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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时候,他对她的尸体看都没看一眼,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蒲生稔一点也不在意那能把人冻僵的严寒。他的运气不错,马上便打到一辆出租车,等他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凌晨五点。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塑料袋,确认它这一路上是否安然无恙。今天已经没时间再和它相爱了。他看到乳房和子宫都满是鲜血,不得已只好悄悄溜进浴室,用热水把它洗干净,然后找了两个新的塑料袋,把它分别装了进去,紧紧系紧袋口,埋在院子里面。最后,他把带它回来的那个塑料袋团成一团扔进厨房的垃圾桶里。
对了,拍好的录像带最好也找个地方藏起来。他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把它放到随身携带的书包里比较安全。这样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蒲生稔把所有的这些事情忙完,十分安慰地睡下了。
现在已经是二月四号早上六点左右了,他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去学校一趟,留给他的睡眠时间已经不多了。
3 三月 雅子
雅子呆呆地盯着那个新闻。
现在是三月四号的晚上六点,家里只有蒲生稔和雅子两个人。蒲生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雅子一个人坐在客厅。
“……今天下午,警方在横滨市中区的宾馆内发现一具女尸,尸体的一部分遭到凶手切除。现警方已证实受害者是住在三鹰市的二十四岁公司职员田所真树小姐。神奈川县警根据杀人手法认为此案与最近自傲东京都内连续发生的两起杀人案有重大关联。…接下来为各位介绍一具极具特点的和服人偶……”
雅子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视野变得有如老式电视机一般狭小,世界仿佛被黑暗所笼罩,耳边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她之前试图从脑海中抹杀掉的所有情景和气味又在黑暗中扑面而来。
那孩子昨天晚上没回来……那孩子昨天晚上没回来……
不,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孩子不可能与这种事情扯上关系。
雅子略微侧过脸,望着儿子房间的方向。
和儿子什么关系都没有。昨天整个东京整夜未归的男人比比皆是。儿子只是昨天晚上刚好没回家而已,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没错,什么也说明不了。什么意义都没有。
儿子已经是大学生了,偶尔晚上不回家,在外面过夜也是正常的事情。大概是考完试以后和朋友们一起喝酒欢闹去了吧。
雅子心里其实十分明白,儿子三个星期以前大学的考试就考完了,他最近也不像和朋友有过什么联络,再加上今天他虽然早上十点才回来,但是身上却一丁点酒味也闻不到。雅子拼命想把这些东西赶出自己的脑袋,但是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那个孩子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喝酒,就算是参加同学聚餐也会很早就回家。他也没有多少朋友,这么说来,他到底为了什么才在外面过夜呢?
还有就是那孩子今天早上回来以后一直扭过头去躲着我,看都不看我。
难道是儿子有了女人?他和女朋友在宾馆开房住了一个晚上?所以才因为怕受惩罚而不敢面对我吗?
这种掺杂个人感情的想法反而让她回想起了发生在宾馆里的连续杀人案。
雅子本来打算不去看任何和这个连续杀人案有关的新闻,但她还是从早晚的八卦节目以及丈夫买的周刊杂志中对案情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两个受害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共通点。第一个受害者只有乳房被凶手切除,但到了第二个受害者的时候,凶手把她的下腹部都切开了。然后是刚刚发表的一个事实,警方在第二个受害者被杀的案发现场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凶手留下的八厘米摄像机专用录像带的玻璃包装纸。警方将这一线索发表之后,周刊杂志也好电视媒体也好,都进行了数轮颇具色情暗示的报道。
比如说:“噩梦再现?!”“杀人魔录下行凶过程!”“犯人是个摄影爱好者?”等等……
是说八厘米摄像机吗?
