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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自己了了一件心事。既然对方没有计较,那就再也不要提起了吧。
从前的那些过往,那些纠缠不清的少年,那些敏感自卑的青春期,那些叛逆张扬的大学生涯,不管究竟是在这场梦里还是什么,都画上一个完整的句点,谁都不会再记得那个曾经的,满怀心事的,自卑又小心翼翼,放肆又讨厌的,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神也无法阻挡的周大宝。
她听见隔壁的大商场在放歌,是周杰伦几年前的一首老歌歌,她一直很喜欢,也觉得歌词很动人。
嗯。《烟花易冷》。
……
其实如果她回头,就能看见身后那个沉默的男人,在她慢慢远去的时候,眼底漏出一点儿,没法掩饰的,星子一样细碎的光芒。
陆竟并不讨厌周大宝。
这九个字,大概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
即使他的的确确曾经,非常地烦恼,为什么在自己的初中,高中,大学,十年之久的人生,都要出现这么一个不懂看人眼色的,永远也没法退缩的,又难缠又容易受挑衅和伤害的姑娘。
她总是带着张扬的笑脸,不断地贴上来承受他每一次的冷言冷语。每每感觉她眼睛里蓄着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以为自己真的很糟糕这么对待一个小女生,下一次她仍旧若无其事地出现,简直比被奥特曼折腾的小怪兽还要准时,还要风雨无阻,任劳任怨。
少年陆竟曾经一度希望自己的父母可以搬家,或者依靠于上学寄宿什么的,彻底摆脱这个难缠的姑娘。
他很讨厌看到她凑过来跟他撒娇,很讨厌她每次都借着他的名字赶跑他身边出现的其他女生,很讨厌她每次都似乎看不懂他脸色一样死缠烂打,很讨厌她一直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可是还是开不成一朵花的模样。
真的,真的很讨厌。
至少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讨厌着的。
起初相处的时候,每每心里因为对方有些什么事情,而产生一点儿软化的时候,她却忽然变脸,像是肆无忌惮一样,在他面前就胡乱欺负他身边别的女生,像个刺猬一样,站在他身前,挡去其他全部的注目。
他其实很不喜欢。
很不喜欢她每次都把自己放得好低,低得他都不想拉她一把。
很不喜欢她每次都把自己当做是救世主,不管他需不需要,都想要干涉他的每一个动作。
……
非常地,不喜欢。
可却好像无法直视对方转身离开的背影一样,他慢慢地阖上眼,站在原地,眼前仍旧是来去匆匆的人流,陆竟停在那里,第一次,有些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的感觉。
其实,也不算第一次吧。
几年前那个人带着一点儿难入眼的笑容,挡住他的去路,可又不是跟平时一样,只是很认真地躬了一□子,跟他说了一句“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从今以后,真的不会了”,对他笑笑,然后飞快地回转过身,脚下不停,大步离去的时候——
那一刻,他好像,也有些如同现在一般,浮浮沉沉的,飘在半空中,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感觉。
喜欢么?好像不是。
不喜欢么?
