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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虽然从不逾堂放了出来,可至德帝再没有到她宫中去过,这个时候,正是自己向齐太后表孝心,替自己儿子加分的好时机,因此她也放下清贵之家的傲气,每日全心全意守在慈宁宫里,尽人媳的本分。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昨个歇的可好?”梁元忻这些日子也不像以往,三不五时的到慈宁宫来给齐太后请安,跟她说一说外面的趣闻。
“快起来吧,有你柳母妃和敬母妃陪着,我好着呢,倒是你,我怎么看着瘦了许多?”梁元慎现在很少到宫中看自己,梁元恪又去了清江,除了宫里两个年纪尚小的孙子,能陪自己说话的也就这个以前不太喜欢的孙子了,“唉,你府上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
“太后,太后忘啦,当初明王开府,您还亲赐了一个心爱的女官给明王呢,怎么会没有人心疼?”自己儿子不在,这个时候柳贵妃并不希望梁元忻定下亲事,他的婚事拖的越久,那些骑墙的朝臣自然会明白这个儿子并不得皇帝的心,而且梁元忻也会少一份来自岳家的助力,退一万步,万一皇帝油脂蒙了心,直接立了嫡子可怎么办?“依臣妾看,是明王这身衣裳没穿好,这才过完年多久,明王成天一身素的,太后看着也不痛快不是?”
原来是这样,齐太后看着围在自己炕边玩九连环的梁元惺和梁元恂,一个个穿红着绿,头束小金冠,打扮的跟画里的仙童一样,而梁元忻,漆黑的头发只用一只镶珠银冠束了,身上则穿了件牙白暗纹锦缎春袍,脚蹬黑丝履,虽然身材颀长加上凤目挺鼻,称得上风流儒雅,可完全没有皇室子弟的贵气,“贵妃说的没错,你这个孩子,府里穷成那样了?出门连个像样的荷包都没有?来了,将那条九环白玉蹀躞带拿过来,给明王换上。”
被齐太后这么责怪,梁元忻有些难堪的低下头,他这么穿也不是一两日了,虽然没有替罗老夫人服孝的意思,但一想那天灵前的麻衣素颜盈盈楚楚的罗轻容,他就觉得这个世界不需要更多的颜色,再看看齐太后,虽然没有明说,可慈宁宫的一切用度,鲜艳的颜色都找不到了,“端惠夫人才刚过世,皇祖母的伤心,孙儿看在眼里,恨不能以身相代,便想着尽尽自己的心,明日孙儿就换回来。”
梁元忻的回答有些冒险,弄不好反而被柳贵妃安上个“不懂事,惹太后伤心”的罪名,不过他的目光落在齐太后花白的鬓边那朵白玉菊花上,每次过来给她请安,这朵菊花都戴在她的发髻上,可见是在暗中为妹妹戴孝了,再看柳贵妃与敬妃头上硕大的七尾凤钗和面上精致的妆容,还有两个弟弟身上那喜气洋洋的装扮,她们走的路是希望用喜庆热闹来使齐太后忘记亲人离世之痛,可她们低估了罗老夫人在齐太后心里的份量,太后和老定国公还有罗老夫人是一奶同胞,如今却只余一人还在世上,齐太后心里的伤痛和遗憾又是这些人怎么能够想像的?
何况罗老夫人真正的亲人在这世上只余齐太后和罗绫锦两人了,有更多的人记得她,为她的离世哀伤,对齐太后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你这个孩子,”齐太后宥于身份,不可能到妹妹灵前哭祭,而没有见到妹妹最后一面,也是她心头大憾,这份伤心无法对外人言表,憋在心里能不生病?“我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你是个好孩子,能替祖母这么做,祖母谢谢你~”
“这不过是孙儿的一些小想头,端惠夫人不但是皇祖母的亲妹,也是武安侯的母亲,与朝廷也是有大功的,再说论起来,孙儿也要称她一声姨祖母的,”梁元忻有些不好意思,腼腆一笑低下头道,“谁想反而惹祖母不快,真成了孙儿的罪过了。”
梁元忻姓梁,又是永安至德帝的嫡子,却不动声色的为罗老夫人服了三个月的孝,这分明是可怜自己这个老人家有苦难言,想替自己挽回一些遗憾,“你是个好孩子,过来,让祖母看看,转眼,你也长这么大了,”齐太后试去眼角的泪水,含笑冲柳贵妃和敬妃道,“其实这几个孩子里,长的最像皇上的还是元忻和元惺,元恪和元恂都随了贵妃了,斯文的跟个小姑娘一般。”
“元惺那个糊涂虫,若不是林师傅镇着,就差上房揭瓦了,哪里像明王殿下和宁王殿下,小小年纪不但书读的好,都能替皇上分忧了,”敬妃可不敢让人觉得儿子梁元惺像至德帝,现在这风头上,自己儿子才十二,而她的也是出身寒微,跟这些人争抢,还不够人家一盘儿菜呢。
“皇上小时候也是极皮的,我都打了多少回了,长大了,就懂事了,”齐太后摩挲着梁元忻的手背,这个孙子从小嘴就笨,读书似乎也不及梁元恪聪慧,可是做起事来,反而一板一眼,从不急功近利,至今没做过什么出圈儿的事,“你是哥哥,要给弟弟们做个好榜样,底下的兄弟可都看着你呢~”
“是,”梁元忻似乎满心激动,后退几步躬身道,“孙儿定不负皇祖母的期望!”
