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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缘何会吸上毒呢?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到达戒毒所后,很快就见到了余卫华。余卫华变了。他身材高大,一向是面色红润,性情爽朗。可是今日的余卫华与以前判若两人。他面色苍白,瘦削,一直低着头,讲话的声音也很轻,像是一个罪人。
杨思成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几分钟,还是余卫华先开了口。
“都是我不好,始终瞒着你。”余卫华的头垂得更低了,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杨思成没有答话,只是恨恨地看了姐夫一眼。
“秀云被撞成了脑死亡,据医生说,已经不可能恢复健康了,只能永远像活死人一样地躺着,而且每天要巨额的费用才能维持她的心跳和呼吸,那是我根本承担不起的。除了停止治疗还有什么办法呢?况且我又吸上了毒,迫于毒瘾,把秀云的心卖了,不敢面对你,所以一直瞒着你。”余卫华抽泣着说道。
“你是怎样吸毒的呢?”杨思成问道。
“那是今年三月份的事了。你知道,我喜欢钓鱼。那一天是周末,我依旧骑自行车去河边钓鱼。旁边还有一个人也在钓鱼,钓着钓着,就跟我聊了起来,聊得很投机,他掏出香烟给我抽。到傍晚时,他硬把一包烟塞到我包里,说是交个朋友。我想,一包烟而已,不好推却,没想到就惹祸了,后来才知道,那烟里有毒品。就这样,我就慢慢上了瘾。”
“那人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他在钓鱼的地方一共出现了三次。等我上瘾后,他就不见了。至于他的身份,我丝毫不知。但他会定期打电话问我要不要货,如想要货,就把钱汇到指定的账号里去,然后他就把毒品放到超市的某个储物柜里,打电话告诉我储物柜的号码和密码,我自己再去取。”
“关于姐姐的事,你还知道些什么呢?”
“秀云被撞后,立刻被她公司的面包车送到公司的职工医院抢救,我是在40分钟之后赶到的。我才到那儿,职工医院的周院长就告诉我,说是秀云被撞得很严重,已是脑死亡了。我到病房去看了,她躺在那儿,处于昏迷状态,只是依靠呼吸机在维持着呼吸,周院长说是没得救了。后来,公司保安部的候部长来找我,说是省城有人来要买心。我当时正好毒瘾上来,也顾不得许多,心想,反正也是活死人了,既然治疗无望,而要维持她的心跳和呼吸又需要巨额治疗费,我又如何才能筹集那巨额资金呢?即使再拖一段时日,最后还是要中断治疗。想来想去,最后由于毒瘾难忍,卖就卖了吧。可是,等我把卖心的钱买来毒品时,真的像剜心一样地难受。我真该下地狱的了!”说道这儿,余卫华已是泣不成声了。
“开面包车把姐姐送到医院的人是谁?”杨思成问道,他正设法理清头绪。
“就是保安部的候部长。他当时就坐在车上,但司机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姐姐的心是谁买走的呢?”
“不知道,只说是省城的什么人。听说那心当即被运到省立医院,立即被植入那人的体内。”
在回城的路上,杨思成低着头,整理着思绪。如果姐夫没有吸毒,他会不会把姐姐的心卖掉呢?当然不会。一个可怕的逻辑推理链条在杨思成的脑海中逐渐形成,难道是……?
