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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同时,戈培尔的几个孩子正在上层地堡玩游戏,他们不知道在他们下面几米的地方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一定注意到了他们的妈妈陪着爱娃·希特勒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了。这个年轻的女人已夺取了帝国第一夫人的头衔。玛格达·戈培尔是一个聪明、机智和独立的女人,她从未把温顺天真和易于感动的爱娃·勃劳恩放在眼里。特劳德尔·琼格意识到由于恐慌玛格达·戈培尔忘了给孩子们吃午饭了,她去党总部的厨房给他们找东西吃了。
众神的黃昏(4)
她的发现把她吓了一跳。当特劳德尔向堪恩伯格的食堂走过去时,从远处的国会大厦防空洞里传来的狂笑和叫喊声清清楚楚。当她想进一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时,她看到了狂欢无处不在。“性欲的狂热占据了每个人,”她后来回忆道,“到处都是,甚至是在牙科医生的椅子上,我看到身体淫荡地紧紧抱在一起。女人们已把矜持抛之脑后,随意地暴露着她们的私处。”早晨曾经扰乱到元首最后告别仪式的欢闹也不及这次无所顾忌的狂欢。很显然牙科医生的椅子成了一个特别受欢迎的做爱的地方,因为它可调整适应不同的姿势。
在党总部底下的地下室和防空洞里,这拥挤的每个地方男男女女们都在做爱,以在这最后关头寻求一丝的快乐。他们对老人和年轻的妈妈们毫不在意,对在战地医院里哈思教授的那些濒临死亡的伤员毫不在意,对落在头上的弗斯大街上的炮弹也毫不在意。许多被授权处决逃亡者并杀身成仁的党卫军军官也已把他们的誓言抛到九霄云外了,从党总部食堂抢来的香槟酒、巧克力和美味佳肴被他们当作引诱女人们投怀送抱的诱饵。
这时,爱娃·希特勒和玛格达·戈培尔再一次出现在了下层地堡的走廊里。玛格达·戈培尔问奥图·甘什她是否能再一次跟元首说句话,希特勒同意了并且出来给她谈话。她对他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一些猜测说她可能是恳求他去布彻斯加德。但是无论玛格达·戈培尔说什么都没有用,元首回到了自己房间,爱娃也跟了进去。楼上的特劳德尔·琼格已回到了上层地堡,她给戈培尔的孩子们找了些三明治和果汁。孩子们和她聊天并且一起玩,他们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烦恼。这时正好是3点30分。
在下层地堡的走廊里有一股令人焦躁不安的气氛,这种气氛被从紧急出口跑下4层楼梯到来的亚瑟·阿克斯曼暂时打破了。甘什正站在希特勒的门口,手里拿着他的鲁格尔手枪。阿克斯曼拼命地请求甘什让他再见元首一面,但是这位焦头烂额的副官不能再容忍任何进一步的耽搁了,所以拒绝了他的请求。希特勒门外为数不多的人这时都僵硬地站着,但是预料中的枪声并没有传来。10分钟过去了,海因茨·林奇忍受不了了,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阿克斯曼和戈培尔依次先进了房间。他们进去后看到元首坐在一个小躺椅上,爱娃在他的旁边。爱娃的身体微向前倾斜,很显然已经死了。她的头靠在她丈夫的肩膀上,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苦杏味,是典型的氢氰酸的味道,她的嘴唇被毒药弄得起了褶皱。她的华尔瑟6。35毫米口径的手枪放在他们面前的咖啡桌上,枪并没有发射。
在她身边,希特勒沉重地靠在那里,他的下巴耷拉着。一把华尔瑟7。65毫米口径的手枪从他的手中掉在了他脚附近的地板上,血从他两边的太阳穴里流出来,弄得满嘴都是,但是几乎没有血溅到四周。当时阿克斯曼认为希特勒是对着嘴开枪造成的爆炸才弄得两边太阳穴上都是血(事实上,后来苏联人在找到希特勒的头骨后,他们并不同意这种说法。如果他是对着嘴开枪的话,空气的压力会把他的下巴炸开,而他的下巴是完整的)。一小瓶花从桌子上掉了下来,林奇把它捡起来放到了原位。