“好,祖母等着看你们小哥儿几个给朝廷出力,做出一番事业来,”孙子是个厚道人,这一点让齐太后很高兴,“祖母现在身体也好了,端惠夫人的百日祭也过了,这么素的衣服不要再穿了,过些日子啊,祖母给你挑上门好亲事,我还等着抱曾孙呢~”
柳贵妃看着喁喁细语的祖孙两人,一条帕子都要拧碎了,这连“哀家”都不称了,祖母祖母的,好像只有梁元忻一个孙子一样,自己的大儿子不在,小儿子年纪又太小,根本还不知道怎么讨人欢心,现在又说着要给梁元忻选妃了,看来自己要加把劲儿了,抢在梁元忻前头将宁王妃的人选定下来才行。
“史夫人跟史家小姐要过来?”罗轻容抿唇一笑,“既然人家不忌讳这些,咱们该推也推过了,还能怎么办?”
“你说这个史夫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哪有跑到守孝的人家做客的?”尤其是罗家还是新丧,离一年还远着呢,“她不会有什么事吧?这史大人在朝堂上也颇有势力,难道跟你父亲有什么关系?”
张兰有些想不明白,可看罗轻容并不吃惊,“难道连这你也想到了?”
“咱们借了马车给史家,史夫人回去后,自然要备了礼来道谢的,这没什么难猜的,”罗轻容扶了张兰起身,“走吧,见了自然知道了,”史家不顾罗家还在热孝,硬是张口“借”了罗家的马车,这打的不就是要和罗家来往的主意么?“史大人是当代大儒,想来不计较这些。”
“快见过罗侯夫人,”随着张兰进了在水居,史夫人拉了女儿史良箴给张兰见礼,“那天若不是夫人慷慨相助,我们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呢,”史夫人招手让人将礼物奉上,“小小心意,夫人莫要嫌弃简薄。”
“不过是举手之劳,夫人这么客气,张兰真是无地自容了,”张兰扫了一眼,见不过是寻常的四样手礼,示意金风接了,转头拉了史良箴道,“许久没见史姑娘了,长高了不少,”史良箴和罗轻容这些在古代随时可以定亲嫁人的姑娘,在张兰眼里,跟她曾经教过的学生一样大小,“还记得我不?咱们在凤鸾宫见过的。”
“夫人莲心惠质,娘娘常常称赞您的才华,良箴也曾抄了夫人的大作还读,”史良箴里面是件细白绫袄,下面是白色的挑线裙子,外面一件杏黄织暗绣缠枝纹褙子,乌黑的头发挽了一个纂儿,插了支仙人吹萧的缠丝赤金簪子,耳朵上坠了对蓝晶的坠子,看上去温婉端庄,“良箴一心想跟夫人请教,奈何寻不到机会。”
一百二十九、
“我这个女儿,跟她几个哥哥一样,读书读痴了的,夫人莫要见笑,”史夫人有些无奈的看着女儿一眼,不等罗轻容给她见礼,亲昵的将她拉到身边,“轻容瘦了许多,你们这个年纪,真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千万要自己保重了,免得落了病根儿不但将来自己要吃苦,老夫人泉上也不能安心。”
以前罗轻容在进宫时也与史夫人打过照面,当时不过是按规矩见礼,她待自己也是泛泛的,怎么忽然就亲切热络了起来?“夫人说的是,母亲也常这么说我,只是祖母自小待轻容最好,”说到这里,罗轻容眼眶一红,急忙转身试泪,这个史夫人虽然是翰林掌院的妻子,可这变脸功夫倒是一等一的,再想想前世她到宁王府看女儿时,特意将自己叫到正院里长篇大论的讲妇德还有什么做人妾室要守的规矩,罗轻容忍不住一阵厌恶。
“招小姑娘落泪,倒是我的不是了,”罗轻容抽手时用了些力气,这让过来示好的史夫人很是不悦,若不是因为女儿,她又怎么会过来跟罗家拉关系?
