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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学期期中考后的亲师恳谈时,横田已经见过这位母亲。
安彦长得很像父亲,但,这位母亲也许是继母或什么,五官轮廓和安彦截然不同,这是横田当时的记忆。不过,在家里见到时,却仍有类似的地方,能认为她和安彦还是有血缘关系。
家里……没错,横田已经进入不久的将来可能成为杀人现场的问题家庭里。
“抱歉,比约定时间晚了一小时。”横田致歉。他原本告诉安彦说下午五时会到。“在其他学生家拖延了不少时间……”
事实上他在说谎,因为,最初他就已预定下午六时拜访安彦家。依安彦的家庭资料调查表,父亲是上班族,所以若是六时以后,父亲很可能会回家。横田希望见到这位或许计划杀死自己儿子,不,或许更是已开始采取行动的男人。
但,也不对……
在那篇用左手写的作文中只说“那男人”,很难肯定一定是父亲,搞不好现在在沙发面对面坐着,边劝自己喝红茶边满面笑容的母亲就是凶手……
“在学校,安彦是非常优秀的好学生,不过在家里呢?”横田也面带微笑,问。
母亲瞥了坐在身旁的儿子一眼,眼眸里含着笑意:“该怎么说呢?他在家里很少讲话,总是躲在自己房间……我正想请教您,到底安彦是怎么样的孩子哩!”母亲的声音非常平静。
横田回答:“他很认真,交代任何事皆能正确完成,也深获其他学生所信任。”
“真的吗?”母亲微笑反问。
安彦仍和教室里见到一样,似乎戴着铁面具般的漠无表情。
横田颔首。
“那我就放心了。他从小就沉默寡言,心里所想的事不会形诸于脸上或言词……不管是小学或中学,老师都认为他是优良学生,但,随着他年龄愈大,有时候我会觉得很陌生,甚至在想这孩子究竟是谁……我想了解他,却没有任何线索可寻,真的,有时候我忽然会害怕……”说着,母亲似想掩饰自己说出的话,笑容更灿烂了,“不,也没有那么夸张的。”
“其实,每个家庭都一样……”横田原本是想说:所谓的成长,就是和父母亲愈离愈远。
但,这时安彦打岔了:“身为孩子也是相同的,孩子愈长大,有时候会忽然怀疑,‘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尽管平时称呼爸爸或妈妈,但,真的是这样吗?”和在学校讨论课担任司仪时同样平静的声音。
“乱讲!你本来就是我们的儿子呀!”母亲用手掩嘴,笑出声来。
“不是这个意思。”安彦打断母亲的话,继续说,“认为在一起生活就可以彼此了解的观念并不自然。譬如,妈妈你知道目前爸爸在公司做什么事吗?不,不只是公司,即使是在家里,又知道在做什么、想些什么吗?”
“当然知道。”母亲的表情转为严肃。
“是吗?真的知道……”安彦似还想说什么,不过突然中断声音,一瞬的沉默后,接着说,“对不起,妈妈是很清楚爸爸的一切,包括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吗?”声音里透着些许讽刺的回响。母子俩之间笼罩着难以说明的紧张沉默。
横田一面若无其事观察两人的表情,一面很在意放在自己身旁的公事包。里面藏着录音机!他担心录音带转动的声音被听见!
但,沉默只有短暂的几秒钟。
母亲响亮的笑声打破沉默:“真讨厌!如果要讲这样的话,倒不如不开口还好些呢!妈妈愈来愈不懂你了。”
她似乎想用这句话和笑声让刚才所有的话转为开玩笑,像要征求横田的同意,问:“老师,您说对吗?”