戈培尔和林奇离开了死亡现场,而阿克斯曼又在尸首旁呆了一会儿思考着什么。不一会儿林奇和其他几位党卫军军官进来了,用粗糙的军用毛毯把希特勒的尸体裹了起来。他们把这个包裹运到了走廊里,希特勒考究的黑色裤子十分难看地露了出来。他们把尸体传给了另外两个党卫军军官手里,这两位军官用力地搬着它上了4层楼梯到达了紧急出口处。随后,马丁·鲍曼进来了抬起爱娃的尸体,他把它传给了凯姆普卡由他搬到了楼梯间,凯姆普卡又把它传给了甘什由他把它背到了花园。
后来哀悼者和预先指定的仅有的葬礼见证人回到了他们的位置,他们是鲍曼、克雷布斯将军、布格多夫、约瑟夫·戈培尔、凯姆普卡和林奇。甘什主持了仪式。这两具尸体被并排放在了紧急出口附近的一个炮弹坑里,随后这两具尸体被浇上了汽油。由于苏军的炮击,哀悼者被迫撤到了紧急出口走廊的安全处。约瑟夫·戈培尔划着了一根火柴去点燃尸体,但是没有点着,最后有人点燃了一块蘸有汽油的布才把火点旺。接着,哀悼者们最后一次向希特勒致敬——“希特勒万岁”,然后才从炙热的火焰旁和苏军的炮击下撤了回来。甘什没有完成希特勒的命令,他委派了希特勒的两位党卫军警卫看着尸体被完全烧毁。同时,地堡中的人也慌忙地准备逃离这座城市。据一个报告里说一名党卫军警卫偶然发现了尸体燃烧的现场,他是在党总部的临时餐厅里喝酒的党卫军人员之一。他飞快地跑下地堡找到了话务员罗切斯·米士,“领袖被焚烧了,”据说他曾经说过,“你想去看一下吗?”
元首已不再与他们在一起的最明显标志,是地堡里现在发出了令人兴奋的香烟的味道。希特勒禁止吸烟,但是现在他实际上已经不在了,地堡中所有的人都点上了一支放松一下。魏德林来到地堡参加他下午的例会,还没有人告诉他下午发生的重大事件。当他得知希特勒已选择了懦夫的行径解脱时,他心里非常烦躁。他回到了自己的指挥岗位上去解除他部下所立下的誓言。最后,大约是在晚上11点钟,拉登胡伯命令把希特勒和爱娃的残骸埋掉。
众神的黃昏(5)
4月30日下午晚些时候,我从元首地堡回到了阿克斯曼的战地指挥所,我不知道元首地堡中发生的巨变。阿克斯曼消失了大约2个小时,当他出现的时候,明显地有些心烦意乱。他用嘶哑的声音说:“元首已经饮弹自尽了!”我惊呆了,元首死了!真令人难以置信。
几乎在这同时,我脑子里想起了一个问题:“神秘武器怎么样了?”我现在有点惊慌失措,就像13年前我的父亲把我留在马路上驱车离开时的感觉一样,这次我没有哭喊。由于阿克斯曼非常心烦,我没敢提出这个问题。他伸手拿了一张纸,用左手在纸上草草写下一些东西。
我记得几个月前,我们曾被告知,神圣的上帝曾在1944年7月20日的一次针对希特勒的暗杀阴谋中救过元首的命。假如有神圣的上帝保佑的话,他为什么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呢?看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阿克斯曼让我去叫格特鲁德医生。她很快就感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抓住我的胳膊并且一直抓着,直到来到阿克斯曼的办公桌前。我离开了房间,几分钟后我看见她哭着出来了。
她好像比我还要慌张,但是我们的工作还要继续。由于新伤员仍然不断地被送来,她需要另外的医疗用品,所以我再一次离开了。在这最后一次的任务中,我跑步穿过了爆炸产生的大火、呛人的浓烟和枪林弹雨。这时差不多已是午夜了,从我上次见到希特勒到现在为止还不到24个小时。我们发现了大批的苏军坦克,而且预计它们正在接近威廉姆斯大街和赫尔曼戈林大街,因此我改变了我的路线,穿过花园到达了紧急入口处并且通过了下层和上层地堡。我继续前进从地下到达了在新帝国党总部底下的防空洞。
战地医院所在的这个在新帝国党总部底下的地下室已经变成了一个肮脏的地方。盥洗室的水正在不断地往外流,人们不得不设法尽力寻找干净的地方。只有少量的清洁水,而且里面也没有足够的空间来容纳现在挤进来的这些人。勤务兵一个也找不到了,我必须要到这些天来到过的许多防空洞里去。它们就像是一个个动物园,孩子们在哭,大人们在相互厉声地指责。他们都是臭气熏天,粪便的味和汗味混杂着。
