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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没法回头,“我该怎么让这该死的马停下!啊?!”
“该死的!跟上士兵们”
一瞬间,加速的骏马便将身后摩亚戈的咒骂甩的远远的。
迎面而来的风像刀子一样锋利,它吹进我的眼睛,刺进我的喉咙,并将战场上独有的狂野带到了我的身旁。
“杀杀光他们!!”刚才还遥远的厮杀声仿佛一下子就被拉到耳边。
近了,更近了!
满地尸体,我甚至能看见不远处,锋刃在暮色里残留的影子!
“杀”
士兵们依然在浴血拼杀。
人越来越少,血越来越多。
“让开!让开!亚!亚汀斯!”
我紧紧的抱着马脖子,尖叫着从他们身边驰过。
剧烈的颠簸让我头晕眼花。
火光,刀光,人影。
四周的一切都在眼前一晃而过,我根本看不清楚那个混蛋在哪儿!
“停下!快停下!该死的马!”
我用力的揪着骏马的鬃毛,可没想到这让它更加狂躁。
再往前就要出西营了!
可是骏马的速度却一点也没有减慢的意思,它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疯狂。
“噢!”
忽然之间,它跳到了不久前我们眺望北方人营地的岩石上,剧烈的震颤差点把我扔下来。
隐隐约约的,我看见前面有两个黑影扭打在一起,而他们赫然挡在骏马飞驰的路线上。
“不!不!不!不!让开!啊…”
你体会过炮弹是怎么飞的么?
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了。
轰
飞驰的骏马是实打实的撞在了谁的身上。
然后,我们一齐惨叫着飞了出去。
当然,我飞的更快,更高,也更远。
当我从半空中落下,后背结结实实的接触到岩石下被溪流冲出的河滩上时,至少有五分钟,我只能瞪着头顶蓝黑色的夜空,喉咙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
铁靴咯啦咯啦的踏着淤泥停在了我头顶。
噗
冰冷的长剑贴着我的脸侧插下去,紧接着,我感到一只滚烫的手握着我的后脖子,让我从地上坐了起来。
直到那一刻,我都还觉得自己像一滩烂泥。
全身上下都疼。
钝痛,酸痛,刺痛。
直入骨髓。
“你还活着么?恩?”低哑的声音响在我耳边。
炙热的气息蛊惑着我的耳朵,有那么一瞬,我他…妈…的特别想笑。
可是,张了张嘴,我还是什么声音也没出来,眼泪倒是决了堤。
模糊的视野告诉我,那个拥有拉菲般眼睛的混蛋还活的好好的,至少比我好,至少他还有力气将我扛上肩膀。
砰
他的动作野蛮,粗鲁。
粗鲁到让坚硬的铠甲撞进了我的胃。
噢!
我张了张嘴,只吐出了几丝带着咸味的唾沫。
一瞬间,天地倒置。
可这并不妨碍我看清楚不远处的那摊新鲜的尸骨。
一个是马,一个是人。
他们都血肉模糊,尤其是那个人,他的胸口都被捣烂,露出了还在蠕动的器官和染血的白骨。
腥甜的味道在空气里涌动。
胃似乎更难受了。
咯啦咯啦
铁靴毫不客气的从尸体上碾了过去,将那些内脏碾成了沫。
“谁让你过来的?疯子?”颠簸中,那个混蛋忽然开口。
我的全身都疼的厉害,而且,他身上浓烈的臭味熏得我晕晕乎乎。
所以,我没有理他,就那么垂着手挂在他的肩膀上,像具尸体。
“你是不是想去多弥人的营地?”
……
“迪埃的儿子还活着,但是很快就会死去。”
“……你在……吃醋?恩?亚……你……”
脚步一颠,胃里毫不客气的顶撞让我几乎要吐酸水。
噢……SHIT……
“你会为他哭泣么?”
“……我……救了……你的……命……混蛋……”
“救我?还是踩碎我?”
“……我多希望……多弥人……干掉你……”
那句话让他笑了一声。
“或许你要失望了,”坚硬的手掌用力的扇在了我的腰上,火辣辣的疼让我差点哭出声,“艾伦的雄狮摩亚戈已经冲进了西营!他会干掉那些多弥人,一个也不剩!”