无论如何,第一步必须查清姐姐的心现在在哪儿,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此刻,在他的脑际又出现了昨夜梦中见到的姐姐捂着胸口的形象。他在内心暗自发誓道:“姐姐,我一定要找到你的心,因为那也是我的心啊!”他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
杨思成又来到了省城,目的是查找姐姐的心。
一个星期前,他刚刚满怀着与亲人相聚的期盼离开这儿。可是,他此刻的心情已迥然而异。他面色凝重地走出了车站。
前几天,朱大妈交给他一本存折,上面有4000元钱。朱大妈说,那是姐姐在几个月前委托她保管的,因为怕姐夫偷去买毒品。这钱原是准备为弟弟毕业后找工作用的。杨思成接过存折,又伤心了一阵。
王思清是杨思成的中学同学,两人关系一直很好。高中毕业后,王思清考取了医学院,现在正在省立医院实习。于是,杨思成就首先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杨思成在三天前曾打电话给王思清,要他了解一些三个月前在省立医院进行的一次心移植手术的有关情况。所以王思清已预先进行了一些调查。杨思成一到,他就把杨思成带到了自己的宿舍。
“你所问的心脏移植我已查过了,5月14日省立医院确曾做过一例心脏移植术,供体来自临渝市一位28岁女性,系车祸导致脑死亡。那心脏是用直升机运来的。因为心脏离开人体后就处于缺血状态,放置在摄氏4度的生理盐水中,理论上可以保存7个小时。但实际上离体时间越短越好,最好在3个小时内完成移植。”王思清一贯健谈,一谈起他的专业问题就会滔滔不绝,也不管对方想了解什么。
“接受心脏移植的人是谁?”杨思成打断他的话。
“她叫陈静怡,听说也是临渝市人,还听说她家里非常有钱。”
杨思成听说接受心脏的也是临渝市的,心中吃了一惊。但他不露声色地继续问道: “你有她的姓名地址吗?”
“有的,我已记下了。”王思清把一张纸递给杨思成,上面有陈静怡的姓名地址。
“是不是随便什么人的心脏都可以移植呢?”杨思成问道。
“当然有条件,供体和受体有很严格的要求。第一,两人的组织必须相容,首先是ABO血型相容,更要紧的是淋巴细胞配合试验相容。以受体血清和供体淋巴细胞作直接试验,淋巴细胞溶解数量超过10%者即为阳性。第二,对于选择什么样的供心,也还有其他条件。要比较受体与供体双方的身高体重,肺血管阻力的高低,还要通过胸部X光片对心脏投影进行比较。如果所取的供体不适当,则手术失败的可能性很大,受移植人很可能发生急性右心衰竭,从而危及生命。”
“听起来这条件很复杂,那么,这次移植的心脏来源信息是省立医院提供的吗?”
“全国在器官移植方面有系统的网络,因此,器官来源信息一般是由院方提供。可是这次很奇怪,是由受移植者的家属提供的信息,或许是她家里财力雄厚,到处收集有关情报吧。到现在你还没告诉我,你调查这些究竟想干什么呢?”
“因为,这次的供体是我的姐姐。”
王思清木然了。
他自小与杨思成在一起玩耍,自然熟识杨思成的姐姐,那是多么温婉慈爱的姐姐呀!他还为自己没有这样一位姐姐而耿耿不平呢!可是,没想到,这样一位可爱的姐姐竟然遇此横祸。王思清觉着自己的鼻子发酸,他悄悄地扭过头去。
“你能把这次心脏移植的所有病历档案都给我复印一份吗?”杨思成问道。
“当然可以,难道你是怀疑……”
“到目前为止,还仅仅是怀疑,但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杨思成坚定地说。
“只要是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会全力以赴的。更何况是为了你的姐姐!”王思清的双手与杨思成紧紧相握,他的眼眶中闪烁着泪花。
第三章
杨思成再度从省城返回临渝市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他这次在省城住了一个星期,除了让王思清帮他调查一些资料外,他自己也到省图书馆查找了大量有关心移植的各种资料,他必须自己懂得其中的每一个细节。他努力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事件,试图寻找出其间的联系。他坚信,这些事件都不是孤立事件,其间必有联系。
最近一共发生了四个事件:
首先是姐夫被诱骗吸毒。按照姐夫的为人和生活习惯,他沾染毒品的可能性极小。
其次是姐姐被车撞。姐姐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况且又是步行,她遇到交通事故的可能性也应当是极小的。
当姐姐被撞后,几乎是同时就有一辆本公司的面包车出现在现场,哪儿来的如此巧合?这也是可能性极小的事件。
姐姐的心脏被移植给本市的陈静怡。而根据杨思成这几日的调查,陈静怡正好是姐姐所打工的宏达药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的女儿。而在世界心脏移植史上,受体和供体都来自同一个单位的情况是绝无仅有的。
以上四个事件都是可能性极小的事件。用数学的语言说,也就是概率极小的事件。
如果以上四件事是相互独立而互不相关的话,那就令人不解了。
因为,数学的概率论告诉我们,如果甲,乙两事件是相互独立而互不相关的话,那么,甲,乙两事件同时发生的概率应为甲事件发生的概率与乙事件发生的概率的乘积。
比如说,张三在上海的马路上行走,他突然被路边楼上掉下来的一块砖头砸伤的概率理应小于万分之一。而李四在广州的马路上行走,他突然被路边楼上掉下来的一块砖头砸伤的概率也理应小于万分之一。那么,他们两人同时各自被路边楼上掉下来的砖头砸伤的可能性就应当小于亿分之一了(因为,万分之一再乘以万分之一应当是亿分之一)。也就是说,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确实他们同时都被砸伤了,那就可以肯定,这两个事件不是独立的不相干事件,而是有人蓄意安排的。
再回过头来考虑前述的四个事件。如果他们是独立的,互不相干的,那么,它们在同一时段内共同发生的概率应当是四个事件的概率相乘,四个极小数值的乘积其值几乎为零,也就是说,根本不可能发生。
但那四个事件确实已经发生了,这就意味着,那四个事件不是相互独立的,而是相互联系着的,是有人蓄意而为之的,是一个阴谋!
