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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法斯托尔弗博士,谢谢你了,”贝莱说。
法斯托尔弗说:“没关系。”
“议长快来了吗?”贝莱问。
“马上就来。阿曼蒂罗博士也马上就到。”
贝莱问:“就我们4个人?”
法斯托尔弗说:“实际上只是3个人:议长、阿曼蒂罗博士和我。我们是争执的双方,议长是调解人。你作为第4方,贝莱先生,只是勉强允许在场。议长可以随时命令你离开。所以,我希望尔不要触犯议长。”
“我尽力而为,法斯托尔弗博士。”
“要尽量客气些,讲究礼节,不要出言伤人,说话要有理有据,不请你说话就不要说。”
“你怎不早对我讲这些事?”贝莱有些不悦。
“对不起,我感到这一切对我们奥罗拉人来说是日常行为的准则,大自然了,所以反而没引起我重视。”法斯托尔弗歉意他说。
贝莱喃喃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法斯托尔弗猛然一抬头说:“外面有地面交通车的声音,我想议长和阿曼蒂罗都来了。”
“他俩一起来?”贝莱问。
“那当然喽!阿曼蒂罗建议在我住宅会面,因此,他可以去陪议长一起来。这样他事先可与议长谈几句。”
“这不公平,”贝莱说。“难道你不能阻止他这么做吗?”
“我不想阻止他。实际上阿曼蒂罗也担着一定的风险。他的话也许会使议长恼怒!”。
“为什么?议长很容易恼怒吗?”
“不,不,议长是50多年来最好的一位议长。但他必须遵循法律程序,不允许有任何先人之见。阿曼蒂罗有时并非太聪明。好了,我得去迎接他们了,贝莱先生。你坐着不必动。”
贝莱只好坐等他们的到来。
议长身材特别矮小,阿曼蒂罗高出他30厘米左右。
但他主要是腿短。一坐下来后,高度和大家就差不多了。他看上去身材魁梧结实,肩膀宽厚,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他的头也特别大,但脸上满是皱纹,看来年纪确实很大了。他头发灰白,头顶已有点秃了。
他的嗓音深沉、坚定,符合他的身份。
法斯托尔弗欢迎他们的礼仪十分周全。他们互相问候,并拿出饮料和点心招待他们。他们一起寒暄时,根本不看贝莱一眼。
寒喧结束,3人就坐时,法斯托尔弗才把贝莱介绍给议长。贝莱坐在一角,离他们3人稍远些。
贝莱说:“议长先生,您好!”他又点了一下头说:“阿曼蒂罗博士,我们已见过面了。”
议长对贝莱的问候没有反应。他手掌一摊放在膝盖上,接着就说:“我们开始吧。会议越简短越好。
“首先,我必须强调指出的是,我们暂且不必谈这位地球人的不当行为——或可能有过的不当行为,而直接处理关键问题。在直接处理关键问题时,我们也暂且不谈扬德尔事件。扬德尔一案应由民事法庭来处理。这是一个财产权和赔偿损失的问题,而不是什么犯罪问题。再说,扬德尔是法斯托尔弗的财产,也就不存在赔偿不赔偿的问题,因为他有权处置自己的财产。
“问题的关键是,银河系的开拓和殖民问题。是应该由奥罗拉单独去开拓和殖民呢,还是奥罗拉联合其他宇宙世界一起干,还是让地球人去开拓和殖民。阿曼蒂罗博士和‘星球派’认为应该由奥罗拉单独去干,而法斯托尔弗博土认为应该让地球人去干。
“如果我们能解决这一问题,那么,扬德尔案件就可让民事法庭去解决。至于地球人的行为,也就无关紧要了,我们让他回地球就是了。
“因此,我首先要问间阿曼蒂罗博士,你能否接受法斯托尔弗博士的观点,以求得妥协;我也要问问法斯托尔弗博士,你能否接受阿曼蒂罗博士的观点,以求得一致。”
他说完,就等待他们的回答。
阿曼蒂罗博士说:“很抱歉,议长先生。我坚持我的观点:地球人不能离开地球。银河系的开拓和殖民应由奥罗拉单独完成。我愿意作出一点妥协,那就是我们可以联合其他宇宙世界一起开拓和殖民,如果这样做可以缩小我们双方分歧的话。”
“我明白了,”议长说。“法斯托尔弗博士,在这个问题上,你愿意放弃自己的观点吗?”