*
亚汀斯一点也没有说错。
当我从他的肩膀转移的马背上时,我瞥见了身后战况。
北方人已经被逼到山腰的一角,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真的会被摩亚戈给全歼。
亚扯了扯缰绳,让骏马掉了个头。
“你知道被你弄死的人是谁么?”忽然,他问道。
我心不在焉的恩了一声,依旧透过他的腋下,望着拼杀的那一角。
那里,血水依旧在火光飞溅。
利器的铿锵依旧在惨叫中回旋。
我忽然很想知道,那名有着狼一般眼睛的男人到底有没有死。
如果他没有死……
就算他没死,我又能做什么?
“是坎尼特猛兽,孟菲斯。”亚回答,说着,火热的手指遮在了我的眼睛上,硬是把我的脑袋给扳正了,“你在看什么?”
那一刻,那双血红的瞳仁不善的盯着我,颜色深的有点吓人。
我忍不住笑了,顿了一下,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紧紧的。
至少这个混蛋还活着。
这就够了。
他在我头顶嘟哝了一声,随即,马鞭一响,骏马更加轻快的向前奔去。
*
可就在那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忽然从东面传来。
满头是血的传令兵挂在马背的一侧,几乎要滚下来,他在大声叫喊,“陛下!摩亚戈将军!丛林里又冲出来了敌人!”
什么?!
我立刻回头看了过去,只见亚的脸色都变黑了。
“陛下!我们要怎么办?!”传令兵焦急的询问,“萨萨阁下还没有醒来!”
“他们有多少人?!”
“不知道!”
“必须回去!东营可比西营要紧的多!是补给的必经之路!”摩亚戈在不远处大声喊起来,他手持着染血的剑,花白的头发在火色中耀眼无比,“你带着军队回去!我为你断后!”
顿了一下,亚朝他点了一下头,他抽出长剑,“艾伦士兵们,跟着我,杀…”
“杀…”
呐喊震撼了北方山林,一如沉重的铁蹄。
兴奋的骏马践踏着充满血腥的沙石,直奔东营。
*
那片废墟已经混乱成一片。
到处都是乒乒乓乓的撞击声,与最惨烈的痛呼。
留守的士兵并不多,而对方却满山遍野。
或许突袭真的能让人一败涂地,因为亚的第一次冲锋就让对方乱了阵脚,紧接着,便是潮水般的溃退。
“杀”骏马追逐着溃兵冲进了密林。
*
那是一场屠杀。
鲜血四溅,白花花的肠子挂满了树枝。
“这根本不是北方人军队!”劈碎了一名士兵的脑袋后,亚忽然恶狠狠的吼起来,“这是曼普之巅的暴民!”
我紧紧的扣着他的腰,几乎要被狂暴的骏马颠的吐血,“什么?”
他没理会我,而是用力的勒住了缰绳,举起长剑,气急败坏的咆哮,“士兵们,集合!回营地!立刻回营地!支援西营!”
可就在那时,一阵轰响忽然从西面传了过来。
仿佛是无数的火流星在一瞬间爆炸。
狂风卷过了树林,发出了一阵鬼哭狼嚎。
而整个大地也配合着它瑟瑟发抖。
死寂,所有人都呆住了。
是亚首先反应过来,他几乎是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带着士兵冲回东营,并且挡住了西营北方人的第一波袭击。
*
营地里一片狼藉,而西侧的营地更是浓烟翻滚。
厮杀声渐渐息宁。
忽然,北方人在那一边发狂的叫嚷起来,就像是群魔狂舞那般兴奋。
伴随着铿锵的碰撞,一只高耸的木架从烟尘的背后竖起,而支架的顶端,有一个黑影在狂风中不住的左右摇晃。
“看呀看呀!艾伦狗!”
“睁大你们的眼睛,快来看看这条大鱼!”
他们大吼着。
似乎想靠近一些,亚催使着骏马踏上了一块突兀的岩石。
半晌,明月终于从烟雾背后弹出了头,雪白的月光照在了黑影的脸上。
那一刻,我感到身后的身体猛然僵硬如铁,“摩亚戈叔叔!”