数学的规律是铁的规律,是不可违背的。因此,前述四个事件必然形成了一个严密的逻辑链条,互为因果,这样,才不至于违背概率论。
这个阴谋的第一个环节是引诱姐夫吸毒。他们这样安排是为了保证姐夫后来同意出卖姐姐的心脏。因为,对于一个吸毒者而言,还有什么是不能卖的呢?所以,这一事件是为以后的事件扫清障碍。
第二个环节就是把姐姐撞成脑死亡,为取其心制造理由。
第三个环节是安排一辆面包车立即出现在现场。否则,如果姐姐被120车子拉走,就会拉到某公立医院,这将不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
最后,就是把姐姐的心脏取出,送到省立医院进行移植。
但还有一件事,杨思成仍在思索着。
当杨思成从省城回来前,王思清把陈静怡心脏移植的所有病历档案复印件交给了他。同时,王思清告诉他,从病历档案看,姐姐与陈静怡的配型非常相容,并且相容到惊人的地步。这也应当是一个概率极小的事件。
难道这仅仅是一个巧合吗?
既然以上四个事件已经够成了一个严密的逻辑链条,那么,该链条的设计者不可能把这一严密设计建立在沙滩之上。如果最后在省立医院发现姐姐与陈静怡的组织不相容,此前的一切设计岂不是都要付诸东流?
因此,杨思成大胆地假设,在以上四个逻辑环节之前,必然还有一个事件——阴谋者已事先掌握了姐姐的各项身体指标。
在芸芸众生中,他们为什么单单挑中了姐姐呢?杨思成估计,他们很可能曾进行了规模比较大的身体普查。比如说,在公司的下属员工中进行体格检查,从而为老板的女儿寻找一个可怜的牺牲者。
以上还仅仅是杨思成的推断,但却是具有逻辑基础的推断!杨思成下定决心,他要逐一加以证实,加以揭露。
复仇之箭已在弦上,阴谋者必须偿还血债!杨思成深知复仇之路的艰险,但他义无反顾,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杨思成的责任就是去追寻姐姐的那一颗心,那颗心包含了人世间最诚挚的爱,包含了杨思成最温馨的回忆,也包含了他对未来的全部憧憬。他要把被夺走的心夺回来,那将是他在人世间剩余时间内要去做的唯一要紧事情。
杨思成来到城市西郊公墓,姐姐的墓就在那儿。他上午打了一个电话给姐夫,约姐夫下午三时在墓地见面。但杨思成提前两个小时来到墓地,他想单独陪姐姐一会儿。
他望着墓碑,墓碑上刻着“爱妻杨秀云之墓”这几个字,碑的上面镶着姐姐的照片。他凝视着那照片,眼前仿佛呈现了13年前他与姐姐站在父母亲坟前的景象。当时,他的小手紧紧抓住姐姐的衣襟,姐姐把他搂在怀里,用手帕擦去他的泪水,无限温柔地爱抚着他,尽管她自己的眼中还含着泪花。杨思成的耳际似乎又听到了当年秋风穿过竹林的呼啸声。
他没有带别的供品,只带了两个馒头。馒头虽是极普通,极便宜的食品,但其中倾注了姐姐的最最诚挚的爱,只有他才深切地知道其中的含义。
他把馒头放到墓前的石台上,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余卫华在2:30来到墓地。
“你戒毒顺利吗?”杨思成抬头看了看姐夫,姐夫依然是那样苍白,瘦削。
“还行。”余卫华简短地回答,他低着头,默默地把一束鲜花放到墓前。
杨思成把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调查分析告诉了姐夫。余卫华大吃一惊,如梦初醒。他跪在墓前,泪如泉涌。他悔恨自己的无能与愚蠢,连妻子也未能保护,还算什么男人?更何况还出卖了妻子的心脏!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血债血偿,我们必须复仇!”杨思成坚定地说。
“我是个粗人,你安排吧,我就是舍了性命也要报仇雪恨!”