和过度夸张的笑容正好相反,眼眸里明显毫无笑意,仿佛一根冰冷的针……
横田暧昧颔首,避开如针般的视线,看着手表。
六时十五分。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又过了三十分钟,安彦的父亲仍未回来。横田觉得再待下去未免太不自然,站起身,说:“最后,能让我看一下你的房间吗?我想知道你是在什么样的房间里用功。”
安彦露出些许动摇之色,慌张站起,说:“请您等一下!”他跑进客厅墙壁角落的房门。
将近一分钟,那扇门静静不动。不久,门半开,安彦探头出来。
横田进入的同时,安彦随手关上房门,背靠着门,似防止母亲入内。
但,横田的注意力却已被房内的异常所吸引了——除了书桌和床,没有任何东西。
母亲好像非常爱干净,客厅的一边墙壁做成壁橱,没有摆放任何多余的东西,看起来甚至觉得单调。但是,安彦约莫六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更是异常,仔细一看,有一边墙壁也是壁橱,却因为和灰色墙壁同一色系,乍看之下四面都是墙壁。
明明夏季尚未结束,可是房内的空气冰冷。
连遮蔽窗户的帘幔都与墙壁同色。在刚刚那一分钟之间,安彦在房内做了两件事,一是拉上帘幔,另一则很可能是收妥书桌上的某样东西。
书桌上只有桌灯,不过却残留着长时间曾放置某样东西的四方形痕迹,而且,似为了不被老师发现,安彦站在横田和书桌之间……书桌也是灰色的铁制品,只有床单是黄绿色波浪图案,只是,灰色已吞噬一切,导致连该色彩都好像失去色泽了。
“你总是收拾得这么干净吗?简直就像刚搬家过来的房间呢!”横田感到背脊一阵寒意,却仍勉强以开朗的声音,说。
与其说是刚搬家过来的房间,不如说是只住宿一夜的饭店房间,不,应该说更像是病房,不、不,说是牢房还更贴切……
安彦到底慌忙藏起书桌上的什么东西呢?横田很想打开壁橱看看,却找不到藉口,只好走出房间,对安彦说了声“明天在学校见”,然后和母亲打过招呼,步出走廊。
下到楼梯中间,横田停住脚。他见到一位男人提着公事包走上楼梯。
横田心想:果然酷似父亲。如果让桥本安彦的脸老了近二十岁,则一定就像这张脸。但,酷似的只是这张脸孔,对方身材非常高大,令人无法相信他就是矮小的安彦之父亲。不,宽厚的肩膀还是很像,似乎安彦那和矮小身材不协调的厚实肩幅也是承袭自父亲。
擦身而过之际,横田开口:“你是桥本安彦同学的父亲吗?”
男人停住脚,默默望着横田。站在一起时,才发现对方身材的确高大无比,连比标准身材更好的横田都逊色许多,只不过,似戴上面具般的漠无表情也和儿子相同。
横田说出自己姓名,并谈及家庭访问之事。
一瞬间,男人冷漠的表情消失了,转为客套的笑脸:“原来是这样,安彦没有告诉我……如果知道,我会更早回来的。”
不,那只是漠无表情的面具上又再戴上另一个微笑面具的勉强挤出的笑容,眼眸里仍有着如同母亲般冰冷、锐利的针刺光芒……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怎么样?”直美耸耸肩,问。
虽和直美有神似的五官轮廓,可是线条不知哪里不对劲,并不像直美那样迷人。母亲露出将轮廓线条破坏殆尽的夸张笑容,说:“对不起,突然来了客人,直美,你陪老师。”说完,母亲下楼了。
“怎么样?只谈了不到三分钟,没办法知道。但,至少比根据你的话想像的开朗许多。”
“我不是问家母,而是问桥本家的情形哩!老师先去桥本家,紧接着来我家,目的也是为此吧?至于家母,反正不是没讲真心话就是用笑声掩饰,谈也没用。”
事实上,楼下的确传来母亲招呼客人的响亮笑声——是那种刻意装模作样的虚假笑声。
“若依你的说法,桥本家也是一样的……乍见好像没有任何问题,也无特别引人在意的谈话内容,可是我总觉得是被谎言或笑声所掩饰……不,我只和母亲交谈,至于桥本的父亲则只在楼梯上擦身而过时打个招呼……但,感觉上父亲也是相同……”说到这儿,横田停顿一下,接着:“提到他父亲,有一点令我非常不安。”
横田在直美做功课的椅子坐下。
“是什么呢?” ※一见如故推理版精品推介※
直美坐在床缘,眼眸充满好奇的光辉。她脸后方的墙壁贴着偶像摇滚歌手的海报。
床单是粉红色花朵图案,枕畔放着史奴比填充布偶,桌上花瓶里插着康乃馨。竹编的笼子里放着适合高中女生阅读的时尚杂志。
直美身穿和封面少女酷似、衣领似蝶翅的衬衫。
“真是意外!你和一般高校女生没两样嘛!”
