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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不知道,杨小姐单单是往那边一站,满场几百号人愣是被她的气定神闲所镇住了!她也不像一般的闺阁女子扭扭捏捏,更没有半丝抛头露面的烟视媚行,就如那空谷幽兰独自高悬崖顶,让人望之兴叹!现在想来,真的不愧是金夫人看重的孙女、不愧出自三代状元、一门四进士的杨府啊。”
不管她是真的如此高看杨若兮还是有心在人前帮家里夫君站好队伍,最终都引得正厅内两桌老中小夫人们全部的注意力,就连穆老太太和大太太也不例外,只是这两人的心思有些复杂,让人难以赘述。
因此穆清风和洛千蝶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发现,洛千蝶不禁很是后悔因为闻不惯媒婆身上浓重的低廉脂粉味将她给留在了外面,否则有个报门的哪儿来如此尴尬?RS
278 跋扈初显
“杨小姐那日在拍卖会场说过,玉石品种多如繁星,每一种玉石都有它自己的语言、寓意和作用。譬如昆吾石所以能避恶驱毒气;绿松石能解毒;水玉辛寒无毒,主治惊悸心热、安心明目、去赤眼、提神、利便、悦颜色;白玉有镇静,安神之功,祛病强身,还美容养颜;青玉避邪恶,使人精力旺盛;楚州玉,润心肺,清胃火,明目养颜;老玉, 解毒,清黄水,解鼠疮,滋阴乌须,治痰迷惊;翡翠具有清热解毒、润肤生肌、活血通络,明目醒脑之功效。元州玉中有一种叫岫岩玉的最适合男子佩戴,有助于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反正满屋子老少夫人的,也不用避讳丫鬟,郑夫人倒是越说越来劲,突然举起手臂让宽大的衣袖自然垂下,露出手上式样独特的“手镯”,一个个偏橘红色的玛瑙主子有小拇指大,一百零八颗珠子串成手链在郑夫人手上缠绕了足足四圈;颜色鲜艳的玛瑙在自然光线下透着一种炫目的美感,见着众人惊叹的目光,郑夫人也同许多夫人一样虚荣心被大大的满足,说起话来腰肢挺得笔直:
“你们大概不知道这个叫什么吧?这个叫玛瑙,是昨日在拍卖会上竞拍得来的。玛瑙是辟邪物,在遥远的海外被当成护身符使用,能安稳睡眠;小孩子佩戴水玛瑙会聪慧、健康、活泼;夫妻房中摆设带水玛瑙,有助于鱼水之欢,增进闺房之乐;我这串偏橘色的红玛瑙则可活化内腑,帮助排出身体内毒素;听说还有一种被称之为火玛瑙的,可以防止风寒及冻伤;可惜的玛瑙寻找不易,想要找到一块稍大一点的玛瑙是极其困难的事。”
倒不是翡翠和玛瑙和白玉真的有如此神奇,而是杨若兮能笃定找到这三样作为珠宝店的主打产品,而郑夫人因着昨日买了这玛瑙手链也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怎的,不但从美貌妾室那儿拉回了夫君,还经历了十多年没遇上的梅开二度,最后疲极而睡,今日那叫一个意气风发;现在又听得杨若兮身份,怎么不将她给好好夸赞一番。
如愿的听见旁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郑夫人很是满足的轻抚手上的玛瑙珠串:“这个本来是一串佛珠,只是我喜欢这种通透的色彩,杨小姐便教我在不念佛之时可以将它如此挽在手上做成手链,看上去还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衬得郑家妹妹你皮肤都白了许多;姐姐我别的倒是不想,这成天头晕眼花的又不想吃药,选个你说的那个翡翠来佩戴想必是不错的。”钱夫人顿时就有了目标。
其实许多的夫人此时都动了念头,岫岩玉和红玛瑙两样的功效太让人咋舌,就是穆老太太和大太太都动了赶紧去给穆清风买点的念头。
在几位夫人身边侍候的是老太太院里叫喜鹊的丫鬟,这喜鹊人如其名有些聒噪,说话有时候根本不会经过大脑,听着郑夫人的陈述入迷到忘记了身在何地,竟然在钱夫人之后猛地一拍手作恍然大悟状:
“难怪老太太自打到了京城精力一直不错,身体也比在株洲不知道好了多少,原来都是二奶奶送的玉石佛珠和玉佩的功效!”
