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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注意，还偷偷掀起她的衣裳，把她的乳房抓在手里，就好像抓住了一只又白又大又香又甜的热馒头，在那一刻，我还猜出了一个很难猜的谜语，说是请坐请坐馒头两个，只许吃饱不能咬破，说来，那谜语还是我妈妈您留给我的，那时，无论我怎么猜都猜不出来，妈妈呢，也死活不说出谜底，还说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没想到这一刻我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猜出来了，看着那白白胖胖的馒头，我更饿了，一张嘴，梦醒了，泪流满面。。。。。。然后，我继续看天，转而看那条弯弯曲曲的山路，眼巴巴地盼着大人回家。。。。。。我望啊，望啊，望啊，家里人没有回来，天也没有望穿，倒是把眼睛给望疼了。。。。。。夜深了，月亮睡着了，星星也倦了，大人还没有回来，我歪在稻草堆里数星星，一颗，两颗，三颗。。。。。。然后，冷不丁地，猫头鹰一怪叫，我就吓得一身冷汗，数好的星星又给忘了，又得重新数，一颗，两颗，三颗。。。。。。我数啊，数啊，数啊，数啊，数啊，数啊。。。。。。
妈妈，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叫我终身难忘的事，那就是学校开家长会，每每到了那一天，就好比到了我的世界末日，您想啊——开家长会了，别的同学旁边都有家长，就我旁边空空如也，那个空在那里的椅子灼了我的眼睛，我就好像是一个光着身子的人坐在一堆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人面前，别提有多难受了，那分明是对人无声地说“我没有家长”，我就好比一个滑稽的小丑站在华丽的舞台上，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第二章72一切随缘好了
那年七月二十三，我做了那个月最后的一个梦，居然还是关于裸女的，说是在一片原始大森林里，一群裸女向我追过来了，她们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向我索要麻木的快感、金光闪闪的衣服和珠宝首饰，还质问我为什么要写处女、处女膜以及处女作之类的东西，如今，她们的生意不好做了。。。。。。中午前后，好多家医院派人过来闹事，说处女膜修复手术境况江河日下，过去，门槛高高的，门庭若市，如今，门槛低低的，门可罗雀，他们要讨个说法，还说要打官司，对簿公堂，让我早作准备。。。。。。与此同时，那些天，我收到了好多读者来信，大江南北海内外都有，多是热情洋溢的感谢信，而且多是未婚男青年，他们说自己还是喜欢选择处女做女朋友，骨子里就是如此，当然，特殊的意外情况除外。。。。。。还有，小论文《回来吧——我的手写书信时代》好评如潮，而且影响不小，冲击波波及全国各地，如此这般，人们又开始书信往来了，邮局的营业额一天一小变，三天一大变，当然，春风跨越长城内外，三山五岳，收到纸质情书的人也多了起来，情人节的金字塔书信成为一大奇观，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多家媒体争相报道，书信时代的回归，大大小小的纸厂效益猛增，机器轱辘连轴转，多名下岗工人又竞争上岗了，至于笔墨纸砚更是走俏，成了香饽饽，而不是书画家的专利了，有的评论说《回来吧——我的书信时代》，刮起了一股飓风，很大程度上将人们从僵硬机械麻木呆板的电子世界中解救出来了，可有的评论又说，这只是点燃了人们的怀旧怀古，电子时代终将代替书信时代，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此外还有，我的长篇通俗诗歌《打工万岁》，写入了广大打工人和游子的心里，白描细腻的笔触感动人心，鲜花掌声不断，其中还有一个工友说“打工万岁”的呼声拯救了他苍白空虚的精神世界，给人鼓舞，让人欣慰。。。。。。除了城里反响空前，小山村里也热热闹闹，据说留守在农村的老人小孩，从此以后，不仅收到了散发着油墨香的家书，还收到了亲人邮寄的《打工万岁》，捧在手里，沉甸甸的，读在眼里，泪淋淋的，梦在心里，泪湿枕巾。。。。。。
