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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获炸弹的消息早先被各大媒体广而告之,同时宣布了对刘昆和秦琢的通缉令,就此刻他俩的照片贴得满世界都是,各个边防检查站的侦缉人员更是人手一份。刑刚就是要让潜逃中的刘昆知道他已经无路可逃,既不能离开中国又不能留下,目的是逼迫他按原定计划前往约定地点。
那里就是秦琢现在要去的地方,而负责安排这一切的就是周大同,现在正满头大汗一心只期望将功折罪的家伙。这是场没有把握的赌博,负责其事的刘昆可能会在预约地点等候,他必须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不能放弃这条离开中国的途径,但他依旧有选择冒险从未知线路逃跑和放弃调查的可能。
一个小时的飞行后秦琢被丢在荒无人迹的地方,从那里往西南方向走大约半小时可以到达海边小镇,那里的人们大都靠出海打鱼和一些副业维生,所谓的副业便是蛇头偷渡。
具李明一伙交代之所以选择周大同是因为他的历史和也因为他手里的远洋公司,在炸弹爆炸这么大事发生后不是每个蛇头都会有胆子帮他们,他们需要这么个有实力又可靠的路线。秦琢到不知道秦沿以前的“产业”居然会延伸到这种地方,可绕过丘陵那边的阳光下的小镇,那一排排小楼却让他想起老家。
从接受刑刚的要求开始到现在只有这么一刻秦琢心里才泛起一些异样的情绪,即使全部的回忆里都找不到的对老家的感觉,他很意外自己居然会这样,甚至留遗书的时候都不曾想起。他轻叹口气,微微摇头暗说了声:“算了。”跟着继续向海边跑去。
现在时间十三点三十五分。
小镇街道很宽敞很有些富裕小城的味道,走在这里旁边那些装饰豪华的小洋楼好象都在好奇的打量他,就象那些居民从他身上匆匆滑过的眼神。
他把大衣竖起的领子往中间拢了拢尽量靠近脸颊,现在他的身份是通缉犯,在全国甚至全世界都炒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一个孤单的陌生人忽然出现在这么个小镇更可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这里已经过布置,那些警察都被用各种借口调开,可那些居民认出来的话他也一样有麻烦。一个十七岁的人居然懂得这些,也许他从秦沿那里继承的不仅是过矮的身高,还有那份对危险的敏感和一份细致。他低下头加快脚步,前边离海边已经不远了。
这个海边已修成个小码头的样式,海边停泊的不仅有大型机动渔船另一边还有好些豪华游艇,秦琢现在要找的是其中一艘Predator80,名叫海岸线。现在季节不适于出海,所以码头上人也不多这对行动很有利。
秦琢很快就在游艇区找到“海岸线”,它的造型很漂亮,象一张立体的胡桃树叶。这款艇除了拥有豪华起居室外其极速可达每小时42。5海里,比一般游艇的三十多海里时速快得多,冲刺起来犹如在海上飞行。周大同是下了血本,居然肯用一条价值几千万的游艇送偷渡客。
“海岸线”上站着个年轻人,海风吹黑的皮肤,白色圆边遮阳帽下线条刚毅的脸膛。看到秦琢远远就向他挥手,跟着跳上码头向他走来。到跟前秦琢伸手意思要和对方握手,可那人没搭理,一侧身靠近他低声问:“就你一个人来的?”
