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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的武汉各界献金活动。前来献金、助兴的男女老幼、官吏商贾、工人农民、车夫乞丐、兵士难民,把偌大个广场围得满满登登。在这里,看不到平日官吏的虚伪、贵妇的孤傲、商贩的奸诈、兵士的蛮横……,有的,只是平等和爱心。只有这时,人们才能感到平日一副麻木相的陌生人,原来血管里也在奔涌着激荡的热血,中国人的热血。只有这时,人们才能体会到每一个散发着体温的铜板的份量。良知未泯的中国人将永远不会忘记那一个个感人的场面。场面一:一个留着分头商人模样的中年汉子挤过人群,挨近金箱旁。他解开一层层紧包着的绢帕,把厚厚的一摞钱摆在了箱上。他望着台下的众人,叹口气说道:“丝厂垮了,就变当了这500块钱。原想到后方再重新干,现在想透了。回乡下老家去,只要日本人不走,到处兵荒马乱,能办成什么呢?如果这点儿钱能买几条枪,让前线的弟兄们多杀几个鬼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武汉大献金(2)
看着钱落入金箱,商人还是落了泪。这毕竟是他的丝厂,他的几十年心血,还有他的梦。但这眼泪中,也有他的骄傲。场面二:一个柱着拐的伤兵,披着破得像布帘一样的旧军服,艰难地移到台前。他从身上摸索半天,掏出了全部的10元钱。工作人员见状实在不忍,上前劝道:“兄弟,你是功臣,为国家已经献出了一条腿。这钱可能是你最后的抚恤金,捐了它,你何以为生?”伤兵慨然道:“山西前线丢了这条腿,可我不后悔。只可惜我再上不了战场了。如今华北沦陷,我是有家难回。你们就成全了我吧,只当这10块钱是给我自己报仇。”说完,伤兵唏嘘饮泣不已。长髯飘动的沈钧儒见此情景,不禁泪盈双眼。他走上前去,拿出1元钱投入箱中,其余的硬塞还给伤兵。他握着伤兵的手说道:“好兄弟,你是国家的功臣。如今国家困难,已经委曲你了,决不能再让你把最后的抚恤金都捐出来。这些钱你留着,好自生活,其余的我垫上。”场面三:一名旗袍鲜亮、浓妆艳抹的少妇,擦了擦被泪水冲乱了的粉脸,慢慢走到前台。她褪下自己的耳环、项链、戒指,又从皮包里掏出些钱都投入了金箱。刚才为伤兵感动的没醒过神儿的人群,这时报以热烈的掌声。少妇抬头望着人群,报以感激的一笑。这时,她突然感到,平日她从未注意过的这些普普通通的平民竟也如此可亲、如此热情、如此富于正义。工作人员在后面喊道:“太太慢走,请留下名址。”少妇回头一笑,道:“你该问问刚才那个负伤的弟兄。我嘛,一个中国人。”场面四:两个手提粥罐的乞丐从身上摸出一把铜子,面带愧色地对工作人员说道:“我们兄弟俩讨了三天,只有这2毛9分,硬是没凑足3角,请你们收下吧。要饭,已经低人一等了,要是再当亡国奴,怕是得钻到地下去了。”这时,两个擦鞋童想出了聪明的一着。他们在金箱附近支起摊子,吆喝道:“先生、太太、请擦皮鞋。擦完鞋,请把钱放入金箱,算是你对抗日的支持。”不少人挤了过去,生意一时火爆。可两个小家伙都分文未入。据统计,当时武汉全城的5座固定献金台、3座流动献金台,一周内就接受了上百万人次的捐赠,所得金款达百万元。相当于当时武汉军民每人捐赠一次。捐款者,从耄耋老人到稚嫩的幼童,各种行业者无所不包。远在陕北的毛泽东及另几名以中共党员身份加入国民参政会的议员,嘱咐武汉八路军办事处把国民政府发给他们的薪金全部捐了出来。周恩来也把自己副部长当月的数百元薪金一个不剩地捐入金箱。此外,前线八路军、新四军也把从莱金中省出的数千元钱,派专人送到了武汉。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在被外敌压迫到最后一刻时,是最容易动员、唤起的。武汉献金之踊跃,场面之感人,是国民政府多年来所没有的。钱的多少都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它在唤醒一个沉睡的民族,一个满身伤痕的醒狮。珞珈山蒋公馆里,陈诚正绘声绘色地描绘着一幕幕动人的场面。蒋介石凭窗而立,远眺武汉黑沉沉的夜空,良久无语。半晌,才转过身来对陈诚说道:“辞修,这笔钱决不能乱用。另外,前线的部署你还要抓紧,决不能再有失误。”说罢,长叹口气,补充道:“武汉这一仗,无论如何要打出个样子。否则,我蒋中正是无颜再见中国父老啦!”