雅子不知道之前的那个连续杀害女童的凶手用的是VHS(Video Home System的缩写,意为家用录像系统。通常被称为大英寸格式)还是八厘米录像带,但她听说最近八厘米摄像机已经相当普及,算不上什么稀有的东西了。就算我们家有一台八厘米摄像机,可是孩子并不是个摄影爱好者,也不会那么发狂一般地使用摄像机,况且他平时看普通录像带的频率也算不上异常。
不是。绝对不是拿孩子干的。一定有一个连续女童杀人犯似的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这个人不善于人际交往,整天沉溺在自己低级趣味的世界里,房子里装满了变态漫画和录像带。
绝对是这样的变态犯下的罪行,只不过这次他宣泄性欲的对象不再是女童而已。
我必须好好问问他为什么直到早上才回家。当然了,如果他果真和女孩过夜了,这种事大概是很难对我讲出口吧,只要他明白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那么他应该就会对我敞开心扉。然后我就会对他说,找个时间把她带回家吃个饭吧。只要她是个正经女孩,就算我不喜欢她,也不会说什么。反正他又不一定和她结婚,只要那孩子能够得到满足,我就没有什么必要开口反对。
不,我一定得相信我儿子的眼光。他一定会给我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女孩。
1 三月 樋口
“首先,我们有必要整理出这三起事件的案发日期、时间以及地点。”樋口点完东西后,拿起桌上摆好的餐巾纸,突然对薰说道。
现在是三月四日晚上八点。
岛木薰在看到第三起杀人事件的新闻以后,慌忙给樋口打电话。他们约好晚上在公寓附近的咖啡店汇合。
薰今天并没有穿那套灰色的套装。她上面穿了一件毛衣,下面穿着黑色的牛仔裤。不过她那一头剪短了的头发还是让樋口想起她的姐姐。
他避开薰的视线,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钢笔,在餐巾纸上写下以下几行字。
一月四日星期六晚上,新宿歌舞伎町
二月三日星期一晚上,青山(六本木?)
三月三日星期二晚上,横滨本牧高速入口附近
“我们现在只有这三个线索,虽然这其中没有什么规律性可言,但由于我们无法使用人海战术,所以我们必须想方设法从这当中找出凶手最有可能现身的地方以及凶手最有可能作案的时间……对了,你有没有想到些什么?”
樋口问道,他想试探一下薰的能力和意志力。
薰好像对这略显唐突的问题感到有些惊讶,沉默片刻,看了一会儿桌上的餐巾纸,开口说道:“首先,犯人是隔了一个月才又出来犯案的吧。但作案地点很不规律,时间上也不规律。第一起案件正好在正月,如果按特例处理的话,那么后面的两起就是案发在平日。”
看来脑子不算笨。当下的社会上不会自己独立思考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因此,对于能把自己简单的想法表达得清清楚楚的薰,樋口还是感到比较满意的。
但他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发问道:“那么,凶手是如何展开行动、如何挑选行凶对象的呢?”
“从姐姐的例子来看,凶手应该不是姐姐认识的人,因此我觉得那天晚上凶手应该是碰巧与姐姐在闹市的大街上相遇的……”薰明显有些犹豫,不单单是因为没有自信,而是因为她不愿再一次回忆起姐姐的事情。
“那昨天的案子呢?”
“我不知道。”薰实话实说。
樋口打算再开导一下她。
“凶手是在哪里遇到受害者的,他是怎么把她带走的,为什么要带她去横滨呢?”
薰沉思片刻,终于抬头说道:“用车。他开车载着受害者,然后假装送她回家!”
樋口点点头。她的结论和他自己的结论不谋而合。虽说他心里很明白这个结论不一定就是事实真相,但是他认为最有意义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性从自己的立场出发从侧面肯定了他的推测。
“我也是这么想的。有很多人会开着车从出租车乘车点长长的队伍前经过,看看有没有机会泡妞什么的。有很多女性控诉说上了那种车之后会有很不幸的遭遇。但是,在那种长队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却只来了几辆出租车,加上自己的前面还排着好几十个人,这时候,如果一位彬彬有礼的男性开着一辆外表美观的车子停在你的面前,表示愿意送你回家,相信很多女性会高高兴兴地坐上去吧。从你姐姐对他放松警惕来看,凶手绝对是一个面相善良彬彬有礼的男子。或许是个奶油小生也说不定。”
“但是……这么说来,前面的两起案子也是……”
“不是。前面的两起案子和这个还是有区别的,凶手是从第三起案件才开始开车作案的。虽然我们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开车,但是不能排除凶手为了扰乱警方的调查而特地到其他府县作案的可能性。不过要是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凶手就是一个相当聪明的犯人了。”
这时他们点的咖啡终于送上来了。樋口赶忙把餐巾纸揉成一团,两个人沉默不语地静静等着服务员离开。
“这么说来……”薰首先开口问道。
“什么?”
