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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他的旅费由国家支付,到各国还可以受到相应待遇的欢迎。
银行协议会是各银行间友好性的联络机关,说得好听一点是个协调机构。因此,这副会长没有需要到海外去办的事情。如要去,全是自费。就不能同以往一样,不仅他的旅费不用掏,还可挤出部分公费作为妻子费用的一部分。
存款大大减少了。原岛开始动用为数不多的不动产。敬子根本就无意存款,不仅如此,还滥花钱。为了不让她生气,不得不这么办。房间也作了改造,增加了西式房间,增建了汽车库。车虽是中型的,但是最新式样。敬子以前就会驾驶(经营酒吧间时,乘—辆半新车往返于公寓之间)。结婚后不久,才在原岛的强劝下领取了驾驶执照。举一反三,因这类事情,仅有的财产渐渐心中没底了。
“我一直都认为你是很有钱的!”两年前,敬子夫人对原岛愤愤地说,“一直是银行系统的职员,应该有相当财产的,谁知竟出人意料地贫穷。真叫我失望。”
“银行职员未必就很富有。有钱的是银行。职员是银行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所有的只是薪水。”对妻子的混淆,原岛耐心地给予解释。可是,年轻的妻子不理解,似乎更招致了她对自己的不满。
“银行协议会副会长算什么呢?光听名字似乎很了不起,可薪金只相当于银行的一个科长,最多不也就相当部长吗?你就不能登上一个更好的位置了吗?”她直言不讳地责备说。这时,素日豁达的敬子变得心胸狭窄起来了。
不可能登上更好的职位了。担任这种名誉职务本来就同退职差不多。这种道理即使对妻子说了,也不能马上得到她的理解。没把她讲通,反而弄得自己很狼狈。原岛自尊心也比较强。这对夫妻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丈夫在妻子面前必须要保持尊严。他对比自己年轻三十一岁的妻子,渐渐不能履行作为一个丈夫的各种义务了。
原岛对妻子也有满腹怨气。她的行动有可疑之点,可是这不能询问。一次妻子不在家,他到厨房去查看时,不知什么东西把手指划出了血。仔细一看,是长面包时间久了,变得很硬,尖端象刀刃一样锋利。这类事情更激起了他的怨恨。
原岛为了暂时消除妻子的不满,提议去夏威夷。去夏威夷,旅费可以节约一点,逗留时间也可短一点。可是,敬子夫人却说,好不容易到了夏威夷,要是不去洛杉基那就太遗憾了。既然到了美国本土,就不能不去东部的纽约。夏威夷只是去美国途中顺便路过一下,专程去那里就太浪费了。原岛本来想去美国本土太浪费才说去夏威夷的,可夫人却以夏威夷作为基点,进一步扩张了希望。本来她打算要重游伦敦的,因为美国也没有去过,才同意去那里的。原岛把所剩无几的不动产的一部分作抵押,从银行筹措了两人的旅费。由于是个闲职,休假时间不成问题。
原岛作如此让步满足妻子的希望,还有一个原因。她雇请了美国人作为私人教师,一直在学习英语。那个美国人是个二十八岁的青年,据他自己讲,他专门在条件比较好的家庭巡回担任私人教师。长得不象美国人,身材矮小,要是头发和眼睛没有差异的话,会误以为是日本人。他一周两次,在下午一点来家里,给敬子夫人上两个小时的课。一周两次,一个月付给五万日元的酬金。敬子夫人一直坚持学习,并且热情很高,原岛对这一部分酬金不敢轻视,成了沉重的负担。这所有的亏空只得依靠处理财产来解决。定在下午一点来上课,这时原岛已去银行协议会事务局,不在家。
在美国施行三周左右就回来了。敬子的英语并不很好,同前一次欧洲旅行时相比还是有一点进步的。她因此就更起劲了,继续请美国青年担任私人教师。看样子是准备过一年后再死缠着到欧洲去。在美国,她也同样经常吃长面包。
从美国归来约半年后的一天,敬子外出采购不在家。原岛坐事务局的车回到家时,收煤气费的人来了。原岛身上没有零钱,就去找妻子装钱包的手提包。正巧找到了,从她的钱包里拿了钱,付给了收煤气费的人。在把钱包放回手提包时,看了一下里面,发现有一把钥匙在光线很弱的包底下闪了一下。取出一看,不是自己家的钥匙。钥匙形状好象没有见过。