失败的赌博(1)
进入6月,日本列岛沐浴在初夏、春末交替的阳光之中。樱花仍然像杂着血丝的白雪一样,盛开在日本的各个角落,但它再难吐出令人躁动的气息,人们已感到春意正姗姗离去。火热的夏天正匆匆来临。中国战场此刻正处在大战前的沉寂中。但这沉寂中,战争的气氛却更为浓烈,更让人紧张,更令人透不过气来。徐州,一列列军火物资运进车站,一车车荷枪实弹的日军官兵被运到这里,一车车伤病人员又被运向后方。刚刚结束徐州会战的日本华北、华中军主力,正休息整补,秣马厉兵,准备迎接更大的战事。武汉,蒋介石昼夜不停地主持着最高军事会议。一封封电报、一个个电话,传向四面八方。散布各地的国民党军,拔寨而起,昼夜兼程,赶往大别山麓、长江两岸……华北、华中敌占区,中共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抓住这有利的时机,迅猛发展。星星点点的根据地,随着八路军、新四军的主动出击,正一片片地蔓延开来……东京。天皇裕仁和日本内阁政府却仍在徘徊犹豫。徐州会战后,天皇裕仁曾接受了参谋本部的建议,以大本营的名义命令占领徐州的日军不得越过开封、归德、永城、蒙城、正阳关、安庆一线。以往作战,胜利后的日军似乎对“乘胜追击”理解得最为透彻。如果不加约束,他们甚至会像脱了缰的野马,一直跑到天边。所以每战得胜后,裕仁总忘不了给前线官兵划定战场控制线。裕仁今天约束部队,并没什么特殊的原因。事实上,徐州日军向汉口方向转进,是发起徐州会战之前就有的腹案。只是徐州一战,政治目的未能实现,还徒使战线扩大了上千里,眼下军力已明显不足,内阁又刚刚改组,所以他想再慎重地考虑考虑自己的选择。6月10日,皇宫东一厅,大本营御前会议正紧张地进行着。迸射着火星的气息从一开始就紧紧地笼罩着会场。赴会的文武大臣都清楚,今天的会议将决定今后在中国的命运。转攻武汉,如能彻底打垮中国现政权,日本就将成为中国的主人。百万日军也能从中国战场解脱出来。但这一仗如果仍不能打垮中国,瓦解国共联合阵线,就是占领了武汉,日本也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中国陷入漫漫无期的长久消耗战中,那么到头来失败的还将是日本。这抉择太难了。一种“望尽天涯路”的困惑、苦痛感充斥在每个人心头。如单说军事上夺取武汉,那问题就简单了,别说军部那些手握重兵的将军们,就是对战争一窍不通的内阁文人,也自认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但要使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大国完全屈服,谁也没有这个把握。姗姗来迟的暑气已降临日本列岛。火辣辣的日头也没放过裕仁这位“天照大神”的后人,皇宫内同样暑气逼人。这可苦了军部这些一身戎装、腰板笔挺的将军们。细密的汗珠从板垣宽大的额头上滑落下来,痒痒的。他却没有去动,看来老迈的参谋总长闲院宫也不舒服,花白的眉头紧皱着。会场静静的,沉闷得有些令人紧张。板垣那双溜圆的大眼喷着火,紧盯着桌对面的外相宇垣。本来,他是带着一颗激动而轻松的心步入皇宫的。徐州会战后,日军前线官兵急于洗雪台儿庄大败之辱,疯狂鼓吹要在武汉与中国军队决一死战。他们一面频频电催东京,一面加紧对部队的整补。更有一些性急的部队,不顾东京命令,以追歼中国军队为名,擅自越过控制线。这部被裕仁放在海外的战争机器,疯狂得像脱了缰的野马,难以驾驭。刚刚离开中国战场的板垣,对这一点当然感触极深。他自然不想、也不会背叛昔日那些上司、同僚的意愿。但令他惊奇的是,到东京仅仅几天他就发现前线部队对东京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要强得多。他充分利用了这一点,很快使参谋本部、海军省、甚至内阁的部分大臣站在了他的一边。虽然外相和一些文官也在四处活动,试图阻止战火燃向武汉。但在这场较量中,“主战派”轻松地占了上风。东京城内外,“主战派”显然已左右了局势。人们的目光,此刻早已越过茫茫大海,瞄向中国的武汉、广州。正是带着十足的自信走入会场的板垣,不相信天皇会违背众多要员的意见。但他忘记了外相的能言善辩。开始发言后,宇垣紧紧抓住军部无结束中国战争的根据这一要害,竟使本来应该是一边倒的会议陷入了僵势。众人的目光渐渐地转向天皇。以往每每遇到此景,都得天皇