小丫头以往在荣恩院负责传菜,这张嘴可算是清脆至极,声音犹如翠珠落玉盘,让整间厅堂里的众人都听了个清楚,人人都将目光转向了背靠门边的小丫头身上,这一看不打紧,穆清风和洛千蝶一前一后就杵在门边,穆清风的脸色难看得不像是即将洞房的意气风发,倒带着狼狈和难堪。
洛千蝶的忍耐功力已经到达了极限,伸手自己扯下了盖头,指着喜鹊便尖声喝道:“把这随意插嘴的丫头拖下去杖毙了!”这一伸手,将手里的苹果和一端红绸也掉在了地上,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千蝶这是怎么了?人家小丫鬟夸赞你有孝心呢!只是,千蝶什么时候孝顺了老太太如此宝贝千金难求的宝物?”金夫人强压下胸臆间的笑意,不声不响的给洛千蝶扣了个屎盆子。方才小丫鬟可是说老太太来了京城身体精力就不错,那时候可丝毫没传出洛千蝶和穆清风的婚事,她这么一提醒,在场的夫人们谁不是人老成精,噌噌噌,脑袋里就冒出了“私相授受、早有勾搭”等种种字眼来,看洛千蝶的眼神那叫一个不屑啊。
偏生喜鹊还真是实诚孩子,收了杨若兮几次好处,这时候看洛千蝶要吃人的眼神心里发慌,哪里还记得这段时间府里的封口令,慌慌张张便张嘴辩解:“不是这个二奶奶,是杨……”
话未说完,穆清风一个大步上前,不顾今日是他成亲大喜,一个耳光就甩了出去,重重扇在小丫头娇嫩的脸庞上,直将喜鹊娇小的身子扇得几乎用“飞”的倒在了红毯上,偏头一咳,血沫混着两颗牙齿出现在了红毯上,晕出一滩巴掌大的水渍。
“还不给我把这丫鬟拖出去,都在这傻站着干什么?”穆老太太劈头盖脸就冲着身边的黄鹂发了火,一直让封口封口,没想到首先出纰漏的半晌荣恩院的丫鬟,她老人家恨不得身体没这么刚健,直接晕倒被抬下去算了。
艾氏用看戏的目光看了这半晌不得不出来打了圆场:“巳时到了,清风、郡主快过来给老太太磕头吧。”
那边黄鹂赶紧捂着喜鹊的嘴将她连拖带抱弄了出去,面上带着兔死狐悲的忧伤。
大太太见着穆清风的表现和洛千蝶难看的脸色心里狠狠一跳,亲自从座位上跳了下来,迎到门口两人身边,弯腰捡了滚到一边的苹果和垂在地上的红绸一股脑塞到了洛千蝶的手上:“媳妇快拿着,别误了吉时。”说着便想从洛千蝶手中拽了红盖头给她披上,谁知道扯了几遍都没能扯动,抬头便对上洛千蝶厌恶的目光。
“脏死了。”洛千蝶足足比大太太高出大半个头,在大太太凑近之时闻到了一种汗味和厚重脂粉味便有些不喜,待见着被大太太拉扯过的盖头上有着水渍,这才感觉到手中的红绸和苹果也带着可以的水意,分明就是大太太身上不断线的汗珠子,不禁心里一阵恶寒,洁癖发作,干脆松手丢开了红盖头,也扔掉了红绸和苹果。
大太太正弯着腰微微用力,被洛千蝶这么一松手,惯性作用往后退了好几尺,碰在了坐在桌边观礼的一位夫人身上才稳住了身体,脸上的笑容彻底的僵住。
穆清风的眼神闪了闪,顺手就将红绸递给了阮嬷嬷,转身温柔牵住了洛千蝶的小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有那碍事的红盖头遮着,郡主如何能看见我一颗真心诚意?我们去给祖母磕头吧!”
洛千蝶在外院之时就仗着郡主身份并未真正给穆元阳下跪磕头,此时到了内院早已是被气得七窍生烟,甚至都想就此转身就走,但穆清风这一握和这么一说真的是恰到好处,让她跑也跑不掉,再打的火气也被压了下去。埋首低头:“嗯。”
穆清风扬起嘴角,示意阮嬷嬷代替媒婆叫礼。
穆老太太尴尬的接受完一对新人的叩拜,挥手让人送上了一支成色上好的红玉镯:“这暖玉是穆家的传家宝,希望你二人夫妻和睦,带领穆家日益昌盛。”
艾氏和大太太的脸色一起变了;也幸好小段氏此时陪着段家亲戚在院子里坐着,否则还不知道心里都想些什么呢。
艾氏回头看了一眼开国侯夫人,欲言又止;开国侯夫人见状微微摇了摇头,她也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带着喜气的恭贺道:“二婶也祝愿你二人夫妻和美、白头到老,这礼物嘛明日喝茶的时候再给。郡主穿着这一身有些累了吧,赶紧先回去换下来再出来给各家夫人见礼道谢。”
“我累了,待会儿就不出来了。”洛千蝶扫了一眼屋内众家夫人,除了开国侯府两代夫人和金夫人,还没谁能入得她眼;但今日才刚刚被艾敬轩和杨若兮抢了风头狠狠气到现在,又怎么提得起精神讨好两人。
那厢诸位夫人尽皆色变,这彩蝶郡主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有权有势的是她家父亲,她除了挂一个郡主名头还剩下什么,如今幸好是嫁了个进士而已,若是王公贵族,还不知道她会傲成什么样子。
当下赵夫人便小声的在那桌嘀咕道:“新人不出来谢客像什么样子?”
