打烂一百次了……   
西野炎劝道:“雪色,朱灰灰跛着一条腿,根本就走不远,我马上派人找她回来!”   
枫雪色笑道:“接天水屿防卫森严,即便是我也未必能在暗哨的眼线下轻易离开,何况这笨丫头还大模大样地卷了东西跑路!方兄的人,一直跟着她吧?”   
方渐舞一笑,道:“是,秦二和宋三一直跟在她的后面,要替你捉她回来吗?”   
枫雪色顿时放心心来,笑道:“原来有秦二哥和宋三哥在,这可真是有劳了!”   
鬼剑秦二和灵剑宋三,是接天水屿大四剑之中的两位。大四剑原本是江湖剑客中的一流剑客,后来被接天水屿上任帮主礼聘并委以重职,多年来屡立功勋,地位非常之高,这次居由他们亲自出马,可见接天水屿对朱灰灰这小泼皮甚是看重。   
嗯!这样的话,即使朱灰灰一个人四处溜达,也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于是枫雪色再笑了笑,续道:“那孩子野性难驯,又喜动不喜静,到了枫雪城,便由不得她了,现下先让她随便去逛吧,什么时候逛得够了,再……”语声突止。   
便在此时,水榭之外,如流星般掠来一人,单膝点地,大声道:“启禀帮主,玄月堂属下弟子在三十里外蛟牙渚,发现秦二爷和宋三爷的尸体,蒋大爷和季四爷已经赶了过去!”   
水榭中的众人闻言,齐齐色变。   
玄月水屿的后堂,青砖地面上放着两幅担架,担架上面平躺着两个人。   
左边的一个身形略胖,脸色青黑,嘴唇肿裂,深灰色的衣襟上血迹斑然。右边的那位相对瘦些,仿佛筋骨收缩一般,身体佝偻成一团,全身的皮肤都皱到一起。   
接天水屿的大四剑中的神剑蒋大虎目含泪,双拳紧握;妖剑季四一张刀条瘦脸上全是杀气。   
担架上的两个人,是他们的好兄弟。   
二十多年前,四个热血少年于江湖偶遇,结伴游侠天下,江湖中从此多了“神鬼灵妖”大四剑。   
十五年前,大四剑又一起投入接天水屿,出生入死,刀头饮血,不离不弃。   
数个时辰前,兄弟四个还在一起边喝酒,边商量明天一大早去湖边钓鱼。   
现在,四人中的两个,却已成为一双冷冰僵硬的尸体。   
相交二十年来,兄弟四人未曾有一刻分离。谁料到,唯一的一次分离,便是天人永绝!   
神剑蒋大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蒋大回过头,对上一双坚定的眼睛。   
那双眼睛仿佛月下流火,燃烧着冷冷大焰。   
“帮主!”   
堂中所以的人压抑着愤怒,一起躬身施礼,举起右手。   
堂中顿时鸦雀无声。   
“各位兄弟,秦二哥和宋三哥不会白死!这笔血债,不管是谁做的,我接天水屿,要百倍讨回来!”   
“报仇!”蒋大握掌成拳!   
“报仇!”季四咬碎钢牙!   
“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声音一波波地传了出去,玄月水屿群情激昂,所有的人听到这个声音,无不热血沸腾。   
方渐舞再次将手举起,待大家安静下来之后,一连串的命令分派下去,受命之人立刻飞奔着出去了。接天水屿虽然看上去一片祥和,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滔天的战意,悲愤到极点的人们都振作起来。   
枫雪色在西野炎的引领下,缓缓走进内堂,晨暮晚一行人,跟在他的后面。   
“方兄!”   
