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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杯。”
招待拿走了他们的点菜单。
查理问道:“昨晚和你的那位女士通过话了吗?”
“她和她的丈夫住在一起。”
“噢,对了。”他咯咯笑了,说道,“你这样说的时候,泰德惊讶得假牙都几乎掉出来了。太有趣了,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他又补充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我喜欢。”
他们回忆着过去的时光,谈到冷战后的世界,猜测着未来。菜上来了,他们吃着。基思确实很高兴。他喜欢查理·阿代尔,喜欢谈论实际问题,喜欢杯中的苏格兰威土忌,喜欢盘里的牛排。他不能想象再次生活在这里,却可以想象重操旧业,离开这个国家去某个也许能发挥自己作用的地方,但他不知道那将会是个什么地方。然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已经爬得太高而下不来了。如果你对总统说“不”,你就别想要其他工作,即使他能弄到一份海外工作,这对安妮却不公平。她有两个孩子在俄亥俄州的大学里读书,在斯潘塞县有个家。他必须从普通人的责任和义务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他对查理说:“为什么我们还得扮演世界警察的角色呢?”
查理毫不犹豫地答道:“因为我们还有几百万的政府工作人员、无数的办公机构以及国会拨款的成亿美元。这和理想主义无关,而和办公机构众多有关。如果我们退出世界舞台的话,华盛顿就会变成个鬼城,赛马俱乐部也会关门。”
“这可真是一种嘲讽。国家的内务照常进行,而国家心脏却在日趋衰败。”
“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并非如此。你想不想在内政部或卫生福利部找份工作?”
“不想。”
“就是嘛,即使他们给我更多的钱,在卫生福利部里安排我一个更高的职位,我也不会接受的。这种出风头的工作必须跟外国人打交道,要么帮助他们,要么得罪他们。”查理又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你还记得和平经费吗?解雇了你,我们就可以有更多的经费。我们想用那笔钱重建美国,实际上并没有做到。我们仍然试图统治世界,我们想统治世界。”
“世界没我们照样运转。”
“也许吧。”他看着基思,问道,“如果苏联人仍是个威胁,你会回来吗?”
“如果他们仍是个威胁,我就不会被解雇了。”
“直截了当地回答。”
“是的,我会的。”
查理点点头,“你看,基思,你私下里不高兴,因为冷战结束了……”
“不是的。”
“听我说,你的一生献给了跟邪恶的魔鬼做斗争的事业,许多人都和你有同样的使命感。你是你那个时代的产物,你是美国小城镇的产物。对你来说,那是一场圣战。你站在上帝和天使一边。你曾经就是天使。现在撒旦和他的军队被打败了,我们攻占了地狱,解救了被困的灵魂,然后……是什么?什么?什么也没有了。你的国家不再需要你来保卫它,使它免受邪恶力量的侵犯了。当魔鬼还存在,当白宫在苏联的导弹图上处于零点的位置时,你倒是高兴的。你过去每天早晨在华盛顿醒来,感到自己战斗在前线,正在保护那些弱小的、受到惊吓的人,你过去该看到自己每天早晨是大踏步地走进办公室;当我通知你去海外执行任务时,你的眼中闪着光芒。”查理捻灭香烟,说道,“在最后的几年里,你看起来像个杀死最后一条恶龙的骑士,情绪低落地坐在那儿,不肯去杀死地窖里的老鼠,因为这样做有失你男子汉的体面。你是为大决战而生、而长的。现在,战争结束了。那是一场正义的战争,却是一次窝囊的胜利。没有人再去关心它一丁点了。找找其他让你激动的事吧。”
基思沉默了片刻,答道:“你说的都有道理,纵使我不想听。”
“我并不在说你不知道的事。嗨,我们应该组织一个帮困团体,由政府出资,就起名为‘没有任务的人’。”
基思笑了。“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会加入这种帮困团体的。他们要自己解决困难。”
“我太太可不同意这种说法。”查理想了一会儿,补充道,“有时候,我真认为我们的确需要冷战后的心理咨询,就像那些参加过越战的人。我们的荣耀在哪儿?”