原岛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到书房拿出了用来按亚述圆封印的粘土,放在煤气灶上烤软,把钥匙放在上面使劲按了下去。粘土上清晰地出现了钥匙的凹型。钥匙放回手提包,粘土收拾到书厨里。这时,敬子驾车回来了。她在附近的市场买东西也要开着车去。不用说,手提包里钥匙的事,原岛一句也没提。
原岛幼年朋友中有个是金属工艺师,手艺颇高。他来到那个金属工艺师家里,让看了看粘土上的凹型,拜托说,家里丢了一把钥匙,很不方便,想请你根据这拓个石膏模型,给配一把。幼年朋友什么也没问,默默地接过来。很快从粘土上取了样,又把粘土还给了原岛。让五天后来取配好的钥匙。幼年朋友好象看出了原岛有什么事情,但没想到他会对别人说。更何况他已把为配钥匙从粘土上拓下来的石膏模型打碎了。
原岛回到家后,把粘土上面的凹型擦掉了。并放回到书房原来的位置上。
看到手提包里不曾见过的钥匙时,原岛平时对妻子的疑惑形成了完整的印象。那把钥匙一定是进某一家的。是大门,还是房门?不清楚。既然妻子有钥匙,这某个家不是别人的,而是她自己的住所。妻子背着丈夫在其它地方有住所,也就意味着那里是和谁幽会的地方。
原岛每天上午十一点,乘来接的车到银行协议会事务局上班。协议会派车迎送,是因为他曾是原Z 银行副总经理、前国际协力银行副总裁。也就是说,是对前任官员的礼遇。这表达了在位的银行家们对前辈的敬意。在下午五点回家前,妻子的行动是完全自由的。
家里没有孩子,也没有保姆。丈夫上班后,她驾车外出,在他回家前开车回来,即使不在家,原岛也不清楚。从事务局给家里打电话,一个月内总有几次没人接。你问她,她就说什么去买东西啦、在附近啦、在里面洗衣服没有听到铃啦等等。回家一看,也发现过脱下的高跟鞋在大门边胡乱地放着,外出穿的西服很随便地放在客厅里的情况。她平时爱穿西服,并要不停地换。可是,在家里时却很不讲究。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她那么喜欢开车,而外出时车却在车库里停着。
敬子对他没有要求。今年三十二岁的她,从没有就肉体上的苦恼对丈夫作过任何表示,这让人不可思议。六十三岁的原岛早已丧失了满足妻子的机能。难道敬子知道这一点就死心了吗?夜里就能平静地睡觉了吗?不,不能那么认为。她那身体早已成熟。一年多来停止接触,她不可能对此无所谓的。临结婚前,她曾信誓旦旦地说:“夫妻间只有精神上的爱才是日久天长的呀!既然把爱情奉献给了你,肉体上的烦恼我根本就没有想过。”那是不是她履行了过一誓言呢?不过,原岛并没有感到她在爱情上作出了那样的牺牲。
如果敬子有其他办法解决肉体上的问题,那么,她就是再过若干年也不会有任何烦恼。没有必要埋怨丈夫,夜间当然也能安静地睡觉了。
从手提包里发观了钥匙。还有一把钥匙肯定在她的情人手里。她把车放在家里,或许是为了尽可能不让丈夫发现她外出吧。也有可能是她通过电话约好地方,在那里坐上情人的车。在幽会的房子前停两辆车太引人注目。
幼年朋友的金属工艺师,根据粘土上的按印配的那把钥匙取回来了。以后的问题是,要找到这把钥匙能打开的房子在哪里。这不是轻易能找到的。
原岛也一度打算拜托私人侦探社。不过,让私人侦探让尾随自己的老婆,在现场暗中监视,想起来自己也感到耻辱。不能不考虑原Z 银行副总经理、前国际协力银行副总裁、现银行协议会副会长的声誉。
正因为如此,原岛更希望查出那一家的所在。
这一愿望以一种实在出人意料的形式实现了。那是个没有想到的“事件”。
事情很偶然。那一天,银行协议会事务局的人们去参加春季团体一日游了,原岛没有去协议会。那是法定的四月下旬的一个假日。
敬子说女子学校的毕业生要聚会,上午要去横滨,就出去了。没去车库开车,一问情况,说是市内也好、京滨国道也好,都很拥挤,还是坐电车快。原岛很想在后面跟踪,可是近来眼、腿不便,自己也感到太勉强了,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但感到遗憾,错过了一次好机会,不过转念一想,机会总还会有的。的确,这时视力非常差。大约是从去年开始的。到眼科看了一次,说是自然现象,老花眼,没有办法。拿上处方到眼镜店配了付新眼镜,但没有明显效果,眼睛出现老花现象真是凄惨。