方渐舞回过头来,唇上一抹苦笑,“雪色,没有发现朱姑娘。”   
枫雪色轻一点头,神色虽然不变,一颗心却异常忧虑。秦宋两位是随朱灰灰去的,现在他们被害身亡,只怕灰灰也……   
晨暮晚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下,轻移莲步,来到两具尸体旁边,仔细看了一会儿,轻声道:“冯伯,麻烦您检查一下这两位的身体,看看这位秦二爷的巨阙,鹰窗,章门三穴是不是有异常,还有那位宋三爷,手少阴,手少阳,足少阴,足少阳四条经脉,可能都已断裂。”   
她一望之下,便根据秦二青黑的脸色和肿裂的嘴唇,及唇边血液的颜色,判断他可能是巨阙,鹰窗和章门三处要穴受伤,心,肝,胆,脾等内脏破碎致死。而宋三身体缩成一团,必是手足经脉为重手法所伤,而致筋缩骨裂。   
只是,她虽然是医生,但终究是个年轻女子,类似解衣验尸这类的事,还是不太方便做。   
千里追魂冯绝崖答应一声,弯下身子,解开秦二和宋三的衣服,仔细验伤,片刻之后,抬头答道:“小姐推断的极是!”   
方渐舞,西野炎,蒋大和季四凝目望去,见秦二的巨阙,鹰窗和章门三穴位置,虽然皮肤未见破损,但肤色却与别处有异,有一抹极浅的红线,那是穴道受伤爆出的血丝。而宋三的四条经脉上,筋爆骨突,宛如爬满了青丝的蚯蚓。   
晨暮晚道:“这两位大哥的致命之伤皆在经脉内脏,并无外伤,依我看,似被人以重手法生生击伤,这个凶手—”她停顿了一下,续道,“内力之高,深不可测!”   
枫雪色俯下身体,单足跪地,将手放在秦二的胸口,宁静俊美的连泛着些微的白,似可以穿透午夜,清涤一切阴暗的月光。   
二哥,三哥,在天之灵且慢行,两位是受枫某连累,此仇不报,枫某誓不为人!   
朱灰灰,你怎么样了……   
夜已深,月影西移。   
距离玄月水屿三十里的蛟牙渚。   
西野炎立在突兀的礁岩之上,一身大红的袍子猎猎作响,在夜色里显得冶艳而妖异。   
秦二和宋三的尸体是蒋大和季四亲自迎回来的,据二人和同去的人所言,并没有在现场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是不信他们,只是人在悲痛之下,难免会忽视一些东西,所以西野炎再次来到了蛟牙渚。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蛟牙渚方圆五里探查了一遍。虽然在秦宋二人陈尸之处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但却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发现一片奇异的草丛。   
正值初夏,水分和阳光都很充足,所以湖边的水草长得挺繁茂。   
那一片草,却微微有些倒伏,似乎被什么压倒过。   
这个时候,随便一点异常都可能是线索。   
西野炎身形一飘,掠了过去,第一眼,便看到一些草叶上,散落着深色的点状斑痕。   
这种颜色和形状的痕迹他很熟悉。那是血,喷出的血!而且看这喷出的血量,此人受伤不轻—这个人是谁?   
每一片沾着血的草,都已枯萎如焦。在血迹喷出的范围内,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十几只抻腿的虫子,一窝毙命的水鸟,还有两只翻着肚皮的蛤蟆,一只挺尸的耗子,一条僵硬的黄花蛇……   
这些东西,都是被毒死的!   
很奇怪的毒!   
西野炎思索着,小心地拨开草叶,在湿润的泥地上,看到四个奇怪的蹄印。他的心一沉,这是……猪的蹄印!   
在这种地方发现的猪蹄印肯定是朱灰灰养的那口大肥猪踩出来的!   
难道,朱灰灰曾经潜伏在这里?   
四目一顾,果然在草窝里,又发现一根拐杖!   
西野炎缓缓拾起拐杖,拈下缠绕在杖端的一茎长发,心已彻底沉了下去。   
朱灰灰窝在这里做什么?   
她看到了什么?   
这血……是她的么?   
拐杖丢在这里,那么,她的人哪里去了?   
如果她出了事,他要如何向枫雪色交待?   
与方渐舞的理智,枫雪色的从容,西野炎略有些小冲动,但他们都是纵横江湖,快意恩仇的热血少侠,多年的江湖历练使他们不管碰到什么,越是紧要关头,越是沉得住气。所以虽然担心,他却仍然能够仔细得分析。   
灰灰和花花几乎形影不离,这满地的血,是她的,还是它的?   
当然是朱灰灰的!   