失败的赌博(2)
最后圣裁。裕仁看来像是急于摆脱暑热的困扰,摆摆手,下令休会。当晚,会议再次进行时,情势出现了变化。参谋总长闲院宫,向军令部长报以会心的一瞥后,缓缓地开了口:“陛下,当今内外形势,促成帝国非转攻武汉而无路可走。我们对蒋政权一等再等,但蒋君不思悔过,不顾生灵涂炭,仍叫嚣抗日不已。政治解决,目前看来前景黯淡。而对此行将崩溃的独裁政府,消灭其战力,尤如釜底抽薪,战争则有望结束。请陛下圣断。”宇垣见状正待开口,参谋次长多田站起身开了口:“陛下,几天来各方面情报显示,蒋介石在汉口仍叫嚣抗日。更甚者,他们与共产党勾结在一起,煽动民族情绪,掀起了一场‘保卫大武汉’的运动。此人既在帝国留过学,却不能理解帝国真意,实在可恶。除军事打击外再无良策,从政略上看,夺取汉口,蒋政权只能遁入西南。失去中原的蒋政权,无论名义上还是实质上,充其量只能是一地方政权,如果结束汉口之战后再征服广州,对中国的海上封锁将使他完全失去与外部世界的联系,我想被紧卡住脖子的蒋介石除最后屈服外,不会再有什么选择。”说着,他抬眼着望了望凝神静思的天皇,略一沉思,又补充道:“再说,中国空军是支优秀的飞行队,他们曾给帝国带来过不小的麻烦。为确保本土,消灭中国空军在华中的飞行基地,也有转攻汉口的必要。”多田说的麻烦,是指中国空军远征日本本土的壮举。5月19日,日军占领了广州。但就在这一天夜里,中国空军徐焕升大队长率两架美制“马丁”战机,使日本本土受到了百多年来第一次外部世界的侵袭。虽然落在东京、长崎等大中城市的“炸弹”并未爆响,但这些花花绿缘的传单却显示出一个民族和另一个民族文明与野蛮的对比。它震惊了日本朝野,在日本社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比较之下,世界舆论对这种文明之举大加称道。这使本来就深感丢脸的天皇裕仁更受到刺激,震怒中,他严令军部追查责任,重罚了失职的军官。并发誓要加倍报复中国,尤其中国空军。多田此刻重提旧事,专点裕仁痛处,显然是为了加大说话的份量。裕仁看来被打动了,他点点头,却仍未开口。这使宇垣坐不住了。“陛下,军事上攻取汉口虽然可能,但能否结束战争仍是未定之数,眼下,和谈既开,再行大规模战争,则显出政府外交上的相互矛盾。近来,英、美外交态度日渐冷落。外务省正竭力调整。
种种迹象表明,战事如再扩大,西方国家有可能进行报复。那时,帝国战争物资的来源问题就令人忧虑了。臣认为,汉口之举应从长计议。“宇垣说完,把目光转向了首相近卫。可近卫却像是没看见他的目光,别过脸去。聪明的近卫已看出了会议的最终走向,他不愿再为宇垣而与军部结下更深的矛盾。怒气冲冲的的陆相板垣,带着股刚从中国战场返回的腾腾杀气开了口:”宇垣君,美国国务卿赫尔利不是几天前才说过,对日中两国购买军火不加限制吗?身为外相,如果不为帝国的利益着想,腰杆软弱,将有负帝国的使命。“占了上风的板垣,口气咄咄逼人,完全一副教训人的口吻,这令宇垣又气又惊。他像个受了气的孩子一般,把目光转向了天皇。