……又没法完全地否认胸口那阵微妙的震动。
每次觉得心脏开始不在计划中的跳动时,下一秒,她总会干出什么按停开关的事。
每次觉得这个女生真是无聊至极,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时候,她倏然回头,莞尔一笑的脸,却总能轻易惹出一段心悸。
就像陆竟曾经以为,她离开了,很好,真的很好嘛。以后再也不用头疼,不用烦恼,不用不知所以,不用被人一直层出不穷地打扰,不用冠以一个莫须有的头衔,无限次地掉进跳还是不跳的纠结问题里。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终于主动学会看人眼色的人,这一次难得地难么干脆利落地,真的说走就走再没有回来,多好的事儿。
他却渐渐像是个无法填满的无底洞,即使端坐在那里,也仍然觉得不安,觉得失落,觉得慌张无措,觉得莫可奈何。
然后想,有的人,真的是个劫。
真的是个劫。
就像听见对方婚讯,忍不住放下手边上所有的工作,直飞过来,于是看见难得也会无措的自己而已。
……
陆竟难得放任自己,放松了姿势,漫无边际地想着什么,心不在焉地站在那里。
他听见耳畔有个略略沙哑的女声,宛转地唱:“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情不自已”。
声线低沉,在空气里宛转地打着旋儿,落在他的脚边。
高【哦也】潮的部分那个女声唱“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
他忽然觉得动人。忽然心悸。
忽然发觉眼前浮现着某个人的脸,那是他们初见的时候,那个躲在父母身后的女孩子,在看见他的第一秒钟,眼睛里倏忽闪过亮亮的光,接着就紧巴巴地粘在他身上,再也不放开了。
他记得她在向父母问好以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结结巴巴地,慌慌张张地,说“你好……我我我叫周大宝……我……我可以叫你陆竟么……”
他记得自己当时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心里面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想着,麻烦的女生。
结果她果然很麻烦。
十年之久。
一眨眼的时间,才发现那些时光哗啦啦地,从指缝间,像是流沙一样完全挽留不住地飞逝而去。
他们大概以后……再也不会相遇了吧?
真是……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抹了一把脸,看了一下表上的时间,转身拦了辆的士,跟司机说了机场的名字。重新回到自己最初的模样。就像什么都未曾发生。
……
喜欢么?
不。
他只是一时的不适应,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同学聚会闹了一天,一天都没摸过电脑= =晚上到家,也很晚才睡,所以这个时候才更新。
昨天的更新会抽个空双更一次吧大概……满脸血
一身酸痛的坑主默默地爬下去洗漱……
☆、去你大爷
再次醒来的时候,其实会有一点儿晕,会觉得浑身酸痛,一身湿漉漉的,还有一点儿,啊,果然是梦啊,的感觉。
尤其是当看着坐在病床前一张椅子上,靠着椅背,静静翻阅一本书的那个沉默稳重的男人。
周大宝发觉,自己越来越不明白她面对这样一个陆竟的时候,是怎样一个感觉。
她只是躺在那里,侧着脸,半天没有动静,没有出声,一样平静而又仔细地凝视这个似乎一样,又似乎全然不同的男人。
慢慢地又回忆起很多事情。重生之前的时候,她对这厮的执念一度曾到达一个在现在看来都有些疯狂的局面。因为自卑,所以愈加张扬,愈加喜爱干涉对方,愈加肆无忌惮。
这厮能容忍她那么多年,都没有彻底翻脸说过重话,大概,也还是其实根本没有在意吧。
……
可都已经事到如今了……劳纸还管你那么多做什么。
想起那段似梦非梦的经历,又联想到昏睡之前某些不甚美好的回忆,周大宝深呼吸了一口气,很想说挖槽谁干的好事,把这厮跟她两个人一起留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喂!!这里是病房吧喂喂喂!!!
也许是她忽然喘了一口气的动静在这样的寂静里稍稍有些明显,又或者对方真的敏感到不像男人= =
她还没来得及扭过头去装死,抵挡一下这一阵两人独处的尴尬怪异和某些记忆的控诉,那人就已然端着一本薄薄的书,缓缓地回转头来。她感觉对方的视线在她面上轻轻地,极有存在感地一掠,接着便听见一句不算温和,却也不甚冷清的问话:“感觉怎么样?”
陆竟问的口气十分理所应当,也十分地正常。周大宝动了动眉毛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还真的有些讪讪也理直气壮地回答:“……我饿了,还想洗澡。”
= =不是撒谎,她真的饿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还一身感觉湿湿的,大概全是汗。
砸了咂嘴,见对方抿了抿唇,不知道想说些什么的模样,周大宝忽然开口截住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吃东校门左边的那家老馄饨,还有隔壁第三家的珍珠奶茶,捎带一点儿凤爪神马,呃要多辣椒的。”
“……”
闷骚的脸这下全黑了,眉眼一正极其有压迫力地瞪着她,瞪了半天,自己忽然不知怎么扭过头去,摸摸鼻子,极轻也极淡地哼哼了一声什么:“……你刚退烧,不能吃凤爪。”
“……!”