这一切的一切，我还奢望什么呢？死而无憾！
妈妈，您知道吗？那年八月的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去看杜鹃花了，按耐不住内心的念想，她坟头的杜鹃花儿早已凋谢，但是，看得出来，长势喜人，而且没有什么杂草，想必，是那个老汉来过了，他默默地拔草，用自己的方式方法思念着那个小女孩，祭奠着他的念想，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恍恍惚惚，我想起了什么，到底是什么让我神志不清，放不下呢？
对，是那条老狗！是我的大将军！好像已经失踪好多天了，悲伤让我心力交瘁，也没心思没力气去找他，算是暂时忘却了，忽然很伤感，不知为什么，我竟然觉得自己老了，岁月不饶人啊。
忽然，有什么东西刺了我的眼睛，新坟的石头上，好像有些铁锈一样的东西，只不过颜色较深，呈现出深褐色，而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依稀可闻的血腥味，凭我的直觉，我知道那是血，老将军的血，煞那间，我的眼前浮现出了这样一个镜头：高山高高，绿草青青，一个大晴天，老将军顶着烈日，安安静静地坐在杜鹃花的坟前，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一声不响，只顾默默流泪，好久好久了，他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烈日暴晒得头都要爆炸了，他也不肯到树底下的荫凉躲一躲，好像在执行一个什么艰巨的任务，履行一个什么神圣的使命，也许是吧，他要跟小妹告别了，永别了，他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也好，说不定，在那个世界里，他还能遇到她呢，那时，在花园里，或者湖边，鲜花遍地开，她荡着秋千，他守护着她的影子，或者，她带他散步，遛弯儿，真好，也许，他见不到她了，她困在围城里，而他困在笼子里，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谁也不是天生的预言家，一切随缘。。。。。。就这样，太阳落山了，火烧云布满整个天空，晚霞如血，突然，空气中传来凄厉的呜咽声，说时迟那时快，就见得一条老狗从不远处跑来，像一根离弦的箭一样，径直射向杜鹃花的坟头，快若闪电，迅若流星，只听得一个沉闷的声响，眼前一片红，花红脑子涂了一地，既而，脑子里一片空白。。。。。。
又一个镜头：第二天大清早，那个老汉像往常一样上山砍柴，习惯性地来看看杜鹃花，在她的坟前坐会儿，这次不来还好，一来吓一跳——老狗死了！大将军以身殉情了！一时之间，老泪纵横，然后，他丢下砍柴的家伙，把老狗的尸体抱起来，然后背孩子一样背回了家，然后用木板钉了一个木盒子，因为难看，他放弃了，想也没想就走进了棺材铺，和老板磨了一阵嘴皮子，买来了一副棺材，然后装殓大将军的尸体，然后挖坑埋了，做了这一切，他仿佛看到杜鹃花在天上微笑。。。。。。
第三个镜头：突然，林子里传来了猫头鹰的叫声，像在哭，又像在笑，我忽然产生了一个荒唐可笑的想法，当然，大将军要埋在杜鹃花的旁边，黄泉路上不寂寞，生前是好朋友，死了做个伴儿也好，可是，可是我，我要是死了埋在哪儿呢？也就是说如何处理我们三者的关系？我是睡在老狗旁边还是长眠在杜鹃花的旁边呢？这可真叫人犯难，如果我睡老狗旁边，我和小妹之间老是隔着一条狗，我在那边儿心里也不会舒服，她可是我的亲亲，我又试着将那狗假想成我的儿子或者女儿，就像城里人，小两口儿上街，男人左手牵孩儿的手，女人右手牵孩儿的手，手牵手，朝前走，手拉手，大步走，仔细想了想，还是拿不定主意，后来又想，如果我长眠在杜鹃花旁边，老狗吃醋倒也不说，可是我和她两个人旁边老有一条狗，好像也不好，那破坏了我们的二人世界，譬如说我们说说悄悄话儿啦，香香嘴儿啦，打情骂俏啦，不方便，也不自然了，可要是把老狗赶走吧，又于心不忍，以他的个性，他肯定会流浪街头的。。。。。。后来，我往深里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二人世界和三人家庭的矛盾吧！顺其自然好了。
也罢，一切随缘好了。
第二章73死而无憾