法斯托尔弗博士说:“阿曼蒂罗博士的妥协没有多大的实质性意义,议长先生。我愿意作出更大的妥协。为什么不可以让宇宙人和地球人共同开拓和殖民银河系呢?银河系广漠无垠,完全可让双方共同开发。我很愿意接受这种安排。”
“这算不上是什么妥协,”阿曼蒂罗马上说。“这是毫无疑问的。地球人口80亿,比整个宇宙世界的人口总和的一半还多。地球人生命短暂,很快就能补充他们在开拓过程中损失的人员。他们不像我们那样重视个人生命。他们将会不惜牺牲,很快蜂拥而至,像昆虫一样拥塞整个银河系,而我们可能刚刚起步。给地球人公平竞争的机会,实际是给了他们整个银河系——这本身就并不公平。地球人必须被限制在地球上!”
“你有何高见,法斯托尔弗博士?”议长问。
法斯托尔弗博士叹了口气说:“我的观点已记录在案,我想我不必重复了。阿曼蒂罗博士准备用类人机器人去开拓新世界,随后再让奥罗拉人殖民。但他至今还没有类人机器人。他制造不出类人机器人。即使他能成功地制造出类人机器人,他的计划也是无法实现的。除非阿曼蒂罗博士同意地球人也参与开拓和殖民银河系的事业,否则就不可能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这么说来,是不可能妥协了,”阿曼蒂罗说。
议长满脸不悦。“你们其中一方必得让步。我不希望奥罗拉在这样重大问题上有分歧。”
他漠然地注视着阿曼蒂罗,看不出他是赞同还是反对。“你是想用扬德尔事件作为你反对法斯托尔弗博士的理由,是吗?”
“是的,”阿曼蒂罗说。
“这完全是一个感情问题。你说,法斯托尔弗博士毁坏扬德尔,是为了说明类人机器人不完善,因而可以证明你计划用类人机器人开拓银河系的计划是不现实的,是吗?”
“完全是这样!这正是他的目的——”
“这是诽谤!”法斯托尔弗博士反驳说。
“如果我不能证实我的看法,这才是诽谤。但是,我可以证实我的观点,”阿曼蒂罗说。“这可能是一个感情问题,但也是事实。你明白吗,议长先生?我的观点一定会胜利。但如果不加说明,也许人们不易理解。我建议你劝说法斯托尔弗博士放弃自己的观点,以拯救奥罗拉不致陷入分裂的危机,不致动摇奥罗拉在宇宙世界的领导地位。”
“你怎么证实法斯托尔弗博士毁坏了扬德尔呢?”
“他自己承认,他是唯一能够使扬德尔进入永久性呆滞状态的人。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
“这我知道,”议长说。“但我要听你这么说,要你私下对我说。现在你说了。”
议长转向法斯托尔弗。“你怎么看,法斯托尔弗博士?你是否是唯一可以使扬德尔进入永久性呆滞状态的人?”
“是的,如果不用武力打击的话,就我所知,阿曼蒂罗博士没有这种能力。尽管阿曼蒂罗博士建立了机器人学研究院,集合了一批机器人学家的精英。”他对阿曼蒂罗笑了笑,当然笑中含有蔑视。
议长叹了口气。“别玩文字游戏了,法斯托尔弗博士。你怎么为自己辩护?”
“我只能说,我没有毁坏扬德尔。我也没有指控任何人。这只时偶然事件——由于某种原因,正电r子线路出现短路。这种事是完全可能发生的。阿曼蒂罗博士应该承认,这种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如果没有证据,没有任何人应该受到指控。这样,我们可以就开拓和殖民银河系的观点作进一步研讨。”
“不,”阿曼蒂罗说。“发生事故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根本可以不予考虑。而法斯托尔弗博士亲自毁坏扬德尔的可能性却要大得多。因此,排除法斯托尔弗的犯罪行为是不负责任的做法。我不能支持法斯托尔弗的观点。我的观点是对的。议长先生,我认为唯一合乎情理的做法是迫使法斯托尔弗承认自己的失败,这样做是为了维护我们星球的统一!”