地上的血虽然不少,但那只是针对一个小姑娘而言。凭朱花花那大块头,如果是它,这周围至少会有强烈挣扎的痕迹—这一片草,却仅仅是被压倒而已。   
如果朱灰灰失血这么多,肯定已受重伤,就算不死也是昏迷的,所以,她不可能自己走掉,而是被人带走了。   
那么,带走她的人又是谁?那人会把这一人一猪怎么样?一刀斩之,还是另有 图谋?   
西野炎在草丛四周随便一查,没有找到花花的尸体,却发现了一串体蹄印。   
当然是朱花花的蹄印!   
蹄印一直向着前方延伸过去,距离均匀,步履整齐,他甚至可以想象那头大肥猪不慌不忙,摇着尾巴,晃着耳朵,边走边嗅边哼哼的德行。   
西野炎仔细检查蹄印附近,草地上却在没有发现一点其他痕迹,直到走出很远,才在一朵午夜兰娇弱和花瓣上面,看到微微有一点月牙形的土痕。   
那口猪果然和别人在一起!   
从花瓣上的痕迹看,此人好高的轻功!而且他多半是因为带着朱灰灰,否则连这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来吧?   
这个人如此费心费事地带走朱灰灰,也许……对她没有恶意?   
朱花花的蹄印一直延伸到远远的湖畔,便再也不见了。   
在蹄印的尽头,西野炎发现有泊舟的痕迹。   
他站在岸边,向湖面上看了看。   
湖面广阔,夜色深深,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接天水屿的地盘,水面上的事,没有人比方渐舞更在行。这种情况相下,当然应该交给方渐舞派人追查。   
西野炎返身向来路驰去,没奔出几里路,忽然听到路边有一声极低的呻吟。   
他倏然停住脚步,将手搭在腰际的刀鞘上,忘忧宝刀传来一阵寒凉。   
刀已出鞘。   
映衬这月光,刀身游走着森冷的光。   
呻吟声是从路左侧所的林子里传来的。   
西野炎艺高胆大,才不管什么“穷寇莫追,逢林莫如”的武林戒条,飘身便进了林子。   
稀疏的树林,一棵明开叶合树下,斜倚着一个人,头软软地垂在一边,月光透过稀疏的枝条洒在他的身上。看到那一身黑色的丝袍,及袍口滚着的席窄银边,西野炎的心跳突然加快。   
燕深寒!   
就像枫雪色喜欢穿白衣,自己喜欢穿红衫一样,老友燕深寒喜着黑色滚银边的丝袍。   
那么,这个人会是燕深寒?   
如果是别人,看到这个情景早就扑了上去。可是西野炎江湖经验极丰富,心里纵容再急。仍然警惕地环顾四周。   
林平草静,除了偶尔的一声虫鸣,再也没有别的异常,也听不到其他人潜伏的声音。   
西野炎试探着叫了一声:“老燕!”   
那人又呻吟了一声,头微微一侧,一束月光打在他的脸上。   
虽然脸色惨白,但那英挺的眉眼,不是燕深寒是谁?   
西野炎脑中轰得一响,一个起纵便到了他的身边:“老燕!”   
燕深寒的眼睛微睁,嘴唇轻轻嚅动了一下,却没有声音发出。   
西野炎伸手一模,他的四肢软绵无力,骨骼寸断,竟是被人以极重的分筋错骨法,寸寸拗断。从指节到琵琶骨,从脚掌到骨盆,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   
西野炎目眦尽裂:“老燕!挺住!”   
明知道受了这么重的伤,燕深寒是不可能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其间必有陷阱,可是,此时此刻,他已什么都顾不上了。从怀里掏出一颗内伤灵丹,塞进燕深寒的舌下。想要背他走,却因为他的伤实在太重,怕震动他的骨头,不敢轻举妄动。心急之下,他伏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燕深寒抱了起来。   
便在这个时候,从燕深寒的身下,那棵明开叶合树的背后,一把薄薄的弯刀刺了出来。   
那夺目的光华,像飘摇在风中的樱花,凄美而潋滟。   
西野炎要躲,便只有抛开燕深寒,然而这把弯刀会劈入燕深寒的身体,他必死无疑。   
这么一迟疑间,刀已经到了近前,他反足在树干上一蹴,身形后仰,躲开要害,然后便眼睁睁地看着这把弯刀刺入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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