基思说:“我想提醒你注意一下草地广场上的冷战战士纪念碑。”
“可是草地广场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冷战战士纪念碑。”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提醒你的原因。”
“有道理。”查理似乎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说道,“这真个人失望,不过,我们得面对现实。嗨,你知道,骑士们在战斗间歇干些什么?他们向女人大献殷勤,使罗曼蒂克理想化。坠入情网、殷勤体贴、追求女人并非不像真正的男子汉。”
“这我知道。”
“她让你激动吗?”
“是的。”
“那就大胆上吧。”
基思望了查理一会儿,然后问:“那么工作的事呢?”
“不提它了。你已经除掉了恶龙,别去杀死地窖里的老鼠了。他们会记住你的功劳。”
“谢谢你,查理。”
他们又喝了一杯酒,基思问道:“像你这样的大人物给别人办护照要多长时间?”
查理搅动着他的第四或第五杯伏特加,回答说:“噢,如果顺利的话,几小时内就可办妥,到时候我会请国务院的一个朋友帮忙的。是为你的女朋友?”
“没错。”
“你们要去哪儿?”
“不知道。也许去欧洲。”
“如果你要去任何需要签证的地方,请告诉我。我可以把所有的手续在一天内办完。”
“谢谢。”
他们要了咖啡、白兰地和甜点心。此时已接近下午三点钟,但餐厅里还有半数的桌子占满了人。基思心想,在这个国家里不知有多少桩生意是在这样的午餐、鸡尾酒会和晚宴中成交的,这真令人吃惊。他希望在座的其他人都比他和查理清醒得多。
查理用汤匙搅动着白兰地,说道:“我本来也想以同样的理由提出辞呈的,可我有妻室,孩子在读大学,还有被抵押的财产;而且,我已经养成了去高级餐馆用餐的习惯。不过,最终我们这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老战士都得走,让国内的那些书呆子进入国家安全委员会任职,去执行针对吸毒成性的东欧移民制定的产前护理计划。”
“那总比办公机构空无一人要好得多。”
“不错。”查理喝完杯中的白兰地,又要了一杯。
他们吃完了饭,基思说:“我叫辆出租车回海…亚当斯饭店。”
“别叫了,就坐我的车去吧,叫司机五点钟回这儿来接我。我还想喝酒。你能自己叫辆出租车去机场吗?”
“当然。”基思站起身来。“我明天去看望你和凯瑟琳,我喜欢和她在一起。有时候也喜欢和你在一起。”
查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道:“希望能见到安妮。”他又补充说,“四季旅馆还得去。装装样子敷衍上面一下,别感到有心理压力。到本星期三或星期四写封动听的辞职信给雅德辛斯基,然后你就离开这儿到欧洲去。”
“就按这个计划办。”
他们握手之后,基思就离开了,外面的雨下得正大,门卫撑着雨伞走了出来,在饭店的拐角处找到了司机和车。司机打开车门,用大到连门卫都所得见的声音对基思说:“要回白宫吗,先生?”
“不,总统要在海…亚当斯饭店接见我。”
“好的,先生。”
基思上了车,汽车驶离了赛马俱乐部。他想,这个城市真是疯了。“疯了。”
“什么,先生?”
“阿代尔先生让你五点钟回去接他。”
“是,先生。”
基思背靠着座椅,注视着汽车挡风玻璃外的雨刷。毫无疑问,查理正试图激起他的逆反心理,查理关于恶龙和老鼠的比方是如此具有说服力,以至于基思坚信自己所做的决定是不错的,“对。”
这座城市就像个世界上最富于魅力的荡妇引诱了他,每次基思看到她、抚摸她、闻到她的体香时,就会感到兴奋不已,在她的面前,基思不由自主地脱下制服,跟她做爱,被她耗得一无所剩,而他却喜欢同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她也同别的男人做爱,这更加激起了基思的情欲,基思知道,她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没有心肝,冷酷无情。然而,她美丽又聪明,衣着华丽,浓妆艳抹,对着他微笑。基思在肉体上爱她,但在灵魂深处却恨她。
第二十六章
傍晚六点,基思在海…亚当斯饭店结完账,提着旅行包来到大门口。
“要出租车吗,先生?”