秦琢心里立刻警觉,伸出的手收回去摸自己的衣领,答应着:“我先过来,老板随后就到,我们到船上去等。”
“好的,好的……”那人一连串的答应着哈腰让开道,引着秦琢上了船。秦琢发现他正在注意自己,心里一慌立刻目光立刻回避开去,他觉得这渔民的眼神很有洞察力还有些深幽的味道,那是常年在海上眺望被无边波浪赋予的即便是很好的演员也无法模仿的特点。
秦琢低头登船,他现在的一切都有人在监视,远隔千里外刑刚正通过镜头监视这这里,另外离海岸不远处的一冻豪华别墅里还有一队特战队员在静等待命。只不过看到码头上一切动静的人远不止警方,刘昆正在早几个月前租下的别墅里用高倍望远镜关注这里。
这栋在整个居住区的边沿的楼显得有些离群,作为居住会显得有些冷清,不过这并不影响它在今天却有很大优势,它可以从更远的地方清楚观察那片海滩。接下来的时间开始了一场猎人与猎物的游戏,好象猎人不知道猎物是否会出现一样,猎物也不知道陷井会出现在什么地方。相同的是他们都在等,都在观察,都在寻找可以鉴别真伪的蛛丝马迹。
笛福的反间谍术说:如果你想不被发现最好不断的改变你所处的位置。现在的秦琢却不可能改变,事实上他现在的身份是“抛给敌人的一个有价值的饵”。
沉闷而紧张的一小时后那个接待他的渔夫忽然从舱顶探进头来:“你的老板到底什么时候来?眼看天黑再不来我就要开船了。”
秦琢看了看时间,不耐烦的答应:“再等会,又没少给你钱。”
渔夫老大不乐意:“那好,你在这等,我去吃饭,你等好了等乐意了就来找我!”这家伙吃了炸药,回身就下了船,嘴里不停的骂,还忍不住回身指指戳戳了一回。
一阵吵闹后周围又安静下来,秦琢居然可以查觉出静坐着那平衡感很好的船左右摇摆起伏,好象连微风拂过水面的动静都能触到。狩猎并不象想的那么容易,其实它更多的是枯燥和寂静,安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价值几千万的游艇内仓设计豪华最主要那里的床也非常舒服,躺在柔软的东西上更容易产生困倦,即便是尽力克制可秦琢还是止不住睡意侵袭,眼皮子一垂就睡着了。这个梦里再没有左躲右闪搏斗般的回忆,有的只是分外舒坦,一切都很舒服,懒洋洋的。
过了好一会秦琢感觉自己被人摇醒,睁开眼,跟前是黑压压模糊糊一片,仓窗依旧开着外边已经天黑了。他一晃神刚想起身就觉得脑门上顶着件硬邦邦冰冷的东西。
“别动!动一下就打死你!”持枪者压低声恐吓。
“不动,我不动。”秦琢想都不想立刻答应。“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对方冷冰冰的语气,枪口跟着往前推了一下。
“来等朋友……”秦琢话已出口却赫然而止,跟着反问:“你是谁?”他声音里依旧未脱的稚气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他没答话却跟着命令:“把灯打开,动作慢点!”
“我开,别着急。”秦琢慢慢伸手接触床头灯,凭着记忆他摸到了拉链条,轻轻拉下。“喀嚓”轻响灯亮了,光很柔和眼睛很容易适应,他看到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他立刻认出这人就是刘昆。
“目标出现了!”他心头一震,跟着就是担心:“他们有没听到对话。”
他身上安装了最先进的皮下追踪器,这个房间里也安装了最好的监听设备,按道理这里发生的一切外边应该全都知道。那些人应该正朝这过来,这么想着他心里稍微稳定了些。刘昆对面前这张脸也不陌生,他知道秦琢的来历,知道到这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子,他的枪口稍微离开秦琢的额头,不过没放下依旧保持着一段距离指着他。
“你是秦琢?”
“你是……刘昆?”秦琢故做迟疑说出对方名字,外边那些家伙还没动静可能就需要这个确认。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谁告诉你的?说!不说我打死你!”刘昆忽然上前一把抠住秦琢的胸口,低声威胁着同时把枪口顶到他腮帮子上。
“别冲动,是李明告诉我的,他让我来找你,带你出去……”秦琢心慌意乱开始胡编乱造。
刘昆赫然起身站到床边,思索的样子微微转过背去。秦琢暗暗长嘘口气跟着也要从床上起身。就在两脚刚着地的时候刘昆却又回过身来,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秦琢发现这种表情他以前在哪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你在说谎,你是警察!”刘昆没有解释可握枪的手已经举起来。
那是秦沿的笑容,他在杀那个卧底警察的时候就是刘昆这个样子。秦琢来不及多想右手猛的一挥向手枪打去,与此同时身子已经从床上弹起,紧跟着枪就响了。刘昆没想到秦琢会反抗,也不知道他的身手其实还不错,所以当他出手的时候刘昆居然都来不及反应,手臂被挡开他才扣动扳机。
子弹打偏射到席梦丝床沿上。秦琢一拳打中刘昆的下巴,喀嚓一声强大的冲力打得他脑袋往后一仰,上下牙齿碰撞顿时把门牙都崩掉。秦琢只学习过空手搏斗和冷兵器使用,却不知道怎么对付持枪者,所以他只能一拳接一拳连续出击先把对方打蒙再说。
乘着刘昆晕头转向的时候秦琢一把握住手枪用力一扭,枪再次发射,打中地板。
秦琢终于把它抢在手里,随即大声喊:“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刘昆只微微一怔“呀!”的大吼声,就象头发狂的老狼般合身猛扑过来。秦琢手一抖就开了枪,近距离射击把刘昆身子反推向后边,仰面倒在地上。秦琢挣扎着站起来,房间的门就被踢开了,那一队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终于冲了进来。
“不许动!”