原岛想,早知今日,在梅子死后,独身生活应再长点。其实倒不急于同敬子一起生活,初老朝的独身生活也没感到有什么不方便。再坚持下去,说不定能找上一个年龄相当、更朴实、更富同情心的女人。年龄悬殊三十一岁,作为夫妻太不相称了。结婚宴会上,国际协力银行总裁的贺词“功成名就,又走其红运,巧妙的结合只能是太不公平”,现在看来,并不是幽默,而是讥讽。巧妙的结合按理讲应该是公平的。
肚子饿了,到厨房要看看有没有吃的。食品架上有两个象圆木棒一样的法国长面包摆在那里。敬子从市内有名的面包店买来几个,吃剩的就扔在那里。日子久了,长面包就象木制牛肉扒一样,硬棒棒的。吃剩的碎片象刀刃一样,曾经把手划出了血。原岛对法国面包投以憎恨的眼光,随即返回屋里。这时,大门音乐门铃响了。
原岛出来一看,是妻子的英语老师哈里松来访。尽管谢绝说妻子今天不在家,可哈里松说有重要事情要对原岛讲,进了屋,坐在会客室椅子上的小个儿美国青年,想表现得比较有礼貌,可脸色苍白,激动得手指在颤抖,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细一看,嘴唇也在抽搐。
“先生,您知道太大一周有两回要去哪儿吗?”哈里松好容易才挤出了这句记,英语讲话声很低,而且还有点发颤。
“妻子说要去横滨,今天不在家。”原岛刚一说完,美国青年说:“是的,太大今天的确去横滨了。不过,明天会去这个地方的。”说着,从藏青色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放在桌子上。上面画有一个略图,写有个“……大泉,练马区”这一地名和住宅号数。从画面上看,位于郊外住宅街和田园的结合部处,很僻静,不象公寓,象是一座独立建筑。不用说,原岛脑里浮现出了那把“钥匙”。
“你是说,我妻子一周两次同谁一起住在这里吗?”原岛用准确的英语问道。这英语是任银行外汇兑换部长时学的。哈里松没有想到他说英语,感到很意外,不由得抬头看了原岛一眼,但很快又低下了头,并点了点头。
“这可靠吗?”
“可靠!不会有错!”
“我妻子的情人是个男的吧?”
“是的。”
“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太清楚。大约四十来岁,身材很魁梧。太太总是坐那个男人的车去那座房子,过几个小时再由那车送回来。两人中午肘分在新宿碰头,回来也是在那里分手。”
哈里松说着,不时瞥原岛一眼。也许因为是重大告密,语尾讲得很轻。
“你是怎么知道的?”原岛凝视着低头坐在那里的美国青年,问道。
“我跟踪您太太了。乘出租车在他们车后跟着,也查明了那座房子。太太至少一周两次同相好的男子去那座房子里。大致每隔三天去一次。从上次约会时间推算,明天下午肯定要同情人去那里。”
你为什么要跟踪呢?原岛想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问也能想象出其中的奥妙。这个美国青年是出于嫉妒才跟踪敬子行动的。并且跑来向主人告发。准是这个英语家庭教师被敬子抛弃了。要是同敬子哪怕还保持一点点爱的火种,他大概也就不会来向主人告发了。
每周两次,这个青年来教敬子英语,都是我不在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一年了。我外出后,家里既没有孩子,也没有保姆。只有两个人,干了些什么是不难想象的。
这没有必要确认。推测是不允许的。原岛想克制住自己,不过还是有些激动。不由自主地用英语问道:“Did you fuck her(你同她发生过关系吗)?”这是一句很下流的美国俗语,然而只有它,才同自己此刻的心情相吻合。美国青年立刻用双手捂住了脸,点了点头。与其转弯棉角地问你同我妻子是不是有特殊关系,倒不如单刀直入,使用脏话。对方立刻点头,作出了反应。
哈里松有所淮备,可还是崩溃了。用沉痛的语调对原岛表示了谢罪和后悔的心情。他象在寺院作忏悔,全身都体现出了罪的意识。满头红发乱蓬蓬的,垂着头。
“很好。你来告发,象个男子汉。”原岛靠在椅子上说。不过他没有说,过去的事情就算了。
“光看这张略图还不太清楚。你能绘画一张更详细的地图吗?”