“轻容跟老夫人最亲了,我也是时常劝着,才好了没多久呢,”张兰对史夫人也持保留态度,原因无他,梁元恪只有一个,宁王妃也只有一个,做为梁元恪的老师,张兰自然知道这史良箴也是柳贵妃儿媳的人选之一,虽然罗轻容已经多次表明,对梁元恪无意,但这样的女婿落到别人嘴里,让张兰开心的祝福,她做不来,“不知史夫人过来,可有他事?”
“唉,咱们京城的规矩不好,说什么文武不相统属,两边各有各的圈子,”史夫人淡淡的远山眉微微拢起,依然秀丽的脸庞上带了些许无奈,“其实有什么呢?都是孝忠一个主子?”旋即她掩口一笑道,“我这个女儿害羞的很,仰慕夫人已久,又不好过来拜访,在宫里见过轻容几回,回去也常跟我念叨,说要有这么一个妹妹就好了,这不,刚巧前几天遇到夫人一家,也算是给了我一个借口,我们就找上门儿了~”
史夫人这话说的极漂亮,既将罗家母女捧得极高,又将自己一行的用意说的很是磊落,搞得张兰若是不招纳她们,反而没有容人的雅量了,只是张兰到底在京城混了几年,哪里会相信这些贵夫人口里冠冕堂皇的措辞?史良箴又不是头一回见自己,要表达“仰慕”之情根本不用等到现在,何况她自己也是姐妹成群,罗轻容是什么性子张兰还不知道?外面会有几个喜欢那她冰棍脸的?不说她高傲就不错了,“夫人过誉了,史家世代书香,哪里会看上我这些雕虫小技?倒是我家轻容,史姑娘若不嫌她性子闷,待她出了孝,肯过来跟她说说话,我还要谢谢你们呢~”
“那敢情好,我这个女儿也是个闷性子,就让这对闷葫芦凑到一起,没准儿对了脾气,还能说说心里话呢,”史夫人仿佛很喜欢罗轻容,笑咪咪的看着她道,“你史姐姐是个牛性子,轻容是个懂事的,要多教教她。”
“史姑娘,咱们到我那儿去坐坐?”罗轻容站起身,既然史夫人没有别的话讲,只一味儿的将自己和史良箴凑到一起,这其中的用意她大概也猜得出来了,还不是与上一世一样,希望她们能做一对“好姐妹”?这是要给柳贵妃看么?
史夫人看着随了罗轻容离去的女儿,心里万分不忍,梁元恪因为弄出个“奸生子”,又被人翻出清江一事里被下头人蒙蔽,已经渐失圣心,从自己娘家外甥蒯展白那里听的意思怕是为了拉拢勋贵这宁王正妃的位子是不能给自己女儿了。
听到这个消息,史夫人气得几夜都没有睡着,与丈夫生气梁元恪私德不修不同,她生气的是柳氏的背信弃义,当初两个孩子出生,柳史两家便有了默契,要结成姻亲,这些年来,她也是将女儿按皇后的标准来教导的,从会走路起,身后跟的都是宫里放出来的教养嬷嬷,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恨不得拿尺子量着,因为这个女儿从小吃了多少苦?现在倒好,自己不嫌梁元恪才成年就弄出个青楼女子生的儿子,他们竟然要放弃与史家的约定,还说什么不想耽误史大姑娘的前程?!
若依着史夫人的性子,这门亲事就当当初瞎了眼,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可看到日渐消瘦的女儿,她还能说什么?女儿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要嫁给梁元恪的,现在叫她收了心再许别人,还不是要她的命么?