妈妈，还有，每每放学回家，锅是冷的，灶是冷的，碗是凉的，筷子也是凉的，心更是沉入了冰海深处，抽搐，哆嗦，痉挛，扭曲，变形。。。。。。记不得多少次，也记不得多少回了，我常常丢下笨重的书包，胡乱扒拉几口冷饭，然后赶紧去写作业，如此这般，所以我的脸上长了好多的冷饭疤，那也是奖牌呢，是我吃冷饭得到的奖牌，也许以后讨老婆都难了，要是不去美容院的话，如果情况稍微好些，热水瓶里刚好还有开水，那我就可以吃一顿开水泡饭了，亲爱的妈妈，您知道吗，那时候吃一顿开水泡饭，那就是我的美味佳肴了，当然，我也可以自己做饭，就算没有打火机，可以去借啊，可是，我那时实在太小了，灶台又太高了，所以没有人为我做饭，我就只有吃冷饭和开水泡饭了，再说了，妈妈，我也实在不愿意上灶做饭，那灶烧柴，搞不好我就成了大熊猫，自己还浑然不觉，出门拾柴或者打猪草，别人笑弯了腰自个儿还莫名其妙，等到哪个谁谁谁给我找来一面破镜子，一照，这才知道自己是个大花脸，是个大脸猫了，一时也忍不住笑弯了腰，笑过了，笑完了，心里酸溜溜的，既而五味杂陈，唉，要是有个妈妈，那该多好啊！
妈妈，话说回来，在做饭这件事上，也不是说您的儿子我是个大懒虫，只是做饭对于一个男孩，一个小男孩，一个贪玩的小男孩来说，真的是一件好难好难好难的事情，那锅碗瓢盆儿，那砧板菜刀，那油盐酱醋，统统使性子，不听我的使唤，我时常就想，其实那些东西也是活物，有着不为人知的生命，为什么在女人面前，它们就服服帖帖，在我面前，他们就张牙舞爪，叮叮当当，女人们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轻而易举地驯服它们呢，叫它怎么样就怎么样，让它躺着它不敢睡着，想啊，想啊，没有结果，只是从此以后，我觉得，做饭的女人是最美丽的，是最迷人的，从此以后也认定，但凡做得一手好饭菜的女人，魔力无穷，魅力无限。
妈妈，说来，我也记不得，您有多少年没有做饭给我吃了，那红烧肉，那糖拌西红柿，那煎活鱼，那腊肉火锅，那青椒土豆丝，那红烧茄子，那四喜丸子，那荷包蛋，那泡椒猪肝，那粉蒸肉，那香肠开会，那爆炒腰花，等等，无论哪个菜，就是很平常的家常豆腐，您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总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甜蜜的，温馨的，家的，妈妈的味道，母爱的味道，以至于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出这种味道，因为您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母爱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
妈妈，我多想吃您给儿子做的饭菜呀，香喷喷，喷喷香，哪怕一次，哪怕一次也好。三岁的小孩都晓得，妈妈的饭菜百吃不厌，每一次吃，总能吃出很特别很特别的味道，也许是慈爱，也许是舒心，也许是心平气和，也许是余味无穷，又也许什么都是，什么都不是，那种味道和感觉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好比雨打芭蕉，好比夜雨敲窗，好比泉水叮咚。。。。。。
妈妈，您什么时候回来给孩儿做一顿饭呢，要不然，儿子就是死了，还会瞪着土豆大的眼睛，死不瞑目呀，我甚至会死了再活，我掀开棺材盖，直挺挺地坐起来，我对守灵的人说我要吃妈妈做的饭菜。。。。。。妈妈，您回来吧，您快回来吧，回来给我做饭，我吃了最后的晚餐，也好安安心心上路，您知道吗，我生下来吃的第一口饭是妈妈做的，我死的时候吃的最后一口饭也是妈妈您做的，也算有生之年我的生命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轮回，死而无憾，这样子见了上帝也好有个好心情和笑脸儿打招呼不是。
妈妈，除了做饭，还有洗衣服，妈妈您洗衣服有节有奏，清凉凉的水，蓝莹莹的天，五颜六色的衣服，精巧的棒槌，洗衣石光洁的身子骨，浪花和流水声，风声和说笑声，妈妈的手，妈妈在水中闪闪烁烁的倒影，妈妈的歌谣。。。。。。啧啧啧，那画面，如诗，如画，如歌，如曲，美妙极了，欣赏妈妈洗衣服，就是欣赏一件活的艺术品，那是流动的美，那是波动的幸福，那是上下翻飞的温馨和快乐，当然啰，看新娘子洗衣服，也一样其乐无穷，那些衣服在她手中，就是一只只轻巧的彩蝶，那潺潺水流就是音乐，彩蝶在流乐里翩翩起舞，舞动长裙，香气扑鼻，醉了，醉也！很多年以后，有一天，我忽然想起这样一个问题，新娘和老娘都是娘，他们都说有奶就是娘，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女人，在洗衣服和做饭上面没什么区别，本质的区别，而且也是这两点最能流淌女人的魅力和魔力，只可惜现代人缺乏发现这种美的眼睛。