摩亚戈?!
我不禁张大了嘴,再次看过去时才看清楚。
那名年迈的将军被铁钩穿透了喉咙,尖端的锋刃又没入了他的下颌。
很显然他还没有死多久,殷红的血一滴一滴的从他的嘴角流出来,流过下巴,染红了他的胸前破碎的甲片。
风一吹,那些东西在月光里一闪一闪的。
“看呀!你们的艾伦雄狮变成了一条死狗!”
“老子要把你们统统吊起来!吊死!”
支架下,北方士兵依旧在挥舞着利器,大声吼叫。
“啊…啊…”愤怒的咆哮响在我耳边,撕裂了我的耳膜。
就在我缩起脖子的那一刻,我忽然感到身后一凉。
几乎在一瞬间,我听见了士兵的惊叫,“陛下!”
回头,只见亚栽下了马,黑红的血在他身下流了一地。
亚?!
心脏跳进了嗓子。
不!亚汀斯!
☆、第一三四章
下雨了。
大雨已经整整下了两天。
帐篷外天昏地暗。
浑浊的雨水卷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紫红色,从高处沿着沟壑流下来。
一道又一道,一条又一条。
这让地面看起来就像铺上了无数的彩带。
看起来,它们很美丽。
可是,每当眼角的余光扫过那层色泽,我都忍不住抽气。
天知道要多少血,才能将山林染成这种颜色。
*
西营已经完全属于北方人。
在雨声中,我常常能听见他们在对面挑衅的呐喊。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始终没有能冲过来。
当然,艾伦人也没有占到便宜。
积水没过脚背,这让石子路面又松又软,根本不适合攻占。
*
帐篷内非常湿凉。
亚在硬板床上瘫了两天,刻骨仇恨让他的体温炙热如火。
“杀光他们!”
那是他下的唯一命令。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胡话,我只知道那些士兵坚守了那道指令。
包括托尔曼,包括多雷,我都在他们的眼中看见了一种发自灵魂的坚定与愤恨。
*
啪
残破的帐篷顶上漏下了水珠,滴在了瓦罐里,溅起了一大朵水花。
那个声音竟然将一直沉睡的亚给惊醒了。
“……水……”忽然,他开口,嗓音就像木锯一样沙哑刺耳。
我立刻将水袋搁到了他嘴边。
他低下头,喝的很猛,但是只是一口又全给咳了出来。
淡淡的红色。
“……呃……”
“你就不能慢一点么?”
我立刻为他摸了摸后背。
轻轻一碰,却已是满手的血水。
“……嘶……”
“……你需要医师,亚,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我不知道这是两天来,我第几次重复这句话。
“……外面怎样?”
我也不知道是这两天来,他第几次无视我的建议。
只是这一次,我忽然发火了,几乎是揪着他的头发就咆哮了出来,“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关心外面?!你要死了,你知道么?!你应该回凡蒂!”
他推开了我的胳膊,“我不能回凡蒂。”
“你必须走!我现在就让他们准备马车!现在!立刻!”说着,我站起身就想走出营帐。
“莎拉!”铁钳般的手却从后面一把抓住了我,抓得我差点摔一跤,“你给我回来!”
“嗷!松开手!混蛋!”
“你要是敢多事,我就掐死你!”他恶狠狠把我扯回去,冲我吼起来,震耳的声音直接把我吼傻了。
“……你要掐死我?”
“看看那些人对我做了什么?!摩亚戈还被挂在那里!他形同我的师友!我不可能善罢甘休!我一定要为他复仇!”
“如果你死了,你怎么复仇?啊?!”
“我还活着!现在,我要在这里,复仇!我要杀光他们每一个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个也不留!”他吼的非常凶狠,也非常用力,颤动中,我忽然看着一道殷红挂下了他肌肉紧绷的肩胛。
床榻被染红。
他痛苦的抽了口气,向一边倒下去。
“亚!”