虽然梁元恪说什么天家与民间不同,可再不同,罗轻容这一年的孝得守吧?若是在这一年里,能让女儿嫁进宁王妃做了正妃,罗轻容也就不足为惧了,这也是她转头与罗家交好的原因,要让柳贵妃看到史良箴的大度隐忍,想是能再施些手段,让罗轻容不得不低头做了梁元恪的侧妃,就更完美了,宁王一脉得了臂助,自己女儿的皇后之位就更近了。
所以史夫人特意在罗家从乡下回来的那天候在路边,为的就是得到一个进罗侯府的理由,这一年里,女儿要交好罗轻容,弄清楚这个罗轻容的喜好和脾性,最好能拿捏住她,以后即使她进了门,除了助力不能成为史良箴的威胁才是。
史良箴与罗轻容的交往并不像史夫人希望的那么融洽,一个是心知原本如在自己囊中的王妃之位被眼前这个女子给生生夺了去,一个则是还清楚的留着前世所有的记忆,尤其是自己死前史良箴那得意的眉眼还真实的浮现与眼前,若不是两人都是冷淡的性子,又自幼跟着教养嬷嬷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哪怕心里都恨死了对方,此刻却都笑盈盈的对坐品茶。
“罗姑娘这是今年的新茶吧?”史良箴细看杯中的汤水,“还是你们这样的人家,我们府上,想喝上新茶,都得靠皇上赏赐,”一路行来武安侯府的富贵景象让史良箴暗暗啧舌,史家自自诩清贵,日常用度虽然也不俗,尤其是史良箴用的,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但这轩敞的园林,处处精致到极点的摆设,都不是史家这种恨不得让世人都知道他们是两袖清风的文士所能企及的。
“沉鱼外家世居江南,这是前几日纪夫人特意送过来的龙井,听说是宋家自己茶园里摘的,没想到竟然对了史姑娘的口味,这茶原不能跟宫里的御茶相比,”罗轻容淡淡一笑,这话说的好啊,依史家的受宠程度,史家没有,说明皇上还没赐,而这个时节的贡品龙井想来还没有送到宫里呢,自己府上倒是先喝上了,这传出去,父亲的声名还要不要了?
你在笑我没喝过好茶,好坏都不会分么?史良箴轻轻放下茶盏,“江南贡茶好像是云家所有,这次回去倒可以跟父亲说说,宋家的茶也不赖呢~”
宋家和云家是世代的姻亲,若是因为史良箴的建议而闹得不和,罗轻容心里冷笑,她还是那个样了,摆出一副善良为人的嘴脸,打的却是害人的主意,“每年的贡品不是洛郡王和内务府李大总管管着么?原来史大人也能说得上话?”罗轻容一脸欣喜,起身道,“这下可好了,石绿,快去给纪家送个消息,”说着又冲史良箴一礼道,“史姑娘,宋家若是得了皇商的牌子,定会好好谢谢史大人的。”
“这,不是,我只是在开玩笑,父亲一介寒儒,哪里会跟洛郡王和李大总管交好,我只是说宋家的茶比云家的还好,就算送到宫里也够格了,”史良箴额间见汗,这个罗轻容,果然是个厉害的,不动声色的就给自己一个暗亏,这样的人真的要帮梁元恪弄到宁王府?与史夫人不同,史良箴是知道罗轻容一向对梁元恪不假辞色的,也是因为这个,她才采纳了母亲的建议,先抢了正妃之位,再帮宁王纳武安侯之女进门,这样的话,就算是梁元恪对她有什么意见,也能看在史家的功劳上消弥了去。
“唉,原来如此,石绿,你别去了,害我白高兴一场,我父亲和明安伯都说不能插手这些事情,我还以为史姑娘肯帮忙呢,谁知道竟然也是在哄我,”罗轻容一脸幽怨,看向史良箴的目光里也尽是不满。
“哦,轻容妹妹平日都做些什么?”史良箴口里发苦,急忙换了个话题,“我听说妹妹的字写的极好。”
“史姑娘莫要笑话我了,”听到史良箴不停的管自己喊妹妹,罗轻容也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哼道,“谁不知道史姑娘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以前有宫里的贵妃娘娘,后来有韩家的韩银昀姑娘,现在郡主娘娘嫁为人妇,京城声名最盛的就是史姑娘了,你的双手梅花篆可是得过皇上的赞赏的,贵妃娘娘不也是因为这个,才特别喜欢你么?”
看来自己踩到罗轻容的痛脚了,虽然心里得意,史良箴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清,“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哪里有旁人说的那么好?我也是闲来打发时光,王妃娘娘和罗侯夫人都以诗才闻名,妹妹可有诗作,能否拿来与愚姐一观?”
…
这部分改了五遍都有了,估计自己都乱了
一百三十、
“史姑娘今天是专程来打趣我的么?”罗轻容秀眉一扬,十分不悦,她根本不打算在史良箴面前掩饰什么,“史姑娘什么时候看到过我的诗作?”说着便走向西次间,“祖母说过,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德言容功’,这些都做到了,才去做别的,琴棋书画这些不过是修身养性用的,心思到了,就是了,拿来跟人一争长短,反而是俗了。”
自己这些年苦苦追求,勤练不缀的东西,在她眼里只是为了跟人一争长短?她一个毫无才名的女子,竟然敢笑话自己俗?史良箴气得手臂轻抖,人却随着罗轻容进了西次间,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