“不行吗?我本来就是一般的高校女生呀!要不然您本来以为我是什么?”
“不……因为桥本的房间太不寻常了。”横田说明,“简直就像病房或监狱的牢房,有些恐怖,的确,在那异常单调的房间里,散发出犯罪气息……还有,桥本的母亲说,父亲是任职与药品有关的批发商性质公司。”
直美似马上明白横田不安的原因,不住颔首:“原来如此。”
“因此,我淡淡的说‘这样的话,要拿什么样的药物都很方便了’,结果桥本瞥了母亲一眼,为了观察母亲的反应……母亲则未露出特别的表情,只是笑着说‘是的,所以我家抽屉到处是药,生病也几乎不必上医院’……”
“虽说是药,也许抽屉里藏着让人生病、死亡的药呢!”
“不错,不只是让人,也让狗死亡的药。”横田说明在社区巷道住家听到之事,“或许桥本正从窗帘缝隙窥看,所以我也担心,但……这样已能确定写那篇作文,亦即,诉说自己即将被杀的人是他没错,同时,他即将被杀害之事也多了几分可信……”
直美凝视虚空中一点,沉吟不语,久久,才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道:“果然是药物……已经能确定今天桥本在这时候又吃下和让狗死亡同样的药物了。”
“但是,若要报警还需要确实的证据……”
“在今天的家庭访问中找不到确实的证据吗?”横田边从公事包里拿出小型录音机,边摇头,“没有谈什么重要的内容,令我在意的只是最初五分钟所谈,以及……”
横田按下放音键,让直美听桥本安彦对有关亲子相互了解方面反驳母亲的部分。
由于是在公事包内录音,声音状态很糟,横田多次不耐烦的反覆倒带听一些不太清楚的片段,好不容易终于听完。
直美又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才像是确认自己的推测般,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如果是使用药物杀害桥本,凶手是任职药品相关公司的父亲的可能性极大,但……母亲也许是共犯。”
“关于这点,我有一件事无法明白。”
“是什么?”
“桥本为何必须被杀害呢?”
“这……其实我在见到桥本写在黑板上的‘我即将被杀害’的最初瞬间,就已经有这个疑问了。”直美说着,神情严肃,“这的确是最重要的问题点。优良学生、在班上受大家信任的桥本,为何必须被杀害呢?上次,我对野上谈及此事时,野上立刻就说‘像桥本那样的人为何必须被杀呢?若是我,我倒知道有好几个人想杀我’。”
“你叫野上小心点。三年B班若有两位学生被杀,我就这样了。”横田比出割脖子的动作,“当然,这是开玩笑的。不过,可能有一位学生会被杀却不是开玩笑……问题是,首先得找出动机。杀死不可能被任何人所憎恨之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是桥本在家庭面对父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不,应该没有。他是同样的态度,而母亲也不像不高兴……这方面不是问题。”
“那么,会不会他在家里表现的态度背后隐藏着完全不为人所知的另外一面呢?黑板上的字和那篇恶作剧的作文,和我们平日所认识的桥本有相当差异呢!该怎么讲才好呢?是比谁都容易受伤害的纤弱,如同小动物一般……桥本极力让人认为是优良学生的背面另有一张不同的脸,而只有他的父母知道……”
但,直美马上否定自己的话般摇摇头,接着说:“还是考虑更简单的动机吧!”直美默默沉思良久,终于再度开口,“譬如,双亲的目的是替桥本投保的寿险理赔?”
“这也有深入调查的价值,看看桥本是否被投保寿险……”
“还有,桥本知道双亲不为世人所知的某种重要的秘密。”
“这也并非没有可能性存在……”
——这么说,你们从未有过亲子吵架之类的事?
横田问。
——是的,不致无聊到会做那种事,毕竟彼此都很清楚对方在想些什么,根本没什么可争执的……啊,对了,安彦,那是去年的这个时期吧?为了冰箱的事,很难得你和爸爸吵了一架……就是那桩事件的……
——别再说了!