随后我在地下室见到了堕落的景象,到处都是夫妻拥抱的身影,一种世界末日的气氛弥漫在空中。几乎可以闻到对死亡的恐惧的气息——而且可能是一种非常强烈地对死亡的恐惧。可以听到沉默的抽泣声和急促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识到了希特勒的背叛。经常会听到剧烈的呼吸声,很难辨别出到底是受了伤的人因疼痛发出的,还是因为认识到了希特勒的所作所为而发出的。还有人们严厉的诅咒声和压抑的哭声,包括老人和孩子等所有的人都好像知道了笼罩着这座城市的恐怖形势。
我发现了两个没人照看的孩子。他们的妈妈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能再次见到他们的父母吗?他们在将要到来的攻击中的命运如何?在另一个角落,我听到一个小女孩说:“我们会离开这儿的,元首不会把我们丢在这种地方不管的!”她好像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看上去比我的妹妹多尔特还要小。
“元首死了。”她的妈妈对她说,话语中带着恐惧和愤怒。
“元首死了?”小女孩回应到,露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他把我们留给了共党分子,”她的妈妈激动地说,“元首抛弃了我们,仗打败了,敌人会把我们全杀光的。”
格特鲁德医生所需的用品一样也找不到,我两手空空从原路返回。我查看了一下元首地堡的接待室看看有没有急件要取,我从未见过的两位军官正在那儿,其中的一位大声对我喊让我离开,然后对另外一位军官说:“谁让这个坏小子进来的?”
希特勒青年团突击队的制服在希特勒的地堡中是不常见的,更何况那位军官因为离我太远而没看到表明我身份的勋章。
我从紧急出口离开了,最后一次从岗哨旁边经过。他们都没戴姓名标签,所以我不知道这些哨兵的名字。每当我对他们说话时,我都称呼他们的军衔。对于他们大多数人来说,我就是“小伙子”,没有人像那位军官一样称我为坏小子,它有一种贬义的含义。我没有军衔,早些时候我曾被称为Melder,这是我最喜欢的称谓。
哈里·门格尔撒森在我等炮火间歇的时候也来到了紧急出口处,这时我有了一个询问的机会。格特鲁德医生想知道希特勒是如何被埋葬的以及埋在了什么地方。
“我认为是在那儿!”他毫不迟疑地指着花园里好像是弹坑的一个地方回答到。
“我们没有埋他们!”他说。他的“我们”一定是指普通士兵。我认为知道谁埋不埋希特勒无关紧要(后来哈里·门格尔撒森被苏联释放后承认他曾经挖过坟墓并且埋葬了希特勒和爱娃的尸体,是在3块厚木板以下1米处。他还说他们的尸体并未完全被火烧毁并且是很容易认出来的)。后来,我回去告诉了格特鲁德医生希特勒和爱娃两人共用一个坟墓,是一个弹坑,没做什么标记并且仍在冒烟。
她好像又一次受到了明显的震动,但是仍然继续她的工作。
我并没有告诉他,从升起的烟雾中,我看到了骨头,是伸出来的一只胳膊或一条腿。由于没有近看,那也有可能是一个金属管或其他类似没有被烧掉的东西。土壤看上去好像在冒热气,很明显,有人铲了些土盖住了烧焦的尸体,但是由于太少而没挡住冒出来的烟。
众神的黃昏(6)
这个有历史意义的坟墓周围的环境看上去更像一个废品站,而不是一个花园。到处乱七八糟,爆炸的碎片、垃圾、石子、铁片以及几具没有埋葬的尸体。我还记得有一架水泥搅拌机和一辆被烧毁的汽车,它们身上布满弹孔。在党总部的花园里并没有发生肉搏战,死去了平民和士兵一定是炸弹或手榴弹造成的伤亡。
第十五章 地堡中的杀戮
地堡中的杀戮(1)
在我年轻的心里,我仍然不能理解希特勒为什么自杀。我的信念已彻底崩溃了,但是没有时间考虑,我得先想办法活命。
“元首为什么自杀?”我向阿克斯曼问道。
“因为我们的末日快到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恍惚。(战后阿克斯曼出版了他的回忆录,书名是《它不会结束》)
我紧接着问:“我们的秘密武器在哪儿呢?”