她还没赶得上说什么,对方把书收着往桌上一摆,做了个记号,仔仔细细地放好,回头飞快地瞥了她一眼,眼神淡淡地,脚下一转,还真是往门外走去了。
“……!!!”
挖槽闷骚难道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居然这么主动都不反驳一下的,不带这么吓人的啊!!!
周大宝坐起来愣了一会儿,慌得脚下鞋都没穿好,奔到窗前就往下看,闷骚刚出医院大门。走路的脚步不急不缓的,这医院她认得,是学校附近没多远的一家公立医院,看这方向,他难不成还真是那么听话地就往校门去了。
=口=!!!
她扶着窗户站了片刻,直到觉着自己身上都一阵阵地起了凉意才反应过来,默默地又爬回病床上。
这里不是什么单间病房,只不过隔壁几张床很难得居然都没人。房里现在就她一个。身上的衣服是她平时穿着睡觉的睡衣。大概是昏睡的时候谢茵茵帮她换的。原来她真的是发烧了啊,那难道陆竟这厮就守了她半天?!!
即使身上真的粘粘的特不舒服,周大宝整个人也都仍旧呈现一种风中凌乱的情况。看了看时间,这会儿都已经下午五点了,她都记着睡下之前还是中午呢。我去……那她是睡了多久啊?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里乱乱地盘旋着一些事情,又记挂着陆竟的反应,想了半天,忽然又给想起来非常要命的一件事儿。
呃,之前陆竟是不是,跟她告了个白来着。
……=口=卧槽!!!!!
他还强X了她来着!!!
后来她踹他那啥没有踹到!!她就咬了他那啥一口!!
后来他捂着被咬的那啥,脸跟被炸焦了一样黑得特别那啥地瞪她!!然后她骂了他一句神马,再后来她就晕了!!!
……然后她还做了一个很那啥的梦!
后来她做了一个更加那啥的梦!……!!
……卧槽啊啊!!
满脸血几近癫狂的周大宝以头抢地,往枕头上狠狠撞了几下,撞得大病初愈实在撑不住的脑袋两眼发了昏,她才喘着气,咬着被角,欲哭无泪地对着天花板彻底桑蓓了。
这是还没得善了啊……看陆竟那架势……完全没生气啊……这厮是要逆天啊……
她脚下发虚,一想着那厮回来以后可能对她做出的各种事情各种反应,脚下都跟踩在棉花里样的一阵一阵地发软,身子都跟面条筋儿样的坐不住。勉强撑着拉了窗帘锁了门躲在被子里换□上汗湿的衣服,乱七八糟往边边的包里一塞,周大宝捂着被子就开始给谢茵茵打电话。
话筒里嘟嘟传了一会儿忙音,一接通她忙不迭地抢着就问谢茵茵:“喂茵茵啊……你们在哪里啊……我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怀里跟揣了几只刚生出来的兔子一样,捂在手里又心惊又心悸,做贼一样生怕陆竟这会儿就回来了。
那头的谢茵茵在那边十分散漫地打了一个呵欠,然后才慢慢悠悠不急不缓地问她:“大宝,你醒了啊?哎呦昨天真是吓到我们了,你高烧都快四十了降都降都降不下了,我忙的一晚上脚不沾地得都没怎么睡好,陆竟就不用说了,巴拉巴拉巴拉……”
“……”
周大宝默了一会儿,暗自吐槽一句巴拉巴拉巴,扭头继续可怜巴巴地虎摸她然后求带走求领养,“我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发烧了……那我现在好了嘛……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呀,我不想呆在医院了……你们快来接我嘛……我好饿也好馋……”
“哎?”