“我……我们,究竟去哪里找凶手才好呢?”
确实,这倒是个问题。要是我们有两个小组的话,倒是还可以一个小组去新宿,另一组去六本木,同时埋伏等着凶手现身。不过我们现在连这个最基本的也办不到。其实现在樋口自己也还没有决定好究竟应该怎么行动。他期待着从和她的谈话之中找到一丝灵感。
“……昨天的案件里,关于受害者遭遇凶手的地点…虽然在我看来我们以后稍加打听就能知道…我觉得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在新宿。因为据说受害者的家在三鹰,由此我们可以推测受害者当时是错过了中央线最后一班电车,正在出租车站排队等车。排队打车的队伍应该很长很长。我认为应该就在那里,她上了凶手的车。这之后凶手大概邀请她一起去看跨海大桥,于是他们便去了横滨,在本牧找了家宾馆住下了。”
“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再次出现在新宿是吗?”薰向樋口确认道。
“……也不能这么说。凶手第一次作案是在新宿,所以第二次他才会刻意避开新宿跑到六本木去寻找目标。所以如果第三起案件当真发生在新宿的话,那么凶手下一次恐怕不会再去新宿伺机作案了。或者,我们来换一种思考方式。或许凶手只是过着一种星期一在六本木附近,而星期二则在新宿附近的生活,或许他是个有工作的人,只是碰巧看到符合自己口味的女性才会去犯案而已。”
“工作……凶手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吗?”薰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凶手有可能是个公司职员。只不过,我总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凶手应该是个时间上比较自由的人,比如跑外勤什么的。因为凶手作案的第二天也还是平常的工作日,凶手能在三更半夜开着车闲逛,然后和女人进宾馆开房,由此可知他所从事的工作再上午并不太忙,当然了,更不需要晚上留下加班了。因此凶手不是个个体商户,就应该是……”
樋口停了下来,因为这是一个出人意料的推测。
“不是个体商户就是什么?”薰催促道
樋口决定说出他的推测。
“凶手不是个体商户,就应该是学生吧……”
果不其然,岛木薰大惊失色。樋口抢在她开口之前继续说道:“……我觉得凶手十有八九是个二十来岁的人吧,往多了说,大概也不会超过三十五岁。如果第三名受害者果真像我们推理的那样上了凶手的车,那么说明凶手与受害者的年龄应该不会差太多。凶手就算不是学生,但是现在到处都有那种不在一个地方好好工作、整天到处乱晃、游手好闲的家伙吧。在我看来,凶手大概就是那种人。”
“您的意思是,凶手是飞特族吗?……嗯,说不准真的是呢。”
飞特族的人认为,身上只要有钱就应该痛痛快快地玩儿,要是钱花光了只要打打零工就好了。飞特这个词是专门给这群无聊的家伙起的一个无聊的名字。这些轻浮的家伙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倒还能生存下去,但他们有没有想过,要是到了不景气的时候他们到底靠什么活下去呢?不景气的时候,就连公司里的正式员工都有可能会被裁员,就算想努力工作也找不到工作。他们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些呢?