可裕仁仍然沉思不语,像是没看到这一切。宇垣的心凉了。接下来发言的军令部长、海相、枢密院议长,不知怎么,都站在了军部一边。仿佛一夜都变了脸,成了推销战争的政治贩子。他两耳“嗡嗡”响着,别人的话全然没有进入他的脑中,他觉得心在往下沉。这么些天来,他东奔西跑,费尽唇舌,一切的努力却眨眼间化作泡影。望着眼前这些昨天还跟他称君道友的军阀政客,他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不知何时,人们话已说完,目光又集中在了天皇身上。他走下御座,迈了两步,又回转身静静地问道:“多田次官,如果广州方面的作战与汉口同时进行,兵力、运输能力能否保证充实?”多田骏一激灵,直挺挺地站起身来回复道:“汉口外围地形复杂,多江河、湖沼,机械化部队行动受限,对兵力要求更高。但若两地同时发起攻击,影响更大的还是海军运输舰艇。第三舰队必须在长江上配合陆军进攻、无法抽身。其他舰队远调,似乎也有困难。所以同时用兵,难度很大。”天皇听罢,没再吭声。他慢慢转过头,向身旁的侍从武官做
失败的赌博(3)
了个手势。武官长会意,转向众人:“陛下宣布会议到此,诸君请回。”众人鞠躬致意,静静地向外走去。入夜,神秘幽静的皇宫里,暑气渐渐散去,一场决定日本在中国战场命运的御前会议结束了。若干年后,中、日历史学家在评价这段历史时,都感到:如果日军没有发起日后的武汉会战,如果当时的日本政府能退一步,在对蒋介石的和谈中作些让步,那么日本很可能从中国抽出身来。日军也不会在中国陷入漫长的苦战而无法自拔,那么日后太平洋战争的历史自然也就得换个写法。
对此,美国总统罗斯福要远比日本人清醒得多。几年后,他说:想想看,如果把中国战场的上百万日本人放出来,那将是一场什么灾难。但裕仁无论在当时,还是在太平洋战争爆发的3年后,在这一点上都没法与只能坐在轮椅上谋天下大事的美利坚总统相提并论。这一点,也充分暴露出他性格上的缺陷,优柔寡断。回到御所,裕仁脱下军装,换上宽大的和服,迈着疲惫的步子向皇后良子的后宫走去。第2天上午,天皇不顾一夜未眠的困顿,召来了他的叔辈、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和藏相池田成彬,他还想最后听听别人的意见。“军部有把握在进攻汉口后彻底解决中国吗?”天皇直截了当地把皮球踢给了参谋总长。闲院宫已猜到了天皇内心的忧虑,他觉得裕仁缺乏捅破这最后一层纸的勇气。看来他不把这层纸捅破,他这个遇事多虑的皇侄是不会定下这最后决心的。想了想,他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陛下,战争发展到今天,已没有退路了。近百万中国士兵死在皇军手里,这时想让蒋政权回首言和,到头来只伯落空。而且反会向中国人露出底牌,认为帝国的腰杆变软了。再说,台儿庄一战陆军受挫,徐州又使中国军主力逃脱,现在从中国战场到东京军部,各级官佐都憋足了劲儿,一定要洗刷前耻。这时退缩,有可能在军方引起混乱,局面不易控制……”“照你怎么说,我们在中国就必须打下去了,无论这仗是能打还是不能打?”裕仁打断了闲院宫的话,口气中露出一丝不悦。“现在看来是的。如今上上下下都认为击溃中国军队是解决中国事变的根本方针。而且在徐州,战端已经扩大,并有了攻占汉口的计划,坚决打下去,结果可能会好些,有时走过的路是无法再回头的。”见裕仁仍然眉头紧皱,闲院宫总长决定重锤敲响鼓,他说道:“陛下,您是忧虑攻占汉口后仍不能结束战事吧?!的确,攻占汉口,战线扩大上千里,帝国投入了极限兵力,有完全陷入中国战场的危险。”说着,话峰突然一转,“可战争本来就是冒险,是一场赌博。既赌实力,又赌运气。但中国值得一赌。”裕仁被深深打动了,他实在抵御不了有20多个国土面积大小的中国对他的诱惑。他转向藏相池田成彬,想听听新上任的财阀的意见。“陛下,此战非帝国本意,可形势不待我。由于德国的日益强大,欧洲已失去和平的保护伞。(昭和)研究会认为:世界大战早则四零年,迟则四五年必定爆发。帝国要在新形势下谋得优势,大战爆发前必须完成军备整训。中国战争的结束宜早不宜晚。此次如能攻占汉口、广州,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