对方却好像听到了什么怪异的事情一样,喊了一声,然后很吃惊也很迷茫的样子,说:“可是陆竟不是刚才给了我电话,说让我们不要去接你了,他送你回来就好了嘛。矮油你是不知道呀……陆竟整整照顾了你多久,如果不是他晚上不方便在那儿呆着,我估计昨天晚上都不是我呆病房陪你的……他那会儿给我们电话的时候可真是急死了,我听他那口气都觉着心慌呢,跟烧起来了样的,巴拉巴拉巴拉……”
听她越说越不靠谱,周大宝窒了窒,嘴里吐出一句“你怎么说这么没边了,我跟他没关系的好伐……”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儿虚下去了。
她真是不知道陆竟想干嘛。也真是不敢说这厮难道是对她有意思。
顶多相信他其实是因为被她打击这么多次,自尊上过不起自己那关,所以才来这么折腾她。
每次看见他都没什么好事,真倒霉,怎么可能对他有意思。
……是的嘛!就是这个道理嘛!
皱了脸,周大宝清了清嗓子,努力拉回兴奋歪楼中的谢茵茵:“喂喂喂,别扯远了啊,你们来接我回去好伐,我跟他一起我就别扭……茵茵啊……来了嘛……我一天没见了,想死你们了都……快来了嘛……”
被她打断了自个儿的滔滔不绝长篇大论,谢茵茵倒也没生气的样子,就着她说的,很小人地在那边嘿嘿奸笑了几声,然后十分正经严肃认真地拒绝她:“这可不行!我都答应了陆竟让他送你回来了的,那我还去凑热闹,岂不是不厚道!反正谁接你不都一样嘛~~他刚还说是‘大宝说饿了’他才跑那么远去买馄饨的,你可不能辜负人家一番好意啊,是吧~~~嘿嘿嘿嘿嘿嘿……矮油,手机要没电了,我挂了啊,我等你啊大宝,矮油我挂了啊~~~”
“……!!!!!”
挖槽谢茵茵你个叛徒!!!
叛徒会被拉出去爆菊的!!
“……”
满脸血一把辛酸泪的周大宝,对着“嘟嘟嘟”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彻底无语凝噎内牛满面了。
连着挠了几下床板,打了个滚,撞了几下枕头,都难以发泄心头之恨,只觉满腔淤血堵在胸口喉上无处抒发啊无处抒发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撒蹄子的响动太大了,电话没招来,反而病房门被人轻轻敲了几下,有人在外礼貌地问了一句:“周小姐,请问方便进来么?”
啊啊,是个女声。周大宝整了整被子,坐直身子,四平八稳地回答对方说:“嗯,请进。”
话音刚落,果然有人推门而入,还是个穿护士服,笑容甜美的小护士。见她已然恢复了一样稳稳地坐在那里,甜甜一笑:“你好,我是昨天接待你入院的护士,我姓李。我来是因为陆先生的嘱托,想给周小姐测量一□温,了解一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如果各项显示都已经正常,那么您待会儿就可以出院了。”
陆竟的嘱托……
周大宝笑了笑,点点头,“好的。我现在感觉挺好的,没什么大事。”
一边说话,一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体温计,放入腋下。她小时候觉得这种乍然一冰的感觉特别不好,每次还都总想着如果夹断了肿么办会不会生病会不会SHI,还有如果掉了如果没测试到怎么办,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一堆。现在也还是坐在那里,不自觉就开始神游。
护士小姐一直带着很温柔的笑脸,见气氛有些尴尬,很是大方地就起了一个话题引她说话。
虽然她说的话题不是很好= =
护士小姐笑眯眯地,带着几分羡慕地对周大宝感慨了一句:“周小姐的男朋友对你很好呢。”
“……”满脸血的周大宝低头无语。默了片刻,僵着嘴角有些无措地回答,“一般一般,还过得去……”
对方大概把她这样的态度看成是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