青年回答说,可以。原岛想给他泡杯茶,来到了厨房。铜水壶里放上水正想去烧时,目光停在了食品架角落的圆木棒法国面包上。这面包同木手杖几乎没有区别,很坚硬。原岛看到这长面包就气不打一处来。
英语家庭教师正伏在桌子上笨手笨脚地画详图。原岛站在身后看着。在原岛返回会客室时,哈里松看到了他手拿的法国面包,不过,他没有想到那食品竟会成为凶器。他在继续画,已快画完了。
原岛把两根“手杖”摞在一起,使劲朝青年的后脑勺砸了下去。那是现在人们已不太了解的剑道二段的技术。绝妙的技术在这里得到发挥。只用法国面包击了一下,美国青年就咽了气。接着又击了第二下、第三下,身体从椅子上倒下来,躺在了地上。凶器折成了六节。
殴打的时候,原岛对这个不良外国人也好,对长面包也好,都充满着仇恨,感情的烈火在燃烧。妻子背叛了自己,他是妻子的同伙,不可能不憎恨。在打第二、第三下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过去倒霉的经历。在哪个位罩上都只能是个“副”,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这愤怒转移到“手段”,增强了攻击力,这也难怪。也就是说,这愤怒也指向了给他二流待遇的银行界。
原岛在想,怎样才能结果这个勾引别人妻子的英语教师的性命呢?现在是假死状态。想把他勒死,可听人说勒死会因溢血面部发紫。于是从书房拿来了一块粘土,在煤火上烤软,用手捏长,然后捏得扁扁的、宽宽的。
柔软的粘土把哈里松的鼻子和嘴塞得严严实实。窒息致死后,取掉粘土,用湿毛巾擦去鼻子和嘴部的痕迹。掏了掏哈里松的衣袋,没有记录本之类的东西,也没有任何有关今天来这里的记录。
原岛从车库把妻子的车推到大门口,打开后座车门,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条住宅街很僻静,既没有通车,也没人来往。大街已接近尽头,也没有出租车和卡车行驶。他从会客室里把哈里松抱上了车。哈里松也是个小个儿,连他也能连抱带拖地弄到车上。没有放进车后的行李箱里,主要是担心往里放时有人路过。放在后座上,可以说是送病人去医院。不过,幸好没人通过。
原岛开着妻子的汽车朝练马区大泉急驶而去。哈里松躺在后座上,毯子一直盖到下巴,装成了一个病人。哈里松临死前画的地图,还有住宅号数,原岛都装进了衣袋。配的那把钥匙不用说也带在了身上。
车到那座房子约花了一个小时。在有着长长围墙的公馆街之间一个僻静的地方,有一座单门独户的平房,象是建了用来出售的。大概是向房东租借的。房后是早地,远处杂木林对面是公寓群。是幽会者藏身的理想之地。这里也没有人来往。
据哈里松有把握的推测,明天敬子会同他的情人来这里。他出于嫉妒一直在后面跟着,他讲的恐怕不会有错。原岛下了汽车,用手推了推大门,果然上着锁。窗户紧闭,可以确认里边没有人。
看了看四周,没人通过。便按响了音乐门铃,里边没有反应,就取出配好的钥匙打开了大门。大门里狭窄的过道里也没有鞋一类的东西。试着叫了一声,里面没有回答。过道的墙上挂着一个小匾,镶在里边的不是画,是一块残缺的埃及古代织锦,有两个天使在植物图案里展翅飞翔。带有人物像的古代织锦价值是很高的。是原岛在开罗古董商店买来的古代织锦中的一块。不知是什么时候敬子带出来挂在了这里。她曾说这种包木乃伊的布令人呕心,很不干净,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