“还没有完成。”他踌躇地答道。
这也成了胡言乱语,根本就没有秘密武器,甚至连V…2火箭也不生产了,一直吹嘘的V…3火箭根本就没有投入生产。原来还有希特勒的纳粹亚美利加式火箭的传闻,说这种火箭能够打到纽约市。这种火箭也不存在,它只是在纸上或少数纳粹科学家的梦想中。另一方面,美国不久后就有了原子弹,原子弹的研制已近完成。那时我们谁也没有听说过原子弹,而且我相信阿克斯曼对这种灾难性的武器也是一无所知。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场战争中开始感到自己被出卖了并且非常痛苦,十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直接迁怒于元首,他在我年轻的心灵中仍有某种奇怪的迷惑作用。阿道夫·希特勒死了,并且被埋葬了,但是他对我的这种影响使我仍然不敢提起他的名字。
“现在不会再有英雄式的死亡了,”我痛苦地对阿克斯曼说,“现在上帝会让我们灭亡!”
“我们别无选择只有突围。” 阿克斯曼只说出了这话。
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围的可能性已变微乎其微,整个城市被苏军围得水泄不通。最普遍的逃跑路线就是离开党总部后穿过蒂尔加腾区,沿着康德大街和黑尔大街继续往西到皮切尔的多夫大桥——这座桥仍在希特勒青年团控制之下。这条路线是在希特勒自杀前,军官们的情报员走的路线。另一条可能的路线是向北越过魏登戴姆大桥,这座桥也正在希特勒青年团的控制之下。但是苏军很快就加紧了对这两个地区的控制,而且他们对北面和西面这两座桥的占领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但是,阿克斯曼仍然对突破重围与在柏林北部的希特勒青年团的余部会合抱有希望。他强调了这个计划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保守元首死亡,以及死亡的方式的秘密至关重要。事实上部队的士气十分低落,我们部队一直在勇敢战斗的惟一原因就是他们受到温克的第12军和伯西的第9军可能会来增援这座城市的影响。每个人都被告知苏联人在东面被击退了,而且他们正与西方面军作战,一旦这些假象暴露混乱将会随之而来。
但是过了不久我就发现保守希特勒死亡的秘密根本就不可能。希特勒已经死亡的消息已在外面要塞的部队中慢慢传开了,我是在给大厦送情报时发现这一点的。(情报说在纽科林,一队希特勒青年团被苏军的坦克消灭了。我那些没有被彻底消灭的勇敢的同伴现在都成了苏军的俘虏,他们不久后也会在苏联的劳改营里由于疾病而死去)
在党总部的地下室,逐渐临近的灾难进一步引起了人们被酒精燃起的最后一刻的兽欲。一位身穿后备军制服的女孩向我走过来抱住了我,她模糊不清地说:“你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我想生个像你一样的孩子。”她把手放到了我的铁十字勋章上。我感到她在亲吻我的耳朵,她的头发落在我脸上,我对她说:“我有任务。”我尽可能不冒犯地挣脱了她的拥抱。她哭了,“我不想被苏联人俘虏。”
但是我又能为她做什么呢?我为她感到难过,我感觉到了她的痛苦,而且我也感到了无助。我处在一群拥挤的士兵和平民之间,而且一个迷人的年轻女孩要跟我做爱,但是我已经有了安妮·玛利亚,她可能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即使我死在柏林,我生命的源泉和生命的延续可能会在她所在的霍夫活下来。我的生命可能会结束,我的尸体会烧成灰被风吹到一个永恒的地方,但是我的孩子可能会活下来。
当我回到纳粹党总部的时候,格特鲁德医生的护士们也在讨论想怀孕的事,她们把它看作是某种保护或防范,其他人在讨论自杀而且说得毫不迟疑,任何胜利的想法现在已经完全不存在了,每个人都知道末日到了。
突围最初是在希特勒自杀的那个晚上计划的。但是当阿克斯曼在大约下午6点回到他的战地指挥所后告诉我说,我们的出发时间往后推迟24个小时。我们会在明天,也就是5月1日,星期二的下午10点后出发。我想知道为什么,阿克斯曼告诉我可能有与苏军和平谈判的可能。戈培尔和鲍曼已举行了一次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