“首先,你必须彻底把毒品戒除,否则,你就是一个废人,还谈何报仇!”
两人商谈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决定先从肇事车入手。虽然那丰田牌面包车是偷来的,肇事司机已逃,但听说第二天警方就已找到了那车,并已从车门及方向盘上取得了几枚指纹。杨思成要求姐夫在戒除毒品后去找刑警队的战友帮忙,取得指纹图片。而杨思成自己则决定打入宏达药业有限公司内部,从指纹入手寻找肇事司机。因为根据杨思成的推测,既然姐姐被撞事件是一个阴谋,那么,肇事司机必然是阴谋者的亲信,他很可能就是公司内部某人。只有打入公司内部,才能找出肇事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但是,由于对方力量强大,只有很好地隐藏自己才有可能取胜。杨思成决定从此不再与余卫华见面,以免对方察知自己的身份,万一有必要,可以通过朱强联络。
第四章
一座7层的现代化建筑屹立在玄武路和王坝路的交会处,这就是宏达药业有限公司总部。公司大门座北朝南,大门外有两个巨大的石狮,威风凛凛地分列大门的两侧。杨思成上午8时来到一楼大厅,今天公司招聘研发人员,杨思成前几日已将简历、学历、证书一应材料交来,今日正式约见。
接待小姐告诉杨思成,他的约见时间定在9时,让他先在大厅的沙发上休息一下。所以他便在大厅里踱踱步。四处看看。
大厅的两侧挂了好几幅中国山水画,看来这儿的主人对山水画有特殊的偏爱。杨思成也非常喜欢山水画,在大学里他还是学生会的书画协会理事。既然有时间,他便踱过去看看那些画。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幅署名王鉴的山水画。王鉴是清初四王之一,非常有名,此处如何会有他的作品?想必是仿品无疑。杨思成对王鉴的绘画风格是了解的,王鉴用笔雄健,苍老浑厚,但他的画大多以师古、摹古为能事,杨思成认为他的画枯燥乏味,毫无新意,所以并不喜欢,更何况是仿品,不看也罢。杨思成向前走了几步,去看第二幅。第二幅是署名倪瓒的山水图,应当也是仿品。倪瓒是元四家之一,他的画清远秀丽,气韵清逸,笔墨利落精到,但其意境多为幽淡萧瑟,反映出作者郁抑悲凉的消极心境,毫无进取之意,所以也不太合杨思成的胃口,他只是大体上看了一眼便继续向前走去看那第三幅绘画。映入他眼帘的是黄公望的快雪时晴图,杨思成不禁哑然失笑,因为他知道快雪时晴图蜚声遐迩,乃是国宝级的绘画,如今正藏在博物馆里,这儿的这幅更是仿作无疑。
杨思成特别喜欢黄公望的作品,虽然是仿品,他也想看看究竟。他发现,这幅画的作者笔力虽然稚嫩,然而却有一番生气盎然的感觉,尤其是那一轮红日及一抹霞光,其中蕴含着希望与憧憬,或许是作者眼下有什么失意之处而在期待着什么吧。看着看着,他的脸上现出了微笑。
“您喜欢这幅画吗?”杨思成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话,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那声音不大,但很柔和。他转过身来,定睛看去,那是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只见她皮肤白皙,身材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