“请叫一辆。”
基思和门卫在遮篷下等车。门卫说:“这下雨天连出租车都很少。”
“看得出来。”
“是到机场吗?”
“对。”
“杰克正在通过弗吉尼亚海滩,所有的航班都推迟了。”
“你说什么?”
“‘杰克飓风’呀。它正沿海岸刮来。我们虽然侥幸避过,但会遭遇一夜的狂风和暴雨。先生,你查过你的航班了吗?”
“没有。”
“是国家机场的航班,还是杜勒斯机场的?”
“国家机场的。”
门卫摇了摇头。“那要耽误很长时间的。如果可能的话,你不妨去杜勒斯机场试试。”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停下,门卫打开车门。基思钻进汽车,问司机:“国家机场情况怎样?”
“关闭了。”
“那杜勒斯机场呢?”
“还开着。”
“去杜勒斯机场。”
走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通常情况下只需四十五分钟就可以到达,这次却花了一个多小时。内地的天气看来也好不到哪儿。他们到达机场时,基思看不到一架飞机在降落或起飞。
司机说道:“看来情况不妙,长官,要回去吗?”
“不。”
司机耸耸肩,继续将车开进机场。
基思说:“到美航公司。”
他们来到美航登机处,基思注意到人们正排着队等候出租车。他走进候机楼,扫了一眼显示屏。几乎每一架航班都被推迟或是取消了。
他又来到几家航空公司的售票处,试图找到一个航班能在离斯潘塞城几百英里范围内的任何城市降落,但希望渺茫。
七点三十分,杜勒斯机场正式宣布关闭。何时开放,另行通知。
人群稀少起来,基思发现人们正陆续离开候机楼。另一些人则安顿下来,静静等候。
基思走进候机楼大厅里的一个酒吧,这里挤满了被困在机场的旅客。基思要了一杯啤酒,和其他几个男人站在一起,看着高挂在酒吧墙上的电视,杰克飓风已在马里兰州的海洋城登陆,并在那儿停留,一百英里范围内将受其影响。人们一致认为,到明天早上飞机才能起飞。但谁又能说得准呢?
在基思的一生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没能赶上飞机了。他知道,抱怨和生气都是无济于事的。在别的时间和别的地方,这种情况有时曾经万分危急,甚至危及生命,这一次也很重要。
现在是晚上八点十五分。第二天上午十点,基思在西俄亥俄州有个约会。他思考着几种选择。到哥伦布的空中距离为三百英里,飞行不到两个小时,比到托莱多时间稍长些,比到代顿或印第安那州的韦恩堡时间更长,无论怎样,如果他能在凌晨五点左右登上随便哪趟航班的话,他就能租一辆车在上午十点赶到斯潘塞城;不过,如果中途在他的农场停一下,他就要晚几个小时才能赴约。但他可以在路上某个地方打公用电话给安妮的姐姐泰莉,告诉她自己被耽搁了。
然而,恶劣的天气可能造成第二天早晨机场上飞机成堆,拥挤不堪。到他真正能飞离杜勒斯机场时,时间要晚得多了。况且,他也没有在杜勒斯机场订票。
基思离开酒吧,来到大厅里的租车柜台前,但那儿已排起了长队。基思排进阿维斯航空公司柜台前的长队里,后来终于轮到他了。柜台后面的年轻人问基思:“要订房间吗,先生?”