金夫人就坐在她旁边,闻言低声轻笑道:“计较那么多作甚,彩蝶的性子由来霸道,看中的东西千方百计都要抢到手里,这刚刚抢到手里还热乎乎的怎么就不珍惜了?”
“我也是听说这位穆二公子原本是有妻室的,方才那小丫鬟言下之意也是如此,这穆家二公子难道也是郡主抢的?”孙夫人也凑过来咬着耳朵说起了悄悄话。
金夫人了然一笑,今日的主要目的刚刚完成了一宗,还有一宗也送来了话头,便顺势接了下去:“由来一个巴掌拍不响,能娶上个郡主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只是可怜原本的发妻,不敢做妾不想被休,那只有和离一途了。”言下之意甚是戚戚然。
开国侯夫人也难得的说了句八卦:“瞧穆家老太太和大房这殷勤样子,离开了倒也好。”RS
279 吴氏出手
听着外间锣鼓喧天,吴采莲心里犹如藏了几只小猫,无奈整个松院从半个月前便如同铁桶般被人守了个严实,七月和正月两位嬷嬷更是和她吃穿住行都在一处,如厕也必定有其中一个守在身边,这样的情况下,她也只有眼睁睁的等在松院,等待命运给她的致命一击。
“奶娘,这老天怎的如此不公?我等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依旧什么也不是,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吴采莲脸颊上挂着两行清泪 ,静静盯着窗外那颗高大的松树,一副了无生趣的丧气模样。
刘妈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屋外的两尊门神,回头端了桌上的饭菜凑到吴采莲的跟前:“小姐可要顾念着你肚里的小少爷。不管是郡主还是公主,进了这个门一两月也就罢了,过了一两年还有谁能越过你去?”
吴采莲眼中闪过一道戾气,嘴上却依然是那副可怜兮兮的口气:“我还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刘妈妈心里一慌,语气就抬高了两分:“小姐可不能说那些丧气话,你肚里可装着穆家的子嗣,谁还能越过你去?”
吴采莲抚着肚子,望了一眼门边闻声探头探脑的七月嬷嬷:“我不过是个没身份的妾室,是生是死可都指望着主母慈悲。”
七月嬷嬷扯出了个似笑非笑的笑容缩回了头,这吴氏惯会装可怜博同情,肚里却是贼精;先前那位二奶奶三年都没摸着二爷的边,除了新来的丹朱和飘絮,另外三人一年也近不了二爷几回身子,要怎么有孕?也难怪一直受宠的她落到这个地步有些受不了了。
“小姐放心。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已经将信儿带给了大小姐,您二人同气连枝,大小姐不会放着你不管的。”刘妈妈瞅着七月嬷嬷没注意,凑到吴采莲耳边飞快的说道,见着吴采莲眼中有了神采,便又大声说道:
“小姐,您可别使性子,只要你好好保重身体,多给二爷开枝散叶。不管是老太太、大太太还是新来的二奶奶都知道您的功劳,必然亏待不了你。亏了身子事小,可别亏着肚子里的小少爷。”
吴采莲要等的便是这个台阶;如果不做出这副伤心至极的模样来,怕正月嬷嬷和七月嬷嬷又跑到老太太处嚼舌根。顺势接过了饭碗,一副为了孩子的奋发模样,心里却是盘算着送出信儿的日子也有几日了,怎的还没见着吴彩荷来信儿?