“不许动!放下枪!”他们的枪口指着秦琢大吼着警示,秦琢一松手任枪掉下,跟着自己也无力的跌坐到地上。
正文第五章二级警员
第五章
有特战队员过来拿走武器,还有人蹲下身去检查刘昆的伤势,跟着对他进行急救,房间里忙成一团。秦琢就那么坐在那没动,看着地上的刘昆在费力的呼吸还有血已经把他的外套染红,他心里忽然觉得很难受,如果这个人会死的话那就将是被他亲手所杀。
他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就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也不要再在这看着一个人如垂死般挣扎。他撑起身子摇晃着往门外走去,居然没人理会他,几分钟前这个房间里的主角现在却好象是多余的。
到甲板上才知道这里已经被完全警戒,游艇上岸上都有特战队员守卫,岸上停着五六部黑色吉普车车头一齐指向这边。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秦琢这才从刚才的搏斗中清醒过来,他忍不住抬头展开双臂任由那带着咸味的海风灌进身体,痛快的迎接那种好象重获自由般兴奋的感觉。
“秦琢你的电话。”负责指挥的上尉军官在旋梯那喊他。秦琢回头看他一眼走过去接过电话,不用猜都知道是刑刚。
刚“喂”了声刑刚就埋怨起来:“你怎么开枪打他?还好没打中要害,否则我们所有线索就要被你这一枪打飞。”
秦琢楞住,心说我不开枪还不被他剁了?他忍了忍没吭声,自己还有尾巴被他捏在手里,能不能回家还得看他放不放没必要怄气。
这边不吱声刑刚也不好再说,其实就他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他微微一顿问:“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想回家,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刑刚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眼下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想想就答应了:“你可以走了,你今天立了大功,谢谢你。”
“呵呵……不用谢了。”秦琢轻松的笑起来。
“我派架飞机送你回去。”刑刚不等他犹豫就已经挂断。
回到艇沿边双手扶着护栏看着那些忙碌着抢救和准备转送刘昆的人们,秦琢心里升起些异样的感觉,不久前还是他们中一员,大家一起承担责任共赴危险现在却要离开。他心里觉得很奇怪,明明刚才还怕得要命,可现在却觉得是那样的……刺激,好象自己本就很符合那种环境,自己完全可以应付,而之前的恐惧不过是错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忽然飘起“朋友”两个字,可自己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那些端着冲锋枪身穿身蓝色战斗服戴着头盔,头盔下拥有一双机警眼睛的战士们,这一刻心里居然是那么渴望能成为他们中一员。
回到家后家里的情况变了,自从那夜一架直升机把他送到家门口开始便引来无数人的猜测,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强盗的儿子在外边都干了些什么。有人猜说是发了大财,更多的很肯定他是走上了秦沿的老路,要不怎么会变得那么快?还有的更离谱,居然说是伴了某大款,这是回家炫耀来了。有人不懂就老怀宽慰似的说:大款要他那也是本事,也算是个正途。
那边答应:正途个屁啊!人家伴的是女的,吃软饭!