恐怕肯定没有想过吧。他们根本不明白工作的重要性,也不会明白生存的重要性,因此他们才会若无其事地夺走他人的生命。就像那个连续杀害女童的家伙,他绝对不是一个努力工作的人。他从小就被娇生惯养,还没开始赚钱就能开上高级轿车到处闲逛,还没有学会做人的规矩就长大成人。这种人一旦心情烦闷或者焦躁不安的时候,就会转而袭击女性、迫害无家可归的流民。虽然他们的行为每每导致受害者死亡,但是由于他们根本就不理解生命的意义,所以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罪恶感。
樋口把这个念头切断,注视着薰继续说道:“如果基于上述的信息来思考,我觉得最为可行的方法应该是这样:首先我们每周的星期一去六本木,其他时间则去新宿、涩谷、六本木等年轻人比较集中的地方。……薰小姐,接下来就是你的决定了。你也有自己的工作,所以不太可能每天都去吧……”
“我已经辞职不干了。”薰干脆地回答道。
“辞……辞职了?为什么?”樋口惊讶地回问道。
“当然是为了抓到凶手了。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杀死姐姐的凶手捉拿归案。因此,如果樋口先生您不介意的话,我愿意每天都和您出去。”
樋口发现,岛木薰在回答他的时候,双眸之中已经再也找不出一丝阴霾。大概是即将要开始的行动让她慢慢跨过了心中的罪恶感吧。
而此时此刻,樋口也感到自己正在慢慢找回那本来丧失已久的生之欲。
这几个月以来,萦绕在樋口胸中那没完没了、无处发泄的愤怒和空虚,难道只能用自己原本的工作…追捕犯人…来消解吗?樋口虽然觉得并非如此,但是他却知道,自己还是一个刑警,这种已经透到骨子里的习性大概到死都不会改变吧。
“你太心急了。”樋口本来想对薰说一句大概这个意思的话,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如果决定要追查凶手,就不能半途而废。薰没有打算用工作的空当来行动,这种做法说不定反倒是好的。
“好吧。不过,我并不打算急着从明天就开始行动。从至今为止的这几起案子之间的间隔来看,凶手大概不会立刻就上街去寻找下一个目标。我觉得与其明知道做无用功而去浪费时间,倒不如去多收集点信息。”
“……不管做什么,请您尽管吩咐。”
樋口点了点头,现在他非常清楚,岛木薰是发自内心地想抓住凶手。
第二天,也就是三月五号,樋口决定先集中精力攻击敌人的弱点。
樋口带着薰去拜访一位现在某大学任教的教授。教授同时是一位精神科医生,樋口以前经常拜托他帮警方做一些精神鉴定,因此与他还算熟识。因为现在学校放假,樋口向校方确认了一下,被告知教授现在一般待在研究室里。教授名叫竹田信,是一位精通犯罪心理学的专家,樋口在退休前受他指点良多。
樋口心想,他跟我差不了几岁,现在差不多也该退休了吧。他一边想着,一边推门走进研究室。
研究室里弥漫着旧书的味道,春天的午后阳光从窗口射进来,将扭曲的窗影映在地板和沙发上。
“樋口警部,真是好久不见了。”竹田教授看上去很高兴,喜悦的眼神透过眼镜的镜片闪烁着。他把他们让到合成塑料沙发上坐下。
教授下身穿一条斜纹软呢西裤,上身穿着高领毛衣,外面披着一件咖啡色条绒夹克。就算考虑到年龄因素,他的这身打扮也让人觉得有点邋里邋遢,好在他的那头灰发打理得有板有眼,再加上欧美人般棱角分明的面孔,整个人看起来相当时髦而有型。樋口觉得自己站在他的面前一比,显得似乎比他年长十岁。
“……你什么时候……我记得你应该没有女儿啊。”教授看见穿着一身套装的薰,问道。
“难道说,这位女士是刑警?”
“不是的,她是岛木小姐,现在帮我做一些类似秘书的工作。”樋口这么向教授介绍道,薰则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那样,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自动铅笔,向教授微微一笑。
“秘书?”教授重复了一遍。
“没错,实际上我最近想试着写本书。”
“写书?”教授更糊涂了,又重复了一遍。
“是啊,我想写一本类似犯罪实录那种的书。有人问我要不要把之前接触过的案子都详细地写出来,不过到时候能不能顺利出版我就不知道喽,毕竟现在上了年纪,我其实就把它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