人都是禁不住念叨的。被吴采莲记挂的吴彩荷此时就坐在牡丹院院中的一张席桌上,她身边坐着一位五官楚楚可怜的中年女人,正是吴彩荷和吴采莲的生母,吴大虎府上如今被扶正的妾室马氏。
两人从穆清风和洛千蝶进门开始就凑在一处低声说了一会子话,待到两位新人在正厅磕头行礼回清风院换衣服之际,马氏冷冷一笑,和她本来楚楚可怜的气质南辕北辙。
“这位夫人倒是面生得紧?不知道是哪家的?”热闹之处从来不乏三姑六婆,大太太今日为着彰显她即将有个郡主媳妇,简直是来者不拒;像此时说话的这位。人长得黑瘦精神,一双灵动的三角眼四处游走,一看就属于多嘴碎舌头之人;她的丈夫不过是礼部的一个员外郎,她却是姓穆,和穆家七弯八拐带着点亲戚关系,平日里最喜欢听人闲事、说人闲话,嘴上根本就没把门。
这穆氏方才本来仗着姓穆的派头进了正厅等着观礼呢。谁知道艾氏一来便虎着脸让正厅内的夫人们先出来“稍事休息”,别碍着几位老夫人说话;气得穆氏七窍生烟,出门后好位置又被别人占了干净,只好凑到了这边看起来蛮低调的一桌来;坐下之后先是看着吴彩荷的相貌眼前一亮,接着又发现马氏长相和穿着也是不差;这样出挑的人怎么会和几个一看就不怎样的夫人小姐坐在一块,也难怪她出言相问了。
“奴家姓马……”马氏遮遮掩掩的刚刚开了个头,相貌明艳的吴彩荷便夸张的拉了拉她的袖子:“姨娘,呃,母亲,别多说话。小心给姐姐惹麻烦。”
马氏像是被狠狠吓了一跳,如惊弓之鸟似的抬眼看了穆氏一眼,张了张嘴似乎很犹豫:“彩荷,这位夫人一看就面善,咱们不如请她帮个忙吧。”
“算了,母亲。时至今日说这些干什么?都是咱们姐妹俩命苦,没有母亲这样的好福气。”吴彩荷摸了帕子染染眼角,像是要将苦涩的泪水咽下。
这娘俩的做派让随口一问的穆氏顿时像是打了鸡血的似的亮了双眼,如此喜庆之事,旁人有妒忌的有羡慕的,却是没见着有抹泪水的;左右一看,穆氏深深觉得今日选的这个座位果然没错;倒是马氏和吴彩荷娘俩交换了一个得偿所愿的神色,只要是妇人,都是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
“可,你妹妹和我们都二十多天没联系了,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说着,马氏一脸惊骇莫名。
穆氏在旁边真是抓耳挠腮,恨不得直接将马氏的嘴撬开,立刻就知道当中有什么隐情;摆出一副郑重的样子责问道:“我可是穆大老爷本家堂妹,你二人在此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
“不是我们母女愿意这样,而是你们穆家欺人太甚。”吴彩荷义愤填膺。
“不可能,咱们穆家向来仁善,你们可别血口喷人;况且有些事情说不定只是一场误会,不如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二!”说着,穆氏小心的看了一眼同桌的其他几位妇人没注意到这边,这才满意的用一种帮着马氏母女考虑的模样劝道:“不过这事儿最好先说给我听听,说不定能先帮你们想想办法;我虽然是穆家人,但你们可以随便去问问,我穆九娘可是出了名的热心助人。”
“真的?”马氏一副遇到救星的眼神让穆氏得意的昂起了头,她就说嘛,这娘俩一个可怜兮兮,一个胆小懦弱,还不是她穆九娘想知道什么就是什么?直觉告诉她,这母女俩一定是找穆家大房麻烦的。
事实证明,她真是神机妙算!在马氏的形容中,吴采莲劳苦功高,穆家的许诺却是一样也没实现,而且还不知道会不会因为郡主的进府而无声无息的消失无踪。
说实话,穆府一直就属于默默无闻的那一种,即使在京城和人交往也不是很多,第一次走进京城内宅便是因为穆元森和艾氏的婚姻,以及艾氏的三胞胎;之后便是和杨家联姻,最后却落得个被贬株洲;这家人淡出京城人视线三年后回京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还没从人家一门两个进士的风光中回神,穆清风和洛千蝶的婚事便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定了下来;当中究竟有没有让人诟病的地方还真的难说。
穆氏得知了马氏也是刚刚从妾室被转正心里也是犯了一阵恶心,但听说吴大虎曾经有救驾之功,如今官居四品,她还是按捺了心里的不屑听完了整个过程;不由瞪大了双眼:“你是说穆家这一代膝下连个正常的嫡子都没一个?”
这可是一个新鲜事,穆元阳一直不怎么高调也有部分原因便是因着穆正直和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