妈妈，对此，您点头吗？您也曾经是新娘，难道不是吗？而我的新娘有一天也会变成老娘，不是吗？这是每个女人的必经之路，对吗？再说我自己个儿洗衣服，就活生生一个三流小木匠摆弄那些木头，摆弄来摆弄去，横竖不是那么个事儿，那些个衣服啊，调皮得很，一点儿也不乖，不听我的使唤，把我累得气喘吁吁，那衣服还嚷嚷着把它们委屈了，说扭来扭去浑身疼，身体依旧脏兮兮。
妈妈，您有好多年没给儿子洗衣服了，儿子也好多年没有欣赏您洗衣服的画面了，那幸福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说真的，挺想的，那么，亲爱的妈妈，回来吧，回来吧，快快回来吧，回来帮我洗衣服，儿子的脏衣服又堆老高了，我还眼巴巴指望着好好欣赏一下妈妈洗衣服的画面呢，好好地一饱眼福，一饱耳福，否则，否则儿子死了也闭不上眼睛。
妈妈，我知道的，您还有一手绝活，那就是缝缝补补针线活儿，衣服上的一个破洞一个小孔一双眼睛，在您手里都能补成艺术品，您快回来吧，回来在您的儿子面前好好露一手，儿子呢坐您身边帮忙，穿针引线啦，应该不至于越帮越忙，更重要的是母子俩交心谈心，我想，您的眼睛一定没有从前好使了，您的头发都白了不少了，我也长大了，时代不同了，您的拿手绝活儿再也派不上用场了，现如今，谁还穿破衣服旧衣服不是，不过也不要紧，您可以扎鞋垫，对了，您会绣花不是，鸳鸯，对，您绣的鸳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人见人爱，正好啊，在您的新媳妇儿面前露一手，她要是愿意学，那就太好了，娘儿俩也就不愁没有话说了不是。
妈妈，对了，我想起来了，还有您的人猪论，您当年老说我懒，说我当初应该变猪，哈哈——您也就变成猪妈妈了，可是呢，变猪难过最后一关，终要吃铁，吃刀子，还是变牛好，要是当年那头老牛的耳朵不打蚊子，领了玉帝的旨意，让人三天吃一顿饭，自己天天过年，那该多好啊，可是它下到人间，胡说八道，说玉帝说了，人一天吃三顿饭，牛天天下地耕田，这下坏菜了，从此以后，但凡牛，就得天天耕田了，要说耕田耕习惯了倒也罢了，问题是牛们退役了也要吃刀子，我就看过人家杀牛，好残忍啊，他们把牛拴在柱子上，再把电线从牛的鼻孔穿进去，然后接通电源，然后不停地朝牛身上喷水，不一会儿功夫，牛就倒地了，浑身抽搐一会儿，断气了，然后就被开膛破肚了，然后被剥皮了，然后被大卸八块了，然后被挂在铁钩子上，或者冷冻，再然后就上餐桌了，这就是牛的一生了，想想，还是变马好，在草原上纵横驰骋，自由自在，快活逍遥，但是要被人骑坐在胯下，有时还要吃鞭子，不好，还是变狗，看家，忠诚卫士，但最后还是要挨刀子，不好，变鸡呢要打鸣，要生蛋，要孵小鸡，最后还是要吃刀子，想来想去，绕了一大圈儿，还是变人好，虽说免不了受苦受难，忍受风吹雨打，但是苦尽甘来，不用吃刀子，因为人的命运方向盘掌握在自己手里。老妈，亏您想得出来，其实孩儿也不是懒，只是贪玩儿，孩子就是孩子，好玩儿是天性。
妈妈，您可知道，没有妈妈的孩子真的是好难过，好孤单，您看——小羊羔有羊妈妈，小牛犊子有牛妈妈，小猫咪有猫妈妈，小狗崽有狗妈妈，小猪儿有猪妈妈，小鸡鸡有鸡妈妈，小胖有胖妈妈，二瘦有瘦妈妈，三朵花有漂亮妈妈，杜鹃花有杜鹃花妈妈，小孔雀有孔雀妈妈，小象有象妈妈，就是咱香港澳门，也还有祖国妈妈不是，总之，谁都有妈妈，什么都有妈妈，唯独我没有妈妈，我的妈妈哪儿去了呢，不知道，就好像我当真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树丫丫里滚出来的，是天上掉下来的，谁都和妈妈在一起，只有我和自己的影子在一起，您说这公平吗？
妈妈，好像谁都有家，就我没有家，小鸟有家，家是它的巢穴，在高高的树上，小蚂蚁有家，家是它们的洞，千奇百怪的洞，老鼠有家，家在地底下或者墙角的洞里，水中鸳鸯有家，家在半人深的芦苇荡里，小狗蛋儿有家，家在暖暖的狗窝里，小猪仔儿有家，家在猪圈里，小牛犊子有家，家在牛棚里，小儿马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