“不,但我需要辆车。随便什么车都行。”
“对不起,我们这儿根本没有车,而且今晚也不会有任何车来。”
基思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他问道:“你自己的车怎么样?我要去俄亥俄州,路上大约十个小时。我给你一千块钱,你可以睡在后座上。”
年轻人笑了。“听起来挺诱人,不过……”
“好好想想。再向周围人打听一下,我在大厅的酒吧里等你。”
“我会去打听的。”
基思回到酒吧,又要了一杯啤酒。人们渐渐放弃了机场会很快重新开放的希望。航空公司把这些持票的旅客送到附近的旅馆,酒吧里顿时空了一半。
晚上十点钟,阿维斯公司的年轻人走进酒吧,找到了基思。他说:“我替你打听过了,没人愿意提供车子。”他又补充道,“我给本地区其他汽车公司打过电话,但一无所获,也许到处都一样。你可以去美铁客运公司试试。”
“谢谢。”基思给他二十美元,但年轻人不肯接受。基思回到座位上,继续喝他的啤酒,在世界上绝大部分地区,绿背的美钞能够收买一个国家的首相以及他的座车。而在美国,人们虽仍在谈论金钱,但金钱并没有那样大的魅力。大多数人恪尽职守,拒绝收买,拒收贿赂,有时甚至连小费也不收。尽管如此,他还得想出一个解决从甲地到乙地这个问题的奇招。
基思又寻思了片刻。根据他这些年来学到的经验,有许多方法可以离开一个城市。可是,当机场因天气、炮火或是叛乱等原因而关闭时,那就会给公路和海上交通造成压力。
基思又想到打电话给泰莉,向她解释这个情况,但那样做尚为时过早,等于承认自己被打败——或者更糟,承认自己缺乏想像力。“好好想想。”他思索着。“有了。”
基思离开酒吧,走到公用电话前。那儿也排着长队,他只得耐心地等候。
晚上十点半,他总算等到一部电话机,拨通了查理·阿代尔家的电话,却只听到了答录机的声音,他对答录机说:“查理,我被困在机场了。外面有飓风,可能你没注意到,派辆车来接我回旅馆。通过机场广播找我。我正在杜勒斯机场,不在国家机场。”
基思坐在候机厅读着报纸,以便听到广播呼叫他的名字。他知道阿代尔会收到他的留言的,因为在他们这个行当,无论你在哪儿都可以通过遥控查知电话答录机上的内容,至少每小时一次。自由世界依赖于它,或者说曾经依赖于它。
十点五十五分,机场的广播里通知兰德里先生接电话。基思早就看好了一部离他最近的电话机,于是拎起了话筒。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兰德里先生吗?我是斯图尔特,今天早上开车送你的司机,我接到了阿代尔先生的电话,让我……”
“你人在哪儿?”
“我就在这儿,杜勒斯机场。我在美航登机处外面与你会面。”
“过五分钟我就到。”放下电话,基思迅速向美航登机处大门走去。他看到斯图尔特——一个五十多岁、头发灰白的男人,正站在那辆林肯车旁。基思走过去,斯图尔特把基思的行李放在汽车尾部的行李箱里。基思上了车,坐在前排乘客座位上。斯图尔特问道:“先生,是不是坐在后座上更舒服点?”
“不用了。”
斯图尔特上了车,驶离路缘,将汽车开下坡道。
基思说:“谢谢你。”
“这是我的工作,先生。”
“成家了吗,斯图尔特?”
“是的,先生。”
“你太太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吗?”
斯图尔特大声笑了。“不是,先生。”汽车顺着机场出口处的路牌所示,在雨中慢慢地向前行驶。
基思问道:“阿代尔先生要你做什么?”
“把你送到四季旅馆,先生。他们已为你保留了房问。虽然天气不好,旅馆到处客满,可阿代尔先生还是为你搞到一间房问。”
“他真了不起。”
“阿代尔先生一听到国家机场关闭的消息,就派我赶到那儿接你。我曾在那儿通过广播寻你。”
“我对此深表感谢。”
“稍后,我在家里接到阿代尔先生的电话,说你已去了杜勒斯机场,我就赶到这儿来了。”
“现代通讯真是个奇迹。人人可以保持联系。”
“是的,先生,我有一个寻呼机、一部汽车电话,车上还有个无线电报话器。”
“阿代尔先生说过他是从哪儿打的电话吗?”
“没有,先生。可我得给他的电话答录机留言,告诉他我已经找到你了。”
“这事我来做。”基思拿起汽车电话,拨通了阿代尔的号码,对着答录机说,“我现在在车上,查理