得,这回有人明白了,于是更多人因为更新鲜的话题凑到一块。
秦琢不在乎这些,他已经被那些人骂惯“小杂种”,可他唯一的亲人亲爷爷却受不住,言语似刀杀人不见血啊!老人家这段日子咳嗽得更厉害了。这天早上秦琢忽然起了个大早,从老爷爷的手里抓过农具,转身就往自家田里走。老人楞在那里,这么多年孙子从没这么做过,他成天睡懒觉要不就是惹是生非,还把学校那个很好的老师给气走了。
从前学校里的武术老师们早就不是他的对手,经常鼻青脸肿的来找麻烦,都是乡里乡亲的谁能丢这个人呢?到后来他就更加不象话了,村里镇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子成天混在一起,在老人家眼里他就是秦沿的翻版,早晚是要犯罪的,犯大罪,被枪毙。可老人家除了自责什么都做不了。
老人家站在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依旧什么都没说,他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到院子秦琢回身,低头舔了舔上嘴唇犹豫下对老人说:“爷爷,我这次出去没干坏事。”
准备回屋的老人再次楞住,等醒悟过来秦琢已经去地里干活了,他连连点起头来。从这天开始老人休息的时间多起来,秦琢那继承两种血统的皮肤却越来越黑,冬天的活并不多,可对他这么个新手来说却相当吃力。
老人家心情一好身体也好了很多,只是外边的流言依旧没停,只是换了个说法:看来他是被富婆给踢了,可怜啊!年纪轻轻就落成这个样子,这娃还不如他老爹呢。于是忙完了的人又开始凑成堆西西哝哝的讨论起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四月初正是个草长莺飞的时节,那架曾经满载过流言蜚语黑色夜鹰直升机又来了,还是降落在秦琢家小院门口。这次从上边下来个身材高大穿着便装三十多岁的人,一起来的还有个五十多岁样子的胖警察,挺直警服肩上扛着一枚银色松枝和两颗银色四角星花。
小村子沸腾起来,警察来抓人的消息用远超过互联网的传播速度传到这里所有人的耳朵里,然后乡亲们扶老携幼子从妇随纷纷赶来看热闹。还有张家的猪陈家的鹅也冒出来打趣,于是抓的抓吼的吼,那热情远比看戏台班子还要高涨。
青年人和胖警察进院子就看到个老人家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们,那样子颤巍巍的感觉立刻就能倒下,这两人赶紧上前左右把他扶稳。青年人脸上堆满笑容,客气的说:“老人家你别怕,我们是来找秦琢的,请问他在家吗?”
老人抖得更厉害,哆哆嗦嗦的半天才答应:“秦、秦琢没在……他……没回来过。”
“他说谎!秦琢回来过,现在在地里!”
有人吼了第一声立马就有人接上,同样大声喊着:“对!那个小杂种就在地里!”
“……”
后边的声音更加混乱了,嘈杂着喧哗着一个个惟恐自己的声不够大。
青年人和胖警察互相对看了眼,他们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两人都没理会那些村民,胖警察从旁边抽过条矮靠背凳,青年人扶老人坐下,又老实的在一侧蹲下身,那样子全是晚辈孝敬老人的姿势。院外的声音小了很多。
“老人家您能带我们去找他吗?我们找他有事。”青年人依旧保持着微笑,显然他根本就没在意老人之前对他的谎言。
“是啊,老人家别担心,您那小孙子可能干了,我们这次是专门来给您老报喜的!”胖警察接过话头,故意用很大声说:“秦琢现在是警察!是个人民卫士!”
张玉茂做行政管理已经好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安抚村民的情绪那是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他这一出口框框条条的说话就跟重磅炸弹抛下去立刻震住全场,同样也震住了身边这个曾经满心愧疚的老人。
“你、你说什么?你说秦娃是、是什么?”
张玉茂呵呵一笑,柔和声答应:“我说秦琢是个警察,老人家。”
“真的?”
“真的!”老人家忽然站起来,老眼盯住张玉茂的肩膀,再看看那警帽上的国徽,不信渐渐转成相信。
“你们看!我孙子是好人,他是警察!是好人啊!”老人上前几步,好象是象冲到院子门口向村民们宣布。多少年没有的眼泪和着多少年的期望流了下来,伴着颤抖的声音不可节制的夺眶而出。
门口的人熙涌一阵向两边让开,秦琢扛着农具到门口站住。短短三个多月不见他又长高了,虽然依旧是一米七的样子可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