法斯托尔弗马上说:“这就涉及到我请地球人贝莱先生调查的问题了。”
阿曼蒂罗也马上说:“这个建议我一开始就反对。地球人也许擅长于调查工作,但他不熟悉奥罗拉,因此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他除了制造谎言,使奥罗拉成为宇宙世界的笑柄,还能干出什么事来呢?各宇宙世界的超波电视新闻中,有关此事已有好多报道了。有关录象已送到你的办公室去了。”
“我也注意到了,”议长说。
“在奥罗拉,现在流言蜚语已到处沸沸扬扬了,”阿曼蒂罗步步紧逼。“如果我允许调查继续下去的话,那我是完全出于自私的目的了。这会使法斯托尔弗博士越来越失去民心,也会使他在议会失去越来越多的选票。调查继续越久,我越有胜利的把握,但这将有损奥罗拉的形象。我不愿为了自己的胜利而危害我们的星球。我慎重地提议,你立即命令停止调查,议长先生,并劝说法斯托尔弗博士以君子的风度接受裁决。否则会对他自己造成更大的损失!”
议长说:“看来,当时我同意法斯托尔弗博士进行调查的建议也许是不明智的。我是说‘也许’。我也想结束这次调查。但是,那个地球人”——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贝莱就在房间里似的——“已经在奥罗拉好几天了——”
他停了下来,看了看法斯托尔弗。法斯托尔弗马上接过话头,“这是调查进行的第3天了,议长先生。”
“这么说,”议长说,“在我下令结束调查之前,先听听调查进展的情况,这样才是公正的做法。”
贝莱开始说话了,他声音不高,但很有节制和礼貌。“议长先生,如果没问到我,我当然不想妄加评论。现在,你是否想要我谈谈调查进展的情况呢?”
议长皱了皱眉头。他看也不看贝莱就说:“现在,我要求地球人贝莱先生谈谈调查进展情况。”
“议长先生,”贝莱开始说。“昨天下午,我调查了阿曼蒂罗博士。他给予我充分的合作,使我收获良多。当我和我的助手离开时——”
“你的助手?”议长问。
“在整个调查过程中,我都由两名机器人陪同,议长先生,”贝莱说。
“是法斯托尔弗的机器人?”阿曼蒂罗问。“我问这个问题是为了记录备案。”
“可以记录备案,”贝莱说。“一个是丹尼尔·奥利沃,类人机器人;另一个是吉斯卡特·里凡特洛夫,一个旧式的非类人机器人。”
“谢谢,”议长说。“请继续说下去吧!”
“当我们离开机器人学研究院不久,发现地面交通车被破坏了。”
“被破坏了?”议长惊讶地问。“谁破坏的?”
“我们不知道,但这发生在机器人学研究院内。我们是应邀前往研究院的,因此,研究院里的人应该知道我们的到来。由此可以想见,一定是研究院里的人破坏了我们的交通车。同样道理,如果没有阿曼蒂罗博士的指示的话,也不可能有谁敢破坏交通车。”
阿曼蒂罗说:“看来,你对不可能发生的事,赋予了极大的可能性。有没有合格的技师检查过地面交通车,证明是有人破坏呢?有没有可能是自然损坏呢?”
“不,先生,”贝莱说,“吉斯卡特是一位合格的驾驶员,而且他一直驾驶这辆车子。他坚持认为,是有人故意破坏。”
“他是法斯托尔弗的机器人,输入了法斯托尔弗设计的程序,每天接受法斯托尔弗的命令,”阿曼蒂罗说。
“你是否认为——”法斯托尔弗开始说。
“我什么也不认为。”阿曼蒂罗举起一只手,表现出一副宽厚的姿态。“我只是指出事实,以备记录在案。”
议长在坐位上欠了欠身说:“请地球人贝莱继续说下去。”
贝莱说:“当车子驶了一段路之后,我们发现有人跟踪我们。”
“有人跟踪?”议长问。
“是其他机器人。他们到达时,我的两个机器人先走了。”
“等一下,”阿曼蒂罗说。“当时你身体情况如何?”