我再一次被他的满脸煞白吓了一跳,立刻帮他翻了个身。
这一次,轮到我倒抽一口凉气。
昏暗中,我能清楚的看见他背后那道横贯肩胛的伤口又裂开了,而且感染的更加严重,里面的肉几乎都成了黑色的。
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死死的攥着我的手腕,一点也不放手,“……留下……我要杀光他们!”
他在发抖。
冷汗如雨。
背上的伤口随着他剧烈的呼吸不住的张开,又合上。
“……我要留下……杀……”
“噢……”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眼眶在发酸,发热。
紧紧的回握住他的手,我亲吻了他的指尖,“……别再说了,我给你重新缝合伤口……别死……混蛋……把这个喝了……嘶!别咬我的手指!”
*
满手都是血,甚至将一盆清水都染成了厚重的殷红。
俯身吻了吻那具依旧在发抖的身体,我离开了里间。
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我觉得透不过气。
他必须赶紧接受治疗。
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
我不是名医师,一盒沙漠之血也不可能医好那么重的伤。
我冒死从城中溜出来,就是害怕见到这个混蛋死去。
可是现在……可是现在他就在往地狱门口走,我怎么也拉不住。
我不能让他在这儿浪费时间。
他必须回凡蒂。
我可不信他真的会掐死我。
对,哪怕把他敲晕也行!
不过,话说回来,我该怎么把他弄走?
或许,这里还有一个人能够说服他。
想着这个,我一把撩开了湿漉漉的门帘。
砰
就在门口,迎面而来的人影与我撞在了一起,坚硬的皮甲让我的鼻子一酸。
“嗷!”向后踉跄了几步,抬起头,下一秒,我叫出了声,“萨萨!你可以起来了?!”
满脸胡茬的男人伸手扶稳了我,“亚……陛下怎样?”
“他刚刚睡下。”
布满血丝的眼睛往里间扫了一眼;他转身便要离开。
我立刻从后面扯住了他,“我正要找你。”
“怎么?”他转过头来,开口问道。
他的语气完全没有了几天前的轻松,显得阴沉而干涸。
目光向下移了一下,这一刻,我才注意到他的嘴唇。
那里苍白而开裂。
一如他的声音。
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我开口,“回去。”
啪
水珠从额前深色的发梢摔在了地上,“……什么?”
我将他扶到了木椅边,“我们回凡蒂。”
“不可能。”那句话就像当头一盆冷水。
“为什么?萨萨,为什么不乘着下雨撤军?你们,还有那些士兵都需要休整……”
“不可能。”没有等我说完,他再次出声打断了我,“如果我们现在撤军,就是放开了渔网中的鱼,无论是亚汀斯还是我,都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但是看看你自己,再看看亚,你觉得你们留下还能做什么?”
“亚汀斯说他要回凡蒂?”
“……不。”
“他们只是瓮中之鳖……”
“但是……”
“如果我们离开,我的叔父该怎么办?!”忽然间,他发怒了,随即,他立刻打住了话头,用力的抿起了嘴唇。
雨声很大,却一点也遮不住他粗重的呼吸。
必须说,他的样子很狰狞,很吓人,所以,顿了好一会儿,我才敢继续开口,“……你受了重伤,看看你的手,你现在根本连剑都没法挥动,你要怎样为摩亚戈将军……”
“够了!”他再次打断了我。
这一次,他显得更加暴躁,霍的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那一刻,我以为他想对我做什么,吓得立刻后退了一步。
幸好,他只是站在原地。
“不可能!我不可能将我的叔父留在我们的死对头手中!我必须杀了他们,复仇!”他居高临下的冲我低吼,咬牙切齿,唇齿间炙热的气息就像是暴风雨一样凌厉。
“……如果你们死了呢?如果亚死了呢?!”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答话。
眼眸闪动,可其中的怨怒丝毫未减。
“他要死了,萨萨,”我仰头望着他,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他需要医师,如果你不下令离开,他一定会坚持守在这里,然后死去!”
他微微眯了眯眼眸,声色稍微柔和了一点,“……我让人送你回凡蒂。”
“我说的是亚……”
“你呆在那儿,别再出来。”
什么?
那句话让我一愣,下一秒,勃然大怒,“为了你那个该死的仇恨,你不管他的死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