桥本安彦突然打断母亲的话,没有愤怒、非常冷静的声音。
桥本还说了什么,不过被杂音遮盖,没办法听清楚。
横田停止录音带。
“桥本是说‘那种事根本没有关联’,我因为感到兴趣,就说‘把那件事告诉我’,但,两人却噤声不语。”
“冰箱?怎么回事呢?”
横田摇头。从冰箱和事件这两个名词,横田没办法产生任何联想,若勉强猜测,应该是去年的同一时期,发生过与冰箱有关联的某种事件。
这时的横田无法想像,就在这天晚上之内他会再度听到这两个名词,不,是看到!
第十八章
那是六岁的时候。由于是小学的入学典礼那天,可知我的确是六岁。
也写着被婶婶牵着手走在樱花盛开的道路上突然彼此分散了。横田找到“2”,见到最后一行是这样写着——
……就这样,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杀害……
读到这儿,横田脑海中的其他念头完全消失了,接下来是一口气的读完一张又找出另一张连续的编号,专注的读着,眼睛、头、身体全都埋入干涩的打字文字里。
——不可能的…… ※一见如故推理版精品推介※
边读,横田脑海里边掠过这几个字,以及“这一定是桥本安彦写的”几个字。
一小时后,已将几十张稿纸写成的内容全部读完,横田将它收齐,放进书桌抽屉里,虽然心想非找出别针固定不行,却仍呆呆静坐,身体不能动弹。
被埋在几万个打字文字里的体内,那很难认为是自己声音的“不可能的”声音仍空洞的回荡。不可能的,在现实世界,一个人绝对不可能会被杀七次、死亡七次……
几十张稿纸是“我”——这位目前似是高校学生的人物以手记形式叙述至目前为止被杀害过七次的始末。最初是在六岁时,走在去参加入学典礼的落花路上,被疑似婶婶或叔叔的谁杀害;接下来是小学六年级那年深秋,被级任导师推落游泳池溺毙;然后是在公寓住处房间遭洗衣店店员纵火烧死;在东京车站月台被自认是好朋友的少年推落铁轨,被电车碾死……
之后,大概是成为高校学生后吧?被自己居住的社区之陌生住户推落车外致死;紧接着被也是住同一社区的中年家庭主妇关在垃圾场弃置的冰箱内窒息死亡;最后则是被同一所高校的学生在所搭乘的巴士上放置炸弹炸死……而且,不仅被杀害七次,这次又即将被身边的某一人物所杀……
在一位高校学生的十几年生涯中,不应该会发生这样的事!
只能认为是妄想或虚构的故事。
尽管已一口气全部读完,横田仍旧摸不着头绪,他知道的只有一点:打字的人绝对是桥本安彦。班上有几位学生拥有打字机,不过不知道桥本是否也拥有,但,安彦今天慌张的跑进自己房间藏起来的一定就是摆在桌上的打字机!
安彦是在上星期五寄出这个包裹给横田,如果被横田看到打字机,很可能察觉寄包裹的人是他,所以才会着慌的藏起……
横田认为寄出手记的人是桥本安彦,还有另外两个根据。
一是手记中有今年春天在涩谷发生的巴士爆炸事件,并写着那桩震惊全日本的重大事件乃是“为了杀死我一个人”。而,为了找出打恶作剧电话之人叫全班同学写作文时,某位学生曾写过类似之语“并非激进派分子因为政治企图所计划的凶行,很可能是某人为了私人怨恨,想杀害巴士上的一个人而遂行计划”。
写那篇作文的人的确是桥本安彦。他用右手写那篇作文,而用左手写“杀害狗的那男人这次想要杀我”。
另外还有一个根据,在手记中已被杀害七次的“我”在最后这样写着——
……如今,在我目前居住的社区房间内,我又将要第八次被杀死……
虽然已死亡七次,不过命运之神彷佛仍认为不够,于是准备了第八次杀人事件,更把新的凶手送来我身边。
就在我身旁的某一人物再度企图杀我,使用和以前七桩事件相同、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