“很不好。”
“很不好?你是地球人,你不习惯于户外自然环境下生活,只适合于在地下城人为的环境中生活。我说得对吗?”阿曼蒂罗问。
“很对,先生。”
“那时,正当暴风雨袭来,外面狂风暴雨。我想,议长先生也一定记得昨晚的暴风雨。因此,你一定感到非常难受,甚至可以说有点迷迷糊糊,几乎失去知觉,是吗?”
“我确实非常难受,”贝莱不得不承认。
“那你的机器人怎么会离开你呢?”议长突然厉声问。“你身体不好,他们怎么能离开你呢?”
“是我命令他们离开的,议长先生。”
“为什么?”
“我认为这是上策,”贝莱说。“你如果允许的话,我将作出解释。”
“请继续说吧。”
“我们确实被跟踪了。我的机器人离开不久后,跟踪我们的机器人就到了。那些机器人问我,你的两个机器人到哪儿去了。我告诉他们,我把他们打发走了。这之后,他们才问我身体好不好。我说我身体很好。这时他们才离开我去搜寻我的两个机器人。”
“搜寻丹尼尔和吉斯卡特?”议长问。
“是的,议长先生。我看得很清楚,他们接受了强烈的命令:搜寻我的机器人。”
“何以见得?”
“尽管当时我明显地身体不适,但他们先问我的机器人到哪儿去了,后来才问我身体好不好。最后,又不顾我身体明显的不适,离我而去,径自去搜寻机器人了。由此可见,他们受到搜寻机器人的命令十分强烈,以至他们可以不顾有人身体明显不适而不予照料。事实上,我已预计到他们是冲着我的机器人而来的。所以我先把丹尼尔和吉斯卡特支走。我认为,不能让他们落人陌生人之手。”
阿曼蒂罗说,“议长先生,我想就贝莱先生提到的有关事件提几个问题,以证明其叙述完全荒谬,不堪一击。”
“请吧。”
阿曼蒂罗说:“贝莱先生,你的两个机器人走后,就只有你一个人留下来了,是吗?”
“是的,先生。”
“那你不可能把整个事件用录音录下来,对吗?因为你没有录音设备。”
“没有,先生。”
“而且你身体不适,是吗?”
“是的,先生。”
“你心神错乱,也许记不清楚所发生的一切了,是吗?”
“不,先生,我记得很清楚。”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但你完全可能昏昏沉沉,产生幻觉。在这种情况下,你所说的那些机器人的话,甚至到底有没有出现过机器人,都是值得怀疑的。这还不清楚吗?”
议长沉思了一下说:“我同意。地球人贝莱先生,你认为你记得很清楚,那么你对你叙述的事件有何解释呢7”
“我有顾虑,议长先生,”贝莱说。“我怕有人认为我诽谤尊敬的阿曼蒂罗博士。”
“是我要求你说的,而且,在场就我们这几个人”——议长扫视了整个房间,连机器人也没有一个在房内——“所以不存在诽谤不诽谤的问题,除非你有意恶毒攻击。”
“既然如此,议长先生,”贝莱说,“我认为,阿曼蒂罗博士一再拖延我在机器人学研究院逗留的时间,可能是故意的,这样他可以有时间让人破坏我的交通车,并故意使我在暴风雨来临后离开研究院。这样,他可以想象,我在途中肯定会感觉不适。他自己对我说过好几次,他研究过地球的社会状况。所以,他完全知道暴风雨将对我产生的影响。在我看来,派机器人来追踪我们,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这样当我们的交通车抛锚后,他可把我们一起带回研究院。表面上他可以照料我,实际上他可以获得法斯托尔弗博士的机器人。”
阿曼蒂罗轻轻地笑了。“我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议长先生,你看,他的话都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之上。这在奥罗拉任何法院都可判为诽谤罪!”
议长严厉地问:“地球人贝莱先生,对你的假设你可以提供任何证据吗?”
“只是一系列的推理,议长先生。”
议长站起来说:“让我出去散散步,我好仔细考虑一下你们每一个人的意见。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法斯托尔弗正好与贝莱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